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 錫安，天下第一都 108 水上天琴

　通常說皇帝不急太監急，等事情放到塞尚與徐錚身上時，整件事剛好反了過來，是太監不急皇帝急！

　次日，塞尚起了個大早就趕到水上天琴來見徐錚。現在承安大小事件堆到一處，徐錚這個“太監”不著急，塞尚這個攝政王卻是急得嘴皮子冒泡。

　前一陣子依著徐錚的懶散性子一直拖拖拖，說要拖到奧森莊園的眾人到來，現在人已經來了，事情總該提上日程了吧？

　這不，塞尚就趕來催徐錚這個小太監。

　有一點塞尚跟戴恩很像，就是兩兄弟都沒有太多的國王架子，都不是隨時隨地王霸之氣外放那種膚淺的張揚人物。大清早的塞尚只帶了兩個隨身近衛，三個人一起匆匆向水上天琴趕來。

　趕到門口，塞尚不禁呆了一呆，兩個隨身近衛順著塞尚的目光看過去，不由得也是露出愕然的眼光。

　曉得徐錚那一幫朋友裏有好些都身手不凡，白天他確實沒有在水上天琴留衛兵值守，可晚上還是有留的。可他一到門口，只見留守的四個衛兵只剩下了兩個，其中兩個不知去向，那兩個則眼光直愣愣的，站在原地都在搖晃個不停。

　再走得近些，猛地聞見兩個衛兵身上酒香撲鼻，塞尚不禁皺了皺眉頭。

　“怎麼回事？還有兩個呢？”塞尚問道。

　兩個衛兵一見是攝政王，也嚇得傻了。

　其中一個硬著頭皮道：“蒙達爾和格力克去……去睡了。”

　“睡了？”塞尚臉色一沉：“喝醉了是吧？好大的膽子！值班的時候竟敢喝酒？”

　兩個衛兵駭得腿腳發軟，不由得心中暗暗叫苦。昨夜的情形，哪是他們想喝啊，明明被強灌的好不好……當然灌到後頭就情不自禁的自動去嗨皮了。對，嗨皮，就是這個詞，二王子殿下這麼說的。

　這兩個衛兵塞尚都見過，素來都是老實本份、幹活兢兢業業的人。連醉倒不能站崗的兩個都是，所以塞尚才派他們來值守。可四個衛兵只剩下兩個醉得還能勉強站住，另兩個已經完全醉倒，這事情只怕怪不得衛兵們，只能從家裏那個喜歡惹是生非的禍害身上找毛病。

　又見得兩個衛兵一臉有苦難言的苦澀表情，想到這裏時，塞尚更是不由得心中一動，問道：“讓我猜猜，本來你們是在認認真真的當班，徐錚跑出來灌你們酒，對吧？”

　衛兵之一拼命點頭，覺得攝政王閣下真是太英明了，當時確實是這樣。

　衛兵之二則小聲道：“他還拿了菜和點心過來。”

　塞尚眉頭開始抽搐，又道：“他只幹了這些？”

　“不是。”衛兵小聲道：“他捏著我的喉嚨往裏灌酒，自己大聲的唱歌，我本來想反抗的，可大王子殿下沖過來幫他的忙，然後還有獸人，以及精靈族那個美麗的女孩子，最瘋狂的是侏儒族的那個小個子姑娘……”

　敢情布魯斯也是從犯，難怪衛兵把持不住。塞尚臉孔全黑，問道：“侏儒族的玲美美幹啥了？”

　“……她脫我的衣服，說要摸摸我強壯的胸肌……她喝醉了還唱：手端長槍的漢子你威武雄壯，我願融化在你寬廣的胸膛……”

　“哈哈哈！”跟著塞尚前來的那兩個近衛噴笑出聲。

　真是……好瘋狂的一夜！塞尚已經不想問了，反正錯不在自己的衛兵，全是那些個不老實的人挑起的。

　他當即抬腳往裏走，臉孔仍是黑著，眼裏卻忍不住帶上了難忍的笑意。

　兩個衛兵見攝政王沒有追究的意思，不禁大松了一口氣，正打算將功贖罪認真的看門，忽聽塞尚飄飄悠悠的丟過來一句——

　“讓她摸到了沒？”

　兩個衛兵大汗：“誓死不從！沒摸到……”

　“這才是我的好兵……噗！”塞尚沒忍住，終於大笑出聲。

　走進水上天琴，裏面的情形果然如自己意料中的那樣——

　徐錚睡在布魯斯的肚皮上，布魯斯一隻腳踩在諾丁的虎臉上，諾丁死死的抱著木頭初，木頭初壓在蘭洛特背上，蘭洛特抱著自己的妹妹，星芭黛則屁股向天撅著，上面騎了個玲美美。

　其餘的亂七八糟，東倒西歪，虎王抱著蛇王，猴王抱著桌腳，鷹王懸吊在房梁上……

　還有吉米，一手拎了個酒壺，衣服斜掀開來露出半截和其長相完全不相稱的健美性感腹肌，真正的八塊壁壘分明的肉塊呢！坦伯爾仰天睡著，魚尾在地上拖得筆直，衣服也掀著，露出雪白圓潤的香肩，乍這麼看上去著實誘人十足。巴格達橫亙在兩人中間，尾巴中段被桑多多揪著，尾尖卻在貝爾斯嘴裏咬著。亞桑格倫酒醉後已經完全退化為狼形，只能瞧見一頭碩大的巨狼趴伏在貝爾斯背上呼呼大睡。霍克倒趴在地上，看模樣像是睡著前在和牛頭搶他的大板斧。

