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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姿物語》第294章
第三部 第九集

作者:羅森

 第一章黑魔隱現

 艾爾鐵諾歷五六八年十二月三日香格里拉地底勇者墓穴香格里拉的戰爭,在天上與地上進行,不過很多人都忽略了一個地方:下方的地底洞窟。之前有雪與妮兒成功從那裡撤退,這點對於雷因斯陣營來說,是一件可喜可賀的事,但是掩護他們能夠成功撤退的大功臣,現在仍然被困在地底下,這件事卻被大多數人有意地忽略了。

 「鳴雷純,你這賤人,我早就知道你不能信任,居然在這時候背叛我們!」

 「呵,鳩摩獅,你明知道我不能信任,還不做提防,那就只能怪你自己腦筋蠢笨,應該被自然淘汰了。你的魔力護身倒也了得,那一掌的百花腹蛇香,是采魔界十種劇毒花草,混合你老家愚者森林的百步赤蟒之毒而成,普通人只要聞到味道,就通體如酥,迅速化血潰爛,你連中兩掌,居然只有三孔流血,小妹真是佩服你啊!」

 當有雪與妮兒被困在迷宮法陣中,隱匿在法陣之外的鳩摩獅,也必須全神貫注操控法陣,才能用層出不窮的迷宮,讓妮兒和有雪在咫尺之地團團打轉。

 能夠在迷宮法陣之外,另外施放飛石攻擊,打得敵人手忙腳亂,這點確實是他的了得之處,但也因此心神全放在法陣之內,無力顧及週遭事物,被郝可蓮冷不防地貼近,一記毒掌重手打在背心,受傷同時法陣被破,讓兩名得來不易的敵人連同重要機械一起逃脫。

 郝可蓮一招得手,更不留情,又是一掌連環攻出,這次鳩摩獅有了防備,側身閃避,但仍慢上一步,被她毒掌掃過胸口,痛徹心肺,卻又迅速被一股難言的麻癢取代,情知她掌上劇毒非同小可,驚得立即退後,以自己的力量鎮壓毒素。

 眼見敵人的同夥撇下有雪兩人,回過頭來支援,郝可蓮不再戀戰,想要盡早突圍脫離,但是蛭妖與阿難達看穿了她的意圖,搶先攔截在她的突圍之路上,將她擋下。

 對於鳩摩獅三人來說,今晚真是出師不利,而且還是屢次不利。本來自認為是十拿九穩的埋伏與陣容,結果空忙半晚,什麼收穫都沒有,一度擒獲到手的俘虜與機械,在掌心打了個轉被敵人奪回,己方三人除了鬧得一身傷與滿肚子怒氣,沒有什麼東西能夠誇耀,如今這個叛出己方的女人,是他們洗雪恥辱的最後機會,所以無論如何也要將她拿下。

 過去大家雖然都是聽從石崇的命令辦事,可是所屬的任務並不相同,不但沒有什麼同僚之情,甚至連接觸次數都少得可憐,彼此關係只架構在,知道有那麼一個人物而已,開打起來完全沒有人情顧忌。

 純以武功而論,單打獨鬥的情形下,郝可蓮對上三人中的任一人,或許可以小贏一招半式,如果遇到兩人聯手,那就非輸不可,這次三人合擊,照理說應該可以將她輕易拿下。

 但這個想法卻不易付諸實施。交手數回合後,蛭妖與阿難達先後發現這個女人極為難鬥,一身厲害的毒物,讓人出招時顧慮良多,無論是打中她一下,或是被她打中一下,都要付出相當代價,特別是己方三人都負傷在身,護身力量較平時大為衰退,不小心被她一記毒掌打中,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承受重大壓力的郝可蓮,當然也不輕鬆,她處於絕對劣勢這一點,是無庸置疑的,面對三名實力相若的敵人,自己並沒有辦法支撐很久,只不過長時間出生入死的戰鬥經驗,讓自己遠比一般人要清楚,如何發揮自己的優勢,然後找出敵人的劣勢,在這兩者的差距中尋找勝機。

 「雖然說是聯手,但那只是攻擊方面的說法,你們每個人的護身力量並不會因為聯手而提升,如果隨便中我一擊,以你們現在的力量,有信心一面驅毒一面作戰嗎?」

 郝可蓮的甜膩笑聲中,滿是得意愉悅的感覺,聽來渾不像是遭受圍攻,反而像是在戰鬥中大佔優勢。這點對於受了半晚悶氣的敵人而言,確實是一個很懊惱的問題。

 「哼,難道你以為自己一個人能扭轉乾坤嗎?我不信你身上的毒物無窮無盡,你要猖狂,等到接了我們三人一擊之後還不死,再來說這些廢話吧!」

 「呵呵,這句話就不對了,扭轉乾坤不一定要靠人,其他生物也可以,或者是靠這個……」

 郝可蓮嬌笑一聲,也不見她怎麼動作,空氣中驀然多了一股甜香,芬芳馥郁,甚是醉人,嗅進鼻端,腦袋立刻便是一陣昏沉,周圍三人懼是一驚,雖然不知道是什麼毒物,但總之不會是什麼好東西,第一時間閉住呼吸,運功驅毒。

 不運功尚可,內力一運,腦中的昏沉感覺漸漸消失,但手足四肢卻開始麻癢難當,弄得三人一頭霧水,不曉得自己究竟是怎麼中了暗算。

 「怎麼了?蛙老妖,這一掌軟綿綿地沒力啊,你手下留情嗎?這可不敢當啊,你們一定覺得很奇怪,怎麼越閉住呼吸,毒性發作得越厲害呢?」

 郝可蓮抖手連出數掌,眼波流轉,艷光無限,嬌笑道:「每個人都知道毒皇一脈的毒物了得,要是對戰時閉上呼吸就能全身而退,難道我們就真的束手待斃了嗎?你們為了這甜甜的媚兒香閉住呼吸,卻沒發現那無味無色的合羞散,沾膚即爛,無痛無覺……呵呵,現在才想要抹去,已經晚了。」

 在一陣得意的輕笑聲中,郝可蓮更是大佔上風,幾招重手,逼得三名忙於驅毒的敵人手忙腳亂,陣形出現了破綻。

 以一敵三,交戰過程看似輕描淡寫,但只有郝可蓮知道自己已是強弩之末。

 毒皇一脈的用毒技巧雖然出神入化,但當對手變成天位武者,要讓天位武者中毒,那也不是一般途徑能夠達成,而是先將藥物服於自身體內,戰鬥時運使獨門內功,將毒素透過自己的力量。肉體發出,最直接的就是毒掌。毒拳,更上乘者甚至能透過毛孔散發,無形無跡。

 這種使毒方式看似單純,骨子裡卻牽涉到內力的比拚,假如自己的內力遜於敵人大多,那麼受到自己內力包裹的毒質,才沾到對方的身體就被逼回彈開;況且,將毒質藏於體內,運功施放,那就是先讓自己中毒,再憑此向敵人下毒,未傷敵。先傷己,對肉體的負擔著實不輕。

 郝可蓮平時便吞服各色毒物,蘊藏巨量毒質於體內,相互牽制,相輔相成,減緩戰鬥時毒物對自身的傷害,可是連續幾招一過,內力消耗極大,還是覺得吃不消,媚兒香、合羞散都是用凶暴的魔界植物調配,藥性尤強,而三名敵人的肉體構造不同於人類,驅毒較易,更有一個天位魔法師壓陣,直接以淨化咒文驅毒,時間一拉長,蛭妖的詭奇身法。阿難達的結印重拳,威力都慢慢顯出來,對自己的壓力實在很大。

 (再不走就真的撐不下去了……)當這念頭浮現腦海,郝可蓮突然感覺到一股顫慄這股惡寒感覺的源頭並非來自附近,而是源自上方,在更上頭不知道是第幾層的地方,有一股極其陰寒的壓迫感,正以高速往這邊移動。

 (是、是什麼東西來了?這麼強大的壓迫感……誰有這麼強的力量?是奇雷斯?還是公瑾大人?)胸口氣悶難當,手臂微微輕顫,從腦中那股沉重的麻痺感,郝可蓮知道來人的武功非同小可,而在那瞬間的壓迫感之後,來人的氣急整個消失,讓自己無法藉由他的氣急來判定移動速度。

 (不能等到這人過來,這邊要盡速解決……)心念一動,郝可蓮身形閃晃;一下子來到阿難達身邊,趁著鳩摩獅的輔助咒文效果衰竭,毒素威力重新顯現的當口,一掌拍出。

 「哼,你這叛徒休想得逞!」

 阿難達還掌相迎,預備承受沉重的掌力,因為本身力量正處於低點,敵人又急於突圍,這一掌的力道想必敵人是全力以赴,沒有那麼好接。懷著這樣的想法,阿難達已經有受傷的覺悟,哪知道雙方掌力相撼,阿難達發覺對方的掌勁不強,反而是一股蘊合於其中的腐蝕勁道,熟悉得令自己魂飛魄散。

 「天。天魔功!」

 一如所有魔界住民千萬年來根深蒂固的恐嗅,當阿難達在沒有半點心理準備的情形下,遭逢這個魔界武者的天生剋星,強烈的恐嗅感便讓他失聲驚叫,但震駭的感覺只有一瞬間,很快他就發現這記天魔勁很是古怪,雖然腐蝕劇痛猛烈,卻不具應有的剛猛與吸化效果。

 「是我毒皇一脈的金蠱化龍掌,你這臭東西沒知沒識,可別胡亂嚷嚷了。」

 一掌奏功,郝可蓮嬌笑甜甜地甚是滿意。

 「金蠱化龍掌『是毒皇一脈的最高武技,九州大戰時,該任毒皇屢次見識天魔功的吸蝕威力,又驚又羨,嘗試模擬,最後以強橫內功配合濃烈毒質混合,創出了這套」金蠱化龍掌「,能以劇毒造成瞬間腐蝕物體的效果,只是無論他怎樣嘗試,始終無法像天魔功那樣吸人血肉精華,轉化為自身內力,卻想不到這套」

 金蠱化龍掌『成為毒皇一脈的至寶,每次一使出來,沖余了本身的威力外,敵人總是被天魔功的陰影嚇得魂飛天外。

 腐蝕毒質配合灼熱掌勁,郝可蓮一掌震退阿難達,在他吐血跌退的同時,搶著缺口飛出敵陣包圍。

 「累得各位空等半晚,不勞再送了,念在過去情誼上,小妹有一言奉勸,三位今晚還是早點離開比較好,以石犬奸狗的個性,說不準又在地底下埋了什麼東西……呵,不會是三位代為下手的吧?」

 即將脫身之前的嘲笑,本來沒有什麼意義,卻不料一句話說完,後面接上了一句淡淡的笑語。

 「哈哈,是這樣嗎?鳴雷小姐還真是他的知己啊!」

 瞬間脊椎發寒的森冷感,讓郝可蓮驚覺身後有人,待想要揚臂護身,卻陡然覺得一陣天旋地轉,敵人似乎使用了「升龍氣旋」那一類的武米,自己碎不及防,被帶得離地而起,身形失守,短短時間就轉了十幾圈。

 (不妙。這樣下去……)狂叫不好的念頭才剛冒起,郝可蓮驟覺身上多處一麻,已經在旋轉中給人連點了十四處穴道,真氣渙散,當氣旋效果消失,一下子跌坐在地,動彈不得。

 本來即將突圍成功的敵人,一下子落敗被搞,鳩摩獅三人都精神一振,待得認清楚出手相助的青年,那個之前曾在石崇引薦下見過的花家公子,三人暗慶僥倖,也凜於他所展現的強橫實力,竟然這等舉重著輕,一招之間便將這叛徒搞下。

 「你們最好早點離開這裡。自認為聰明的人很多,想要趁著今晚幹掉敵我雙方的,不會只有石崇而已。」

 「花公子,這個……」

 鳩摩獅剛想要說些什麼,花天邪卻似乎沒有聽的興趣,冷淡地一笑,身影瞬間消失,朝著洞窟更深處的地方飆射而去,身法如電,只是短短時間,眾人已經感覺到他激飛至階梯入口,一下子就到了十四層。

 「埋下的黑核晶隨時會爆,這小子又不是不知道,他……他還往下走做什麼?」

 從許久以前開始,花天邪就不是一個容易瞭解的人,當阿難達一面咳血,一面這樣驚愕地問話,在場的三人都沒有辦法回答……包括那名無奈的俘虜。

 在香格里拉城中,兩種不同的波動,正在密集地角力。

 來自金鱉島的誘導電波,持續的播放,試圖影響播放範圍內的人們,朝演唱會場集中,不讓他們離開香格里拉。

 與這電波相互抗衡的另一股力量,則是聲波,分別來自一名龍族美人的放聲高歌,與傳自演唱會場中的激昂鼓聲。

 然而,這兩個勉強算是勢均力敵的對峙,卻被一道突如其來的震天巨響打斷。

 明耀刺眼的白光,在金鱉島上盛放著光亮,激速急轉的能量漩渦,由九天之上。九地之下破出,在半空中拉出一道長長的氣柱,最好匯聚於金鱉島上的一處。

 厚實的合金之壁,擋不住強大的天地元氣,被轟潰貫穿,發出很大的爆裂聲,但這個聲音卻迅速被能量漩渦的激爆聲所吞沒。天上的雲層被漩渦廝裂、吞卷,而掃在地面上的龍捲風尾,則瘋狂噬食著所經的任何事物,連同沛然能量,在交會的那一點聚合,仰望那連貫天與地的狂捲長龍,所有的一切都顯得分外渺小,即使是擁有超凡武技的天位武者也不例外。

 (好。好厲害……)泉櫻面上變色。為這一幕天地之威而駭然。那座空中島嶼如今有三名絕頂高手在死鬥,這麼強犬的一記殺著,是被誰使用出來的?海稼軒?源五郎?還是周公瑾?到底是什麼武技,能夠牽動這麼龐大的天地元氣?自己所知的龍族武學。

 白鹿洞諸般神功雖然強悍;卻沒有這等驚天動地的神技。如果剔除自己所不熟悉的魔族武技,那麼傳聞中千葉家的天驚五擊,似乎有這樣的威力,還有……

 (難道是……白鹿洞傳說中的飛仙乙劍?)身為龍族繼承人,泉櫻修習的白鹿洞武技以內功。槍術為主,在劍術上所下的心血並沒有很多,所以對飛仙之劍也只是聽過名字,並不曉得修習口訣與內容,但眼前所看到的景象,與傳說中飛仙之劍運使時,牽動九天九地之氣的樣子極為類似,應該就是這門神劍沒錯了。

 但假如真是這門絕劍,施展的人不是海稼軒,那就是公瑾師兄。除了遠揚海外的五師兄李煜,他們就是當前白鹿洞劍米修為最高的兩人,這樣子激戰起來,勃勝孰負呢?

