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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鋒芒》第8章
第一集 奇財 第九章 意外

夏海書離開望月軒不久,就有兩個衣著華麗的中年男子朝軒院走去。領頭的那個肥頭大耳,瞇著小眼,看起來極精明,身後跟著個穿灰藍色長袍的男子。

跨入軒院的長廊,領頭的那人回頭對姓秦的男子嬉笑道:「妃玉姑娘可是出了名的吃軟不吃硬,秦先生可千萬不要用強啊!」

「哼!哪個娘們到了我手里還不是服服帖貼的?見識了我的手段,馬上就變成十足的蕩婦了。查管家呆會兒就等著看好戲吧,任那娘們如何高傲,也逃不出我的手心。」那個被稱為秦先生的男子大大咧咧地淫笑道。那模樣,怎麼看都不像該被喚做先生之人。

查管家搖頭苦笑起來,心道:你可千萬別惹出什麼事來。

查管家是軍機大臣楊孔壽府內的總管,至秦姓男子半個月前來到府內後,他就一直負責招待他。對這個粗魯無禮、貪財好色、明明毫無學識卻偏偏喜歡自稱先生的男子,他是打心眼里討厭。但楊孔壽交代下來,要盡量滿足他提出的一切要求,查管家自然知道楊孔壽這麼做的目的,所以這段時間一直對他招待有周,而對他所提的要求,更是無一不滿足。前兩日他不知從何處聽聞妃玉的美名,直嚷著要來添香樓,在請示了楊孔壽後,他便為秦先生安排了今晚與妃玉的會面。

「查管家,不是說今晚妃玉那娘們只陪我一個人嗎?怎麼還有人在里面?」秦先生突然停下了腳步,凝神靜聽片刻,臉色馬上陰沉下來。

查管家的肥臉抖動了一下,經秦先生提醒,他也注意到了從軒內傳來的男人聲音。而那男人的聲音,自然是出自蘇潛。

這時添香樓的老鴇帶著一個龜公,從前廳趕了過來,迎上二人,堆起笑臉熱情無比地說道:「哎喲!查管家,您和貴客來了,怎麼也不告訴我一聲呀?我可是在前門恭迎多時了……」

「妳這是什麼意思?不是說好了嗎?妃玉姑娘今晚除了我們,不再陪其他的客人,怎麼里面還有其他的男人?」查管家一臉不耐煩地打斷她,冷聲問道。

「查管家,你可是錯怪媽媽我了,本來查管家早該到的,可我左等右等,就是看不到查管家的人影,查管家又不遣人告知一聲,我還以為查管家與貴客不來了呢。正巧有位熟客要見妃玉姑娘,上門的生意不可能不做,查管家你說是不是?我原想,如果查管家今晚還來,我再另外安排那位客人;如果查管家不來呢,也樂得成全那位客人對妃玉那丫頭的一片深情。」老鴇環住查管家的手臂,膩聲道。

她便是軟雲在添香樓的合伙人,平常由她負責院落的生意,而軟雲則負責招呼前樓的客人。她看起來大概四十來歲,身材飽滿、豐韻迷人,姿色比軟雲相差不了多少,嬌膩的動作立刻引得查管家眼中發出奇異的光芒。

「哼!現在我們既然來了,是不是該讓妃玉那娘們來陪我們了?」秦先生顯然對年紀大的女人沒興趣,抬眼望了望軒內,語帶不善地問道。

愕然看到秦先生的凶臉,老鴇臉上現出猶豫的神色,似權衡了一下,她馬上恢複了笑臉,向秦先生拋去一個媚眼,嬌聲道:「這位大爺真沒耐性,我馬上就為你安排好。」說完就向身旁的龜公招招手,悄悄耳語道,「我在這里打發他們,你上去跟蘇公子打聲招呼,說媽媽我為他安排了一個姑娘,姿色可人,模樣比妃玉美上幾倍,包准他滿意。」

