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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於康熙末年》第719章
第十一卷 定風波 第七百二十三章 曙光

 家曹這一輩,攏共七男五女,兄弟姊妹十二個。曹穎為長。

 孫太君在世時,除了寵溺長孫曹外,對曹穎這個孫女也頗為關愛。雖嗔怪她行事不如曹佳氏與曹頤爽利,但是「貞靜柔順」。因此,才將她說給自己的娘家侄孫孫玨。

 親上加親,正是門當戶對的好親事。雖說兆佳氏進京後私下曾抱怨過,但是早先在江寧時也是樂不得這門親事的。

 雖說不能像曹佳氏那樣被指為郡王福晉,但是孫玨是孫家嫡長子,未來的當家人。織造又是個肥缺,曹家、李家都是豪富,孫家自然差不到哪裡去。

 早先曹穎在孫家過得如何,不得而知,畢竟從杭州到江寧也不近。單看孫玨進京這些年,夫妻兩人在人前並沒有紅臉的時候。

 誰會想到,真相會如此不堪。

 曹頤紅著眼睛,身子微微發抖,已是氣憤難當。因兩人歲數相差得多,打小又不在一處住著,所以她平素同曹穎這個大姐並不算親厚。

 饒是如此,到底血脈相依。

 西屋裡,兆佳氏仍是喋喋不休,時而傳來李氏的規勸聲。

 曹穎站起身來,拉著曹頤的胳膊,就要俯身下拜,被曹頤一把拉住:「大姐姐,您這是要做什麼?」

 曹穎地眼淚簌簌而下。滿臉祈求道:「三妹妹。求你。求你。就當沒看著吧。我真是自己磕地……」

 「既是磕地。那這稟告太太。給姐姐請個太醫……」曹頤看著曹穎地眼睛。除了氣孫玨。更是惱曹穎。

 又不是離娘家遠。靠不上;就算沒有親父兄。還有長房伯父、堂兄。還有同母所出地幾個小兄弟。為什麼要這麼委屈?

 曹穎地手一哆嗦。哭道:「三妹妹。別……」

 話音未落。就聽到有人道:「請什麼太醫。大姐姐身子不舒坦?」

 是曹佳氏與初瑜兩個。被李氏打發出來。聽到屏風後有動靜。就過來看。

 曹穎驚駭得不行,已是說不出話來。

 初瑜見曹穎滿臉是淚,曹頤怒氣未消,不知道她們姊妹兩個為何如此。只是在這裡,西邊是兆佳氏的牢騷聲,東邊還有孩子們,實不是說話的地。

 因此,初瑜輕聲道:「大姐姐、二姐姐、三妹妹,到我屋子吃杯茶吧。剛好我那邊新得了幾包菋莉花茶,正想著送給幾位嘗嘗。」

 曹頤想要問個究竟,同姐姐、嫂子商量對策,也曉得這裡不是說話的地,就點了點頭。

 曹佳氏冷眼旁觀,已經曉得其中有隱情,正是好奇;曹穎這邊,也是怕這裡鬧開,讓李氏與兆佳氏知道。於是,眾人就跟著初瑜去梧桐苑……

  *

 前院,花廳。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曹寅吃得差不多,就撂下筷子。他是因有長輩在桌,怕眾人約束,才起身離席。