 (祈求上蒼,海師兄能夠得勝歸……來這場師門鬥爭打到現在,已經犧牲掉太多不該犧牲的東西,這次千萬不要再有人傷亡了……)從中都之戰,陸游被狙殺於王城開始,白鹿洞就似乎踏上了一條染血之路,公瑾與旭烈兀聯手殺師。重創四師兄王右軍,之前發士在五師兄李煜身上的往事,還有日前海稼軒師兄告訴自己,有關三師兄陶潛的下落與故事,這都讓自己有種深切感覺,白鹿洞這個傳承萬年的古老門派,彷彿被一層污血詛咒所籠罩,滿載著不祥的氣息。

 從中都之戰到現在,這之間所發生的各種鬥爭。戰渦,到底造成了多少的死傷呢?白鹿洞的子弟。非白鹿洞的人們,所流的血可以流遍半個風之大陸了。泉櫻是一個兼具才幹與事業心的女性,曾經一度擁有旺盛的雄心,但現在她只感到疲憊,希望這些在今晚之後能夠有個結束,所有的親友能夠平安回來,即使沒有得到勝利也無所謂了。

 不過,這個傷感卻沒有維持太久,泉櫻驚覺自己因為迷惑而暫時停止了歌聲,但當她預備再次揚聲開唱時,卻發現自己的歌聲傳不出去。

 那是一種滿難形容的感覺,因為這首蘊合著咒力的符文歌,有待殊的揚聲運氣來配合,如果無法順利運氣開聲,那麼唱出口的就只是普通聲音,不具有咒力,也沒有動搖聽者魂魄的效果,但泉櫻一開口,卻發現自己的運氣彷彿受到某種壓制,氣息提不上來,聲音也發不出去,頓時大吃一驚。

 (怎麼會這樣?究竟是……)泉櫻鎮定下來,發現不只是自己的歌聲,就連妮兒的鼓聲。金鱉島持續發放的電波,都整個被壓制住,發揮不出效果來。這個情形雖然詭異,但卻是巨大能量干擾下的正常現象,當泉櫻抬起頭來,仰望那道急速旋轉的能量巨龍,她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可是,知道這些並沒有什麼幫助,因為當歌聲停止。

 誘導也失去作用,周圍的群眾就漸漸從半夢半醒中回復清醒。當那些本來已經醉成一灘爛泥的酒客因為失去操縱力量而倒下,四周人群的眼神慢慢清醒過來,錯愕地環視附近,泉櫻心中狂叫不妙,更擔憂這麼多的群眾一旦清醒,場面不知道會混亂成什麼樣子。

 幸好這道能量漩渦維持的時間並不長,隨著金鱉島內的戰鬥結束,吸攝九天九地乙氣所形成的能量漩渦,很快也就煙消雲散。只是一旦場地不同,沒有了那些輔助設備。

 舞蹈設計,單憑著並不熟練的咒文歌,泉櫻也不知道該怎麼把人們的注意力抓回自己身上。

 「奇怪,我們怎麼會在這裡?不是在演唱會場裡頭嗎?」

 「咦,夢雪小姐為什麼在那裡?」

 議論紛紛的聲音,迅速形成聲浪,泉櫻內心徬徨,但如果不趁誘導電波再次發揮威力前取回主導權,這些好不容易引導上路的市民,就會再次被牽引回演唱會場,功虧一簣了。

 「雪待人的召喚秘技,愛的櫻花暴風雨!」

 不知道什麼地方響起了這樣一聲叫喊,滿空的櫻花花瓣,突然從天而降,繽紛如雨,淡紅色的緋櫻,把黑暗的星空染上一片瑰麗顏色,在疾吹的狂風中,一一降落灑在人們身上。

 如果從高空往下看,這一大片花瓣雨幾乎籠罩了整座香格里拉城,成千上萬片花瓣繽彩飄落,場面確實是極度壯觀,泉櫻想破了頭也想不出來,身上沒有法力也沒有內力的有雪,怎麼能施展這麼大規模的召喚術?這種規模即使是梅琳都會覺得吃力,難道那管卷軸真的神妙若斯?而當這些花瓣慢慢飄落下來,與地面上的人們接觸,花辦上所附著的奇異粉末,一下子被人吸進肺裡,結果周圍的讚歎聲音全部變成噴嚏與咳嗽。

 泉櫻知道這是有雪以那本神秘卷軸使用的召喚術,但他的修為明顯不佳,儘管能夠無中生有地召喚大片櫻花雨,可是在最開頭的那一兩波過去後,再飄落下來的花瓣雨就雜駁不純,菊花。玫瑰花。杜鵑花。山茶花……各式各樣的花瓣飄落下來,起初是花瓣,後來漸漸有些連枝帝葉的花束,最後甚至不是飄落,而是連帝著泥土。花盆,從空中砸落下來了。

 「這這是哪門子的召喚術?他從哪裡召喚出這些花的?」

 這個問題不僅泉櫻回答不出來,連有雪也是嗔目結舌,不可能會知道答案。

 尤其是到了後來,空中整個被花瓣雨所籠罩,但是大概在百分之一比例的土地內,卻落下只能用大型垃圾來形容的穢物與生物,從纏著籐蔓的巨木。琉璃金瓦的巨培。高聲啼叫的巨象。不住翻捲的巨蟒,最後甚至有一顆十尺直徑。燃著熊熊烈火的天外巨石,自高空飛砸下來,瞬間就摧毀了半截城牆。

 (不。不要再召喚了啦,要是連那座島嶼都砸下來,你還沒救人人就都死光了……)這個明顯是術法失控的召喚術,看得泉櫻俏臉發白,不過當她察覺到空中已經不再落下東西,而花瓣上附著的粉末好像有些失神效果,讓打過噴嚏的人短暫失神,她頓時醒悟,知道自己不該再浪費這個好不容易爭取來的機會。

 沒有鼓聲,單純清唱的歌聲再次響起,透過傳聲設備,響徹香格里拉的大街小巷,抗拒誘導電波的效果,讓本來混亂的秩序重新整齊歸一,所有人都用同樣的眼神,同樣的步伐,朝著不同的城門出口而去。

 泉櫻能夠再次把場面控制住,這完全可以說是有雪的大功旁,但這名大功臣卻沒有安分地在崗位上指揮,而是拋下了指揮工作,獨自逃命去了。

 為了怕他拋棄崗位獨自偷溜,指派給他的工作人員也擔負了監視責任,不過眼見雪特大丞相拔腿逃命,周圍的青樓人員沒有人嘗試擋阻,因為他真的是在「逃命」。

 在他剛剛唱誦咒文,召喚花瓣雨時,前方突然出現了一個黑色洞穴,起初並不大,卻黑黝黝地瞧不見底,也不知道究竟貫串了通往哪裡的時空,然而這個洞穴卻接二連三跑出了幾頭怪模怪樣。黏液形狀的綠色八腳怪物,不約而同地追著有雪,像是遇到深情戀人一樣,不停地想要把他撲倒。

 「哇,有雪大人的魅力果然無遠弗屆,連怪物都喜歡追。」

 「真是能人所不能,我終於有點瞭解,為何雷因斯會聘請一個雪待人當大丞相了。」

 「那位蘭斯洛王或許真是一個了不起的王者,居然有眼光起用這樣的奇人。」

 「奇人,你媽媽的死人骨頭!你們幾個臭女人,看見老子被怪物追還不趕快來幫忙,我脫身以後把你們全給幹了!」

 說是這樣說,但有雪也只剩下施展嘴上功夫的時間,根本沒有機會動手,就這麼被幾隻八腳怪物從街尾追到街頭,好幾次險些被撲到,而那個個漆黑洞穴並沒有關上,趁亂跑出一堆怪模怪樣的親西,裡面還有一頭生著尖銳月牙的猛虎,也是一樣猛追有雪。

 「好心沒好報啊,大家都是拚命在救人,為什麼只有我一個人被追這跑?在地底下被怪物追,到了地面上還是被怪物追!」

 地底特訓的成績完全展現,有雪奔跑的速度疾逾奔馬,那些怪物不管是多腳還是無腳,全部被他拋甩在後頭。目睹這一切的青樓人員,雖然不曉得該恐嗅還是該狂笑,不過卻有志一同地轉過頭去,把身後的一切當做看不到,反正洞穴已經關閉,怪獸眼中又只有雪特人一個,大家救人要緊,就把一些偏離常理的事情合淚當作看不到好了。

 「動作快,趁著龍族小姐還有控制力的時候,把這些人法出城去,別耽誤了進度。」

 所有工作人員再次把心力投入在引導路線上,趁著泉櫻的歌聲還有效,趁著耳裡的魔力耳塞還能發揮效果,不受歌聲與電波的影響,她們要盡速完成工作。

 「你們這群臭姨子。給我記住……我一定不會饒過你們的……」

 像是一個被勇者圍毆慘敗的大魔王,雪特人發出憤怒的號叫,遠遠。遠遠地逃開了。

 這樣一幕令人同情的場面,並不是只有青樓聯盟的人員目睹。除了他們之外,仍然有一雙眼睛,把雪特人的辛苦付出看在眼底。

 「嘖嘖嘖,這個傢伙真是恐飾,可以衰運衰到這種地步,連魔族中都找不到這樣的衰鬼啊,當初放他一馬沒殺,果然是對的……可是,是我的錯覺嗎?那個胖子好像有點變強了……」

 在雲層遮掩住的高空中,收起黑色蝠翼的惡魔正飄在那裡,沒有露出行跡,一面注視著地面上的情形,一面側目瞥視著金鱉島的存在,眼中的慎重與平時的戰意旺盛大相遺庭,似乎還沒有決定好該做些什麼。

 「……嘿,底下的人們似乎很無聊啊,這麼想要逃出去嗎?我就幫你們一把吧……」

 第二章殊戰

 分享著彼此的喜樂憂愁。禍福與共,這似乎是身為結義兄弟所該盡的義務,因此,當有雪在地上被怪物群狂追著跑,身為他結義兄弟的源五郎面對同樣處境,也就沒什麼好叫不公平的。

 比有雪幸運的一點是,追在源五郎身後的那個生物,並非多腳,也不是無腳的怪物;但遠比有雪更不幸的一點是,那個生物不但擁有最頂尖的天位力量,甚至可能是當今風之大陸上最強、最危險的生物。

 源五郎沒有目睹海稼軒與公瑾決戰的詳情,但是憑他的經驗,卻已經推測出約略的真相。齋天位力量——這是目前風之大陸上堪稱無敵的力量,想起來儘管駭人聽聞,但卻沒什麼好訝異的,上次在中部皇城之戰,天草四郎已經率先得到這兩千年未有的極限突破,如若天草不死,他早就以無敵姿態君臨這塊大陸了。

 「真要命,不打就算了,一打就打跳級戰,這是什麼狗屎命運啊……」

 以源五郎的意願來說,他比較喜歡打以強欺弱的必勝戰鬥,像現在這樣的弱勢戰鬥,實在非他所願,但這一次他卻有小得不戰的理由,而且……除了理性的原因外,一股悶燒在胸中的怒意,也讓他克制不下那種想要出手戰鬥的強烈慾望。

 怒火的源頭,是因為友誼與道義。一直到目前為止,源五郎仍在持續嘗試用天心意識呼喚海稼軒,期望能夠得到回應,可是無論他怎麼嘗試,都收不到海稼軒的回音,而天心意識的搜尋,也沒有發現任何海稼軒的殘留氣息,從這些跡象,源五郎只能想到一個悲傷的結果。

 (我不會讓你就這麼白白走的,一定會為你……)面對公瑾這樣的強敵,復仇似乎是一個太過高難度的字眼,而源五郎的決心立刻就受到挑戰,後方急速響起的風聲,代表敵人已經逼近,短兵相接的近身戰已無可避免。

 該正面主攻嗎?純就雙方的實力差來看,這麼做是自殺的等義詞,當源五郎恩索著戰鬥的方略,他一直在戒備的一股力量,突然從後方籠罩過來,假如他不是絞緊神經在注意,一定不會發現到這一點。

 「可惡,一上來就用萬物元氣鎖,怕人不知道你突破強天位了嗎?」

 源五郎的咒罵,很快成為事實,像一張大網般覆蓋過來的萬物元氣鎖,一下子封鎖住各方退路,朝他收攏。

 不過,對於公瑾而言,這次出手也是一次相當特別的經驗,自己應該是已經完全鎖住敵人退路,而萬物元氣鎖在收攝時,也確實感應到捕捉成功,但是當真正收網,要把敵人拖扯過來,一招殺敵時,理應落入自己掌握的敵人卻消失無蹤,前方只剩下一片黑暗,什麼都找不到。

 (到哪裡去了?)公瑾頓感錯愕,但卻知道敵人不會憑空消失,必然是藏匿在這周圍的某處,只不過自己的天心掃瞄無法將他找出來而已。這點雖然令自己有些驚愕,但並沒有超出預料之外,當初在開戰前,就知道海稼軒與源五郎極難應付,前者是因為大過熟悉自己的一切武技,後者卻是因為天心意識大強,幾乎是強天位之中的異數,自己才剛剛突破強天位,對新的力量初學乍練,掌握未純,很可能因此被敵人掌握到破綻。

 時間對彼此都大過寶貴,沒辦法在這裡浪費掉,既然敵人有心藏著不出來,就只好把他引出來或逼出來了。

 公瑾邁步跨出,由黑暗中現身出來,給敵人製造攻擊機會,他認為這個餌對源五郎是有引誘力的。

 「我果然沒有看錯,在目前的強天位武者中,你是最難對付的一個,我的齋天位力量居然找你不到,你確實神通廣大。」

 「……你也很不簡單啊,軌道光炮這麼強力的武器,你居然不用,整個交給你的手下,難道不怕他叛變,拿著那武器來對付你嗎?」

 若有若無的聲音,間歇地傳來,公瑾聽得到這些聲音,但卻無法憑此找出敵人的位置,天心意識也搜索不到。

 「軌道光炮本來就是他研發出來的東西,如果要拿來對付我,什麼時候都可以,要是我會被那種武器打倒,又如何面對你們人多勢眾的圍攻?不如早死早超生吧!」

 「哼,不愧是那個傢伙的徒弟,和他的固執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口中雖然這麼說,但源五郎心中卻著實忌憚。破解朱炎的軌道光炮時,他一面暗自慶幸,假如是公瑾親自操控,自己肯定沒有那麼好過關;一方面卻也為之扼腕,因為他早就擬定了幾個戰術,只要公瑾使用軌道光炮,自己就能反過來利用光炮的威力,給公瑾一些大出意外的奇襲。

 但公瑾卻沒有使用,反而將這極度強悍的武器交給手下,以堅決的態度棄之敝履,這個做法讓源五郎措手不及,也更進一步猜到敵人的心態。

 軌道光炮是一樣很強的武器,如果沒有這項武器的輔助,公瑾絕不可能以一人之力擊殺白夜四騎士,又挫敗絕世天刀,奠下近乎無敵的地位。但是,再強的武器與武者,都不可能水遠稱霸,當時光流逝,新技術與武術被開創出來,舊有的武器就會顯出破綻,被時代淘汰,所以如果只是倚賴著強力武器,不恩進取(論壇-。。com),當敵人針對武器設計出破解之法,使用者也會隨著武器的被破一起完蛋。