老鴇剛才的解釋半真半假,蘇潛其實呆在添香樓好幾天了,從白天到晚上差不多這個時辰,他一直在妃玉的面前轉來轉去,這之後就跑到老鴇為他安排的姑娘房里過夜。因為蘇潛雖是這里的熟客,也不是什麼善主,她也不好得罪他。而查管家來頭不小,她更是得罪不起。原本希望趁著前廳迎接查管家的空檔,遣人把蘇潛安排到別的姑娘院子里去,這樣兩頭都不得罪,自然圓滿。

可剛才出了一檔事,沒想到一會而工夫,查管家及秦先生就徑自來到了望月軒,完全打亂了她先前的安排,她唯有從前廳趕過來補救。看到秦先生的怒意,她立時大感頭痛,剛才秦先生的那幾句冷語,她只希望沒有傳到蘇潛的耳朵里。蘇潛平時性格暴躁,惹出什麼事來,兩邊鬧騰起來她可不好受。做了最壞的打算,權衡利弊後,她覺得蘇潛雖愛慕妃玉,但對其他女子,也生不出多少抵抗力,所以才這般對龜公說道。

本來老鴇的安排算是投其所好,換做平時,蘇潛肯定馬上就答應下來。但夏海書的琴還沒送來,他很是期待看到妃玉得到禮物驚喜的樣子。而秦先生的兩句話,更是被室內的每個人聽了個真切,如此離去,他豈不是要在妃玉面前大丟面子?

聽完龜公的傳話,他猛拍一下座椅的扶手,扶手寸斷。面前的龜公已經嚇得說不出話來,蘇潛狠狠瞪了那龜公一眼,頭也不回地大聲喝道:「妃玉小姐要陪本少爺,識相的快滾!」他身旁的那兩個僕役早已隨著他的語氣,狗仗人勢地趴在窗台上罵罵咧咧起來。

「娘的,居然敢在老子頭上撒野。」秦先生獰笑幾聲,就要進軒內動手。

查管家趕緊拉住他,低聲道:「他們是紫金道場的人,背後有城衛軍總統領撐腰,秦先生不宜多惹事端。」他已從老鴇的口中了解到了蘇潛的底細,雖然並不把蘇潛放在眼里,但身邊有秦先生,他不得不三思而行。

「幾個小鑼鑼就把查管家嚇成這樣?我看楊大人這軍機大臣也做得夠窩囊的。唉……看來在楊大人的庇護下,日子可不好過哦……」秦先生口中的冷言冷語不斷,動作卻也停了下來,顯然是想到什麼,似有所顧忌。

查管家聞言一臉不忿,忽然眼中亮光一閃,露出了一絲怪笑:「秦先生是想教訓那幾個人?好!也該讓秦先生見識一下楊大人的實力了。」隨即拍拍巴掌,立時有二三十人瞬間擁簇到他的四周。

看到這架勢,秦先生眼中閃過了一絲猶豫:「這麼多人,動作是不是太大了?」

「秦先生是不是害怕了?剛才可是秦先生先說要教訓那幾個人的!」查管家小眼一瞇,神情似頗為不屑。

「娘的,誰說我怕了!」被查管家話語一激,秦先生馬上怒聲道,對那二三十人命令了一聲「跟我走!」隨即殺氣騰騰地向軒內行去。

查管家冷眼看著秦先生,冷笑了幾聲,拉住似領頭的一人,小聲吩咐道:「動手的時候趁機把姓秦的擊傷。記住,重傷就行了,千萬留下活口。」那人點點頭,又向眾人打打眼色,才領著眾人跟在秦先生身後行去。

查管家點點頭,轉身看了一眼神色驚惶的老鴇,冷聲道:「媽媽最好當作什麼都沒看到,什麼也不知道。好好去招呼妳的客人,要不然……嘿嘿……」在她的胸脯上摸了一把,查管家也跟了進去。

