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血債

　和飛車上的智腦開誠佈公的談話後，笠澤趁著夜色回到了金雞鎮。在此之前，笠澤成功的說服智腦，並且為它起名『匯澤』。

　　「匯澤你是說那個黑衣女人並沒有殺死最後那一個死士？」經過智腦的描述，笠澤知道了黑衣女子在進入下水道前做過的一些事情。

　　智腦肯定的說︰「是的，當時又出現了兩個黑衣人。他們應該是救活了那個大個子，不過這兩個後來出現的黑衣人，在逃跑的過程中很快就被流彈打死了。等我把你接上車，離開的時候又對現場掃瞄了一遍。結果並沒有找到那個大個子屍體。」

　　笠澤默念了兩遍「寒鐵死士」『離恨珠』然後說道︰「忠心耿耿的傻瓜。不過真是讓人敬佩。還有那個離恨珠，聽名字挺扯的樣子。」

　　「快到家了，還是進入地下室嗎？」智腦匯澤問道。笠澤透過車窗向下方看去，金雞鎮的夜晚一片漆黑。從空中俯視，整個金雞鎮有如一隻蟄伏的怪獸，震撼心靈。

　　笠澤疑惑的說︰「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金雞鎮的全景，怎麼給人的感覺這麼陰森……」他沒有繼續說下去，對於養育了自己十幾年的地方。那種印到骨子裡的親切讓他刻意迴避這些不好的感覺。

　　智腦匯澤聽到笠澤的話後，馬上開始搜集資料。正在四處張望的笠澤突然看到金雞鎮東北面似乎有個人影在移動，「匯澤，快看那邊是不是有個人。我們過去看看。」

　　飛車突然出現，讓這個蒙面潛行的人暫時呆住了。笠澤下車後疑惑的問道︰「是可離嗎？」遠遠的笠澤就覺得這個身影十分熟悉，走到跟前越看越像不秋草的小妹可離。

　　蒙面女孩突然『哇』的一聲哭了，然後飛快的投入笠澤的懷抱。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傳入笠澤的鼻子，微微皺了皺眉頭，笠澤輕輕地說︰「可離不哭，給大哥說誰欺負你了。大哥替你出氣……」

　　可離突然掙脫笠澤的懷抱，此時的面巾已經飄落。笠澤清晰的看到可離慌亂中帶著一絲絕望的眼神，正在奇怪可離反常的表現。沒想到可離連句話都沒說，撒腿就跑了。

　　笠澤無奈的搖搖頭，可離今天是怎麼了？還是回去問問大馬吧。

　　家中一如平時那麼安靜，笠澤知道自己出去的這十天恐怕大馬也不會在這裡過夜。讓匯澤自己開進地下室，笠澤輕輕的推開了房門。房門被推開後，屋裡的照明燈緊接著就亮了。

　　讓笠澤感到意外的是小龍蝦居然就睡在客廳的地板上。似乎是聽到了開門聲，小龍蝦迷迷糊糊的就坐了起來。

　　笠澤把手中的幾塊合金放在地上，然後問道︰「怎麼睡在地板上？」

　　剛開始小龍蝦似乎還沒有從睡夢中反應過來，等笠澤坐在旁邊的椅子上，小龍蝦好像猛地回過魂來。抱住笠澤的手，眼淚嘩嘩的就下來了。

　　「老大，大馬哥被禿頭三他們抓去了。不秋姐也失蹤了，鐵柱哥給大兵打死……」小龍蝦隨哭雖說，每說一句笠澤的臉色就變得更難看。

　　「別哭了，慢慢說到底是怎麼回事。」笠澤自己都不知道，他的聲音有多麼恐怖。硬是把小龍蝦嚇得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不秋草在笠澤心中的位置，恐怕就連笠澤自己都說不清楚。笠澤只知道隔上兩天要是見不到不秋草就渾身不舒服。而每次見到不秋草，哪怕是不秋草一個惱怒的白眼，也能讓他的心波動不已。如果不秋草衝他露出一個甜蜜的微笑，他就會向吃了蜂蜜一樣興奮很久。

　　對於大馬，笠澤不是很擔心。整個難民營中都不會找到身手比大馬好的人。所以笠澤並不相信大馬能被禿頭三抓住。

　　最讓笠澤的震驚的恐怕就是何鐵柱的死訊了。雖然最近何鐵柱、王亞龍和他有點言語上的衝突，可是他們畢竟是相依為命近十年的感情。

　　就在這時院子裡傳來了噪雜的聲音，笠澤奇怪大半夜的怎麼來了這麼多人。

　　大馬這時正站在院門口發火。「我說一刻鐘集合，怎麼才來了這麼點人。一群王八蛋，老大不在都想造反了是吧……」

　　沒有人反駁大馬，因為大馬現在的形象十分恐怖。原本一件還算光鮮的淘金服，現在已經支離破碎。烏黑的血塊即使是在黑夜中也分外刺目，距離近的人可以看到大馬渾身上下幾乎已經沒有一塊好肉。全部都是皮鞭留下的傷痕，就連頭上也沒放過，整個腦袋縱橫交錯數十道鞭痕。而且一隻左眼已經血肉模糊，根本就看不出眼楮的樣子。站在這裡的一小會，他的腳下已經被身上流下的血水染黑……