 天位武者之間的戰鬥,本來就是一件非常嚴苛的事,再強的絕招,一旦展露於人前,下次敵人很可能就已經有所準備,過去無數次的天位戰鬥,早已印證了這個事實。

 軌道光炮為公瑾奠下了勝機,名揚天下,但也正因為如此,對於公瑾的所有敵人而言,這已經是一樣明明白白的武器了。

 公瑾看出了這個趨勢,更知道從耶路撒冷之戰後,軌道光炮只能做為一個防禦武器,不能再當作制勝王牌。為了不讓自己大過倚賴這武器,他將之轉交給朱炎,自己決心不用,並以此驅策自己修煉更強大的力量。

 敵人會帶著破解軌道光炮的策略前來挑戰,自己則以無懈可擊的力量,正面將所有敵人一一擊殺,這樣的勝利才有真正的無敵意義。

 即使身為敵人,源五郎也不得不佩服這樣的敵人,問題是,佩服歸佩服,這個敵人實在是很要命,天心意識的搜索,終於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一鞭打過來。

 鞭勁橫空揮出,相當強勁,但卻不是威力最強的亂鞭。

 源五郎看到這麼樸素的鞭法,也吃了一驚,但隨即明白公瑾的用意。

 「哈,你不肯使用亂鞭,怕造成大大的破壞嗎?這樣很對,否則我根本不用出手,這座金鱉島就要被你給拆了,不過,你以為我會那麼好心地配合你嗎?」

 「……不敢奢望。」

 雖然不是亂鞭,但公瑾的鞭子卻仍保有閃電靈動,當源五郎以高速身法避過,鞭子前端就像是一條矯捷的靈蛇,一下子飛竄起來,再次往源五郎纏去。

 源五郎想要躲避,但鞭子裡卻蘊合著另一種力量,還沒纏到,那股力量便開始影響源五郎的動作,減緩他引以為做的速度,將他牽制下來。

 萬物元氣鎖再一次發威,成功壓制了九曜極速,但在公瑾預備把源五郎扯下來,如海稼軒那般一擊重創時,他卻變了臉色,察覺到鞭子末端有一股同質性的力量,將自己的萬物元氣鎖給抵住,無法發揮封鎖效果。

 「……也是萬物元氣鎖?」

 輕聲語氣中有著滿滿的驚歎,公瑾怎麼也想不到,這麼快就能碰上勢均力敵的同級數對手。萬物元氣鎖是齋天位武者的利器,強天位武者不管修為再怎麼高,都不可能強行抗衡,唯一的方法就是以同位階力量,憑著萬物元氣鎖來反擊,換句話說,源五郎的力量……

 但公瑾很快就發現不對勁,那股抵住自己鞭子的力量,在極短暫的片刻僵持後,便崩解碎裂,鞭子勢如破竹地橫揮過去。

 鞭勁橫掃而來,源五郎身形輕靈得猶如一尾游魚,整個身體猛然拔高一尺,避過長鞭,幾乎是貼著上方壁板瞬間滑過,眨眼間就迫近到公瑾身前,小天星劍朝面門攻擊。

 在對付千里神鞭的策略上,源五郎與海稼軒的想法相同,都對準了鞭子不利近身戰的弱點,嘗試迫近攻擊。海稼軒是憑著冰霜神劍和對亂鞭的熟悉,源五郎則是利用狹窄地形與九曜極速,全面發揮自己的速度,來去如電,進若鬼魅,有效突破亂鞭的防禦。

 公瑾本來想出劍應對,但是心裡的一個疑惑,讓他繼續使用萬物元氣鎖,封鎖源五郎的劍擊。齋天位修為非同小可,手不動。身不移,一個目光。一個念頭,心念到處,神功自成,小天星劍才發至一半,便覺得受到阻擋,難以再做寸進,甚至還被萬物元氣鎖弄得半身麻痺,反扯過去。

 不過,公瑾雖然佔著壓倒性的優勢,卻又再一次失手。

 與之前的情形一樣,又是一道萬物元氣鎖與他的力量相抗,當自己能夠破鎖而入,源五郎早就利用這空隙,以高速身法逃脫,並且趁隙閃到另一個方向全力攻擊。

 「原來是這麼回事……也對,當強天位力量修煉至巔峰,就會初步領略到萬物元氣鎖的運用,我忽略掉這件事了。」

 數百年前,陸游就是以這樣的方式,封鎖了白金星的力量,將他打落天位,但是眾所周知,這樣子的萬物元氣鎖並不完整,使用時存在著許多破綻,根本是用力量強行推動使出來的。可是……

 「你剛剛似乎少說了一件事,你的星野天河劍很厲害,你的九曜極速跑得很快,而你的天心意識……也是精準得令人讚歎啊!」

 公瑾揮出一鞭,道:「用強天位力量推動的萬物元氣鎖,能夠精準到這種程度,你的修為真是驚人,如果我再多給你一點時間,讓你突破強天位,到時候我多半就不是你的對手了。」

 源五郎身法飛騰如電,輕易避過公瑾縱橫揮動的鞭影,但當他再嘗試逼近敵人攻擊,全力一擊的星野天河劍,卻在公瑾身前被一層無形氣牆截下,無法突破。

 「是嗎?照你這麼說,你是不是應該遵守一個武者該有的起碼武德,等到我突破強天位,再來和你決鬥,以示公平呢?」

 「這個要求你留著對多爾袞提吧!我不會給你們突破強天位的機會,在當前的眾高手中,你。王五。奇雷斯。

 織田香,還有你們的猴子頭目,都是即將突破強天位的人選,不過在那之前,我會將你們先行消滅掉。「公瑾說的話很認真在他的估計中,多爾袞與妮兒雖強,但是一個潛力已經到了盡頭,一個卻處於高度不穩的危險狀態,危險性反而不如另外五人,至於其他的強天位武者,實力有限,殊不足懼,遠不如那五名可能在短時間內完成突破的危險份子。

 「哈哈哈,承蒙看得起,原來我是前途如此發亮的有為之身,既然我以後大有可能超越你,那現在和你死鬥就大傻了,我們兩個下次再見吧!」

 連續幾次攻擊失效,源五郎確認自己不可能在戰鬥上圖得僥倖,趁著公瑾不敢以亂鞭正面追擊,九曜極速猛一閃動,飛退至十尺開外,預備正式逃逸。

 公瑾神功初成,儘管之前在金鱉島內進行若練,可以充分控制自己的力量,但對於天心意識的一些細微運用,尚未純熟,當源五郎以他超水誰的天心意識進行反向干擾,確實可以讓公瑾沒法立刻找到他,而九曜極速趨退著電,當公瑾終於能以天心意識鎖定位置,人早就跑遠了。

 打著這個算盤,談笑用兵,源五郎確實是公瑾目前最感棘手的敵人,然而……「九曜極速真是一種可怕的武功,不過……你牢牢記住這句話吧,和白鹿洞子弟決鬥時,千萬別挑在他們的土地上作戰。」

 公瑾說話時,源五郎已經拉遠了距離,但是再好的輕功身法,都不免要暫時落地回氣,可是當他腳尖踩在地上的那一刻,周圍一陣機括聲響,方圓三尺之內的壁板,翻出了十七座大小機關鎗炮;全部的炮口都對誰了他,並且在下一刻噴出劇烈火星。

 「……狗屎東西。」

 源五郎只罵了這樣一聲,身影卻在開罵之前就已經消失。連公瑾的亂鞭都能從容閃躲,他當然不可能會被這種機關難倒,只不過,當他以高速身法闖過槍林彈雨,眼前卻出現一堆奇怪東西攔住退路。

 假如看到一群蒼巾力士或陶娃,源五郎或許還不會怎麼吃驚,但是當面前突然多出千百條合金管線,如同蟒蛇群一般追纏而來,從沒見過這等場面的源五郎,就感到手足無措。

 (這是什麼鬼東西?我是在和魔族作戰嗎?)倉促之間不及細思,十指飛彈,小天星劍的銳利劍氣縱橫彈出,攔擋在那道管線之壁的前方,但是手上沒有實質兵器的弱勢,在此時顯露無疑,小天星劍的威力比之前海稼軒揮劍弱了許多,劍氣一下子就被突破,只不過源五郎也早就退了回去,令這一連串管線攻擊失去目標。

 即使是像金鱉島這樣機關遍佈的地方,也不可能在每個地方都暗藏武裝重炮;一巨公瑾巧妙地運用鞭子。合金管線,不住進行圍堵,封死源五郎的進退之路,令他的高速身法失去優勢。

 而面對這重重機關,源五郎終於明白之前海稼軒是遇到了怎樣的處境。公瑾會用這些機關對付自己,決鬥時想必也是如此對付海稼軒,在這麼困難的情形下作戰,也就難怪海稼軒會落敗身亡。

 受到各種機關的掣肘,源五郎雖然身上無傷,但行動卻被限制在一個範圍內,公瑾覷準位置,千里神鞭力重千鈞,一下重過一下。有了之前的經驗,公瑾不再嘗試使用萬物元氣鎖,單純把力量集中在鞭子上,當源五郎終於被一鞭擊中,他面上的血色剎那間退作慘白。

 但公瑾對這一擊並不滿意,在鞭子擊中敵人軀體的瞬間,他覺得好像打中什麼極為滑溜的東西,鞭子的勁道無法施展,力能開山分嶺的一擊,起碼被卸去了六成,造成的傷害並不大。

 武者一旦進入齋天位,對自己力量的集中與控制,會提升到一個新的里程,每一擊發出的力量幾乎沒有浪費,在這樣的情形下,源五郎仍能把攻擊力道卸去六成,公瑾不得不表示驚歎。

 「好神奇的《紫微玄監》,配合上九曜極速,無怪乎過去的戰鬥中沒人能奈何得了你。」

 公瑾一抖手,鞭影一化為十,從五個不同方位分合進擊,配合炮火與合金管線的封鎖,再次命中源五郎,將他逼往一個角落。

 「你很聰明,以現在的情勢,你不可能擊敗我,但我也不可能追得上你,所以本來在你們五人之中,我把你放在最後對付,可恰你今天自己法上門來,陷入金鱉島內,現在……你真的以為自己還能活著出去?」

 「嘿嘿,這個問題嗎……本來我也在想該怎麼辦的,不過剛剛你的機械手下給了我一個很棒的靈感。」

 源五郎微微一笑,尤其是當他嘴角微微滲出血絲,這個笑容尤其顯得詭異,而公瑾很快明白他為何發笑。在一下金屬巨響聲中,源五郎穿破背後的金屬壁板,整個人飛竄到牆的另一頭去,破口中火花四冒,那些被弄斷的電線與回路,因為走火而燃燒,連帶這一區的電力都被弄得時有時無。

 從破口中逐漸遠去的悶響,顯示源五郎正不斷撞穿牆壁,直線逃跑。九曜極速最利於直線加速,如果源五郎持續使用這方法脫困,確實很有希望就此衝出金鱉島,但這個戰術雖然令公瑾意外,卻沒有將他難倒。

 「穿牆逃跑嗎?很別出心裁的做法,可惜這裡不是直通外壁,你也不知道牆的另一頭是什麼,這樣子跑……你知道自己會跑到什麼樣的墓地嗎?」

 公瑾喃喃自語,正要繞捷徑去追,主控室裡傳來通訊,告訴公瑾誘導電波在下方奇異聲波的影響中,已經發揮不出效果,而通天炮的發射還要一刻鐘才能完成,問公瑾該怎麼處置。

 「假如誘導電波失效,下方的敵人能夠空閒出來,就會上金鱉島擾亂我們,所以現在以牽制為目的,在誘導電波中加入自滅指令,讓他們集中到演唱會場去自栽。」

 金鱉島的誘導電波,原本是大古時代用來清除害蟲,例如過度繁殖的昆蟲。

 鼠類,藏匿在地底或是密林,一般方法不易深入清除時,就以電波誘導出來,集中於某處,或是直接在電波中加入自滅指令,使得生物集體投海或絕食而亡只是,如果調整頻率,這個設備同樣也能用在人類的身上。

 「公瑾大人,我們……」

 「怎麼了?當通天炮完成發射,你以為這樣子會與那時候有什麼差別嗎?」

 「……我們明白了,會立刻執行您的命令。」

 第三章慘遭蛇吻

 艾爾鐵諾歷五六八年十二月三日自由都市香格里拉香格里拉的地面上,人群持續撤退,妮兒的鼓聲。泉櫻的歌聲,一面引導著人群,一面持續抗衡著金鱉島的誘導電波。

 如果沒有這股力量的抗衡,所有人會被誘導電波引導,集中在以演唱會場為圓心的區域,渾渾噩噩,無知無覺,等待最終命運的到來。

 所謂的最終命運是什麼,妮兒之前並不曉得,但她現在已經徹底弄清楚了。

 那座漂浮於空中的巨型島嶼,黑暗的底部漸漸浮出光亮,起初並不強烈,只是單純以底部四根不同方位的錐柱為點,綻放著不同顏色的彩光,而彩光迅速串組成環,以微弱但漸漸增強的形式,逐步添加著光的強度。

 這種近似渾沌的彩光,一般人看了可能嘖嘖稱奇,但妮兒卻曾經看過,更知道那是什麼東西。

 上一次在耶路撒冷的地底,那個巨大都市遺跡裡頭,第一次預備發射通天炮時,四根巨大光柱所繚繞的彩光,就是這個渾沌又瑰麗的色彩。而如今這個色彩重現眼前,代表的事情就只有一樣,那個鐵面人妖已經預備再次發射通天炮,而且已經選好了炮擊目標。

 (天啊,他腦袋裡到底在想什麼?居然想要炮擊香格里拉?這裡現在有這麼多人,那都不是軍人,也不是戰鬥員,而是平民啊……我一直以為,那個死人妖如果有什麼優點,就是他還嚴守儒者榮譽,不會把非戰鬥人員牽扯進來的。)妮兒心念急轉,已經猜到敵人這麼做的目的。與公瑾對朱炎說的解釋相同,只要把目標對準香格里拉的大批群眾,雷因斯蒂倫一方勢難置身事外,當通天炮轟下來,來不及離開的人們不死也會重傷。

 (可惡,照這個樣子下去,我們根本不可能來得及完成的,什麼人也救不了,連我們自己也要賠上……)事情顯然很清楚,香格里拉市民的人數大多,要在通天炮發射前撤退,能出城的人也只是少數,而通天炮的轟擊範圍有多遠,根本沒人知道,即使能夠出城,也不表示就能平安無事,可能還是處於炮擊範圍內,一起完蛋。

 真正要解決危機,就必須要有人上金鱉島去,從內部阻止他們的炮擊,不過自己已經分身不得,因為從剛剛開始,每當鼓聲稍微減弱,人群中有部分群眾就開始做出一些自殘舉動,從這情形看來,那座島嶼施放的電波裡頭,大概增添了一些別的東西,逼自己與泉櫻無法離開崗位,上去襲擊金鱉島。