老鴇臉色丕變,思索了一陣,果如查管家所言,離開望月軒,跑去招呼客人去了。這樣的事情她早已屢見不鮮,無暇擔心蘇潛會如何,她只希望眾人別把事情鬧大才好。

當秦先生領著眾人進入軒內時,蘇潛仍是穩坐在軒間與妃玉談笑風生。其實他遠沒有表面上看上去的那麼鎮定,聽到門外不斷響起的腳步聲,他就明白對方人多勢眾,雖然對自己的武功頗為自負,但對方顯露出來的氣勢,顯然不是他平常所遇到的不入流的角色。但他極好面子,剛才已發下狠話,自然不想就此狼狽地退去。

「不錯,穩坐泰山,還有幾分斤兩。」秦先生打量了幾眼蘇潛,詭笑道,目光轉到妃玉身上,嘿嘿笑道,「果然是個美人兒,等解決了這小子,妳再陪大爺我好好行樂好了。」

「賤妾可見不得刀光劍影,蘇公子與這位大爺,你們慢慢玩,賤妾先告辭了。」妃玉丟下一個嘲諷的笑容,輕風飄了出去。

「夠味兒,老子喜歡。」再次獰笑一聲,秦先生扭頭看著蘇潛,神色似審視著手中的獵物。

向身邊的僕役使了個眼色,蘇潛示意他們快回去搬救兵。那兩僕役雙腿早已顫抖得厲害,右邊那個僕役接到眼色,剛一移步,就被一道氣息鎖住了身形,立時動彈不得。他與左邊的那名僕役一樣,並不會武藝,面對這樣的情形,兩人不由冷汗直冒,其中一個僕役,居然被嚇暈了過去。

蘇潛剛想救助,一把長劍就飛速向他襲來。長劍銀芒閃動,直如一彎微波蕩漾的春水,瞬間將蘇潛籠罩在這充斥在天地間的劍氣之中。蘇潛屹然不懼,一手拉住那僕役,從座椅上騰空而起,順勢右腳踢起,直取長劍的劍柄。

蘇潛踢出的力道極大,那支握柄的大手抵擋不及,長劍「鐺!」的一聲,脫手掉到了地上。蘇潛輕盈落地,又有兩劍朝向了他的雙腿,兩劍朝向了他的左肩及右臂。對蘇潛來說,最要命的是秦先生揮向面首的一拳,那拳卷起了陣陣冷風,竟讓他生出了避無可避的念頭。

蘇潛頓時明白,揮拳的男子在幾人之中實力最強。拳頭卷起的冷風使他感到雙眼生疼,他幾乎是閉著眼睛,雙足急退,才堪堪躲過他力大無窮的一拳。急退的同時,身形微微向左傾斜,刺向左肩及雙腿的三劍全部落了空。而襲向右臂的那一劍,卻在他身上劃了一道大口。

本來他右手提著的僕役,便是個很好的肉盾,完全可以借助他的身體擋住那一劍。但蘇潛平時雖然無惡不作,但對這兩個自小一起長大的僕役,感情卻很深,如此護著那人,幾乎是下意識的。

秦先生的拳重重擊在了牆上,牆面輕顫一下,立刻多出了一個大洞。他沒有多做停留,再次揮拳襲向蘇潛,這次鐵拳的目標是蘇潛受傷的右臂。

蘇潛大感氣餒,對方只有四五人,就逼得他險象環生,一邊還有二三十來人虎視眈眈,即使現在想退去,也沒有那麼容易逃脫。而身旁還有一個不會武功的僕役,這樣下去遲早玩完,對方的目標既是自己,那不如快讓他逃出去搬救兵吧。思及此,他忍住右肩傳來的巨痛,猛把那僕役向窗外拋去,並再次側身躲開那拳。

「少爺,救……」耳邊傳來僕役的慘叫,蘇潛尋聲望去,只見原本昏厥過去的那名僕役已經橫躺在他原來坐著的椅子上,心髒被一劍穿透。

「卓刀!」蘇潛雙目赤紅,飛身撲到僕役的身旁,一臉的悲戚之色。

秦先生趁他失神之際,化拳為掌,朝向他的後背。「你!」他的手離蘇潛的背不到寸尺,手臂卻被一把長劍劃了一下。秦先生怒視著揮劍的那人,滿目都是不可理解。那人歉然地一笑,用劍指了指蘇潛的後背,示意自己原本是要刺向他的。秦先生冷哼一聲,點了幾個穴道及時指住了血。