　　笠澤看清大馬的樣子後，心中一陣絞痛……這是十幾年來從來都沒有過的感覺，原來心真的會如此疼痛……

　　強忍著沒有讓眼淚流出來。兩隻手架住大馬的胳膊說道︰「大馬別急，大哥回來了……」

　　聽到笠澤的聲音，大馬的嘴角露出一絲笑容。「不秋姐被大兵……」然後整個人倒在了笠澤的懷中。笠澤感覺有點慌亂，因為大馬那只瞪得巨大的右眼，根本就沒有一絲波動。

　　「留下一個明白的把事情給我說清楚，其餘的都回去，明天該幹嘛幹嘛！」笠澤抱著大馬向院子裡面走去。

　　站在院外的少年都被嚇到了，他們還是第一次聽到這麼冰冷的聲音。以前即使是面對死亡時，他們都沒有像現在這樣恐懼。

　　過了許久，這可怕的平靜才被一個聲音打破。「大家都回去吧，我去和老大說。」眾人都長長的鬆了口氣，如果再沒有人打破這個局面，恐怕很多人都會被巨大的壓力摧毀。

　　沒有人反對，也沒有人出聲。何鐵柱死了，大馬也傷成這樣，除了老大剩下的也只有這個王亞龍了。

　　笠澤靜靜的聽完王亞龍的講述，基本情況他已經明白了。五天前流放地守衛大兵來到金雞鎮，強暴了可離，打死了前去救可離的何鐵柱。然後大兵當天晚上撤離，不秋草也隨即失蹤。

　　三天前禿頭三突然開始向金雞鎮的人下手，昨天大馬約戰禿頭三，然後就沒了消息。直到今天晚上大馬自己回來召集眾人。

　　笠澤心中此時已經沒有了憤怒，也沒有了仇恨，剩下的只有報復，血債必須血償！「小龍，你也回去吧。明天帶著大家去垃圾場淘金，別的事你們都不要管……」

　　「澤哥，我的心也在滴血。可是我們現在鬥不過禿頭三，他的後台很可能就是那些守衛大兵。要不然他絕對不敢和我們翻臉，君子報仇十年不……」笠澤打斷王亞龍「小龍，你很好，也有頭腦。把弟兄們交給你我很放心。你也放心，仇我一定能報。難道你忘了大馬的師父了嗎。」

　　王亞龍當然記得大馬的師父，那是個真正的高手。他沒有名字，也不讓大馬叫他師父。而平時他總是以劍士自居，可在金雞鎮居住的五年中從來沒有見他拿過劍。

　　最初這個劍士老頭帶了五個徒弟，大馬、王亞龍、何鐵柱、笠澤、鐵手。鐵手跟隨劍士老頭學到第三年的時候死了，或者說失蹤了。是在跟隨劍士老頭出去狩獵的時候，自此就再也沒有回來。

　　笠澤也是從那以後離開劍士老頭，說什麼也不再學習他的劍道。劍士老頭子當時很生氣，因為他曾經說過笠澤的天賦最好，鐵手的根骨最好，大馬最適合學劍，王亞龍、何鐵柱只是中上之資。

　　王亞龍記得最清楚是，就在鐵手死後的第二年。劍士老頭子把他叫到跟前說了一番話︰亞龍，兩年前我做錯了一件事。笠澤不肯原諒我，他的刀術現在已經小成。雖然正面還不是我的對手，但是他已經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刺客。我必須要走了，可惜你們幾個的資質都不錯，如果給我十年的時間……

　　王亞龍感到驚訝的是，笠澤好像知道劍士老頭最後和自己談話的內容。

　　王亞龍終於走了，多年的習慣讓他再次選擇服從笠澤的安排。王亞龍是帶著疑問走的，這個疑問已經困擾了他許多年。笠澤的刀術究竟是什麼？？

　　小龍蝦已經基本上處理了大馬身上的傷口，看著被包成粽子的大馬。笠澤平靜的問道︰「為什麼不去請可離的師父？」

　　可離和不秋草的師父，是金雞鎮最好的大夫。甚至是整個難民營最好的大夫，不過笠澤不知道的是，為了不秋草被抓的事。大馬已經去和那個老太婆大吵了一頓，要不是可離拉著很可能都要動手了。

　　急促的敲門聲傳來，小龍蝦開門後看到了站在門前的可離和她的師父。

　　笠澤始終沒有說話，等可離師徒兩個再次收拾了一遍大馬身上的傷口。老婆子沒有說話，可離輕輕的對笠澤說︰「大馬哥恐怕不行了，師父的意思是……」

　　可離不敢看笠澤的眼楮，她早就知道大馬不行了。而且她已經為大馬報了仇，剛才笠澤在鎮外看到她的時候。她剛剛從禿頭三的老巢回來，不過她沒有想到的是，當時在她看來已經死去的大馬，居然自己走了回來。

　　小心的遞上手中的一個藥丸。「師傅說吃了這個藥，還有機會清醒一小會。他的心脈已經被破壞……」

　　笠澤轉過頭去，揮揮手。他不想讓人看到自己的眼淚。

　　小龍蝦呆呆的接過可離手上的藥丸……

　　可離看了師父一眼又說道︰「師父說，等你問不秋姐姐的事情……」

　　笠澤再次使勁的揮了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