 自己二人無法分身,就只能指望如今還在金鱉島內的同伴了。周公瑾是很強沒錯,但是海稼軒與小五都不是省油的燈,只要他們兩人合力,就算周公瑾也拿他們沒辦法的。

 妮兒一面這麼想著,一面盡可能地持續擊鼓。她覺得自己這樣真是蠢笨,完全被敵人操控著走,這實在是一件很可笑的事,然而,自己的選擇並沒有做錯,因為現在所做的事,就是自己該做的事,要是自己和泉櫻不挺身出來救人,所有天位武者都和嗜血狂一個樣子,這世界會變成怎麼樣呢?不過,妮兒的努力卻沒有召喚到幸運女神,反而把一個災星吸引過,正當妮兒死命咬緊牙關,不讓嗆到嘴邊的熱血溢出,使盡力氣擊鼓,天邊的黑暗烏雲中,突然有某個高速物體衝出,筆直朝著下方人群飛射過去,速度奇快無比。

 妖異的飛行姿態,濃烈的魔氣,妮兒不用想也知道那是什麼。

 「奇雷斯?他這種時候還跑來攪什麼局啊?」

 妮兒的倉皇驚叫,件隨著一口熱血的噴出,而這也就是奇雷斯降落時候的寫照。

 只是短短一瞬間,一條街上的數百名行人就消失了形體,在他以天魔功推動的玄冥鬼爪下,連同周圍的部分房舍。擺飾,一起被魔氣漩渦粉碎,化作滿天的血雨。碎肉,直噴向四面八方。

 莫說這些人神智昏沉,無從躲避,即使神智清清楚楚,也不可能閃到哪裡去,就這麼成了惡魔攻擊下的首批犧牲者。

 稍微用殺戮發洩了心中過熱的戰鬥慾望,奇雷斯展開蝙蝠魔翼,在空中翱翔滑動,轉過方向,直飛往那座空蕩蕩的演唱會場。

 如果只是單純這麼前去,大過沒有誠意,而沿途輕易製造的血雨與血路,正是最適合他的「禮物」,所以,當演唱會場的外壁在巨響聲中破開大洞,出現了奇雷斯的瘋狂身影,大蓬血雨也隨夕狂灑進來,瞬間就染紅了大半座演唱會場。

 表現了自己的「誠意『與威勢,奇雷斯緩緩降落在妮兒的鼓座前。

 「帥妞,我等不及了,給我答案吧!」

 黑色翅膀的嗜血惡魔翩然而降,甫一出現便血染四方的聲勢,不只驚動妮兒,也讓香格里拉裡的其他人為之震撼。

 「奇雷斯?這個瘋子來這裡做什麼?」

 抬頭望向天空,有雪大聲驚叫,怎樣都想不到這個黑色煞星為何突然現身,而且偏偏挑在這個節骨眼上,己方根本就分不出人手來對付,即使能分出人手……有雪也不認為己方的幾個人合力,就能敵得住這頭瘋狂東西。

 妮兒最近武功突又猛進,聽說正在搞什麼天魔變還是什麼鬼東西的,本來大可與奇雷斯一鬥,但是她現在傷重得全身是血,不躺下已經不錯了,還打什麼打。

 上有周公瑾,下頭有石崇的鬼埋伏,現在還多了一個嗜血惡魔來鬧場,香格里拉真不愧是多災多難的魔都,風水簡直是好得一塌糊塗,有雪想不出還有什麼事會比這更槽的了。

 (奇雷斯來了……我不能一直待在這裡……)這個念頭在有雪腦中閃過,他在腳踩上綁好神行符,朝演唱會場疾奔過去,妮兒在那裡,奇雷斯一定也會朝那邊去的。

 換做是平常時候,有雪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對奇雷斯當然是有多遠躲多遠,可是今天的情形去一樣……

 「媽的,滾回你們自己的世界去,一直追著我做什麼啊!」

 在有雪一溜煙朝著演唱會場奔跑的路上,一連串奇形怪狀的異獸聯軍,仍舊追在後頭死跟不放,大有不撲倒他誓不罷休的樣子。

 當一個人被一大串鎖鏈給纏住,難以脫身的時候,他就需要一把鋒銳的刀子將纏身鎖鏈割開。奇雷斯是一個很危險的人物,不過以刀子來比喻的話,這柄魔刀絕對是超級鋒銳的……

 而在已經沒有閒雜人等的演唱會場中,面對這柄魔刀的就是妮兒。一看到奇雷斯的黑色身影飛翔在空中,妮兒眼中精芒一閃,立刻就放下了手上的鼓棒。

 與這瘋狂東西有過多次交鋒經驗,妮兒相當瞭解他的作風,很清楚自己絕對不可能一面與他對峙,一面擊鼓。

 唯一的方法,只有先全神貫注地對付他,而群眾那邊的問題,就祈禱泉櫻好運吧!「所有人放下工作,去支援外頭的撤退工作,連同魔法師在內,不要給我任何幫助……有多遠就逃多遠吧!」

 輕輕一聲,妮兒向身邊的青樓人員這樣交代,手裡的鼓棒一放下,整個人就朝天上飆射過去,修煉過短時間九曜極速的身法極快,如箭離弦的疾風火影,威勢與速度兼備,讓人以為她的傷勢已經徹底痊癒了。

 不過那顯然只是錯覺,因為在妮兒朝奇雷斯射去的路上,一道鮮艷血線灑過天空。她的激烈動作扯裂傷口,再次濺出的鮮血在空中留下痕跡,猛烈的氣勢中增添了淒艷感,緊咬牙關的認真表情,美得令人驚心動魄,就連正面目睹這一切的奇雷斯都受到影響。

 「真是漂亮啊,帥妞,你已經等不及要投懷法抱了嗎?」

 玩笑話只能說到這裡,妮兒迎面擊來的一拳,繚繞著濃烈的天魔攻,在斑斑血跡的點綴下,氣勢更是霸烈難當,任何高手都不可能笑著面對這一擊,即使是自信滿滿的奇雷斯也不例外。

 蝠翼拍動,奇雷斯一下子就在妮兒眼前消失蹤影。從身後急響的風聲,妮兒判斷出他的位置,雙掌一錯,不再單純以拳相攻,而是拉出天魔刀環,一道閃亮耀眼的金環朝身後劈去。

 「嘖嘖,好漂亮的天魔刀,無師自通可以練到這種地步,你的武學天份真是不錯……如何?願意和我一起走了嗎?我可以讓你的武功更上一層樓呢!」

 「誰要你的武功,你給我滾的遠遠的,我討厭看到你!」

 聲嘶力竭地喊出來,妮兒的天魔刀半途受阻,被奇雷斯同樣發出一道天魔刀勁,中途攔截,兩股力量碰撞碎裂,炸成滿天的衝擊波亂掃。

 「你……你一直跟著我,一直擾亂我的心情,世上哪有你這麼煩人的東西!」

 「嘿嘿,男女之間不都是這個樣子嗎?不是你追我,就是我追你,看看哪一邊先受不了。」

 「渾帳,我受不了你了!」

 妮兒不顧傷勢地窮追猛打,但是任誰也看得出,她的力量越來越弱,在空中迴翔折繞的速度也不如剛開始,與奇雷斯詭異靈動的身法相形見絀,儘管敵大一直避免與她硬拚,但這樣子打下去,她肯定是落敗的一方。

 妮兒不是不知道這一點,但她只能頑強奮戰。敵人的速度勝過自己,即使想要嘗試逃跑,也會很快被他追上,還不如迫他近身戰鬥,消耗他的力量,只不過這頭凶獸大概識破了自己的意圖,才不與自己硬拚,總是不遠不近地閃躲著。

 兩人在空中飛行纏鬥,這幕景像當然有目擊者。演唱會場內的青樓人員,已經遵照妮兒的命令快速撤離,不過在出演唱會場的時候,他們恰好撞見急奔衝入的雪特人,被吩咐離開之後立刻關上所有門戶,擋住外頭那一大串怪物群。

 「……真要命,那傢伙背後有翅膀,你還和他空中作戰,難道你跑兩條腿的飛得過有翅膀的嗎?」

 有雪看出情形不妙,趁敵人沒發現自己,或是根本沒把自己放在眼裡,他預備進行搶救,把妮兒從奇雷斯手裡給救出來。問題是,這件事情說起來容易,如果妮兒當真被奇雷斯搞下,旁人投鼠忌器,就算蘭斯洛或源五郎親至,都不見得有辦法救人。

 靠武功是不行的,但是卷軸內所記載的各種術法中,有一種在這個時候可以派上用場,不過,想到那個術法的禁忌性,有雪不禁整個身體狂冒冷汗,在道義與強烈恐懼中反覆掙扎。

 而天上的短暫戰鬥,很快就接近尾聲。妮兒的力量迅速消耗,每一下出拳,身上傷口的劇痛就削弱一分戰力,當她無法再維持快速進攻,攻擊的節奏出現了停頓,在附近靈巧翔動的黑翼惡魔便闖了過來。

 蝠翼增速,奇雷斯一瞬間就越過十餘尺的距離,出現在妮兒眼前,當妮兒在驚訝中揮出軟弱的一拳,他五爪輕伸,一下子就將少女的粉拳抓住,剎那間拉到後頭,輕易鉗制住妮兒的雙臂,從後頭貼近說話。

 「桀桀,好香的味道啊,在我聞過的那麼多人裡頭,你的血是最香的一個。」

 「你你這個死變態,快點放開我。」

 貼的距離太近,妮兒全力運勁掙扎;但是遇到同樣是修煉天魔功的高手,運勁衝撞根本就沒有效果,所有釋放出去的勁道全被吸收,在此消彼長下,天魔勁漸漸入侵體內,侵經蝕脈,全身力氣迅速消失。

 在這種近距離下,妮兒也可以嗅到身後的氣味。奇雷斯本身非常的怪異,身上居然什麼味道也沒有,只剩下他那套皮革裝束的獨有氣息,沾染的血腥味很淡,看來除了他剛剛現身時的那一擊外,最近大概沒有什麼機會大肆屠殺。

 「桀桀,不能放,不能放,好不容易才抓到你,哪有就這麼放開的道理?」

 「你腦子有病,莫名其妙抓我做什麼?你就算抓到我,又能怎麼樣?不管是什麼地方,我絕對不會和你一起走的,你有本事逼我走嗎?」

 那一次在池塘邊交手後,奇雷斯對妮兒提出要脅,如果她想阻止身體的變化持續發生,那麼就跟著他離開,去一個地方。妮兒之後一直沒有答覆,奇雷斯便窮追不捨,現在終於到了攤牌的時候。

 奇雷斯聽妮兒這樣反駁,一時還真是愣住。如果只是要讓人不能自殺,這倒是很容易,點穴就成了,但這帥妞的武功極高,無論是點穴或其他禁制手法,都很快會被她了中破,一路上徒增困擾。最安全的方法,就是直接用天魔功腐蝕她腦部,這樣既能保住性命,又不用怕她反抗逃跑,過去這是魔族搞拿人質的慣用手法,但這樣做卻又不合自己的打算。

 平時殺人殺慣了,遇到什麼問題,順手摧毀就成,難得遇到一個不能用毀滅來解決的事,奇雷斯頓感眼冒金星,腦袋噴煙不過,不管這問題該怎麼解決,多與這帥妞纏扯一刻也不錯。

 這段時間與她這樣糾纏不清,雖然不知所謂,不過奇雷斯卻感受到一股殺人以外的樂趣。不再一出手就摧毀目標,而是懷著無比的耐心,壓抑不住蠢動的沸騰慾望,漫漫對目標施加壓力,感受她的苦惱。恐嗅。憂愁,讓這果實越來越成熟,正如同此刻,自己就能享受到摘採果實前,嗅舔果實芬芳的甜美滋味。

 「對,我是還想不到辦法帶你走,不過……難道你又跑得掉嗎?我有大把大把時間和你慢慢耗,一定有辦法讓你改變心意,比如說,這個樣子如何?」

 妮兒聽著奇雷斯的話語,正猜想他會做些什麼,臉蛋上突然感到一陣濕意,這才駭然發現,這頭凶獸居然伸出舌頭,極其變態地舔著自己的臉煩,從柔嫩的頸項,一口就舔到接近額頭的部位,口水沒有什麼腥味,但那股噁心的感覺真是難受。

 「你……你舌頭那麼長……變態啊!」

 「桀桀桀,你應該很高興才對,你是我記憶中第二個被我舔過的獵物,榮幸吧!」

 「誰會為這種事感到榮幸?我……我才不會被你給嚇倒,舌頭長有什麼了不起?青蛙的舌頭更長,還會吃蚊子呢,而且,小五比你厲害多了,他。他……」

 側臉躲避奇雷斯的舔吻動作,妮兒腦裡亂成一團,竭力想要找些句子來回話,千萬不能示弱認輸,不能在這頭凶獸之前顯出弱勢,但一時間想不起來源五郎到底有什麼優點可以拿來誇耀,最後就跑出了很奇怪的一句話。

 「他。他長的地方可不只是舌頭啊!」

 少女的這句叫喊驟聽入耳,素來憑靠本能做事的絕世凶獸為之一楞。

 「……喔,真的?很長嗎?你怎麼知道?」

 怪異的問題,造成正在扭打中的兩人一陣尷尬的沉默,不過他們很快就從這狀態中解脫出來,一方繼續掙扎,另一方則是持續以天魔功壓制,而在這扭打過程中,妮兒身上的傷口血流如柱,染濕衣衫,奇雷斯也注意到了。

 「怎麼傷成這樣啊?這傷勢嘿嘿,石崇底下那幾個狗屁嘍囉有這麼厲害嗎?

 你也太丟皇族的臉了,流著魔族至尊的血,傷口卻痊癒得那麼慢,這真是恥辱啊。

 你裝人類裝上癮了嗎?」

 「你。你在鬼扯什麼東西?你不但人變態,連腦了都有問題!」

 「哈哈哈,嘴巴還這麼硬,我真是喜歡,可是你能逃避事實嗎?你身體的變化,是你不能否認的,隨著天魔變接近完成,你尊貴的血統會逐漸甦醒,頭上也會長出角來,然後……

 「住口。我不要聽!我不要聽!」

 彼此貼得很近,少女身上染血的體香,更進一步刺激著奇雷斯的亢奮感,尤其是感受著她的痛苦。她的掙扎,這點更是讓奇雷斯極度滿足,幾乎比戰鬥中撕殺獵物的快感更強烈。

 「桀桀,你的反應真好玩……對了,光是說話沒什麼意恩,我來幫你療仿吧!」

 妮兒感到錯愕,打死她都不相信這頭凶獸會這麼好心,而身後突然傳來「bbs。。com/index。asp——」一陣血腥氣味,不曉得那頭凶獸在弄什麼玄虛,更何況……充滿吸蝕異勁的天魔功可以幫人療傷嗎?