「好,你們夠狠。」蘇潛冷冷掃了眾人一眼,涼聲說道,說完就如大鵬展翅,伸掌拍向刺死卓刀的那人。刀劍與身體碰撞聲,間或可聞的慘叫聲,頓時響遍了夜空。

半盞茶的時間,蘇洪領著數十名道場弟子趕到了望月軒。此時的蘇潛坐倒在地,偏體鱗傷,已全無一戰之力。他身上的大部分傷,都是秦先生造成的,如果不是蘇洪等人及時趕來,他下一刻便要命喪當場。其實以對方的實力,他根本撐不了這麼久,但對方似乎並不急于取他性命,每當他危急之時,對方的攻擊便會有所停頓,而誤傷秦先生的意外,卻也時常發生。

「姓秦的,你讓我們好找啊!」蘇洪卻不是趕來救援的,他的目標是秦先生。冷聲說完這話,他這才注意到,蘇潛已軟弱不堪地倒在血泊里……

聽完蘇潛仍是憤恨不平的回憶,蘇展雲心中已然大怒。不是為秦先生,而是懷中偏體鱗傷的寶貝兒子,為蘇潛的不知進退。為了一個女人、一個僕役,他居然大打出手,不顧自己的安危,眼看對方人多勢眾,居然傻呼呼地不懂得分析形勢。如果不是蘇洪碰巧趕到,恐怕他這條小命也難保了。

如果不是念著他此時身受重傷,蘇展雲早就一陣重責了。即便如此,聽完蘇潛的講訴後,他的臉色還是變得難看起來。掃了蘇潛一眼,蘇展雲淡淡地道:「洪兒,把潛兒帶回去,這里的事為父自會處理。」

「可是,父親……」蘇潛一臉不甘。他忍痛來到此處,就是要親眼看著秦先生在他面前慘叫求饒,但蘇展雲嚴厲的眼神投來,他再無半分反對的氣勢。長久養成的習慣,他最是害怕蘇展雲不怒自威的樣子,在蘇潛的攙扶下離開了刑堂。

蘇洪重回到刑堂時,還帶來了瑞清遠。瑞清遠見到秦先生,頓時開懷大笑起來:「不錯,就是他!」輕拍拍蘇展雲的肩,他一臉喜色,「親家,這次你可真要飛黃騰達了!」

「寶藏的秘密就在他手中?」雖然早有准備,蘇展雲聞言還是微微有些激動。

瑞清遠點點頭,笑呵呵地向蘇洪使了個眼色。蘇洪隨即端起一盆冷水,潑在秦先生的臉上。

艱難地睜開眼皮,秦先生掃了眾人一眼,把凶臉揉成了一團,有些疲憊地罵道:「娘的,都說了幾千遍了,老子什麼都不知道,你們找錯人了!」

瑞清遠雙眼一翻,冷聲說道:「秦霸,你以為還能瞞多久?乖乖地把藏寶圖交出來,你可以繼續逍遙快活。如若不然,嘿嘿……」

「你……你認錯人了!我不叫秦霸!」秦先生臉色數變,辯解的聲音卻顯得底氣不足。

「哼!」瑞清遠上前一把抓住他散亂的頭發,貼著他的臉,惡狠狠地說道,「你以為楊孔壽那老東西能保你無事?只要我把你交給陛下,別說是救你,就是他自己也自身難保!你做的那些事,我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秦先生聞言,神色又轉變了數次,看向瑞清遠的眼睛充滿了懼意,沉默了半響後,頹然地低下了頭:「我說,但你們先要保証我的安全。」接著抬起頭,滿是期待地看著瑞清遠,見瑞清遠點了點頭,他終于放棄了最後的掙扎。

