卷十 錫安，天下第一都 109 很多個臭皮匠聚到一起的效果

　一通雞飛狗跳的忙亂後，眾人終於回復正常的人樣獸形，端坐在水上天琴的袖珍會客廳裏。

　塞尚環視了一圈，見眾人的臉青的青、白的白，瞧不出青白的獸臉上嵌著眼睛裏眼光直愣愣的，無論是誰都表現出一副慘遭蹂躪、劫後餘生的痛苦表情。

　清了清嗓子，塞尚道：“知道你們很辛苦——”

　“咦——”眾人集體呻吟了一聲。

　“——但是該辦的事情還是要辦。”

　“噢……”眾人又集體呻吟了一聲。

　“都給我坐正一些！”

　眾人忙扶正自己東倒西歪的身體。

　塞尚滿意的點點頭，覺得無論人族也罷，異族也好，終於是在這些小輩面前找回了一些人族王者的尊嚴。

　“承安的困境大家都知道，不知道的讓徐錚下來後告訴你們。”塞尚懶得跟這幫人客氣，很直白的道：“我想有一點我能代表戴恩帝君表達：承安真誠的歡迎各族朋友的到來。請不必客氣，把這裏當成自己的家吧！”

　塞尚如此直白的說話方式，半點沒有官方虛偽的客套，立即迎來了各族的好感。

　諾丁搶先道：“承安有什麼困難？放心！幫得上忙的我一定去做！”

　塞尚友善的對他笑笑，道：“你們都是徐錚的朋友，徐錚又是我家的孩子，能使喚上他和你們的地方，我絕不會客氣。所以在承安做客的時間裏，需要大家出力的地方說不定會有很多。”

　星芭黛豪爽的道：“沒問題！嘿，我挺喜歡你的，以前父親和一個人類的國王打過交道，他不像你，滿嘴虛無邊際的空話，聽著就煩！”

　“妹妹……”蘭洛特又在呻吟了，好像自己這妹妹一走出森林，性格裏真正雞婆的地方展現無遺。

　塞尚忍不住微笑，誰說精靈高貴冷漠不近人情的？其實你對他們掏心肝，他們就會對你掏心肝，與他們交往，好像並不難，唯有用心而已。

　想到這裏，便道：“我不會跟你們客氣，承安現在啊，欠債累累，我需要你們和徐錚一起儘快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你們在奧森莊園的豐功偉績我都知道，你們一起能在奧森莊園創造奇跡，相信在這裏也能行。”

　霍克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皮，他們在奧森莊園幹的事情有這麼厲害？

　“好了。”塞尚環視一圈，雖然看到眾人酒醉後都有些萎靡不振的，心裏卻是相信他們能幹出一番事業來，當下只道：“事情具體如何做，我給不出好的方案來。而且年關還有四天就到 了，無論大事小事的政事都多得一塌糊塗，我不見得能抽開身再到這裏來，但我可以告訴你們，無論你們做什麼，我都支援，需要承安的幫助時只需通知我一聲就行，幫得上的我一定做到，幫不上的我也想辦法做到！”

　說罷，他又沖徐錚點點頭：“這件事就交給你和你的朋友們了。布魯斯，你在中間做好協調，出了差錯別怪我罵起人來不留情。”

　交代完畢之後，塞尚毫不拖泥帶水的起身就走，給眾人留下一個無限遐想的背影。

　霍克看著塞尚的背影，一隻手無意識的撫著下巴，道：“這個皇叔辦事很利索啊！我不得不說，在這一點上，他的魅力比戴恩叔叔要來得強大。噢，布魯，我沒有在詆毀戴恩叔叔的意思。”

　“我知道。”布魯斯點頭：“所以父親才會把承安交給他，塞尚皇叔處事遠比父親更乾脆果斷，善於抓住機會投機，因此他善開拓，父親適合守業。”

　“兩兄弟都是好樣的，互相扶持，互相信任，權力與角色的轉換順水行舟的就過渡了，不會造成任何傷害，哪像我們維吉爾家的……總是互相猜忌，盯著那個權力的寶座——”霍克慢慢放低了聲音，面色黯然，語帶傷感。

　他還沒來得及再傷感一下，便感覺牛頭人寬厚的大手掌放到了自己的肩上，用一種很是安定人心的力量用力的握了一下，那力氣之大，握得自己的肩膀肌肉都有些疼痛。

　面對面的布魯斯和徐錚也正關切的注視著他，兩人的眼裏都閃動著真誠的關心。

　霍克便不由得精神一振：“嗨，瞧我在說什麼？我有自己可以信任的兄弟朋友，肖恩可沒有！哈！”笑了一陣，又道：“按著安森莊園的老規矩？我主外，布魯斯主內，徐錚出主意！”