 奇雷斯要做的事,很快就浮現出答案。一隻流著鮮血的手腕,湊到妮兒唇邊,奇雷斯居然弄破了自己的手腕,任那漆黑如墨的鮮血流出。

 「嘗嘗我的味道吧!帥妞,同樣是魔界皇族的血,可以刺激你沉睡的本性,回復你應該有的真面目。只要你體內的魔族血統甦醒,這點傷勢根本不算什麼,一下子就可以痊癒了。」

 真面目?奇雷斯口中的真面目是什麼?就是那個額上長角。手指長出利爪的猙獰樣子嗎?妮兒腦中閃過前幾日身體異變時,手腕浮現黑色鱗甲的樣子,打從心底深處升起恐嗅。

 自己會變成那種樣子嗎?像怪物一樣,被所有人類追著砍殺的可怕樣子?恐懼感讓本來就暈眩的腦部更為恐慌,看著奇雷斯那越來越貼近的手腕。漆黑如墨的血液。濃烈嗆鼻的血腥味,妮兒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懼怕。她想放聲尖叫,但僅存的理智卻讓她緊閉雙唇,拚命搖頭,死也不讓那沾在唇上的黑血進入口中。

 「你想抵抗嗎?哈哈哈,帥妞,你抵抗不了既定的命運,該是什麼樣的東西,最後一定會露出真面目的……」

 奇雷斯的狂笑非常得意,可是在妮兒的全力頑抗下,他的強迫行動並沒有什麼收穫,即使沒辦法使用真氣,妮兒的天生神力仍是不可小覷,除非痛下決心侵蝕她的血肉經脈,否則難以讓她屈服。經過一陣子沒意義的狂笑後,惱羞成怒的凶獸終於付諸暴力,要強行逼開少女的芳唇。

 「你這個死女人,給我張嘴,血一直流會痛耶!」

 「鳴鳴鳴鳴,鳴鳴鳴(去你媽媽的變態,別作夢)!」

 「你以為這樣能難倒我嗎?我……啊!」

 竭力掙扎,一直努力震開敵人的妮兒,忽然發現來自身後的束縛壓力一鬆,整個身體脫離奇雷斯的壓制,被拋到半空中,耳邊呼呼風聲急響,快速地往下墜去,腦裡一片昏沉,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

 渾身癱軟,妮兒在下墜中勉力睜眼上看,只看到奇雷斯好像受到什麼襲擊,在空中跳上跳下,飛來飛去,傷勢應該不重,因為於口中大聲咒罵,似乎極度憤怒。

 有個意識警覺到要盡快運起天位力量,不然這麼從高空摔下去,傷勢肯定會加重,但是奇雷斯的天魔功效果還在,手腳軟綿綿地遠不起勁來,心裡叫著不妙,眼睛看見地面越來越近,只有暗自預備疼痛的到來。

 「噗!」

 一聲擊打棉絮似的輕響,預期中的疼痛沒有到來,妮兒睜開眼睛,發現周圍一片黑黝黝的,自己好像正在往下沉,不過卻被一個人接抱在懷中。

 「喔……胖子,是你。」

 「不要大大聲,我們現在在地底,那個瘋子被我這樣逃過幾次,已經找到方法追蹤我們了,你大大聲,馬上會被他聽見。你聽,他現在正在上頭亂打。」

 周圍上地的劇烈波動,顯示上方確實有強橫力量連擊地面,奇雷斯失去敵人蹤影后,正以這樣的亂擊方法,試圖逼出藏於地底的敵人。

 妮兒知道情形很危險,可是好不容易從奇雷斯的鉗制下脫險,接觸到自己所熟悉的親友,緊繃心情一下子解放,她感動得幾乎熱淚盈眶,大方地在有雪臉煩上親了一記,只覺得眼前的胖子一定是世上最可愛的雪特人,連他不久之前曾經見色忘義都不計較了。

 「胖子,你真棒,剛剛你到底是怎麼把我救出來的?」

 「惡,這個你就忘了它吧,反正是那個卷軸的法術之-……」

 被妮兒這樣問起,有雪本來因為香吻而喜形於色的表情,馬上垮了下去,連說話都變得有氣無力,十足一副古怪的樣子。

 「你怎麼了?這麼憂鬱?那個法術花了你很大的代價嗎?」

 「威力強大的法術,當然要花很大的代價啦。你也不看看五極天式把小草小姐搞成什麼樣子?那個人是奇雷斯耶!我要從他手裡把你救下來,當然要付出很大的代價。」

 「什麼代價?你也被吸蝕生命力了嗎?

 「不是那一種,是……恩,總之就是很痛,會讓人痛不欲生,後悔大半輩子的那一種。」

 「你的卷軸裡頭一定寫滿了變態東西。」

 短暫的交談,並無濟於眼前的情勢。奇雷斯的天心意識不弱,也許一時間找不到潛藏於地底的兩人,但只要時間一長,終究能夠找到他們,不過,妮兒卻不認為他會有這樣的耐性。

 「那還用說,以那個魔族的豪個性、外頭放著一大堆野狗一樣的人質,怎麼可能擱著不用?『有雪道:」用膝蓋想都知道,他如果找不到我們,馬上就會到外頭去大開殺戒,逼我們出去,只要你狠不小心,那他的奸計就成功了。「「說得真清楚,你為什麼會那麼清楚他的想法?」

 「何止是他,我昨天剛剛被惡補了一堂歷史課,裡頭三萬六千四百五十二個大反派,在這種時候都會做同樣的事。」

 「是嗎?有這種歷史課?那麼面對這些大反派的正派,他們怎麼了?」

 「大概有一成的人能扭轉乾坤,剩下的九成在死與吃屎之間選一個……幹嘛瞪我?歷史是這樣數的嘛,所以我早就說要棄城逃跑了,是你們這些不知所謂的死女人說要拯救世界的。

 話不投機,妮兒卻不得不承認有雪對奇雷斯的猜測很對,以那個傢伙的凶殘個性,利用屠殺逼自己出來,這點大有可能問題是,自己該怎麼找出生存機會呢?

 不能鬥力,就只能鬥智,可是面對過大的力量差,自己的智慧大概填補不了這許多,然而,有雪的卷軸變化萬千,內中說不定就有什麼妙策,可以幫助己方脫困。

 「胖……有……雪。」

 「少來這一套,你現在滿身是血耶,就算想用美色誘惑我,我也沒有胃口,救你是為了義氣,如果是為了美色……阿純的胸部比你大得多了,我管你去死。」

 一句話令妮兒氣結,假如不是因為身體無力,真想反手一拳就揍在他臉上,不過,幽暗的地底卻突然發生變化,本來幽暗的四面士壁驀地驟亮,明晃晃的白光,照耀著兩人的視線,跟著,有雪發現自己無法再前進了。

 「胖子,怎麼了?為什麼不動了?」

 「當然是因為你大重了,早告訴你平常不要吃那麼肥的。」

 有雪口中胡扯,心裡的訝異與驚恐卻迅速擴大。《創世紀之書》自己使用至今,遁地功能早被用得駕輕就熟,從來也不曾發生這等意外狀況,眼下的情形很清楚,《創世紀之書》的遁地異能突然消失,所以兩人才會被因在土裡,不能前進。

 不曉得兩旁的土質狀態如何?假如是堅硬的巖壁,那麼自己與妮兒可能就這麼被長埋上中,硬生生被活埋了或者,這些其實都是奇雷斯搞的鬼把戲,但那傢伙什麼時候變得如此神通廣大了?有雪胡恩亂想,突然覺得周圍好像冷了起來,陣陣寒意,逼得人猛打哆嗦。

 「喂,胖子,你……你有沒有覺得很冷啊?」

 「當然冷啦,我們現在是在地底耶,但如果有本事往下再潛個幾百尺,接觸到地熱,你這個胸都沒肉的大平公主就可以變肥燒豬了。」

 「不。不是說那種冷啦,你有沒有覺得頭皮發麻。起雞皮疙瘩?這種冷的感覺好像是……好像是……」

 地面上空有一頭黑色惡魔在追殺,這種時候居然會在地底下遇鬼,那實在是很荒唐的一件事,然而,當周圍的溫度急墟下降,土壁四周結起了晶瑩的冰珠,迅速凝結為霜,冷得抱在一起的有雪與妮兒,目瞪口呆地盯看前方,一抹幽幽的蒼白雪影從土壁中鑽穿出來。

 「有……有……有鬼!」

 第四章逃!結殼保命

 艾爾鐵諾歷五六八年十二月三日自由都市上空金鱉島「渾帳。我恨遺跡,我恨金鱉島,我恨白鹿洞……」

 嘴角溢著鮮血,源五郎口中大罵不休,加速逃逸。不久前他與周公瑾狹路相逢,又打了一場,這一次沒有那麼好運,自己雖能抵禦他的萬物元氣鎖,但被他以齋天位力量強壓在下風,戰到後來,連挨了三鞭,好不容易才硬闖出去,差一點就要倒在那裡了。

 之所以會落至這樣的窘境,除了力量上頭的差距外,地理環境也是重要因素。

 第一次交手時,源五郎不落下風,趁空破牆逃走,本來打算沿途大破壞,可是看來看去,似乎都不是什麼重要地方,自己所逃竄經過的區域,儘是同樣規格的居室,看來在億萬年以前這裡很可能是某個宿舍區。

 假如是女子宿舍,源五郎可能還會高興一下,但宿舍遺跡就沒有什麼好考察或是破壞的了,除了暗叫倒媚,只有持續以九曜極速破牆而逃,希望能闖到某個機房之類的所在,趁周公瑾趕到之前大肆破壞。

 脫離宿舍區之後,來到一個頗奇怪的地方,還沒來得及細看,抄近路早到一步的公瑾便現身出來,雙方再次交手,而周公瑾也開啟了這裡的機關。

 假如牆壁上翻出機關炮,又或者有什麼合金管線亂纏過來,源五郎還會覺得好應付一點,但周公瑾的機關卻讓他大吃一驚,生平從沒有對付過這樣的埋伏。

 當機關開啟,周圍附近空間的重力整個消失,所有東西輕飄飄地浮在空中,再沒有半點重量。九曜極速本以「轉折奇速。難以捉摸」為優勢,可是當公瑾消去了周圍空間的重力,九曜極速就從高速變成了失速,正嘗試閃避亂鞭的源五郎,一下子失去控制,流星般撞上了正前方的合金鋼板。

 之後的簡短戰鬥,源五郎一直沒辦法從這樣的劣勢中掙脫出來。原本面對敵人攻擊時,九曜極速可以在極短時間內連續改變前進方向,幾乎不受高速行進的物理限制,可是當周圍重力消失,這樣的靈活轉折死得更快,源五郎沒多久就覺得週身疼痛。眼冒金星,弄不清楚哪一處痛楚是挨了千里神鞭,哪一處又是撞傷的。

 公瑾早一步趕到這裡,使用齋天位力量強化壁板,讓源五郎無法再用撞穿壁板的方式逃脫,而無重力空間的特異性,進一步封死了源五郎得意的速度,穩佔上風。

 (不可能,被無重力環境限制住的不可能只有我,千里神鞭力重千鈞,如果本身重心不穩,發出去的力道就不會強。不會重,這人妖是怎麼維持住的?)居於劣勢,源五郎努力讓腦筋保持清醒,尋找對手的破綻,而他很快就發現公瑾的秘密。運用天心意識,公瑾在週身變化環境,製造出了一個對自己有利的小小力場,保住重力平衡,這個只要有強天位修為便能施展的技巧,由齋天位推動,更是游刀有餘。

 發現了這一點,源五郎卻無法依樣畫葫蘆,因為彼此實力相差一個天位,如果自己也用天心意識變造環境,馬上會被公瑾反向影響,形成精神念波轟炸腦部,很快就完蛋了。

 (這人妖武功既高,又佔盡地利,每次出乎的戰術都完美無缺,一對一根本不可能贏得過他,下次找齊幫手,集體圍毆他,這樣子才有勝算……)戰到最後,源五郎得到這個結論,並且嘗試突圍。公瑾對這個大敵不敢有半分解怠,務必要在這裡把他幹掉,消除心頭之患,然而,他仍低估了敵人的本事。

 儘管周圍壁板經過天位力量強化,但是源五郎假借躲避亂鞭。失速撞擊壁板的機會,連續十餘次撞在同一部位,當公瑾又一記重鞭揮下,他咬牙硬挨了一鞭,將九曜極速提升至極限,將那一鞭的力道轉化為速度,速度又激增為衝擊力。

 「好個狡猾的狐狸!」

 看到化成一顆火焰流星擦過大氣的源五郎,公瑾驚覺自己被耍弄,卻遲了一步,被源五郎撞穿旁邊壁板,只聽見一連串壁板破裂聲由近而遠,再次被他逃之夭夭。

 「只要還在金鱉島內,不怕你能飛上天去。」

 從主控室內調來地圖,公瑾迅速推算出源五郎逃逸的方向,抄著近路追去。

 而源五郎的情形就很槽糕了,不但要加速逃逸,還要運氣鎮壓傷勢,幸好《紫微玄監》的卸勁。化勁,天下無雙,雖然挨了敵人不少鞭子,卻只是單純的內傷,胸口氣急不順,並沒有多少筋骨之傷,換作是其他高手,早就在公瑾的亂鞭之下粉身碎骨了。

 公瑾也察覺到這一點,所以無論如何都要先消滅他,免得與其他雷因斯高手會合後,更難對付。

 源五郎的處境誠然不利,而他也在認真思考,是否該不顧一切先逃出金鱉島去,因為自己弄不清楚地理環境,再拖下去,不但沒辦法破壞重要設施,還可能先被公瑾誘進陷阱,死得更快。

 正在思考,眼前突然銀光閃動,某樣東西攔在正前方。

 「站住!」

 情勢不明,源五郎哪可能說停就停,不過百忙中他看清楚那道銀影,正是跑散失蹤的愛菱,為了怕正面撞上,連忙緊急停住,並且設法從愛菱身邊擦過去。

 可是,這份努力化為泡影,因為愛菱見到源五郎高速衝來的氣勢洶洶,不敢怠慢,提升叫TIO00的輸出功率,使勁一抱,恰好在源五郎與她擦身而過。速度也減慢下來時,抱住了源五郎的膝蓋。

 ……那可真是一場吵雜的災難。

 兩名以等同天位力量的大力,相互拉扯的男女,在連續滾跌好長一段路。撕裂地面後,激烈地撞穿合金板壁,破跌了出去,摔成一團,如果源五郎的護身真氣稍弱,或是TI000沒有能夠發揮護體作用,他們兩人絕對不會只有一陣頭暈目眩就算了。

 「你。你這個傢伙,是專程來讓我傷上加傷的嗎?」

 「沒有啦,唔,人家的頭也好暈啊!系統是不是哪裡出問題了?」

 「你的系統沒問題,如果沒有這個鎧甲,你的脖子早就斷了,那時候就不用擔心頭暈的問題了。」

 源五郎沒好氣地斥責著,連忙拉起愛菱,預備再次逃跑。周公瑾隨時會殺到,自己與這丫頭會合,戰力上雖然有提升,但是這種半調子的戰力,遇上周公瑾反而更綁手綁腳,顧此失彼下敗得更快。

 話雖如此,源五郎也不敢要求愛菱與自己分頭逃逸,萬一周公瑾捨自己而追愛菱,結果這兩個人戰起來,周公瑾會否看在朱炎的面子上,不對愛菱痛下殺手,這一點源五郎可是一點信心都沒有。

 「先別跑啦!我有事情要告訴源五郎先生。」

 從愛菱口中說出的,則是她在不久之前的經歷。源五郎對太古魔道一窮不通,只能憑著九曜極速胡亂闖,但愛菱卻是這方面的大行家,金鱉島雖是陌生所在,但她看著建築與管線分佈,測量電壓流向,循線找路,簡直比回到自己家還熱門熟路,很快就找到重要機房。