雁嶼鎮隸屬于咸淵府,位于唐州境內楚琴江的下游,是唐州南部的重鎮。作為唐州通往天嵐的門戶,這里的商業交通極其發達,擁有兩個巨型的港口,在唐州的富足一直無人能及。因為與天嵐國交界,雁嶼鎮更是駐扎了帝國最精銳的軍隊之一。所以,各位皇子和重臣,都加派了大量人手駐扎在這里。

三個月前,雁嶼鎮上發生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雁嶼鎮的巨富韋玉閻一家老小二十余口慘遭殺害,家中巨資被洗劫一空,經過半個月的調查,官府定案為活動于雁嶼鎮一帶的盜賊所為。

如今的唐州局勢動蕩,盜賊四起,而韋玉閻家中諸人的死法,的確是此處盜賊慣用的手段。當地之人認可了這個事實後,頓時人心惶惶,經歷了一段風波後,盜賊沒再作案,整個雁嶼鎮也就漸漸平靜了下來。

本來這事也就過去了,但此事傳到了朝中,頓時引起了各懷心事的皇子和重臣們的重視。眾人紛紛向神仁宗進言,雁嶼鎮之事太過蹊蹺,不能就此草草定案。神仁宗隨即派大皇子聞兢徹底調查此事。再過了半個月,真相終于大白:原來韋玉閻一家的慘案為雁嶼鎮護衛將軍秦霸所為,他因貪戀韋玉閻的家財,為滿足一己之私,滅了韋玉閻一家二十余口。

此番真相一經查出,立時在朝中引起了軒然大波。諸位皇子及大臣顯然早有准備,立即加派人手,意圖趁此機會在雁嶼鎮安插勢力。但大皇子聞兢早已趁調查之機,將雁嶼鎮掌握到了自己手上。眾皇子及大臣不忿之下卻發現,本該受到誅服的秦霸不知所蹤了。

原來,事實的真相遠不止表面上看的那麼簡單。韋玉閻在半年之前意外得到了一張藏寶圖,因為藏寶圖中標識的文字深奧難解,相傳為千年艾斯特加大陸的一個古國所用的冪文。韋玉閻花了近半年的時間,四處走訪奇人異士,才將藏寶圖用唐州的文字「唐文」重新繪制了一份。

哪知他剛將藏寶圖繪制完成,此事就被秦霸聞知。為了獨吞寶藏,秦霸向韋玉閻一家施下了毒手,並制造出盜賊所為的痕跡,以期隱瞞住此事。但他萬萬沒有想到,韋玉閻最小的女兒韋倩當晚看到了他所有的惡行。因為貼身奴婢冒充了她的身份,她在那晚得以幸存逃脫。因為秦霸在雁嶼鎮勢大,她就一直隱藏了起來,直到聞兢找到了她。

聞兢在調查之中知悉了事實的真相,並得知寶藏數額巨大,為了獲取寶藏,他對此事隱而不報,並派人包圍護衛將軍府。秦霸發覺事情敗露,早已帶著一群效忠的手下逃離了將軍府,在聞兢一路的追殺之下,他逃到了凌天城。而此時他的那些手下,已全部在保護他的路程中身首異處。走投無路下,他投靠了有些交情的楊孔壽。

楊孔壽聽說他身懷藏寶圖,自然是對他百般熱情招待。秦霸雖然粗俗不堪,但並非愚昧之徒,自始至終不將藏寶圖的藏處告之對方,在楊孔壽府內自是逍遙快活。但楊孔壽已漸漸沒有了耐心。查管家在秦霸與蘇潛爭斗過程中,吩咐那名男子趁機將秦霸擊傷,以使秦霸遭遇危局,心神大亂下現出寶藏的秘密。查管家知道,寶藏是秦霸手中唯一的籌碼,秦霸遇到危險,首先想到的肯定就是保証寶藏的安全。而他經過多天的觀察,也發現了一些眉目:秦霸很寶貝隨身帶著的一個小木盒。

