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集 奇財 第六章 情迷
蘇婉秋向眾人看了一眼,接觸到夏海書熱切的目光,不由愣了一下,半晌才輕蹙秀眉,有些不悅地把臉偏向了一邊。如果是旁人如此死盯著自己,蘇婉秋早就冷面相對了,但夏海書投注而來的目光,卻讓她微微有些疑惑,他的眼中似夾雜著欣賞、理解與同情的複雜意味,卻沒有旁人看她時的貪婪色欲。
他是誰?他的眼神為什麼這麼奇怪?
蘇婉秋並沒有多想,把目光看向了蘇潛,柔聲問道:「你怎麼會在這?」她的聲音緩慢而柔和,宛若黃鶯啾鳴,婉轉動聽。
「沒什麼,只是在教訓一個下人。」蘇潛對著她尷尬地笑道,眼睛卻一直停在蘇婉月的身上沒有離開過。對于蘇婉月笑意盈盈,眼珠不斷轉動的神情,他實在太過熟悉了。他的心中隱隱感到有些不安,每當蘇婉月現出這副表情時,周圍必有人會遭殃。
蘇婉月回頭又看了夏海書一眼,突然向蘇潛貼近,嫣然笑問道:「二哥在教訓誰呢?」
「沒……沒有……」蘇潛趕緊向後退去,覺察到身後的兩個僕役擋住了退路,他馬上將兩人推到身前。再見蘇婉月左袖袖口處滑落到手上的一包白色粉狀的東西,蘇潛立即變色,慌忙向店外跑去,邊跑邊喊道,「二姐、三妹,我還有事,先走了。」聲音還在空中回蕩,人已不見了蹤跡。
那兩僕役被蘇潛推到蘇婉月面前時就已經心驚膽戰了,如今見主子已落荒而逃。他們哪還猶豫,飛也似的跟在蘇潛身後向店外奔去。
「現在才跑,晚了!」蘇婉月站在原地,含笑看著三人狼狽逃離的背影說道。話音剛落,店外便傳來了蘇潛主僕三人的怪叫聲:「好癢,好癢,好癢啊!」
蘇婉月拍去粘滿白色粉末的右手,臉上的笑容更盛了。「我好不容易才從爹爹那偷來兩包,沒想到這麼快就派上用場了。嗯……看來這軟香散還真管用,下次可得多拿幾包。」
「婉月,妳這次是不是做得太過分了?」蘇婉秋輕搖臻首,有些擔憂地問道。
「放心吧,二姐,軟香散只是讓人全身癢麻酸軟而已,一兩個時辰後,藥力一過就沒事了。」蘇婉月忙道,見蘇婉秋搖頭不語,她又指著夏海書與凌傲君說道,「再說了,二哥肯定又做什麼壞事了,不信妳問問他們!」
見蘇婉秋向自己投來詢問的目光,夏海書的呼吸一屏,呆呆地看著她的眼睛,竟渾然忘了一切。她漆黑的水眸如深遠無邊的汪洋,平淌了波濤,攬盡了流溪,深邃莫測似包容了所有。那鋪散的目光如灑落夜空的星辰,艷麗的閃爍,無聲的低語,直有說不出的婉約動人。
對夏海書而言佳人近在咫尺,卻似隱沒雲端的彩霞,漂浮水中的倒影,飄渺難尋。似纖塵不染的美玉,似不食煙火的仙子。
也只有這樣的女子,才能畫出「大雁西歸圖」那樣意境悠遠,發人深思的動人之作吧!雖不見容顏,但宛如繁星點綴的幽月,有若實質卻觸手不及的高雅氣質,任何人看過之後,即會生出自慚形穢之感!
