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集 望情 第三章 出口

在服食奇異果子的時候，夏海書有一個驚奇的發現：每次從果樹下摘下果子，那些原本因為果子已被摘完而光禿禿的枝頭，卻在他第二天醒來之後，重又果實繁茂了。經過刻意觀察，夏海書更是驚訝地發現，重新長出的果子的數目，與他之前摘下的數量不多不少，完全吻合。

這透著詭異的事實實在讓人無法理解，不過夏海書卻由它了解到了一件事：小可愛每天不用他招呼，便拿這種果子果腹，而且每天進食的時間與所吃下果子的數目都極有規律，說明它長期以來就一直保持這個習慣。

夏海書由此推斷，這株果樹是小可愛，甚至還可能是那條巨蛇的共同食物庫。推測到這一點，夏海書便不難理解，四處都沒有可以獵取的食物，小可愛與那條巨蛇為什麼會一直能生存到現在了。至于它們到底在這里存活了多久，夏海書無法得知。不過小可愛每天都會花上不少時間呆在那具尸骨的旁邊。從它與那具顯然年歲已久的尸骨的親密程度來看，夏海書猜測小可愛在那具尸骨的主人活著的時候便存在了，而它很有可能是他生前的寵物。

他甚至懷疑那具尸骨便是千年以前的睿柯大帝的，根據當然是那把藏青色的長劍與睿柯大帝銅塑中的那把很像。此外，他通過仔細觀察，發現尸骨的全身帶有一層特殊的油脂狀物質，這種物質他在保存寶藏的箱子上見過（正是因為有這種物質的存在，所以木質的箱子才沒有在千年的歲月中被腐蝕殆盡，只是大部分破損了而已。只是當時夏海書因發現寶藏時太過興奮，一時沒有深究其中的原因，這個問題還是在後來他又重返寶藏時才得到答案的），用途應該是防腐。也就是說，寶藏與那具尸骨有莫大的聯系。

因為是從氳羌閣掉落到此地，並最終尋到寶藏的，夏海書認定那具尸骨即便不是睿柯大帝的，那筆寶藏也絕對為睿柯大帝生前所有。

睿柯大帝對艾斯特加大陸的統治只維持了不到十年。他一生戎馬，用了三十多年的時間才一統整個艾斯特加大陸，建立了盛極一時的艾斯特加帝國。帝國建立之後，他沒有加強中央對整個大陸的控制，卻大肆封賞那些隨同他南征北戰的有功部下，封侯賞地，使帝國境內一時出現了大小數十個國中之國。

到了他統治的後期，地方勢力不斷壯大，逐漸威脅到中央對地方的影響力。為了保証對整個帝國的控制，睿柯大帝下令收回地方的權力，卻遭到一幹出生入死的老部下的激烈反對。隨著雙方矛盾的不斷加劇，帝國不可避免地出現了中央對地方聯合勢力的內戰。

戰事持續了兩年多的時間，最終以睿柯大帝的慘敗而收場。隨後，擁兵自重的地方勢力相互傾軋、混戰，艾斯特加帝國被弄得四分五裂並最終滅亡，睿柯大帝對艾斯特加大陸的短暫統治也就此結束。而直到千年以後的今天，艾斯特加大陸也再沒實現過一統的局面。

傳聞隨著艾斯特加帝國的覆滅，睿柯大帝最終自刎而死。也有傳聞說，在與一幹老部下正面對決，並慘敗而歸後，睿柯大帝心灰意懶，那時便已獨自離開了帝國，過起了隱居的生活，從此不問世事。更有傳聞睿柯大帝直到艾斯特加帝國覆滅，也沒有放棄重新統治整個艾斯特加大陸的夢想。他一直暗中聚攏勢力與財富，試圖挽回局面，最後卻在失望中鬱鬱而死。

夏海書更相信第三種傳聞的真實性。不同于傳聞對睿柯大帝最終的結局沒有准確的定論，氳羌閣的歷史確有詳細的記載。史載，氳羌閣建于睿柯大帝後期，為他的寵臣烈舞陽親自負責。睿柯大帝做事往往都是謀定而後動，在建立氳羌閣之前，睿柯大帝與眾部下的矛盾已經不可調和。鑒于這筆寶藏的龐大數額，它更像是睿柯大帝遺留下來，用于扭轉局面的後招。