 眾人起身恭送,隨後再落座時,果然都自在許多。

 難得大家團聚,曹顒也喝得高興,使人重新上了一桌席面,又燙了兩壺酒。

 孫玨與訥爾蘇之間,原是隔著曹寅。曹寅一走,孫玨這邊,已經提了酒杯,探過身子,同訥爾蘇攀談。

 訥爾蘇應答幾句,見他帶著諂媚,說話又迂腐得緊,實是瞧不上。他就招了招手,喚對面坐著的曹頫,道:「小五,來這邊坐。這眼看就要當新郎官了,姐夫得好同你喝兩盅。」

 見訥爾蘇喚自己,曹頫就笑嘻嘻地應了一聲,端著酒杯走過去坐了。

 他喝了幾杯酒,有些上臉。小臉紅撲撲的,看著倒是比平素要招人稀罕,唇紅齒白,像是玉皇大帝跟前地金童。

 訥爾蘇見了,想起當年出進京時的曹顒。

 曹顒當年也不過十五、六歲,也是清雅俊秀的容貌,看著乖巧得很。轉眼這些年過去,卻是長大了。

 訥爾蘇想到這些,望了望曹顒一眼,歎了口氣,轉頭跟曹頫說話。

 曹頫坐在訥爾蘇身旁,對這個郡王姐夫,也是有幾分好奇。這滿京城的親王郡王裡,像訥爾蘇這般性格隨和、待人親切的的,應是獨一無二。

 曹顒正同塞什圖說起宗人府、內務府地差事,這兩個衙門有著千絲萬僂的聯繫。塞什圖這邊,侍衛出身,原以為會做武官,沒想到機緣巧合地襲了國公爵位,身份大不同。

 他人前不敢太高興,怕被人說成招搖;人後也高興不起來,因這個身份,使得七旬老母都要避嫌,隔府另居。

 如今,眼看就要出孝期。他最大的心願,不是去宗人府當差,飛黃騰達,而是同妻子早日再添個兒子,送到母親跟前,以慰慈心。

 孫玨見訥爾蘇只顧同曹頫說話,並不理會自己,只覺得心中無趣,便低頭自斟自飲起來。

 曹顒坐在對面,瞧著他如此,不由有些擔心,怕他耍酒瘋。還好孫玨的酒量也有看長,同前些年比起來,長進許多。

 一頓飯,吃到夕陽西下,屋子裡已經掌燈。

 訥爾蘇有些喝多了,覺得頭沉沉的。他揉了揉太陽穴,瞅了瞅窗外天色,對曹顒道:「今兒不早了,就喝到這吧。」

 曹顒見眾人都撂下筷子,點點頭,道:「若是大家喝好了,那今兒就到這兒,改日再喝。」

 他吩咐人撤下席面,上了釅茶給眾人戒酒。又尊訥爾蘇吩咐,使人到二門,問女眷那邊何。

 少一時,有婆子過來回話。道是福晉已經穿戴整齊,在二門登車。曹穎與曹頤姊妹兩個被李氏留下,叫明兒再過來接。

 塞什圖這邊沒有想什麼,孫玨心裡卻是一會兒惱,一會兒歡喜地。惱的是,李氏就算要留侄女留宿,按理來說,也當應先正的他的同意才對;歡喜的是,李氏待侄女這般親近,對孫家來說是好事。

 訥爾蘇帶著醉意,出了屋子,便登上妻子地馬車,同妻子一道回府。

 回到王府,見妻子緘默,神情不似去時歡喜,像是有心事,訥爾蘇打趣道:「我的好福晉,這是吃醋了不成?因岳母留大姐與三妹,沒有留你?」

 曹佳氏聽了,哭笑不得,道:「瞧爺說的,我是孩子麼,還為這個吃醋?」

 「沒吃醋,這是尋思什麼,叫爺摸不著頭腦?」訥爾蘇躺在炕上,醉眼朦朧地看著曹佳氏道。

 曹佳氏想著曹穎身上的舊傷新痕,真想跟丈夫嘮叨兩句,聽聽丈夫的主意。但是她畢竟是出嫁地女兒,上有父母在,娘家還有兄弟與兄弟媳婦,輪不到她來做揚開了,除了叫丈夫瞧不起孫玨外,於事無補。

 因此,她便忍下沒說,近前服侍訥爾蘇去了外衣鞋襪……

 *

 曹府,梧桐苑。

 看著低聲飲泣的曹穎,曹顒直覺得怒氣難擋,一下子從座位上,站起身來。真沒想到孫玨除了迂腐勢利,還會打老婆。

 將曹穎留下,是曹佳氏的意思。她的意思,不能白白放過孫玨,總要娘家這邊出面撐撐腰,給孫玨點教訓才是。

 曹頤怕姐姐難堪,才跟著留下來,但是並沒有直接稟告李氏。怕直言相告,引得長輩擔心,要先聽聽哥哥、嫂子意見。

 初瑜見曹顒怒氣沖沖地想要出去,忙一把抓了胳膊,小聲道:「額駙這要……」

 「我這就帶人講那個混蛋抓回來,倒是要問問,難得曹家將姑娘嫁給他,是為了挨他打的麼?」曹顒地聲音裡帶了幾分寒意,對孫玨從原來地不喜歡,變成了極端厭惡:「讓他也嘗嘗挨打的滋味兒,看他以後還敢動手麼?」

 曹頤這邊,緘默不語,心裡已經在想著如何應對。

 二房雖有長輩,但是兆佳氏是沒譜的性子,哪裡是能出面做主的?曹頌又魯莽,除了動手,也沒有其他解決之道。

 曹顒話音剛落,就聽到「噗通」一聲,曹穎已經跪下來。

 曹頤在旁,嚇了一跳,忙要扶她起來。

 曹穎卻是不肯,看著眾人,哭道:「我們爺並不是罪無可赦,只是有時候喝多了酒,遇到不順地事,愛發脾氣,尋常時候不會動手的。過後,他心裡也惱,也到我跟前賠不是。求求二弟、弟妹與三妹妹,就當不知道此事吧。要不然,不僅我們爺丟了臉面,還會讓長輩操心,我也再沒臉回門。」說到最後,流淚不止。

 話裡話外,都是對孫玨地維護之意。

 曹頤見她這般維護孫玨,想到她身上觸目驚心的新傷舊傷,實是無語。這樣地男人,不與他合離,還等什麼?就算顧及到兒女,難道娘家這邊還能短了她吃喝?

