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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於康熙末年》第438章
第十卷 游龍舞 第四百四十章 漸進  

 在回府的路上,曹顒同初瑜各有思量。曹顒拉著初瑜的手,心裡很是滿足。雖說男人看到漂亮女人都願意多看兩眼,但是齊人之福豈是那麼好享的?

 伊都立要送妻子回府安頓,還要回過頭來安慰外室,怕是且得忙乎呢。

 初瑜則是鬆了口氣,同時對曹顒多了幾分感激。雖說成親四年來,她心裡也曾擔憂過,胡思亂想過,如今有了天慧,卻是漸漸歸於平靜。

 想著過去的擔憂,她不禁有些羞愧,為甚不能相信自己的丈夫,還要擺出嫉妒姿態?要是丈夫真有那個心思,還用等到現下?

 這場妻妾爭風鬧劇,使得小夫妻兩個各有所悟。

 實沒想到,外邊的鬧劇沒開演,府裡卻是開始鬧騰上了。

 剛進大門,便見大管家曹忠正派人派車,道是兆佳氏病了,要去接太醫。

 曹顒同初瑜都唬了一跳,這上午小兩口出去前,還曾到過芍院的,那時兆佳氏瞧著還好好的,這怎麼說病就病上了?

 因是內宅裡的事兒,曹忠這邊也曉得不真切,只說是二太太屋子裡綠菊姑娘使人往二門說的。

 這話卻又是奇了,雖說因分灶二房那邊的事兒不會找紫晶,但是還有曹頌、曹碩他們兄弟在,怎麼是個丫頭來吩咐請太醫?

 曹顒同初瑜趕緊進了二門。往芍院來。

 屋子裡一片狼藉,滿地地花瓶碎片,還有散了半地的頭髮,綠菊正拿著掃把收拾。兆佳氏則滿臉蒼白,躺在炕上,頭上帶著包頭。見曹顒他們夫妻進來,她掙扎著,想要起身。

 初瑜詫異地看了地上的頭髮一眼。上前扶助兆佳氏,很是關切地問道:「二嬸這是怎麼不舒坦了?早起還見好好的,前院已經使人去接太醫了,一會兒就到。」

 兆佳氏聽了初瑜的問話。嘴唇哆嗦兩下,眼裡已經留下淚來,哽咽著道:「我真是沒壞心啊!我要是那不能容人的,老爺嚥氣後,不就早早打發了麼?還會留著她給老爺守孝三年?不過是快到老爺孝滿,我隨口問上一句罷了,又沒逼著她立時改嫁,卻是要絞了頭髮守節。」

 這幾句話話沒頭沒尾的,開始聽得曹顒同初瑜一時有些沒反應過來。

 聽到最後,小兩口才曉得說的是曹荃那兩房妾。

 兩人中。寶蝶姨娘是生了兒子地。自然要守著兒子,沒有出府的道理,剩下的就是翡翠姨娘。

 翡翠是曹家家生子兒,娘家哥哥在江寧那邊府裡當差。

 這卻是二房妻妾之間的私事,初瑜同曹顒倒是不好輕易開口說項。

 其實,他們小兩口心裡還有些糊塗。就算翡翠要守節,也不至於使得兆佳氏如此哭天抹淚、如喪考妣地模樣兒啊?

 兆佳氏哭訴完,見初瑜不應聲,抓了她的手道:「侄兒媳婦,你說說。我不過是問了一句,就是天大的罪過了?寶蝶他們母子到我這兒,又哭又求的,頌兒那渾小子,竟敢給我甩臉子……說是我抹了他老子的臉,往後他支撐門戶,姨娘他來養活。不需我操心……這是什麼話?難道。他不是我生的,這卻沒有一句話是向著我的……」