進紫金道場之前，夏海書曾被一個落魄的書生收養過一段時間。兩年多的時間，書生教會了他讀文識字，好學的夏海書利用這段日子閱讀了諸多書生收藏的名著。後來書生病死，他輾轉各處，最終被紫金道場收做僕役。因為心懷大志，夏海書從未因書生的去世而放棄讀書，而是利用空閒時偷偷學習。

說到這點，還要謝謝蘇潛。雖然他平日游手好閒，但到底是大家公子，家中自也少不了各類典籍以充門面。勤奮機靈的夏海書每每都會利用打掃書房之便博覽群書。就這樣，夏海書熟讀百書，恰好也就知道了這段歷史。

當然，以上所述也是題外話，但關于寶藏的所有人是否真是睿柯大帝，夏海書畢竟也只是猜測。寶藏之中並沒有留下任何關于這筆財富由來或用途的介紹，而且事情過了千年之久，這段往事早已成為了塵封的歷史，夏海書並沒有深究。他更關心的是如何離開這里，使這筆寶藏真正發揮效用。

由小可愛極有規律服食果子而產生的一系列聯想，使夏海書原本絕望的心豁然開朗起來。原因無它，既然這筆寶藏極有可能是睿柯大帝為東山再起而留下的，那麼附近一定有什麼秘密的出口可以將寶藏運出。否則，這筆寶藏又何必秘密地埋藏于此處？

堅信了這一點，夏海書更加仔細地四處尋找出口。雖然到了第七天，仍是一無所獲，但他卻沒有像前幾日那樣繼續消沉或絕望，而是把剩下的時間用在了練功上。夏海書本身的性格便是沉著冷靜，如今又明確地看到了希望，雖然眼前的挫折實在令人氣悶，但他並沒有為此受太大的影響，反而幹勁十足。

不過到了第八天，他卻突然感到了時間的緊迫。因為不敢食用巨蛇，他一直任那條死去的巨蛇躺在原地不聞不問。小可愛似乎也對那具龐大的尸體一點也不敢興趣。但是巨蛇腐爛得很快，才幾天的時間，狹長的山洞便已臭氣熏天。雖然出奇的沒有招來尸蟲或蚊蠅，但龐大的尸體卻不斷腐蝕著周圍的土地。不僅原來沾上它藍色毒血的地方已經寸草不生，而且此勢愈發向附近擴散。

夏海書擔心作為唯一口糧的那株果樹會受到影響，忍著滿腹的惡心，與小可愛合力將巨蛇的尸體搬到了洞外。小可愛天生的神力倒是幫了大忙，夏海書在此過程中幾乎沒費什麼力氣。他猜想小可愛擁有如此神奇的力量是長期食用那種果子造成的。

照理說，那條巨蛇也是長期服食那種果子，自己應該不可能輕易殺死它。這其中可能也有小可愛的幫忙吧？它為什麼從一開始就對自己這麼友善？它之前為什麼一直鼓動自己研究那把「藏龍」（因為那把藏青色長劍有兩條龍紋，夏海書便把那把長劍取名為「藏龍」）？心中有太多的疑惑沒有解開，但這卻並不影響夏海書與小可愛在多日的相處中，感情越來越好。夏海書突然有種感覺，「藏龍」之中藏有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當他把秘密解開的時候，關于小可愛的這些疑惑都會迎刃而解，甚至會有更大的意外收獲。可惜，他一直沒能從「藏龍」中發現任何蛛絲馬跡。

雖然巨蛇被丟出了洞外，但夏海書最為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果樹自此之後，竟越來越「正常」起來，果子被摘下之後，被採摘的枝頭開始時還只是越結越少，到後來幹脆不結了。

夏海書起初還沒太留意，不料第八天一覺醒來，突然發現粗壯的樹木開始枯萎，原先如藤蔓一樣繁茂生長的樹枝猶如遭遇了嚴冬的侵襲，一夜之間全部枯竭，挂滿枝頭茂密的果子也頓減了大半，其上茂盛的綠葉亦紛紛飄落。周圍春意盎然的花草，樹木，漸漸衰敗了下來。