已然迷失的夏海書,卻突然瞧見眼前女子微微流露出的不悅與不屑眼神,傲然心氣陡然生起,強行收斂心神,躬身向二人行禮,不卑不亢地答道:「回二小姐,三小姐,剛才並無發生任何事情。」
蘇婉秋眼中閃過一絲異色,深邃的眼睛盯住夏海書,似找尋著什麼。
「你騙人!二哥是什麼人我最清楚了。」蘇婉月嘟著小嘴,怒指著夏海書說道。忽然看到夏海書身旁的凌傲君正一臉迷惑地盯著他,她馬上眼睛一亮,立刻跳著小步到了凌傲君面前,語帶哀求地問道,「這位姐姐,妳能不能告訴我們,剛才這里發生什麼事了嗎?」
「剛才那幾個人欺負我們,妳們來時,他們正准備打海書哥呢。」凌傲君似驚魂未定地向蘇婉月傾訴道。她心思單純,完全沒有注意到夏海書連連向她使來的眼色。
「我沒說錯吧?」蘇婉月衝蘇婉秋得意地笑道,接著扭頭橫了夏海書一眼後,開始細細打量起凌傲君,嘖嘖有聲地贊嘆起來,「姐姐好漂亮喔!就是皮膚不太好。」
見夏海書對她苦笑,凌傲君馬上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立刻像犯錯的孩子般低垂下頭。而蘇婉月毫無顧忌的目光與言語,更是羞得她滿臉通紅。
蘇婉秋把蘇婉月拉回身旁,向凌傲君與夏海書兩人欠了欠身,柔聲道:「我這妹妹不懂事,倒讓兩位見笑了!」
「二小姐說笑了,我們感謝三小姐還來不及呢。」夏海書慌忙向她還禮,既然凌傲君已經說出了實情,他也不好再隱瞞什麼了。他明白說出實情的後果,而蘇婉秋輕視的眼神,更是讓他毫不猶豫地選擇避而不談。
凌傲君當然無法領悟夏海書心中的想法,見到夏海書的動作,她也一付嫁夫隨夫的樣子,略帶生硬地向蘇婉秋還了個禮。
蘇婉秋點點頭,眼睛轉到夏海書身上,關切地問道:「是擔心潛弟責罰嗎?」
「二小姐多心了,小人還沒忘記自己的身份,何況二少爺並沒有對小人做過什麼。」夏海書語氣有些轉冷。雖然明白蘇婉秋只是因為擔心才會有此一問,但蘇婉秋的問話卻讓他感覺有幾分輕視的意味。
他並不害怕蘇潛的責罰,避而不談實情,完全是出于一貫低調做人的考慮。如果「是擔心潛弟責罰嗎?」換作別人的口說出口,他只會一笑了之,但從蘇婉秋嘴里說出來,卻讓他無來由地感到一陣失落與煩躁,連他自己都沒注意到,平時一向冷靜的他,語氣中居然帶著情緒。
蘇婉秋詫異地看了夏海書一眼,隨即輕嘆了口氣,幽幽地道:「我本來應該代表潛弟向兩位道歉的,可惜我不是他,並不能彌補他的所作所為。」接著拉住凌傲君的手,柔聲道,「那我就為兩位買幾件衣物吧,也算是略表歉意。希望你們不要拒絕。」
凌傲君手足無措地看著夏海書,她從小到大接觸到的人並不多,蘇婉秋的熱情讓她很不適應。
話說出口,夏海書才驚覺自己語氣的異常,見蘇婉秋絲毫不動氣,他在微感歉意的同時,不禁有些佩服蘇婉秋的氣度。換作往常,心高氣傲的他,一定會斷然拒絕蘇婉秋的好意的。
對有錢人近乎施舍的好意,他一向不屑于顧。雖是個僕役,夏海書有時也有自卑的情緒,但更多的時候,他並不認為自己低人一等,他相信只要自己努力,再加上足夠的運氣,終能改變自己的命運,接受他人尤其是貴人的好意,本身就承認了自己低人一等。