 雖然還沒找到通天炮的安置位置,可是連闖了幾個機房後,愛菱發現一件很奇怪的事。

 「唔,你說周公瑾他們改裝了這裡的設備,預備要吸收某種能量,是這個意恩嗎?」

 「對,而且那個能量一定很大,因為他預備處理。儲存的設備規模很大,可是那些設備的規格很奇怪,不是蓄存電能,也與我們目前所知的能源規格都不相同,我不知道他們要吸收些什麼。」

 愛菱不是只有說說而已,叫TIO00的攝影功能將一切都拍了下來,簡短地放給源五郎過目。從影片中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那確實是某種吸收設備,依附在層層管線之上,而當愛菱想要進行破壞,周圍出現了無數合金管線與蒼巾力士,像是進行防護般朝她攻擊。

 連源五郎都鬧得手忙腳亂的東西,愛菱能全身而退已經是萬幸,之後還來不及再做什麼,就遇到了源五郎。對於大古魔道,源五郎實在是門外漢,不過在詢問愛菱幾句話,把一些可能的疑惑釐清後,兩人終於確定,這不是普通的大古魔道設備。

 當能源通過,這些設備能夠形成許多力場,相互影響之下的結果,近似白鹿洞仙術的陣法,大舉吸攝游離能量。

 如果單純只是要吸收能量,現在的風之大陸上,大概不會有比能夠供給通天炮發射的動力裝置更龐大的能量,捨動力裝置不用,吸攝游離能量,這是難以理解的舉動,不過,源五郎暗自推算法陣內容,赫然發現這個法陣所吸攝儲存的,並非一般的自然能量,也不是天地元氣。

 (……法陣的型態,雖然可以吸納的能量極為龐大,卻無法吸收那麼高層次的自然能源,而是吸收……天啊!)人魂!只怕這個廣佈於半個金鱉島上的法陣,主要的用途是吸攝生物魂魄。

 當附近有生物大量死亡,這個法陣就會開始運作,將成千上萬的枉死魂魄吸攝進來,而且看這法陣的排列,不是單純拘鎖死靈就算了,而是將所有捕捉到的魂魄煉化,歸於純能量。

 為何要大費工夫做這些動作?和發射通天炮所需的能量相比,即使將千萬人魂煉化,所得到的能量仍是杯水車薪,沒有多大意義,更何況在動力裝置回歸的此刻,周公瑾根本沒有必要做這些事。

 然而,與其他充沛的自然能量相比,人類魂魄有一些不可取代的待殊性,尤其是在使用術法的時候,最顯著的例子,就是昔日北門天關之前,花天邪一口氣吸盡二十萬花家子弟兵的魂魄,就此突破至天位,假如公瑾也是用同樣的做法……都已經擁有了齋天位的絕世力量,有必要這樣子增強修為嗎?源五郎不敢肯定,因為香格里拉的數千萬市民一夕死亡,產生的能量遠非區區二十萬花家子弟兵能夠相提並論,而扣心自問,如果自己擁有齋天位為量,又想要在最短時間內有所突破,那麼不是立刻炸開四大地窟,令天地元氣異變,就是與花天邪做同樣的事。

 問題是……這麼做,是對的嗎?這樣做可以嗎?當然不可以!「渾蛋!」

 源五郎重重一拳打在旁邊的板壁上,壁板「轟」的一聲開了個大洞,這股震天巨響把愛菱嚇了一跳,側過頭探看,只見源五郎滿臉怒容,俊俏的面孔上再也找不到半分斯文與和氣,盛怒中所散發的火焰氣勢,嚇得愛菱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勝利有那麼重要嗎?現在到底是怎麼搞的,每個人都想要力量想瘋了嗎?

 連這種事情都做得出來,就算練成武功天下第一。統一大陸,那又怎麼樣呢?連基本的人心都沒有,這樣的成就有意義嗎?」

 源五郎的怒意並非做作。拳頭敲擊在旁邊的壁板上,在手指傳回痛覺時,他心裡的難受更甚於手上痛楚,待別是想到自己與周公瑾同為天位武者,他這樣子的醜陋做法,更令源五郎有一種自我嫌惡感。

 「源。源五郎先生……」

 愛菱拉拉源五郎的袖子,小心翼翼地說話,讓源五郎注意到自己的失態,看見愛菱一臉欲言又止的表情,深呼吸兩口氣,平和一下表情,問她想說什麼。

 「如果……如果我們要去破壞那些親西,周公瑾一定會馬上追過來,要破壞的面積又大,很難得手……」

 源五郎同意這一點,看愛菱剛才的破壞經驗,一旦身在重要機房位置,還沒動手,大批蒼巾力士就出現了,如果被那些重機甲兵組成防禦陣,就算存心亂打,效果也不大,而且沒幾下周公瑾就會追到,屆時光是保命就很困難,別想做其他事。

 另外,破壞那些吸魂裝置並沒有意義,通天炮仍會發射,地上的千萬人命仍保不住,什麼人也救不了。要搞破壞,就只有破壞通天炮或動力裝置才有意義。

 可是,到底該怎麼做呢?要怎樣才能不被周公瑾干擾呢?「……我,我有一個辦法,或許可以成功……」

 愛菱越說越小聲,像是在顧忌什麼,最後甚至使眼色,要與源五郎說悄悄話。

 源五郎心中好奇,但仍湊耳過去,想聽聽這恩慮單純的丫頭有何妙計。

 「源五郎先生……請你……請你去死吧……」

 一句話入耳,令源五郎錯愕難當,而當他警覺到身後突然出現的殺氣,已經慢了一步,被一記千里神鞭打在背上,同時胸口一痛,被愛菱不曉得用什麼尖銳東西突施襲擊,配合千里神鞭的攻擊,一下破入護身真氣,在胸口傳來一陣錐心劇痛。

 碎不及防,源五郎兩記攻擊照單全收,傷勢不輕,一口鮮血狂噴了出去,但是在運勁反擊之前,他竭力維持腦中的冷靜,情知自己已傷,僅有的戰力與時間,絕不能做出錯誤判斷,否則就連最後一絲生機都沒有。

 該注意的事情有幾點:周公瑾的出現姑且不論,源五郎打死都不相信愛菱會偷襲自己,所以第一個就是看她眼神,而接觸到的目光澄徹清醒,閃著憂色與歉疚,絕不似被人精神控制;而身上的TIO00也是只此一家,別無分號,不可能有人易容冒充,所以這個愛菱是真貨,只是為了某種理由攻擊自己。

 那個理由是什麼?源五郎腦裡閃過無數念頭,驀地想起一個人,若有所悟。

 「原來如此……你自己小心,別死在這種沒意義的地方。」

 聲音低得不讓任何人聽見,源五郎起手一掌,拍在愛菱小腹,勁力到處,愛菱被遠遠地拋了出去,跌進不久前源五郎盛怒擊破的壁板洞口,連續穿破壁板而去。

 起掌法走愛菱,源五郎聽風辨音,反手一把抓住擊來的鞭子,手法妙至巔峰,將鞭子一把抓個正著,但是鞭子上的強橫力量傳來,瞬間催破源五郎的護身真氣,半條手臂的血管爆裂,源源湧出的鮮血從手肘直流到指尖。

 「真是好本事,除了我恩師,你是第一個有本事背對我亂鞭而不死的人。」

 「恩師?你報恩盡孝的方式還真是令人印象深刻啊!」

 「誠然如此,不過沒有什麼獨創性,我不是第一個,也絕不會是最後一個。」

 在簡短的言語交鋒中,源五郎和公謹相互攻防,照常理說,源五郎能抓住公瑾的鞭子,封住亂鞭,該是佔到上風,但公瑾的力量透過鞭子傳來,源五郎等於是拿著一條強力電纜在作戰,雙方比拚內力,一下子就輸了,所以他選擇棄鞭,以靈活身法游鬥,凌空以星野天河劍攻擊。

 但這樣的戰術,沒有任何意義,雙方差了一個天位,星野天河劍雖然在同級數的戰鬥中無堅不摧,卻根本破不了公瑾的護身真氣,尚末近身身半尺,就已經被自動消滅了。

 (這樣打下去根本是自殺行為,要想一點其他辦法來扭轉勝機……)想起那個天位越級戰中屢建奇功的絕招,源五郎拚著硬挨一鞭,往上衝高,舉起雙臂轟往上方壁板,一下子用了全力,轟然聲響中,不知道貫穿了多少層壁板,直透上方天空。

 「哦……」

 壁板被連續轟破。公瑾仰望上方的大洞,可以很清楚地看見滿天星河,約略猜到了敵人的用意。

 源五郎凝神斂氣,催動力量,跟著便是一聲長喝。

 「九極星神變!」

 長喝聲中,漆黑的夜空,舫穗。紫微。天機。曬魅。

 蠱冥。驚翎。破軍、古夢。馥思,九顆鯤侖夜空的主星,驀地大亮,九道星光急射而下,穿透壁板的破缺大洞,貫串公瑾身軀,將他牢牢鎖住。

 星賢者的得意絕學,在過去的戰鬥中無往不利,強如李煜。多爾滾都曾受制於這套絕技,即使是突破強天位的周公瑾,源五郎也有信心能夠鎖縛他片刻。

 而生死勝負,只要探短的片刻就足夠分曉了……

 「……好厲害,我連手指都抬不起來,不愧是當年用來封鎖大魔神王的絕學,敗在這一招手下,我心服口服……」

 不理公瑾在說些什麼,源五郎專心一致,把力量集中在這一記星野天河劍上,務必要趁公瑾動彈不得的一刻,將之重創,或者能夠直擊腦部,一舉將他殺斃。

 然而,儘管九極星神變困不了齋天位武者多久,但公瑾的動作,卻完全看不出他試圖掙脫星力的束縛。

 「……可惜,這麼強悍的絕招卻要付出代價,因為當你全神維持星力鎖縛的時候,你就不能再運轉天心……」

 公瑾淡淡的話語,轉化成一股劇烈痛楚直襲源五郎腦部。之前公瑾數度使用萬物元氣鎖,但源五郎以精妙的天心意識短暫抵禦。逃逸,令公瑾無法憑天位差佔到優勢,然而,全力使用九極星神變的他,卻處於無防備狀態,再也抵禦不了公瑾的萬物元氣鎖。

 「嗚……」

 以齋天位力量推動的萬物元氣鎖,形成直襲腦部的精神雷電,源五郎悶哼一聲,五官溢出血絲,星野天河劍雖然發了出去,但最耗力維持的九極星神變卻已不攻自破。

 高度集中的銳利劍氣,成功破入會瑾的護身真氣,但卻沒有能夠傷到要害,僅是在左肩貫穿了一個血洞,可是公瑾所做的反擊卻極有效率,貫勁在他僅剩的左臂上,一拳揮出,輕易貫穿了敵人的身軀。

 這一拳,重創了敵人的腑臟要害,令公瑾有一種踏實的勝利感,心裡也終於鬆了一口氣,因為源五郎的威脅太大,假如不早點殺他,可能過不了多久,他就突破至齋天位,與自己力量同級,絕難對付,偏偏這男子身懷九曜極速,假如是在空曠地方全力逃跑,加上天心意識干擾掩護,自己沒有多少把握能將他找出,今日能夠有機會殺他,可以說是一舉消除了心腹大患。

 重創了腑臟,這樣的傷勢即使是天位武者也無法承受,更何況在自己的刻意催勁下,源五郎心脈的創傷尤重,只要再以重手法破壞心臟,斷絕生機,就算他有求生之能,一樣是回天乏術。此刻的情形,與決戰王五時相同,不過自己不用再犧牲一隻手臂,這個男人的內力也遠不及王五,勝負可以說昭然若揭了。

 不過,當公瑾再次凝運力量,預備一舉震碎敵人的心臟,卻發現勁道被阻,源五郎赫然還有力量頑抗。

 「很能撐啊,戰鬥意志讓人驚訝,可是你這最後的火焰還能亮多久?」

 公瑾當然感覺得出來,源五郎的反抗雖然強,但那不過是強弩之末,等到這一股勁道耗竭,就後繼無力。不攻自潰,所以他並不急著強行催破,浪費力量。

 「你。你這傢伙,為了讓自己站在第一的位置,什麼都做得出來嗎?」

 「錯了,我對武功天下第一的頭銜沒有任何興趣。」

 點點熱血滴在公瑾的手臂上,他說話的聲音平淡如往常,可是冰言能透著懾人寒意。

 「只不過,你們雷因斯人多勢眾,如果我不站穩第一的位置,拉遠與你們的距離,就勢必要面對你們的圍攻。

 我不會等到落入那種窘境才來反擊,所以我不能讓你們之中有人登上齋天位。

 「「……就為了這個理由……你要轟擊香格里拉,拿底下幾千萬人命當你成功的墊腳石……你。你這喪盡天良的東西」

 源五郎的憤慨,卻收到極為冷淡的回答,公瑾對於他的激動不以為意。

 「不用這麼訝異,這只是天位武者的傳統做法,當年九州大戰時,三賢者為了增強力量對抗敵人,曾經打算{bbs。。com}爆破四大地窟。和他們比起來,我犧牲的人數並不算多……

 其實這並不是重點,世上的事都是這樣,總有人輸。有人贏,勝者生。敗者死,這次我贏了,你們輸了,你和底下的人一起付出生命,一切就是如此而已。

 「「嘿……照你這麼說,我今天不死豈不是沒天理?」

 「不錯,弱肉強食,適者生存,這本來就是我們之間的鐵則……所以,你現在可以瞑目了……」

 察覺到源五郎的反抗力道變弱,公瑾將積蓄於左臂的力量猛烈爆發,但勁力一運,卻被敵人以一種玄奧心法拆卸大半,出手無功。

 「《紫微玄監》?你在自己體內也能化勁?」

 不只是化勁,源五郎重吼一聲,雙臂重重轟在公瑾的左手上,拚著傷勢加重,將適才借來的一擊之力配合本身力量,擊在公瑾手肘的側面。關節被重擊,公瑾沒有受到任何創傷,但卻皺起眉頭,感到痛楚,而源五郎則藉著這一擊的反震,整個身體脫高公瑾手臂,倒飛出去,重摔進後方的合金壁板裡。

 公瑾一擊未能致敵死命,預計敵人還會有一波瀕死反擊,正凝神以待,卻驚見源五郎摔撞進去地那面合金壁板,像是受到什麼奇異力量的影響,劇烈扭曲。

 熔化,以源五郎動也不動一下的軀體為中心,快速旋轉起來。

 「這是……好狡猾的傢伙。」

 公瑾不及往前跨步,起手一鞭打去,卻仍慢了一步力能開山劈石的重鞭,打在迅速成形的金屬球體上,劃出了一道深深裂痕,但是以高速旋轉的金屬球體,表面卻如液體般流動,很快就把那道裂縫修補復原。