　索倫倒是睜著半隻眼，仍在往嘴裏倒酒，喝一口就傻笑：“嘿嘿，嗝兒！”再喝一口又傻笑：“嘿嘿，嗝兒！”

　滿眼慘不忍睹的狼藉，唯一清醒的人士只有一位。

　老管家特裏束手無策的站在一旁，一臉的驚恐外加欲哭無淚。他不過就是抱著好好待客人的原則在做事，怎麼最後就這樣了？見到塞尚進來，老人家又驚又怕，驚是驚這幫人簡直太能折騰了，個個無法無天得很！怕是怕塞尚怪罪自己的辦事不力，導演出這一番鬧劇來。活了這一把年紀，老人家還是頭一次對眼前的狀況覺得無力到了極點。

　“特裏。”

　“在，我的閣下。”老特裏顫聲道。

　塞尚溫顏一笑：“下去休息吧，辛苦你了。”

　“閣下，我……”

　“不怪你，他們這幫人就是能折騰，換了我也拿他們沒辦法，所以以後你再遇到這樣的情形，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好。他們最多只會這樣，鬧騰不出別的事來。呵呵呵，其實有時候我還挺羨慕他們，年輕真好！”

　忠心耿耿的老管家還是覺得滿心的愧疚，面色訕訕的。

　塞尚也不好再多說什麼，瞧准了徐錚的位置走過去，抬腳就在他屁股上狠狠踩了一下。

　“哎！誰踩我？不想活了是不是？”徐錚迷迷糊糊的睜開眼，見是塞尚，頓時面皮一緊，馬上清醒了過來，悻悻的陪笑：“皇叔啊……早飯吃過了沒？吃了啥？味道好不？”

　塞尚哭笑不得，氣道：“給我起來，還沒有折騰夠是不是？瞧你那臉，花得跟獸人的貓臉一樣，起來，去洗洗！”

　徐錚翻身一骨碌爬起來，見到束手呆站在一旁的老特裏，忙道：“不關老管家的事，是我讓大家喝的。大家聚到一起太高興了些，喝過了頭，皇叔請千萬別責罰特裏。”

　老特裏愕然的睜大了眼。

　塞尚則目光一暖，嘴裏毫不客氣的罵道：“還不快去打理一下自己！特裏，帶徐錚去梳洗，弄完了回來我有正事跟他商量。”

　“是！”老特裏應了一聲，轉向徐錚說話時聲音比昨天少了幾分生疏的客氣，多了幾分喜愛：“殿下，跟我往這邊來。”“好的……特裏，你說話輕一些，我喝多了，聽到大點兒的聲音就像魔音穿腦一樣難受。”徐錚看著老特裏，滿眼的哀求。

　老特裏繃緊的面皮終於忍不住露出笑意，善解人意的輕聲道：“殿下，先去洗臉，清醒一下會覺得舒服些。我再去給你準備幾個生雞蛋，這個醒酒的土辦法很管用。”

　徐錚不由得大是感激：“管家大人，你真好！”

　管家大人？這是什麼見鬼的稱呼？老特裏又是一愕，心裏卻不由得真正對這個親近討喜的少年有了幾分喜愛。

　布魯斯也醒了，見到自家皇叔的難看臉色，立即噤若寒蟬。天知道自打意識到自己的大王子身份後，他有多少年沒有幹過這種荒唐胡鬧的事，結果好友自遠方來，高興之下就破了功……昨晚喝了多少來著？記不清了，最後記得—件事好像是自己跟徐錚很哥倆好的抓住一個門口的衛兵，把原野酒館裏搞來的最烈的酒往他嘴裏灌。

　緊接著，陸陸續續的人都醒了，所有的人都在原地打轉，抱著頭呻吟。星芭黛瞅了瞅自己胸前的衣服，上面老大一個腳印印在上面，也不知誰踩的。平生大概是第一次這麼糗，精靈公主忍不住倒吸氣，開始飛快的整理自己的儀容——大凡有過宿醉經歷的人都知道，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所以星芭黛在徒勞的嘗試了半天後終於放棄，不得不以這個最邋遢的形象做出最端莊淑女的精靈公主風範來，對塞尚盈盈一笑：“早安，攝政王閣下，艾露恩女神的榮光在照耀著您。”

　塞尚猛地抽了抽，所有人都噴笑了。

　蘭洛特情不自禁的呻吟道：“噢……妹妹……你……”

　星芭黛的臉由紅變綠，由綠變青，最後變紫，放棄保持精靈公主的端莊賢淑做派，抓狂怒吼：“徐錚，我跟你沒完沒了！都跟你說了我酒量不好，還灌我喝！”

　塞尚其實很想說，你不僅是酒量不好，酒品也不怎麼地。可考慮到兩邦將來的關係，他忍了，只是忍不住笑得直抽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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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實體書已出，但網路並無更新，此為好心網友根據實體書手打上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