但蘇婉秋的請求卻讓他有些猶豫,因為剛才無由地冷語,使他的內心產生了些許自責,更是因為蘇婉秋此刻誠懇的請求神色,讓他舉棋不定。她的眼睛似有魔力,讓一向意志堅定的他,突然生出了拂了她的好意是不可饒恕的感覺。
在夏海書還在猶豫不決時,早已不耐煩的蘇婉月已拉著凌傲君挑衣服去了。見此情形,夏海書也就默許了。但在他的一意堅持下,蘇婉秋頗為無奈地只為二人買了幾尺粗棉布。這個要求,是凌傲君怯生生提出來的,她想親手為夏海書做件冬衣。
夏海書這樣的舉動,在旁人看來可能是不識抬舉,或故做清高,卻讓蘇婉秋對他另眼相看。臨走的時候,她不忘囑咐夏海書,如果蘇潛以後找他麻煩,就向她院內的奴婢通告一聲,她會出面為他調解的。
「記得你答應過我的,我要找你玩時,你要隨叫隨到哦。」蘇婉月臨走之時在他耳邊的悄語仍在心中回蕩。他忍不住冒出個念頭:是不是以後可以借此機會經常與二小姐見面呢?目視兩人離去,夏海書微微嘆了口氣,蘇婉秋的身影已占據了他的心神。
「海書哥,我們回去好嗎?」凌傲君搖了搖猶在發愣的夏海書道。
「嗯,我們走吧。」夏海書收回有些恍惚的心神道。
他們並沒有沿原路而回,夏海書擔心蘇潛不會善罷甘休,帶著凌傲君東彎西轉,在確信沒有人跟蹤後,他們才折回原路。
夏海書不知道的是,他那句「她是小人的內人」,已深深印在了凌傲君的心中,心結已經打開,凌傲君又恢複了往日的活潑,舉止之間更帶有往日所沒有的濃濃情意,而夏海書自是樂于見到凌傲君如此。一路之上,兩人歡歌笑語不停,感情也更勝從前。
把凌傲君安全帶回小石屋後,眾人看到兩人帶回的食物、日常用品及新衣,著實興奮了好一陣子。眼看天色已不早,辭別眾人後,夏海書回到了紫金道場。
一連幾天,蘇潛都沒有來找他麻煩。聽道場的僕役說,附近的一家妓院新近推出了一批姿色尚佳的美人,蘇潛流連在妓院之中,已有幾天沒有回道場了。那兩個跟屁蟲似的僕役,自然也陪在了他的左右。
夏海書也放下了心事。在蘇潛院內當差這麼久,他對蘇潛喜新厭舊的品性知之甚深,再過個幾天,蘇潛恐怕連凌傲君的容貌都忘記了。只是蘇潛在蘇婉月手上吃了這麼大的虧,估計還是要找他洩恨的。
夏海書對此倒不擔心,長這麼大,他也算是吃過不少苦了,對隨時可能到來的麻煩,他相信自己足以應付。至于蘇婉秋所說的向她求助,心氣頗高的他還沒想過要找個靠山。更何況就算蘇婉秋或蘇婉月出面了,也只能解決他一時的麻煩,而因此也會使蘇潛對他的怨恨越來越深。更重要的是,他不想被蘇婉秋看輕。
回到道場的第二晚,他又見到了蘇婉秋一次。仍是蒙著面紗的蘇婉秋無意間看到他正借著月光埋頭讀書,而他似感覺有人經過,下意識地抬起頭。她向他輕輕點了點頭,眼神交匯的瞬間,他看到蘇婉秋眼中的勉勵與好感。難以抑制的狂喜即刻充斥了他的心房。雖然她什麼話也沒對他說,只是匆匆一瞥,但夏海書那晚還是興奮得失眠了。
之後的幾天,他都會情不自禁地等候在那晚他們相遇的地點,期待著能夠再遇佳人,正如多年之前,他滿是期盼地等候老乞丐一樣。可是等待的結果全然一樣,幾天了,他沒有再遇到過她。夏海書的心中因此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悵然若失。