 當公瑾的第二鞭亂擊而至,整個金屬球體已經穩固,變成了一顆足足三尺直徑的巨物,亂鞭威力雖強,卻只能在球體表面留下淡淡的痕印,無法造成傷害。

 重鞭失效,公瑾收起千里神鞭,凝神運力,對著金屬巨球一拳轟去,成功在上頭打了一個凹洞,可是手一提起,凹洞迅速復合,像是沒受過任何攻擊一樣。

 「源五郎這一招置之死地而後生,你真以為能夠平安拖過個把時辰?還是你對自己的戰友當真那麼有信心,認為他們一定救得了你?」

 眼前的情形,公瑾只曾聽陸游提過,卻不知道詳細的修煉方法。那是九州大戰時期,一名白鹿洞仙道士創出的保命法咒,當本身性命受到威脅,敵人又大過強大。難以逃脫時,就以此法結殼保命。放棄一切生機,龜急調養,以所有殘餘功力配合術法所結成的護殼,就是強過自己數倍的敵人,也難以攻破,除非等到數個月後,藏在殼內的傷者痊癒,自行破殼而出。

 對付一般敵人,這個縮頭烏龜的保命法術確實有用,但以公瑾此刻的無敵力量,最多只要個把時辰,就能把源五郎全力結成的護身殼強行破壞,絕不可能拖得了幾個月。

 以源五郎的聰明才智,公瑾認為他不可能不知道這一點,唯一可能的解釋,只有兩點。

 今晚對公瑾來說尤其重要,每一分時間都很緊迫,源五郎賭他不可能花上一。

 兩個時辰的時間,在這裡破壞護身殼,就為了殺掉一個奄奄一急的敵人;如果公瑾沒有時間下手,而雷因斯一方的援軍又登上金鱉島,混戰中就可能將他救出去。

 能在敗亡之際想到這樣的應變,公瑾不禁佩服這名敵手,換做是自己,也想不出更好的求生方法,更何況他估得不錯,自己確實沒有時間浪費在這裡,必須保留元氣與時間,去應付下一個可能出現的敵人。

 「你賭贏第一步了,但能否一直贏下去,我們就拭目以待吧!」

 第五章雌雄莫辨

 艾爾鐵諾歷五六八年十二月三日自由都市上空金鱉島公瑾並沒有就這麼離去,在臨走之前,他將左掌放在金屬巨球上,心隨念轉,齋天位力量以萬物元氣鎖的形式,封鎖在這金屬球體的表面,當有人嘗試要從外部開啟,就會受到這記暗勁的一擊,而以目前雷因斯眾高手的實力來看,猝不及防下挨了這一記齋天位重擊,可以成功重創,甚至殺斃一名敵人。

 做完了這個預防措施,公瑾才離開此處,趕往通天炮的主控室,監控那邊的事務進展,但在動身時,他並沒有忘記先與那邊取得聯絡,在詢問其他操作進度前,先問那個丫頭的下落。

 除了源五郎之外,那個穿著重武裝檔甲在金鱉島內逃竄的丫頭,一樣讓人大意不得。精通太古魔道技術的她,或許有辦法藏匿於金鱉島的搜尋系統之外,如果掌握不到她的行蹤,可能己方進行戰鬥時,她會偷偷跑出來解放源五郎,甚至成為自己那一擊的受害者。

 這個想法多少是為了朱炎,但是當主控室那邊傳來回答,公瑾卻感到氣結,有那麼極短的一瞬間,他懷疑起自己剛才的決定,居然只顧著擊殺源五郎,放那名理應沒什麼威脅的少女逃跑。

 愛菱逃跑的一路上,真的是轟轟烈烈。她雙臂都抬出了重型槍炮,沿途亂轟亂射,雖然沒有傷到什麼重要機關,但卻造成了一些區域的電線短路,還有多處火災。

 不僅如此,T1000釋放出的電子病毒,還影響了一些地方的炮塔機關,開始相互對轟,雖然她是單向式的直線逃跑,但諸多大小災情卻瀰漫半個金鱉島。

 「那麼……這個小災星現在在哪裡?」

 本來以為她會藏匿起來,趁機解救源五郎,但屬下卻回報她已經逃出金鱉島,朝香格里拉去了。

 「哦……」

 公瑾聞言有些困惑,不知道這丫頭只是單純想逃跑,還是預料到了自己的反應。因為現在這個節骨眼上,如果她離開金鱉島,不願多生枝節的自己並不會離島去追,她是看準了這一點才逃的嗎?如果是……從這名少女的資料看來,她不像是有這種智譬的人,是誰給了她這種智慧?

 源五郎嗎?事情隱隱透著不尋常的意味,公瑾驀地抬頭,朝左邊看去,但是走道上空空如也,並沒有任何不要之處,天心意識也找不到任何生氣。

 「奇怪……好像有什麼人剛剛從那邊經過,是我多心了嗎?」

 由於整體的戰況緊繃,公瑾雖然對愛菱的逃跑有些存疑,但仍選擇先行離開,去處理通天炮發射。吸攝人魂的事務。

 把源五郎這號危險人物,就這麼扔放在這裡,確實有風險,可是與其把他帶著到處走,還不如將他當作是一個誘餌,隱藏在他護身罩上的萬物元氣鎖,會在有人接觸到的時候,用齋天位力量還以重擊,將可以成功重創一名雷因斯的戰力。

 至於源五郎會否主動破殼而出,自行逃逸,公瑾知道這絕不可能,因為這個術法之所以棘手,就是因為施術者捨盡最後一絲還擊可能,把每一分力氣都集中用在護殼防禦上,所以防護殼才會如此堅固,即使碰上比施術者強幾倍的高手都無法破開,而術法一啟動,施術者就進入假死的沉眠狀態,不到數個月後傷勢痊癒,根本就無法醒來。

 九州大戰時期,無數想嘗試破開防護殼的魔族高手,都做了徒勞的嘗試,公瑾看過那些資料,所以一見源五郎結殼自鎖,馬上就決定不浪費時間,而據他所知,這個保命術法並非沒有缺點,在九州大戰那種局勢瞬息萬變的亂世,假死沉眠數個月後醒來,往往已經發生不能挽回的變化,整族整派的人被魔族殺個精光,雖然施術者保住性命,卻已無能影響大局,又或是是破殼而出時,發現早給人扔進火山口,一命鳴呼。

 正因為有這些缺點,這門保命術法在歷史中被淘汰,漸漸失傳,而熟知這些缺點的公瑾,也暫時放下對源五郎的追殺,先去處理其他迫在眉睫的緊急問題。

 只是,就連公瑾不知道,當他前腳一離開,在源五郎結殼沉眠的金屬球體之前,緩緩出現一道透明的蒼白影子,朝那金屬球體飄去。

 鬼魅的出現,令周圍溫度急墟下降,陣陣寒氣往外散去,讓周圍的金屬壁振都結起了一層薄冰,就連受到力量保護的金屬球體,表面都不住凝結著冷冶的白霜。

 魅影朝金屬巨球飄移過去,在與金屬巨球接觸的那一瞬間,球體的金屬杓面澆起了一層奇異亮光,那是公瑾所預先伏藏的力量,可是亮光一閃即逝,終究沒有被觸動,因為,並沒有任何「人『碰到了這個球體,那道魅影只是輕而易舉地穿透了進去。

 在圓球之內,重傷的源五郎正在假死療傷。沒有齋天位力量。又不會乙太不滅體,源五郎要花上許久的時間,才能痊癒肉體上的創傷,尤其是最重要的心脈受到重創,功力提運不起來,沒有幾個月的時間,絕對難以復原。

 可是情形卻出現了一點變化,當魅影穿透金屬圓球,進入了與外隔絕的內部,她伸出右手,半透明的手腕燦發著柔和光華,如日光一般澄澈。如冰雪一般沁涼的雪螢白光,逐漸增加著亮度。

 幽體的右手與源五郎身體相碰觸,毫不見血地從他的胸口穿透進去,進入心臟的位置。在那被震得支離破碎的胸膛裡,之前被TIO00注入進去的奈米生化微粒子,正緩漫地增殖。癒合著破損肉體,而當那只白哲而秀氣的手腕伸入,一股由天賦與的神聖力量,令這一切癒合速度瘋狂提升千倍,原本重創的破損肉體,迅速癒合康復……

 在香格里拉城裡,一度受到控制的情勢,再度混亂起來。有雪的預測不幸言中,當奇雷斯無法找出妮兒的確切位置,本來就沒有耐心的他,採取了激烈手段,直接到演唱會場外放手大殺。

 天魔功放手肆虐,整個香格里拉根本沒有人能夠與他相抗,更別說聚集在演唱會場外的人群,不是被泉櫻的歌聲所操控,就是受到金鱉島誘導電波的影響,腦中渾渾噩噩,全無自我可言,被天魔勁所形成的魔氣漩渦掃過,根本不知道閃躲,就那麼傻傻地站在原地,被切割分解成無數碎肉。

 奇雷斯的突然出現,讓青樓一方為之大亂,不曉得該扔下工作先撤退,還是要與奇雷斯對抗。問題是,沒有高手壓陣,就算眾人拚死命與奇雷斯頑抗,那也只會浪費時間,沒有任何意義。

 (可惡,怎麼偏偏選在這個時候……)各方面的求助與悲鳴,擔子全部壓在泉櫻的肩上,令她苦不堪言。就算要抱著犧牲的決心去對付奇雷斯,那也得要自己出馬,不能讓青樓人員白白浪費生命,但自己單是在這邊唱歌,抵禦公瑾師兄的誘導電波,就已經分身乏術,又怎能再去與奇雷斯交手?只要自己停下歌聲,馬上就會有大批群眾掉頭離開,回到那空無一人的演唱會場,集體自殺。

 鼓聲已經停頓好久了,在演唱會場中妮兒不知是否平安,奇雷斯應該是衝著她去的,重傷的她現在情形如何了?有雪好一陣子沒有消急傳來,如果不是已經偷偷開溜,就是也出了事,像一去無音訊的源五郎與海稼軒一樣。

 (不行,不能想那麼多,先把一批人送出去,這才是最重要的……現在不是選擇了哪一方,情形就會好一點,而是不管選擇哪邊,以後一定會後悔……)泉櫻的理智做出了正確判斷,打算不顧一切,能送走多少人就送多少人,直到奇雷斯追來這邊,才與他交手。

 然而,當第一批人出了城門,正緩緩離城時,上空的金鱉島突然閃起亮光。

 不是主炮「通天」,是威力遠遜的防禦炮塔群,由高空開炮,筆直轟向城門。

 一時滿天塵土飛揚,石牆炸裂,連同灑濺在石牆上的無數怨血,一起轟飛上天,又重重飾轟砸下來,將所經之處的生命都砸成一堆血肉模糊。

 當一切煙硝沉寂下來,所見到的景象堪稱觸目驚心,以化成廢墟石牆的城門口為中心,周圍被炮擊的區域裡,近萬群眾就這麼無辜慘死,連第一批走出城門的那些人都不能倖免,而同樣的震天聲響,也在東。北。西三個方向響起,顯然公瑾是同時炮擊四方城門,死傷在四個方面同時造成。

 (可惡……公瑾師兄,你真要這些人全部死在這裡嗎?

 他們全都是無辜的平民啊。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墮落了?

 就為了要把我們牽制在這裡……)金鱉島的炮擊示威,讓泉櫻全身一片冰冷,只覺得所有努力都宣告白費,因為公瑾擺明不讓市民生離此地,即使自己持續操控他們離城,也只會持續死在炮火之下,沒命得更快。

 那麼,現在該放棄歌唱嗎?讓這些人在誘導電波下回到演唱會場,自殘而死?

 不管往哪邊選擇,都是一條死巷子,都是一條無解之路,被逼到無路可退的泉櫻,滿腔的無奈與悲憤,全數轉化成怒氣。

 其實,假如她有修煉東方仙術,假如她能看到一些常人肉眼所看不見的東西,那麼她就會看到,東。南。西。

 北四座城門遺跡,成千上萬剛才因為炮擊而死的冤魂,身不由主地飄空飛起,像是被磁石吸引一般,快速被金鱉島吸攝而去,遭到拘鎖。

 假如泉櫻看得到這些景象,猜到金鱉島如今正在做些什麼,她的憤怒一定不只如此而已。當她的怒火無處宣洩,一個聲音卻在此時由上方傳來。

 「我的帥妞什麼地方不好跑,整天都躲在地底下,媽的,這麼一來老子豈不是變成攘鼠王子了嗎?」

 抬頭一看,拍振著黑色蝠翼的惡魔正飛在上方,染滿全身的血漬,證明了他一路造成的殺戮數量。

 「殺那些蟲子一般的賤骨頭,一點意恩都沒有,我的漂亮美人大概也鐵了心,打死都不肯出來、不過如果把你給宰掉,她會不會從地底下跑出來呢?」

 「奇雷斯!」

 已經退無可退,燃著憤怒之火的泉櫻,停止了歌唱,握住暗藏在腰間的天叢雲劍,預備與奇雷斯一拚,但在她預備要離地飛起時,一個聲音卻阻止了她。

 「住手!」

 聲音聽來有些軟弱無力,但是那個聲音一喊,正要以天魔爪攻向泉櫻的奇雷斯,立刻消失身影,朝那聲音的方向奔射過去。

 「帥妞,肯出來了嗎?」

 妮兒並沒有待在原地,一喊出聲後,馬上朝附近的巷道奔逃,可是奇雷斯目光如鷹,早就把她看得清清楚楚,再加上她身上那股濃烈的血腥味,根本不可能逃到什麼地方去。

 巷道本來是一個很好的藏匿地點,然而奇雷斯出手剛猛霸道,一發勁就將兩旁的房屋徹底摧毀,妮兒雖然努力逃跑,但身上的傷勢影響著速度,很快就被奇雷斯追上。

 「不許過來!」

 跑到最後,在奇雷斯逼近前、妮兒索性拿出了一把匕首,抵著自己的胸口。

 「你再靠近一步,我就當場死在你面前。」

 「妮兒!」

 終於決定棄守崗位的泉櫻,匆忙趕到,卻看到這一幕景象,驚出了一身冷汗,而十數名緊追著泉櫻腳步的青樓人員,也對著這幕景象目瞪口呆,不知道該跑過去保護妮兒小姐好,或是跑得遠遠地,免得被那只殺氣騰騰的黑色惡魔順手幹掉。

 「桀桀桀,你砍啊,只要你砍得下手,我就有辦法救。

 魔族要自殺,你以為有那麼容易嗎?只要喚醒你真實的血綠,這點傷勢根本就沒有什麼了不起。「驟然聽見奇雷斯的狂笑,附近的人群亂了起來,青樓人員嘩然一片,有大退了兩步,有人露出明顯的畏懼,但也有人不把奇雷斯的話當一回事,只是擔憂如果這消急傳出去,他們所敬愛的妮兒小姐可能會十分不利。

 咒文歌的效果解除,群眾朝著演唱會場移去,也有部分散到這裡來,幸好神智都渾渾噩噩,沒有聽懂奇雷斯的話,謠言沒有傳出去。泉櫻站在某個屋頂上,表情沒有半點變化,望向妮兒的眼神一如往音,似乎早就知道了這件事,但其實她的心裡也感到震驚,只是這時萬萬不能自亂陣腳。

 「你。你胡說八道!神經有病的變態,你一直纏著我到底想做什麼!」

 少女的怒罵,奇雷斯不以為意,哈哈一笑,身上黑色皮衣的金屬飾物噹噹作響,朗聲道:「真是個有精神的帥妞,不愧是我看上的人,我對你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要得到你,做我的新娘!」