 卻是越說越委屈。眼淚簌簌地落下,兆佳氏已是嗚咽著說不出話。

 曹顒見屋子裡這颱風過境似的,他做侄子的,也不好直接追問兆佳氏細節。因此,他便示意初瑜好好照看兆佳氏,自己則轉身出去尋曹頌去了。

 兆佳氏說得沒頭沒尾的,但是曹顒也算是明白了大概。

 曹荃是康熙五十一年六月初十沒地,雖然說起來兆佳氏同孩子們要為其守孝三年,但是實際上按照禮法,只需守二十七個

 原是應該到今年九月初十除孝地,因去年是閏月,所以到今年八月初十就除孝了。

 今天已經是七月二十六,這剩下不過半個月的功夫。

 兆佳氏不知怎麼想起要打發翡翠了,畢竟她只是妾,又沒有孩子,也沒有一直守寡的道理。翡翠看來是不幹了,連頭髮都絞了。

 因兆佳氏在二房向來跋扈,定是嚇到了寶蝶他們母子,只當她是容不下妾,都要打發了,所以來芍院這邊求情。

 這不曉得曹頌怎麼冒出來,說了什麼話,替庶母同兄弟們做主,就將兆佳氏氣住了。

 進了槐院,就見玉蜻站在廊下,面上帶著幾分擔憂。

 見曹顒進來,玉蜻俯了俯身見禮,便隔著竹簾子開口稟告:「二爺……」

 這「大爺來了」幾個字還沒說出,就聽到屋子裡曹頌高聲喝道:「都說了,我沒事,你沒事兒趕緊歇著去,哆嗦什麼?」

 玉蜻咬了咬嘴唇,沒有再言語。

 曹顒沖玉蜻擺擺手,打發她下去,自己挑簾子,進了屋。

 西屋炕上,曹頌盤腿坐著,手邊卻放著一個酒罈子,還有個茶盞。他陰鬱著臉,也不曉得想什麼,給自己倒上一杯,琢磨一會兒,仰脖飲盡;然後再倒上一杯,依舊是如此。

 曹顒站在門口看了半晌,曹頌也沒往這邊瞅。

 曹顒見兄弟這般「咕咚咕咚」地喝酒,怕他傷了身子,上前道:「不過是些家務事,就使得你愁成這樣兒?」

 曹頌這才發現曹顒來了,不曉得是醉了,還是有所感傷,紅著眼圈,嘟囔道:「哥!」

 曹顒往炕邊坐了。曹頌滿身酒氣撲鼻而來,瞧著定是喝了不少。

 曹顒伸手提溜下酒罈子,這是五斤裝地,如今已經下去一半,雖說這酒的度數不如後世的高,但是畢竟喝多了也傷身。

 「你都多大了,還這樣不管不顧的,喝了這些酒。能解決什麼問題?倒是讓小三、小四他們笑話你這做哥哥的窩囊。」曹顒皺眉說道。

 曹頌往臉上胡嚕了一把,看著曹顒,道:「哥,弟弟不想考武舉了!」

 曹顒聽了。挑了挑眉,問道:「不考武舉,你是想當差了?」說到這裡,思量了一下道:「你是怕考上了,不能留在京城,照看不到靜慧她們祖孫倆」

 曹頌點了點頭,道:「嗯,也為這個,也不全是這個。哥哥,弟弟想尋份差事賺份俸祿銀米。在家裡吃白食還好。卻不好再拿哥哥嫂子的銀錢去做人情兒。」

 銀子對於曹顒來說,不過是個數目字罷了。他沒有放在心上過,自然也不會同曹頌計較。但是,曹頌能想到這點,他還是很高興。

 這兩年,他都有些後悔,前些年不該縱著小二大手大腳。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他可不想因著疼愛弟弟,再慣出來個紈褲來。