蘇婉秋悄然走入了他的生活,或者說蘇婉秋無意間在他心里埋下了一粒種子,牠開始在他心中生根發芽,至于會不會成長,他無法預知,只知道隨著時間的流逝,蘇婉秋的身影非但沒有在他腦海中變得模糊,反而越來越深刻了。他無法理解,為什麼對這個連真容都沒見過的女子,自己竟然會產生如此強烈的思念,僅僅為了她的一個點頭,居然整夜失眠。
是因為沒有看過面紗下的容貌,所以老是記挂著她,還是自己已不可思議地愛上了這位二小姐?想到兩人的身份有如天壤之別,夏海書強迫自己不要去多想她,效果卻實在不怎麼樣,這幾天他總是心神恍惚,犯錯不斷,全然沒有平時機靈的樣子。
這種讓他備感壓抑的生活在某一天終于被打破了,雖然是與蘇潛扯上了關系,但夏海書還是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這晚正好由他輪值當差,幾個與他一同守夜的僕役因為蘇潛已經幾天沒有回過獨院了,而嚴冬的夜晚又冷,于是紛紛開起了小差,或喝酒、或偷回房里睡去了。所以當張總管來到獨院時,只看到夏海書一人。
張總管勃然大怒下,卻也懶得再差人招回眾人。這畢竟是蘇潛院內的事,他也不好說什麼。把一個檀香錦盒遞給夏海書,並叮囑他交給仍在妓院的蘇潛後,張管家就罵罵咧咧地離去了。
「妃玉姑娘?『添香樓』新來的當紅姑娘?」聽完張總管的吩咐,夏海書心中暗道:原來蘇潛幾天沒回道場,是被那個叫妃玉的給迷住了,這麼費勁心思地討好她,看來此女定有與眾不同之處。妖媚?國色天香?夏海書將錦盒揣入懷中,有些好奇地向妓院趕去。
「添香樓」離道場並不遠,出去穿過幾條橫街便到了。夏海書走到妓院門口時,撲面而來的喧鬧氣息頓時讓他心頭一熱。眼前的添香樓被遍布各處的大小燈籠照得燈火通明,在四周清冷的夜色中,格外惹眼撩人。
添香樓占地極廣,由高大豪華的主樓以及緊貼主樓左、右、後方的三個院落組成。正門處有一個與主樓建築融為一體的竹樓,遠遠看去,竹樓像極了一個蹲坐在地,挺直腰肢,一副欲拒還迎模樣的嬌羞女子。竹樓似高聳渾圓的胸脯處是兩個閃爍紅光的巨大燈籠。女子膻口中鑲嵌著「添香樓」三字的長形牌匾,而張開的兩腿之間,透著亮光的似蜜源處,便是妓院的入口。
添香樓在凌天城雖算不上是最好的妓院,但其不斷推陳出新,且總能弄出令人心動的節目或玩意,因此,來往于此的各色人等一直絡繹不絕。
這是夏海書第一次如此接近妓院,雖然以前也偶爾路過添香樓,但都是匆匆一瞥便離去了。此刻站在妓院門口,立即就有幾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艷麗女子媚眼頻頻向他瞟來,見到如此旖旎的場景,他不禁一陣面紅心跳,鎮定一下心神,才緩緩步入了添香樓。
主樓為兩層複式的格局。大廳的裝飾極其奢華氣派,正對大門的中央,聳立著一個巨大的半圓高台,高台全部由楠木搭建而成,看起來氣勢非凡。而大廳之中,井然有序地擺列了數千張案幾。正對高台中央的數十張精美華麗的案幾,由雕刻著美女圖案的上等紫檀圍攏成長方形,同周圍的座位區分開來,顯然這處是貴賓席。
