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當年

　晚上八點半，孫旭陽跟著吳師傅和阿樹爸爸一起欣賞雁塔廣場的音樂噴泉。吳師傅和阿樹爸爸何國興一邊沿著噴泉邊緣行走，一邊懷念著以前的日子。

　孫旭陽怔怔地望著無數根水柱，想著自己的心事。這些天四處奔波跟人比賽，而此時此刻，緊繃的心情漸漸松弛下來。

　透過水帘，孫旭陽看到對面有不少學生模樣的年輕人在互相玩耍。其中一個扎著馬尾辮的女孩，讓孫旭陽忽然想起小靜。

　猶如某個神經偶然被觸動，一幕一幕，仿佛是腦中閃過的幻燈片一樣，清晰又迅速。

　陪著小靜上學放學，幫著小靜留在教室打掃衛生，吃小靜送來的餛飩，甚至為了小靜跟班長打架……

　孫旭陽目光無神的看著前方，渾然不覺噴泉表演已經結束。

　“傻小子，想什么呢。”何國興走過來，拍拍孫旭陽。

　孫旭陽黯然將眼神移回自己身邊，搖搖頭，“沒什么。”

　“別擔心，我們再有几天，就可以回胡羊市了。”何國興一邊說，一邊坐進坐進吳師傅的出租車。

　孫旭陽坐進光樹，啟動車子，跟在出租車后面。雁塔廣場的水池已經恢復平靜，而他心中激起的漣漪，卻一時半會兒無法散盡。

　唉。

　行駛在燈紅酒綠的雁塔區道路上，孫旭陽情不自禁的發出一聲嘆息。

　大唐芙蓉園……孫旭陽被路邊的五個豎起來的大字給吸引住。

　這是一座仿唐式的園林建筑，光從氣勢磅礡的大門就可以想像出里面的規模，從圍牆里露出的宮殿，更讓孫旭陽忍不住多看兩眼。

　一群人從大門里走出來，其中一個男人穿著高級的銀色西裝，有些與眾不同。

　孫旭陽初時沒有在意，目光從那群人身上快速掠過。突然，大腦里某根神經猛地跳動一下！

　老……爸？

　孫旭陽左手拉一圈方向盤，也不顧此時行駛的是單行道，當即掉頭追過去。

　銀色西裝男人坐進一輛別克豪華轎車“林蔭大道”，車子駛進道路，緩慢轉彎。

　大唐芙蓉園門口停著不少接客的出租車，孫旭陽逆向行駛，好容易鑽過去，再轉彎到那個路上，卻發現那輛豪華別克早就消失蹤影。

　他停下車子，反復回憶剛才的場面，卻想不起更多的細節。其實他也沒有完全看清那男人的相貌，只是憑著一種感覺，那身材，那姿態……

　呼……孫旭陽長長的吐出一口氣。

　或許是自己太累了，或許是小靜引起的傷感擾亂內心，或許是自己突然有點想念自己那個不負責任的老爸。

　那個四處旅游、從來不顧兒子的老爸，怎么可能搖身一變成為神采奕奕的生意人？

　孫旭陽再掉一個頭，沿著剛才的路線返回，看到吳師傅的出租車停靠在路邊等著他。

　“怎么了？”何國興大聲問道。

　“沒什么，認錯一個人，對不起。”

　“你對西安不熟，不要亂跑。”何國興提醒一句，接著讓吳師傅重新帶路。孫旭陽跟在后面，來到西安的南郊。

　停下車子，吳師傅出來找一棵大樹靠著，何國興遞給他一支香煙，于是他開始愜意的抽煙。

　孫旭陽停下車子，慢慢走過去，問道，“吳師傅，那個大唐芙蓉園是干什么的？”

　“是個園林，門票還挺貴的。”吳師傅吸一口煙，忽然又補充說道，“哦對，西安最貴的飯店‘御宴宮’就在那里面，據說包房最低消費4000塊，乖乖的賊貴！”

　孫旭陽想了想，沒有再問什么。

　何國興忽然問吳師傅，“怎么還不來？”

　“快了！快了！”吳師傅一邊猛抽煙，一邊說道。

　他話剛說完，忽然遠處出現一大群的燈光——几十輛綠色的出租車，爭先恐后的朝這里飛奔過來。

　“來了！”吳師傅將煙頭扔到地上，一腳踩滅，得意的說道，“我答應的事情，哪有辦不到的！這50多個兄弟，都是西安出租車水平最高的！”

　何國興笑笑，坐進吳師傅的出租車，朝孫旭陽喊道，“小子，去開車吧！”

　50多輛出租車組成一個龐大的車隊，一起開動起來，就像是一道綠色的洪水，將半條道路堵的水泄不通。

　吳師傅伸頭喊道，“小家伙，今晚大伙兒都不做生意，就陪你練習！將來拿了世界冠軍，可不要忘了我們吶！”

　孫旭陽笑笑，吳師傅這種西安人的淳朴熱情，讓他感到心情暢快。

　他嘩的將車子換到兩檔，沖進綠色的“洪水”。

　“放心開，他們都是高手，就算你有小差錯，他們也能避開。”吳師傅與孫旭陽并排行駛，自豪的說道。

　孫旭陽點點頭，看清面前50多輛几乎一模一樣的出租車，不斷在其中閃爍。紅色的光樹猶如漂浮在綠色洪水中的楓葉，十分顯眼。

　光樹開的越快，出租車也開的越快，光樹始終被一群出租車包圍。被光樹超過的出租車，立刻通過車群兩旁加速繞到前面，成為孫旭陽新的障礙。

　如果說上次孫旭陽與宋火陽比賽繞的是“死樁”，那么今晚孫旭陽繞的就是“活樁”，這些出租車不斷改變行駛軌跡，車子間的縫隙忽寬忽窄，只要孫旭陽心中存有半點猶豫，就無法成功穿越。

　漸漸，孫旭陽掌握訣竅，行駛的速度越來越快。

　“這小家伙學的很快啊。”吳師傅跟在孫旭陽后面，朝身旁何國興說道。

　何國興點點頭，“他已經學會斜向超車。這就是野豬以前說過的最快的超車方式，他教給了你，你又把它普及到整個西安出租車，所以你才是西安開出租車最快的人。”

　吳師傅嘿嘿一笑，“真是懷念以前的那些日子啊。我這輩子最高興的事情，就是認識你們。不過，以前玩車的兄弟，現在大多數都結婚了，很多小孩子都讀大學了，還有很多人都不開車了。不過我怎么都沒想到，你還會教人開車。”

　何國興仰頭深呼一口氣，感嘆道，“是啊，真是懷念當年四處闖蕩的日子啊。”

　“說起當年，最遺憾的就是那場決戰，到最后都沒有進行啊，那時候我都已經買了車票，打算過來觀戰的。”

　“他會出現的。”何國興抬頭望著漆黑的天空，“因為有一個人，可以逼他重現江湖。”

　“你是說……”吳師傅看著前方的紅色光樹，“這個小家伙？”

　何國興笑笑，沒有再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