 曹頌已經二十。現下當差也不算歲數小了。說起來,曹顒也捨不得他離開眼跟前兒。

 雖說曹頌孩子心性,曹顒借不上他什麼力,但是兄弟兩個自幼親厚。說起來,在曹顒心中,對曹頌的感情,比對有血緣關係地弟弟曹順更為深厚。

 見他想要當差。曹顒便點點頭應了。尋思這些日子跑跑關係,看能不能補到侍衛處。要是侍衛處補不上。還有護軍營同先鋒營那邊。

 曹頌見哥哥點頭,面上卻沒有現出歡喜來,而是猶豫片刻,道:「哥,要是我將爵位讓給小三,母親還會逼著我娶表妹麼?」

 曹顒聽著這話,卻是不對。這家裡爵位是由嫡長子繼承不假,但是繼承地也不僅僅是爵位,還有家族的責任同家長的義務。

 曹顒心裡也是反對侍郎府的婚事地,所以對曹頌向靜惠的示好也是持了默許態度。不過,要是為了喜歡地姑娘,連帶著家人同長子長兄地責任都推了,那可不是曹顒所願見的。

 「你這是什麼意思?想要淨身出戶,想要做贅婿?」曹顒隱隱地生出些許怒意來,要是小二這般沒擔當,那他可是想要踹上他兩腳了。

 曹頌聽了,忙搖頭,道:「沒有那個意思!我是尋思母親始終想著給我找個門第高地媳婦兒,多少跟我身上襲了父親的爵位有些干係。要是爵位讓給小三,那我媳婦出身低下,怕是也姑且使得。」

 曹顒見曹頌說得簡單,又好氣,又好笑,道:「你讓了爵位,就不是你母親的兒子了?就不是小三、小四的長兄了?胡思亂想什麼,就算是想主意,也當想點兒靠譜的才是。」

 曹頌低頭道:「這沒剩多少日子,不是心裡著急麼?」

 曹顒想起方才在芍院上房看到地花瓶碎片,道:「你現下怎麼老實了?聽說你方才大展神威來著。」

 曹頌神色訕訕地,問道:「哥哥曉得了,母親可還氣著?」

 「讓你嫂子在那頭照看著,已經使人接太醫去了!」曹顒回道。

 「太醫?」曹頌的面上多了幾分擔憂,道:「母親不礙吧?」

 曹顒瞪了他一眼,道:「有事兒沒事兒的,也要太醫來瞧了才知道。你也是,就算是長腰子,也要悠著點兒。到底是上了年歲,要是真氣出好歹來,到時候你後悔藥可沒地方吃去!」

 曹頌伸手,摸了摸脖頸,道:「我是瞧著姨娘哭得可憐,母親說起這個,也著實有些過分!」

 雖說曹頌自幼心善,對於弱者富有同情心,這點曹顒很欣慰。但是對於他這般魯莽的行為,曹顒卻不贊同。

 這般激化矛盾,往後兆佳氏同兩位姨娘相處起來,只會越發不自在。

 但是一方是強勢的親生母親,一方是弱勢的庶母,到底該如何調解,曹顒自己也說不好。

 不過,對於讓爵之事,他是不贊同的。

 先不說爵位同長子的義務都轉給曹碩,對曹碩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就說曹頌往後在家裡,有長子之名,卻沒有長子之實,往後兄弟間相處,會出現問題的,那不是沒事找事麼?

 曹頌能為靜惠思量這許多,曹顒心裡也有幾分感動。

 想起今日遇到的伊都立地妻子,曹顒道:「要不你先到二嬸面前透透話,就算你不想要娶表妹,也要使得二嬸曉得你心裡有人才成。靜惠是你六姨夫的外甥女,跟二嬸先叨咕叨咕,讓她心裡有個底兒。靜惠父母同叔伯都不在了,族人卻還有不少顯貴。實在不行,咱們花些銀錢,從董鄂族裡在給靜惠尋門好親戚看看。」

 曹頌聽了,仰頭道:「哥哥……」

 曹顒思量了一回,正色道:「哥哥能幫你多少,就幫你多少,關鍵還要看你自己個兒。二嬸那邊要勸要哄,卻也不能鬧太大發了,傷了母子情分。百善孝為先,要是忘記父母親恩,那同畜生何異?雖說是你娶媳婦兒,應該可著你的心意。但是這內宅是婆媳相處的地兒,二嬸想要給自己找合心的媳婦也不算什麼過錯。可有一條,你要曉得,最後是不是能過太平日子,還要看你自己個兒盡不盡心。媳婦兒要疼著,母親也要孝敬,就算是苦點兒累點兒,既然是男人,就要有擔當。往後不許再說什麼讓不讓爵的話,要不我可真踹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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