　星芭黛和玲美美機智幽默的接一句：“我們敲邊鼓。”

　徐錚頓時就樂了：“眾人齊心，辦事開心！大夥兒並肩子上！”

　眾人一起默了默，爾後爆發出哄然大笑。

　猴王在一邊瞧著如此熱鬧場面，又是眼熱，又是心動。徐錚上次引導他成人形時就說過，向他們這樣的獸王，想要完全變成人就應該多體驗人類的生活。現在眼前看到的，猴王覺得就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它積極、快活，讓人感覺到生活的本身就是一件極其美好的事情，吸引得人想投入其間。

猴王心裏熱乎乎的，忍不住問到：“那我們呢？”

　虎王也眉飛色舞的點頭：“我們能幫上什麼？”熱鬧，他一向喜歡，現在就熱鬧得很。

　星芭黛還沒搞清這幫新朋友的身份，只隱約知道他們的身份與能力都很不凡，不過這並不影響善良天真的精靈少女與他們建立起友情。

　她當即噴笑道：“跟我們一樣，敲邊鼓吧！我保證會很有趣！上回徐錚就說過，搖旗吶喊的小兵也有小兵的樂趣，關鍵在於積極的參與。哈，反正我覺得很好玩！”

　布魯斯把目光轉回徐錚身上，問到：“說吧，你有什麼主意？”

　徐錚腹案倒是有一些，不過都有點像霍克以前批評的那樣，想法太超前，不是很適合亞裏斯大陸及承安目前的狀況。

　所以徐錚偏頭想了想，最後還是老老實實的道：“暫時沒有想到。”

　啊？這可不好辦，最有辦法的人現在都沒有可以立即實行的好主意。布魯斯皺眉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什麼主意來，習慣性的就把目光投到身邊的眾人身上。

　看到表哥的目光遊移了半圈後落到自己身上，吉米頭皮一麻，試探著道：“我倒是有一點想法，不知道行不行？”

　百合花男爵開竅了？除了用劍揍人及尖酸刻薄的損人之外，居然想到主意……眾人一時間都轉過目光來看他。

　吉米有些窘，更有些對這些在經濟上的事情動腦定計的行動信心不足，遲疑了半天不知道該不該說。他就是那麼好面子，怕說出來顯得幼稚可笑而被朋友們嘲笑。

　布魯斯鼓勵地看著他，笑道：“說吧，表弟，我保證不笑話你，誰笑我揍誰，行不？”

　“那我真說了？”

　“趕緊的！”徐錚也笑了：“百合花男爵還是怕事的人？拿出你拔劍與人決鬥一往無回的氣魄來！”

　吉米心中一陣釋然，是了，都是好友，就算被嘲笑也是並無惡意、無傷大雅的，自己矜持個什麼勁？虛偽！

　他仔細的細想自己心中的想法，理順著思路，最後才道：“目前承安最主要的問題是缺錢，解決的方法就是掙錢。”

　這個道理大家都懂，只是沒有好辦法而已。

　“不用我說，大家都知道短時間要掙來大量的能解決困境的錢是不可能的事。我想我能想到的，大家也能想到。所以說，無論經營什麼，掙的錢都不可能應急。”吉米停了停，又道：“好在這個時候徐錚想出一個天才的辦法，用國債的形式跟所有人借錢。”

　“什麼是國債？”玲美美小聲問星芭黛。

　星芭黛也不懂，轉頭去問蘭洛特，蘭洛特最後問到了徐錚那裏。徐錚小聲解釋了一番後，不太通曉經濟問題的精靈與獸王們仍是聽得雲裏霧裏，其餘的人多半都聽懂了。

　“妙！”貝爾斯脫口大贊：“這樣可以把大家手裏的錢借出來周轉，以錢賺錢。啟動的錢越多，收穫的就越多！用人口的基數來算，一人借出一枚金幣就已經很多了，更不要說那些手裏掌握著大量金幣的貴族們，如果能把他們手裏的錢套出來，那將是很龐大的力量！”

　“有這麼好嗎？” 亞桑格倫聽懂了一半，卻不太肯信：“誰會借錢給與自己無關的人，換了我就不肯。”

　吉米歎了口氣：“癥結就在這裏，主意是妙，就是實行起來不易。對於貧窮人家而言，他們借不出來錢；對於中等之家，可以借出的不多；對於貴族，他們並不想借出來。因此整個國債的計畫是好的，但實行起來並沒有什麼成效，其中的問題就是一個信任及危機的問題。我前天碰見福倫，他告訴我的。我聽了後就一直在想這個問題，覺得要想在人們手裏借到錢，就一定要先取得他們的信任，讓他們知道我們不僅可以還出借款，還能支付借債時承諾的好處。也就是說，要讓人先嘗到甜頭，才能從他們那裏拿到更多的好處。”