夏海書大半可以肯定，這樣的局面是巨蛇的尸體所引起的。他暗自後悔，如果早些時候便將它搬出洞外，或許就不會出現這樣的局面了。但這時候後悔已經沒用了，而他想要補救，卻也束手無策，心中只能暗自期盼，這樣的厄運不會持續下去。

可惜天不隨人願，到了第九天，果樹枯萎得更厲害，簡直就成了一株毫無生氣的枯木，枝頭的果子也只剩下可數的十幾個，四周綠意蔥蔥的景象則徹底消失不見。轉眼之間，嚴冬的寒意便成了山洞新的氣息。

才維持不到三天的希望隨著食物來源的突然緊張而使夏海書遭受到新一輪的打擊。更為要命的是，對于如何離開這里，他仍是毫無頭緒。盡快找到離開這里的出口愈發迫在眉睫，但夏海書始終沒有尋到任何突破口。

又一天過去，在山洞整整呆了十天，在最後兩個果子分別入了他與小可愛的肚子之後，他們徹底斷糧了。

夏海書已沒有心思再練功或與小可愛打鬧，瘋狂地翻遍這里的每一個角落，他不停地尋找出口，並把所有的精力與時間都放在了這上面。奇跡還是沒有發生，當他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山洞的時候，心中再次升起絕望的情緒。再這麼下去，恐怕不等他尋到出口，首先便要餓死了吧？

當夏海書瘋狂尋找出口的時候，小可愛則一直呆在山洞並沒有跟在一起，此刻見夏海書回到了山洞，它興奮地拍著肉翅飛入他的懷中，並將含在嘴里的一大把綠葉吐到他的手掌內。

夏海書見它津津有味地咀嚼著手中翠綠的葉子，不禁神色一黯。心想小可愛肯定餓得不行了吧，已經開始咀嚼樹葉了，再過幾天，如果還找不到出口的話，它會不會與我一起餓死？

輕嘆了口氣，夏海書將小可愛抱到眼前，苦笑道：「你說我們會不會一起餓死在這里？」

小可愛咧開嘴露出一個嬌憨的表情，把幾片綠葉遞到夏海書嘴邊，不停地往他嘴里塞。

回想起小可愛逼迫自己吞食蛇膽時，也是這樣一副動作與表情，夏海書不禁啞然失笑。他將小可愛嘴里的綠葉取出仔細端詳了起來。這些葉子是果樹枯萎時從枝頭掉落下來的。隨著果樹的枯萎，果子雖然消失了，而原本繁多的枝幹也已萎縮，但茂盛的樹葉從枝頭紛紛掉落之後，幾天以來，卻沒有一點變化。這些天遇到的奇聞異事實在太多，夏海書並沒有把這個奇異的現象放在心上。

拈起其中的一片葉子放入口中咀嚼起來。夏海書微微皺起了眉頭，葉子十分苦澀，含在嘴里，就像是吃到了黃連，真不知道小可愛為什麼能夠吃得津津有味。不過隨著嚼爛的殘葉入胃，心中馬上湧起一種清涼的感覺，同時體內微微產生了一縷外來真氣流動的跡象，暖暖地匯入心房，異常地舒爽。

原來這葉子能像果子一樣助長真氣，夏海書心中一喜，雖然它的效果遠遠比不上奇異的果子，但在這種情況下，對他們來說，無疑是雪中送炭。夏海書又咀嚼了幾片，隨即又失望地搖了搖頭，呢喃道：「雖然可以助長內力，可惜難以填飽肚子。」

小可愛卻似乎吃飽了，懶洋洋地把四肢活動了片刻，馬上又纏上了夏海書，撲扇著肉翅舔起他的脖子。夏海書實在沒有心情陪它玩鬧，抓起肉翅把它拉開，歉聲道：「我還要去找離開這里的出口，沒時間陪你玩。」

小可愛舉起胖乎乎的爪子在腦袋了抓了抓，忽然在夏海書的懷中又蹦又跳，嘴里吱吱有聲。

夏海書疑惑地看著它。小可愛難得這麼興奮，難道它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告訴自己？還沒容他多想，小可愛已經有些迫不及待咬住他的衣角，把他拉向那株已然枯萎的果樹。