緊靠著高台兩側的,是通往二層的樓梯。二層大小共有八十多個房間,全部都是添香樓姿色普通的姑娘待客的地方。而緊貼主樓的三個院落,則是那些妓院之中當紅女子的住所。
依照張總管的介紹,夏海書在問過妓院里的龜奴後,穿過大廳徑直往妃玉所住的「望月軒」行去。
望月軒位于添香樓後院的最里面,通過龜奴介紹,他知道妃玉到添香樓才沒多久,雖不是添香樓的頭牌,但彈得一手好琴,歌聲甜美,人又漂亮,門下之客乃是絡繹不絕。她性格古怪,只有能夠讓她心動之人,她才肯與之共赴雲雨,享受魚水之歡。至今卻沒有人能在她香閨中留宿。雖如此,她的傾慕者非但沒有減少,反而視之為挑戰,各自挖空心思以期得到她的芳心。
沿途景色怡人,嚴冬的寒意並沒有給院落的景致帶來多大的影響。四周的積雪顯然經過了刻意的布置,層次分明地掩映在滿目翠竹、臘梅之中,層層疊嶂,極富有詩情畫意。間或可見的假山、亭閣恰到好處地分布在院落之中,與院落整體格局形成了和諧之美。
低圍而成的石欄擋住了去路,夏海書剛走到軒間的門口,便聽到了蘇潛的笑聲。調整一下情緒後,他方才走了進去。「望月軒」比他沿途所見的軒院要大氣一些,飛簷翹角,雕梁畫棟,十分得輕松寫意。
當夏海書進到軒院的外間時,蘇潛及身後的兩僕役不由同時皺了皺眉。夏海書不以為意地笑笑,將錦盒恭敬地遞到蘇潛的手中。
蘇潛冷哼了聲,從椅子上起身將錦盒捧到靠窗而坐的一名女子面前,一邊打開錦盒,一邊柔聲道:「我知道妃玉小姐是南方人,特別喜歡南方的腩曲糕,而京都所做的糕點又不正宗,所以就特意命人不遠千里從南方買了一些回來,請妃玉小姐嘗嘗,希望妳能喜歡。」
夏海書抬眼望去,只見那妃玉面容精致艷麗,輪廓優美,發髻和簪釵將秀發之中盤繞得近乎蓬松,卻使略尖、略小的臉龐顯得豐滿圓潤起來。她的皮膚光潔如玉,眉目如畫。眼睛不大,卻勾人魂魄,美眸中偶爾映射而出的孤傲,更使人看了難以忘懷。
這女子雖算不上絕色,但也是難得一見,韻味獨特的美人。難怪蘇潛肯這麼下工夫去討好她。見蘇潛目不轉睛地盯著妃玉,夏海書暗自思忖道。
妃玉接過蘇潛手中的錦盒,面露緬懷之色,半晌才幽幽嘆聲道:「多謝蘇公子一番心意,賤妾在此謝過了。」說著,便起身朝蘇潛微微欠了下身。
「妃玉小姐喜歡就好,為博妃玉小姐一笑,這又算得了什麼?」蘇潛一臉深情地望著妃玉,說話的語氣和緩而溫柔,全然沒有平時的飛揚跋扈。
妃玉將一團糕點拿起,用貝齒輕咬了一口,回味了片刻,眉頭微皺,語帶惋惜地說道:「蘇公子,你知道嗎?正宗的腩曲糕是要講究色、香、味俱全的。檀香木本身就帶著檀香,用牠裝腩曲糕,其香味滲入糕點之中,使之原有的香味產生了變化。唉……可惜了!上等的腩曲糕,一般是用桃木盛裝的。」
蘇潛此刻的臉色變得極不自然,妃玉的一聲嘆息,在他聽來格外的刺耳,冷冷掃了夏海書一眼,怒罵道:「沒用的奴才,我是怎麼跟你交代的?送給妃玉小姐的腩曲糕要用桃木裝,你把我的話當什麼了?」
糕點是蘇潛交代張總管置辦的,夏海書當然知道蘇潛這樣責備自己,是為了向美人表示並非自己不懂,而是下人辦事不周。夏海書暗道:虛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