 再說,作為曹家第一個出嫁的女兒,曹穎地嫁妝當年都是公中置辦,還有孫太君留下的銀錢,也算是豐厚,足以傍身自足。

 見了曹穎這番做派,曹顒也是覺得頭疼。這一刻,他倒是真希望這個堂姐,能如兆佳氏那麼彪悍,而不是這般窩窩囊囊的。

 「那也不能這麼饒了他,大姐才多大,難道要被打一輩子?」曹顒擺擺手,示意初瑜與曹頤兩將曹穎扶起來。

 「不會的,你姐夫酒量好了,差事上也順心……」曹穎低著頭,小聲說道。

 見她這般固執,曹顒只能哀其不幸、怒其不爭了。實懶得與她爭辯,曹顒對曹頤道:「夜深了,三妹先扶大姐去東屋安置。有什麼,明兒再說。」

 初瑜亦道:「是啊,先安置吧。鋪蓋都是用了新的,叫人方才就鋪好了。」

 待曹穎與曹頤去了東屋,曹顒問初瑜道:「這叫什麼事兒,如今倒像是咱們是惡人似的,大姐真是糊塗。」

 初瑜給丈夫倒了盞茶,猶豫了一下,說道:「額駙,有什麼不用撕破臉,還能教訓孫玨的法子麼?畢竟這世上講究,勸和不勸離。大姐姐同孫玨做了十載結髮夫妻,又生了一對兒女,想來感情也深厚。要是撕破臉,就算接大姐姐回來,但是大姐姐心裡不樂意,咱們也是徒勞。再說,老爺、太太那邊,未必會同意接大姐姐回來。說不定只是喚了孫玨過來,教訓幾句。」

 曹顒一想,也是。畢竟在這個世上,女人多是男人的依附。曹家雖在旗,但是曹寅奉行的還是「三從四德」那一套。就算侄女受了委屈,一句「出嫁從夫」下來,怕也不回太苛責孫玨。

 曹顒摸了摸下巴。道:「既是如此,那就只能從長計議。」

 卻說曹穎這邊,一個晚上不敢闔眼,好不容易熬到次日,又怕弟弟、妹妹們將此事稟到李氏前,鬧大發了。

 不過,事情卻出乎意料。曹顒去衙門了,不在府裡;初瑜與曹頤兩個也沒有再繼續昨日的話題,只帶著她給李氏請了安,隨後弄了不少吃食給她滋補。

 國公府是中午來地馬車,孫家則是下晌。

 曹家並沒有異常之處,連曹穎都有些糊塗,昨日種種莫非是場夢……

  *

 這日清晨,孫玨睜開眼睛,只覺渾身上下,遍體生疼,不禁「哎」出聲。

 曹穎已經起身,正站在門口,跟丫鬟交代早飯吃什麼。聽到丈夫的動靜,她轉過身子,近前問道:「爺醒了……」

 孫玨坐起身來,剛要更衣,就見自己胳膊上一塊青紫。

 除了胳膊上,身上也疼。他心裡狐,走到梳妝鏡前,對著鏡子照了,唬了一跳。除了臉上無傷,身上不少處青紫,大腿上一處都淤血了。

 「這是,這是……」孫玨只覺得腦袋一團漿糊。

 昨晚睡得香甜,一夜無夢,怎麼早起就變得一身傷?

 曹穎站在一旁看了,不由訝然出聲。她想幾日堂弟曹顒所說,心裡驚魂不定。

 「這是怎麼弄的?我怎麼一身青?」孫玨轉過身子,迷糊不解,看著妻子問道。

 「許是爺喝多了……磕的……」曹穎支支吾吾回道。

 「昨兒沒喝酒。」孫玨環視了下屋子,只覺得頭皮有些發麻。

 事情過去幾日,孫玨身上的青腫漸消。只是他心裡存了疑,懷疑妻子屋子裡不乾淨,連日裡就宿在妾室房內。

 沒想到,舊傷才好,又添心傷。孫玨再次「遇鬼」。

 這次除了身上,臉上也挨了兩下子,在一隻眼睛已經腫得真不開。孫玨哪裡還敢再撐著,忙請和尚、道士過來做法,又張羅著地換房子搬家……

 結果,仍是如影隨形,喬遷之後,孫玨仍是被「厲鬼纏身」。

 折騰了半個月,他又驚又嚇,實在熬不住了,終是臥床不起……

  *

 皇宮,內務府本堂。

 曹顒心情大好,終於等到聖駕出巡,衙門裡的差事他也安排地差不多,明兒就要同父親一道,帶著家人,往小湯山溫泉莊子小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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