原本像藤蔓一般密布四周的枝條早已枯萎，此刻猶如雜亂的荊棘，松散地搭攏在果樹的四周。枝葉茂盛之時，曾將正對果樹的那面洞壁遮得嚴嚴實實，此時少了茂葉的掩飾，透過稀疏的枝條，可以依稀看清那面洞壁的情況。

見小可愛徑直朝那面洞壁飛去，夏海書心中一動：難道出口在這里？他趕緊加快腳步，迅速竄到小可愛停落的洞壁處。小可愛靠在一個粗壯的枯枝上，四周都是密集的枯枝，並緊貼著洞壁。小可愛揮舞著拳頭，指著枯枝的下方對夏海書嗷嗷直叫。

夏海書順著小可愛拳頭所指的方向仔細看了看，馬上抱住小可愛就是一陣猛親。只見枯枝的縫隙之間，隱隱露出了一個虎頭形狀的鈕盤，與他之前見到的那個一模一樣。鈕盤……石門……對！出口就在這里。夏海書興奮地將附近的枯枝扒開，鈕盤便完整地呈現在眼前。果然是與之前見到的那個相同，唯一的區別就是此處的鈕盤體積要大上一倍。

夏海書試著拉住虎口用勁扭動，遺憾的是，鈕盤竟紋絲不動。難道是方法不對？他疑惑地看著小可愛。小可愛似也明白了他心中所想，飛到虎口處，用力咬住虎口使勁拔弄起來。它把弄了半天，鈕盤仍是紋絲不動。

夏海書這才確信方法沒錯，馬上接過小可愛手中的活，雙手握住虎口用力拉動。小可愛似對沒能挪動鈕盤大為生氣，用力擊打著胸脯，見夏海書再次行動了起來，它也咬住虎口的一角，順著他的方向再次用力搬動。

足足用了半盞茶的時間，鈕盤終于動了。隨著刺耳的摩擦聲響起，洞壁緩緩升起一道石門。待石門完全升起，夏海書終于見到了久違的陽光。他興奮地抱住小可愛，激動地喊了起來：「終于可以離開這里了！終于可以離開這里了！」

小可愛呲牙一笑，隨即卻又擾擾頭，似對夏海書如此興奮懷有頗多不解。而此時，這一人一獸也因為剛才的辛苦，早已累得疲憊不堪，再無半分氣力。

艾斯特加山距離凌天城並不太遠，一去一來僅需十天的時間。夏海書之前的尋寶之路，因為蘇婉秋的緣故，以及小心隱藏蹤跡，一路拖拉，五天的路程卻用去了半個月。此次歸來，由于尋到了寶藏，心情大好，歸心似箭，且為了嘗試剛剛習得的武功的效果，不到一夜一天（出了寶藏山洞時，是在夜里）已經走了三分之一的路程。

因為山頂常年積雪，雲霧繚繞，景色宜人，艾斯特加山每年都會吸引大量的文人騷客、達官貴人前來賞景。為了方便往返的游客，沿途客棧、酒樓林立，生意紅火。而為了方便出行游玩，不少有錢人更是在附近建有別院或府邸，使得這段偏郊的路程顯得異常得繁華。

不過這些都只是官道上的盛景。從凌天城通往艾斯特加山，還有一條蜿蜒曲折的山道。由于官道是唐州有名的游玩線路，官府在沿途設有不少關卡，收取通行稅。稅收不重，對那些達官老爺們自然不值一提，但對平民百姓卻是一筆不小的負擔。所以窮人來往凌天城與艾斯特加山，往往選擇那條彎曲的山道。

夏海書此刻正穿行于山道之中。眼見天色漸暗，抬眼望去，只見前方隱隱有一座破廟，他心下頓時一喜，馬上加快腳步向前行去。

與小可愛合力搬開的那道石門，位于艾斯特加山山腳，直接通往外界。事實証明了夏海書的猜測：有寶藏必然有出口。只是夏海書怎麼也沒想到，他費勁心思四處尋找，出口居然就隱藏在眼皮底下。如果不是因為那株果樹的意外枯萎，以及小可愛的指引，恐怕自己一輩子都難以發現吧。