　見布魯斯用驚奇而讚賞的眼光看自己，吉米只是笑了笑，道：“表哥，你是王子，向來不用愁花銷，因此感覺 不到這些與金錢相關的生活瑣事。我如果不頂著你個普通表弟的頭銜，就只是一個普通的貴族而已，所以貴族之間怎麼打交道，我比你清楚太多。和貴族打交道，其實和商人打交道差別並不大，說到底就是——”

　“無利不起早。”徐錚介面道。

　吉米一愣，隨後大贊：“精闢！除此之外，與商人打交道不同，與貴族打交道還得具備一項必不可少的東西。”

　這次是貝爾斯接的嘴：“面子！有時候貴族們把面子看得比錢更重要。”

　吉米無比贊同的點頭：“面子與利益。當他們拿到了，而且嘗到了甜頭，就能爽快的借出錢來。因為他們想要更多的面子與利益。所以我就在想，從奧森莊園開來的飛空艇上帶來了許多的貨物，他們分別來自各族的特產，還有奧森莊園的產出，都是承安所沒有的。稀有、特殊，就代表著一定能賣出好價格，能帶來一筆不菲的收入。那麼，是不是可以用這筆錢來作為優先肯借債出來的人的還款和利息呢？”

　聽到這裏時，徐錚腦力已經大亮，限於不同時空的理念，他想不到吉米所想的，但吉米的思路已經引導著他往正確的道路上走，讓他知道往哪個方向才是正確的。

　徐錚飛快的道：“這筆收入對於承安目前的狀況來說是杯水車薪，可拿來做頭一步的還款和利息卻夠，因為肯嘗試著借出錢的人並不多，一旦有人看到別人一如我們承諾的那樣拿到了還款和利息，就像吉米所說的嘗到甜頭……”

　布魯斯此時也懂了，興奮的道：“逐利之下，自然有更多的人願意借錢出來。就像是開了個好頭，後來的事情良性迴圈，用更多的錢賺更多的錢，給出更多的還款和利息，給更多的人更好的甜頭，再用錢賺錢！吉米，你這個辦法解決怎麼開頭的難題，秒啊！”

　霍克冷靜的，又有些陰險的道：“還有面子，假如換作是我那個哥哥。用肖恩的辦法，他會設立些比如什麼榮耀之爵、慈善大豪之類的虛名來獎勵那些借錢最多的貴族。我看這個辦法在承安用來對付那些鐵公雞一樣的貴族同樣管用。他們不是要面子嗎？我們給！給他們天大的面子！反正是一個空名頭，向攝政王閣下要就是了。 我想他會樂意給出這些虛而不實。而貴族們又特別喜歡的名堂。嗯，吉米的辦法，不僅好，還非常可行。”

　吉米有些驚喜，又有些得意：“真能行？”

　布魯斯大喜之下用力的抱了他一抱：“當然能行，吉米，這次表哥要好好獎賞你！說，想要什麼？表哥砸鍋賣鐵都會想辦法給你弄來！”

　“去死！”吉米笑駡：“以後那些對付女人的餿主意別盡往我身上使，我就感激不盡了。”

　“誰讓你生的這麼漂亮？小時候沒搞清你的性別，都差點向你求婚了。表哥現在才發現，你不僅是虛有其表，也很有才華哦！果然無愧於帝都第一男爵的稱號。以後無論誰娶了……呃……嫁了你，都幸福得想死。我的親親表弟，我很看好你啊！”歡喜之下，布魯斯停不下來逗弄自己這個彆扭傲嬌的如花表弟。

　吉米想生氣，如以往那樣找敢拿他的相貌說事的人決鬥。可氣氛實在太好，他氣不起來，只得倒轉劍柄對準布魯斯一陣沒頭沒腦的亂捅洩憤。

　布魯斯學徐錚那樣哎哎痛叫一陣，又忍不住哈哈大笑。

　玲美美咬了半天手指甲，舉手問道：“最後一個問題，我們初來乍道，什麼都沒有。怎麼賣那些東西？我聽說只有伊力奇和哈澤有個小店，就那規模，貨物都放不下，更別說能迅速地賣掉它們。”

　“這個我有辦法。”徐錚胸有成竹的道：“感謝吉米的辦法給了我思路，至於最後實行怎麼賣掉它們嘛！嘿嘿嘿——”他像狐狸一樣眯起眼：“離年關還有四天，我說，我們來搞個異界版的展銷會怎麼樣？”

　“什麼叫異界版的？”

　“汗……你沒抓住重點……”

　“重點是啥？”諾丁不恥下問。

　“重點是，歡迎新年的必有專案——展銷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