所謂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諸位皇子及大臣也發現了一些異常,紛紛派人暗中探察此事。瑞清遠那次抓獲的幾個神秘人物,便是追尋寶藏之人。至于他們是哪方勢力,瑞清遠到他們死也沒能弄明白。不過根據這條線索一路探察下來,他已經知道東西一直在秦霸的手中。蘇洪也是根據他提供的情報才追蹤秦霸到添香樓的。

見到蘇洪等人,秦霸已感大事不妙。查管家手下的「誤傷」行為,已使他認識到楊孔壽對他失去了耐心。但被那麼多人看著,他自然無法逃離出去。而在蘇洪帶著道場弟子趕來,並與查管家一行戰到了一起之時,他即刻趁亂逃出了望月軒。

其實秦霸並沒有逃遠,他明白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只要眾人還沒有找到藏寶圖,任何一方抓住了他,都不會要了他的性命。見眾人都離開了望月軒,他又折回,並把貼身攜帶的木盒藏到了小木屋內,因為時間緊迫,而此處又沒有什麼人出沒,所以他將藏寶圖草草藏匿在了矮桌下後,閃身出了添香樓,准備等擺脫了困境後再來取,但他剛出了添香樓沒多久,就被蘇洪等人逮了正著。

夏海書在望月軒前恍惚見到的人影,便是秦霸。而他後來發現的木盒,便是諸人夢寐以求的藏寶圖的所在。那一萬兩的金票,便是秦霸用染血的雙手,從韋玉閻家中奪來的家財。夏海書能夠得到木盒,只能說事有湊巧,或者說這是天意。

從秦霸的口中知道了藏寶圖所藏的地點,瑞清遠及蘇展雲最終自然是一無所獲。交談的地點回到了書房。得知消息的瑞清遠憤然地拍起了桌子:「什麼?沒有?確定?」

「里里外外都找過了,什麼都沒有。」答話的是蘇洪,他臉上的失望之色並不小于瑞清遠。

蘇展雲沉吟了片刻,突然插嘴道:「那秦霸會不會沒有告訴我們實情?」

「不會。他並不知道寶藏對于我們的重要程度,假若我們真的不顧一切,將他交給陛下處置,那他的下場,可想而知。他自然知道,楊孔壽已經對他失去了耐心,我們更不好相與。他是聰明人,為了保命,只會乖乖地交出寶藏。」瑞清遠搖搖頭,突然想到了什麼,他神色緊張地看著蘇洪,急問道:「昨晚除了你們,楊孔壽的人馬,還有沒有其他方面的人在添香樓里出現過?」

「有,我出院落的時候,見到了大皇子的手下,似乎在為什麼貴客接風洗塵。」蘇洪回憶了一陣,謹慎地答道。

「哼!洗塵?大皇子追殺了秦霸那麼久,會不知道他的行蹤?對,問題就出在這。一定是大皇子捷足先登了!」瑞清遠忙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不安地來回走了幾步,眼中突然閃過一道寒芒,斷然道,「雁嶼鎮已被他占了先,這次寶藏決不能再落到他的手里。」

說到這,他看了蘇展雲一眼,見他愁眉不展,又笑著道:「親家不用擔心。雖然藏寶圖沒有到手,你那份功勞還是少不了的,過兩天我便會帶好消息過來。」接著便告辭離去了。

見瑞清遠已經走遠,蘇洪行到蘇展雲身邊,低聲問道:「父親,藏寶圖落入了大皇子的手中,我們是不是該作別的打算?」

「不急,誰強誰弱,現在下結論還早,先靜觀其變。」蘇展雲眼神流轉,慢悠悠地說道,忽然回過頭,淡笑道,「昨晚的事處理得很好。先在添香樓大打出手,然後神不知,鬼不覺地滅了南天門……嗯,不錯,洪兒,你長進了。」

「不過,不過……」蘇洪吞吞吐吐地答道,「好像還有一個漏網之魚。雖然人數吻合,但我們並沒有發現莫塵緯小女兒的尸體。」

「什麼?」蘇展雲聞言大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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