出口尋到以後，便一直有個疑問縈繞在夏海書心頭始終難以解開：小可愛是什麼時候知道那個出口的？是一直都知道出口的存在，只是因為它獨力難以移動鈕盤所以一直沒有告訴自己，還是在果樹枯萎之後它才發現了這個秘密？

可是之前抱著小可愛尋找出口，如果小可愛知道出口，為什麼一直都沒有告訴我？直到現在才「說」？

小可愛雖然通靈，但畢竟不是人，並不能解答自己的這些疑惑。就像「藏龍」，它只是催促自己觀察，卻無法告知他其中的原因一樣，所以夏海書雖然滿腹不解，也只好暫且放置。

所幸終于找到了出口，並獲得令人咂舌的巨款，古老的武學秘籍、道術典籍與魔法典籍，而且在意外地吞食了那些奇異的果子之後，他已經打下了深厚的基礎，想要迅速學會那些錯綜複雜的武學，並不再是遙遠的夢想。接連而來的幸運隨著出口的發現使得一切都變得完美起來。

在走出石門的那一刻，夏海書突然有種從未有過的自信與暢快，仿佛他自此獲得了新生，今後的道路與心願全部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這種美妙的心境充斥在了心頭的每一個角落，使得他興奮得難以抑制。

由于這次是孤身前來尋寶，而寶藏的數額又實在超出了想象，夏海書把貼身的內衫作為包袱，只擇了一堆金銀珠寶，將武學秘籍等全部嚴實地包了進去，並將出口小心地隱藏好後，便急不可待地離開了山洞，飛快地往回趕。

他要徹底改變自己的命運，實現自小便立下的志向。

一同被他帶走的還有小可愛與那把「藏龍」。他將石門封住，並做好掩飾和自己認識的標識，就離開了那里。而小可愛，則是夏海書擔心它會餓死在里面，便將它帶在了身邊。事實上，多日來的朝夕相處，他早已對這個聰明的小家伙產生了深厚的感情。要他丟下它，他還真有些舍不得。小可愛起初還不樂意離開那里，對那具尸骨更是戀戀不舍，夏海書將那具尸骨埋上時，它還險些與夏海書「翻臉」。不過見識到外面的世界，原本無精打採的它，也漸漸恢複了活潑好動的本性。

多日來在山洞練功，效果不差，又有奇異果子的幫助，夏海書已不再是當初的吳下阿蒙，算得上是不世的高手了。雖然寒風刺骨，他又將貼身的內衫脫下做成了包袱，但衣衫單薄的他卻並沒有感到多少寒意，情況要比他來時好上了許多。不過崎嶇的山路還是讓他微微有些不適應，奔走了一天，身體也漸漸有了疲憊之感。當看到那座破廟時，他便決定今晚在此落腳過夜。

選擇險惡難行的山路回凌天城，是他深思熟慮之後做下的決定。官道雖然好走，但沿途繁華，過往的行人很多，他帶著財寶，如果遇到變故，只會是一件麻煩透頂的事情。如今又是亂世，且近來官道出現了不少打劫的情況，他雖然衣著寒磣，這種事很難發生在他身上，加上他自信自己現在的武藝比蘇婉月也絲毫不差，即使遇上打劫，應該也應付得來，但畢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那筆寶藏超出想象的豐厚，更讓他心中隱隱有種擔憂：各方勢力沒有得到寶藏，肯定不會輕易罷手。他獨得寶藏，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相反，山道雖然崎嶇，但行走的都是一些窮人，根本無人問津，更不會惹人注意了。

還沒走進破廟，便見到了微弱的火光。破廟有人！夏海書微微皺起了眉頭。他一路行來，並沒有遇到任何路人。雖然在山路上不怕引人注意，但出于一貫的小心，他還是就馬上警覺了起來。在此過夜，如果有旁人，總歸有些麻煩。

再往前走了幾步，便從破廟隱隱傳來了細弱的哭泣聲。夏海書猶豫了片刻，終是繼續向前，走了過去。趕了一天的路，他的確有些累了，待走到破廟的門口時，他已分辨出哭泣的是一個年輕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