 如果說奇雷斯剛才的話,令群眾嘩然,那麼他現在所說的,則讓所有大突然安靜下來,每個神智清醒的人都用疑惑目光詢問身邊的人,自己剛剛到底聽見了什麼?那頭素來以嗜殺聞名的凶殘惡魔,居然當眾求愛……甚至可以說是求偶,這種事……可能嗎?連泉櫻都被嚇一跳,剛要反應,奇雷斯搶先一步,身法好快,一下子來到妮兒身邊,只是妮兒更快,才見奇雷斯一動,她就往後一跨步,突然間就消失了蹤影。

 「這是虛像?」

 奇雷斯微感錯愕,但妮兒的聲音卻從十尺外西側傳來。

 「你這個殺人魔鬼,誰要和你在一起啊?你連笑聲都很變態,別人都是哈哈笑,你每次笑不是嘿嘿嘿,就是桀桀桀,笑聲這麼怪,早晚和石大奸狗同一下場。」

 沒等話說完,奇雷斯就再一次出手抓人,這次他連頭都不回,腳底一蹬,整個身體在空中如炮彈般倒飛,一下子飆射到妮兒身邊,竟比剛剛的前衝動作更快。

 只是,妮兒似乎用了什麼奇術,在奇雷斯飄到身旁。爪還沒碰到人前,她後跨一步,六整個人就這麼再度失去身影。

 「……還有,你與那個鐵面人妖周公瑾聽說是朋友,那傢伙是現在風之大陸上最有名的人妖,物以類聚,誰知道你是不是男人頭女屁股,我才不和大妖交往。」

 連續兩度出手無功,奇雷斯這次不再貪功冒進,而是冷冷地注視妮兒的動作與位置,眼中著有所思。

 距離奇雷斯並不遠的泉櫻,也在做著同樣的恩考,認為妮兒的快速挪位是由某種術法所形成。但她比奇雷斯多想的一個問題,則是這樣的術法與做事風格,不像妮兒一貫的率直,多半另有玄機,而假若這是某個計謀,自己該怎麼做才能讓情勢好轉一點呢?「還有啊,你這個人不人。

 鬼不鬼的東西,我……「妮兒持續恥笑著奇雷斯,幾句話一說,奇雷斯身影驟然消失,再出現時已經來到妮兒身旁,妮兒往後跨一步,又像先前那樣子消失蹤影,但奇雷斯卻沒有再度追擊,反手一爪轟出,將不遠處的一間民房炸成滿天碎木,一道人影從裡頭滾跌出來,正是妮兒。

 泉櫻急忙搶救,但奇雷斯一早就看準方位,蝠翼增速,身法遠比她更快,輕易搶在泉櫻之前,將被轟擊出來的妮兒一招搞下,同時更揮出一爪,將要逼近過來的泉櫻擊退十尺外。

 「咳。咳。咳……」

 塵上飛揚,妮兒被嗆得連咳出聲,還沒來得及抗議,已經被奇雷斯攔腰抱起,只聽見黑翼惡魔長聲獰笑,滿是成功征服的得意。

 「哈哈哈,帥妞,我不會讓你逃掉的,你和我有著共同的皇族血綠,我一定要得到你!」

 凜例的霸氣與殺氣籠罩全場,無人能敵的奇雷斯,就像一頭魔神般鎮住四方,令所有人只能屏急看著這一切,不敢作聲。一頭來自魔界的嗜殺凶獸,旁若無人地當眾示愛,看起來確實很怪異,大多數的人覺得不知所措,但也有極少。極少部分人,覺得這一幕「黑暗王子與黑暗公主」

 的戲碼,真是充滿頹廢氣急的絕世浪漫。

 但再怎麼浪漫,也只到這一刻為止,先是底下群眾不約而同地「嘩……」的一聲,跟著奇雷斯也發現不對,因為抱在手上的美麗少女突然倍增了體重,在體重增加一倍的同時,體積也橫向擴張,外型迅速變化,最後變成一個很眼熟的可憎人物。

 「你……你……」

 「哈羅!Honey,妮兒小姐已經落跑了,你說你想要得到我什麼東西?」雪特人不光是說話而已,還故意像美人一樣連眨著媚眼,撅起厚厚的嘴唇。

 假如是泉櫻這樣的絕色仙容,出現這種表情就是說不出的嫵媚,但出現在雪特人的臉上,那就是無限的滑稽與噁心,而看在受到捉弄的黑翼惡魔眼裡,更是引發熊熊怒火與殺機的導火線。

 「你……你這肥豬,該不會以為還有誰能救得了你的狗命吧?」

 「當然不會,不過,我自己另外有逃生絕招,保證你一定會放我離開,亦信不信啊?」

 就算殺了奇雷斯,他也絕不會相信這種荒唐事,現在即使是當世所有天位武者一起到來,也開件陽十他將這頭肥豬碎屍萬段,不過,當他把目光望向有雪,卻看到雪特人雙掌合握,兩手的食指中指合併伸出,不知道在做些什麼「這。這是什麼絕招?」

 「是遠古時代的究極魔法一一雪特黃金刺!」

 有雪簡單地說完,合握的兩手往上一推。

 有雪簡單地說完,合握的兩手往上一推。

 第六章王者再臨

 事情發生得大快距離塔們有一段距離的眾人,都沒有清楚看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即使是本來打算搶上去救人的泉櫻,都只看到奇雷斯與有雪好像在對話,說些什麼,突然間奇雷斯就怒吼一聲,吼聲中好像非常痛楚,痛到顧不得對有雪下殺手,就本能地雙手一扔,將雪特人扔上了半空。

 「哇啊……好討厭的感覺啊……」

 一拋之力大得異乎尋常,雪特人悲慘的哀叫聲畫過香格里拉夜空,整個人也消失在漆黑天幕中。

 (他真的脫困了?到底是用什麼方法?奇雷斯飛上又飛下,看他那個樣子,莫非他屁股很痛嗎?)泉櫻看得目瞪口呆,不曉得有雪究竟使了什麼神通,完成這項不可能的脫逃任務,而腦中隱約想到的答案,則是讓她有些害羞,卻又忍不住想要笑出來。

 但這不是笑的時候,而是搶攻的時候,泉櫻迅速鎮定下來,先命令旁邊的閒雜人等撤退,免得被天位戰波及,自己則拔出天叢雲劍,往奇雷斯衝去,要趁他尚未穩定「傷勢『前,先下手為強。

 然而,有一個暗中蓄勁已久的人,搶攻得比泉櫻更快。

 當有雪被奇雷斯扔滾上天,附近一所民房的屋頂轟然炸裂,一道倩影閃電襯射上天,充滿力與美的弧度,左手巧妙劃了一個半圓,擊在右腕上,化作一道霹靂雷霆,直擊奇雷斯。

 威力與速度,都是強天位武者所能達到的巔峰,這一擊來得毫無徵兆,奇雷斯剎時間全身為之緊繃,感受到一股許久未曾有過的危機,在極短暫的恩考停頓後,他全身的戰鬼之血,因為這股緊張寒顫而沸騰,天魔功迫發出濃烈魔氣,如有實質的黑霧像十數尾妖蛇,在雙臂繚繞纏捲,件隨著魔龍皇拳的重招,迎向妮兒的重擊。

 「砰!碰!碰!」

 連續重擊聲響,在大氣中形成音爆,部分走避不及的群眾被音爆波及,當場慘嚎一聲,耳朵濺血,聽覺盡失,連持劍搶攻的泉櫻都被這股力量逼得後退,難以前進。

 波及外界的威力如此之大,處於力量激盪中心的兩人,身受壓力之重可想而知。

 兩股天魔功的正面對撼,腐筋蝕骨的痛楚,從雙拳迅速延伸到整個上半身,在兩人的激烈比拚下,一顆漆黑如墨的能量球,在他們相互牴觸的雙拳間形成,隨著能量激盪,迅速擴大。

 雙方都同樣感覺到,敵人的力量如潮水般瘋狂湧來,似乎無竭無盡。在這一輪的比拚上,奇雷斯屈居下風,不但被妮兒奇襲在先,氣勢略遜,而他倉促之間鼓勁反擊,也比不上妮兒早已偷偷在旁運了老半天的天魔功,以最強的狀態,施展「天崩『絕式襲擊。

 「桀桀桀,想殺我嗎?這麼想要殺我嗎?帥妞你就努力吧,如果今天殺不到我,那你就是我的了。」

 趨於劣勢,雙臂在承受過大壓力下,骨骼喀喀作響,似乎隨時都會崩斷碎裂,奇雷斯笑聲中的狂意更勝以往,眼中銳氣更是令人心寒,在漆黑的瞳孔中閃映著勝利鋒芒。

 從力量。戰術,招式上,奇雷斯都處於一個十分不利的情況,一再自我提升的妮兒,力量之強,已經到了一個令奇雷斯大出意外。必須當作大敵看待的程度,如果單是從這些地方分析,他硬碰硬的勝算還真是不高,然而,躲進地底之前,妮兒己經傷重,又被自己的天魔功壓制一段時間,筋骨酸軟,奇雷斯怎麼都不信她能在這麼短時間之內,將傷勢痊癒。

 就賭上這一點,奇雷斯沒有使用任何魔法密技,單純催運起天魔功,全力硬接妮兒的天魔勁,在那排山倒海的龐大壓力下僵持片刻後,奇雷斯的左臂終於發出異響,在一聲清脆聲響中,左臂骨折,斷去的臂骨碎片倒插破皮膚。

 「嘿!」

 一臂骨折,奇雷斯毫不在意,反而冒著被妮兒打中胸膛要害的風險,將全身力量巧妙集中在右拳,一下子朝妮兒反推過去。勁道奇重,妮兒在略為進行阻擋後,突然「哇」的一聲,噴出大口鮮血,跟著身上多處傷口一起裂開,熱血一下子便染紅衣衫。

 強行壓抑下的傷勢一復發,妮兒的天魔勁頓時無以為繼,被奇雷斯一下子逼勁侵入,傷勢加重,整個身體軟綿綿地往下掉。

 「哈哈,我果然沒料錯,你的傷根本沒有好,是勉強來和我動手的。」

 奇雷斯右臂一抓,自生一股無形吸力,將妮兒一把抓人懷中。附近的泉櫻追了上來,握著天叢雲劍的手一緊,想趁著奇雷斯搞人未緊的空隙,拚死搶救,但她的存在卻早引起奇雷斯注意,當她快速搶至近處,正要對奇雷斯揮劍,卻不料奇雷斯突然轉過身來。

 「大膽婊子,你喜歡從背後上嗎?」

 烏黑的爪子,抓住少女雪白的頸項,將她的身體擋在泉櫻劍鋒下,逼得她只能倉皇收劍,卻不可免地破綻大露,而奇雷斯揚起右拳,拳頭上繚繞墨黑魔氣,預備透過妮兒背心,直擊向泉櫻,一舉廢掉敵方兩名戰力。

 (天魔功要來了,我擋得下嗎?妮兒承受得住嗎?)見過適才兩股天魔勁比拚的威力,泉櫻心念急轉,一面運起龍體聖甲護身,一面將天叢雲劍橫擋在胸門,預備承受奇雷斯的重擊,正提氣運力,泉櫻卻突然嬌軀劇震,停住動作,不可思議地望向奇雷斯後方。

 奇雷斯打得性發,根本沒有留意到這些細微處,重拳一揮,手肘才一動,整條手臂就好像被什麼萬斤重物給鎖住,動彈不得。

 突來驚變,加上泉櫻的眼神,奇雷斯驟覺不對,慢慢轉頭回望。回頭的動作並不快,但在回頭的過程中,奇雷斯只覺背後傳來的魔氣無比濃烈,而在魔氣之中更有一股森寒的凜例霸氣,這股似曾相識的領袖威嚴,讓奇雷斯感到一陣顫慄,但卻也被激起熊熊怒意。

 (老頭子,你也來了嗎……)成功地轉過頭來,奇雷斯並沒有看到自己預期中的那個男人,只看到一記迎面而來的重拳,重重痛擊在他的面門,而一聲暴雷似的怒喝也在耳邊響起。

 「渾蛋。我不答應你和我妹妹交往。」

 沒有妖雷魔電助威,這一拳的威力純以天魔功呈現,整個拳頭凹陷進奇雷斯面門,激噴出來的血液,才離體就被拳頭上的天魔功吸蝕殆盡,而衝擊力直貫腦部,一招便將這頭極惡凶獸重創。

 受這重擊,奇雷斯手上力道〔bbs。。com:〕頓松,半昏迷的妮兒被放開滑落,一旁覷準機會的泉櫻趕緊搶過,接住妮兒,立刻遠遠退開,不阻礙這兩名天魔功絕頂高手的對戰,卻也緊繃神經,預備隨時幫丈夫掠陣。

 「你暗算我,我也偷襲你,一人一次,這下子公平了。」

 蘭斯洛冷哼了一聲,並沒有出手追擊,而是退開三尺,以示公平。這固然是他的光明作風,卻也是不得不如此的做法,在撒手退開的時候,蘭斯洛也發現奇雷斯身上的反震力道越來越強,如果不先退開,可能馬上要挨一記奇雷斯的反擊。

 「桀……桀桀……」

 聲音沙啞,奇雷斯的笑聲非常古怪,右手在滿是污血的面部一抹,將血污抹去,而看來一團模糊的面孔,也漸漸慢慢回復正常,但那情形非常怪異,就好像是從一個漆黑的平面上,慢慢出現了五官。

 「你想殺我嗎?臭猴子,就憑你這只臭猴子,也想殺我嗎?」

 「囉唆什麼,該死的人就快點去死,我不是很想讓你客死異鄉,但既然你一直賴在人間界不走,我就大發慈悲,讓你死在這裡吧!」

 短暫的言語交鋒,迅速被最激烈的氣勁衝擊所掩蔽,這兩名天魔功修習者的對戰,遠非妮兒所能比擬,也許在拳威上三人相去不遠,但是妮兒建築在連串奇遇與天份上的天位力量,根基並不穩,遠不如奇雷斯與蘭斯洛經歷無數死鬥。苦練所修成的力量,因此當這兩人毫無保留地正面對撼,每一回合的攻守趨退,都堪稱天魔功的使用範本。

 奇雷斯的爪勁,鋒銳無匹,切割天空與大地,每一下狠惡攻擊都繚繞著玄墨魔氣,在吸蝕敵人傷口血肉的同時,更加重了敵人的傷勢;蘭斯洛的剛拳,破山開嶺,逼得敵人氣急鬱悶,尤其是伴隨每一拳而發的妖雷魔電,即使奇雷斯以天魔功拆解防禦,可是每碰觸一次,都克制不住那直奔體內深處的劇烈痛楚。

 拳飛掌舞,勢均力敵的兩人似乎急於分出勝負,在激戰十數回合後,他們幾乎完全放棄了防禦,盡可能把力量擊打在對方身上,務求能早一刻擊倒對方。

 兩人的天魔功修為相若,並不是短時間內能分出勝負,但從雙方的體力狀況而言,奇雷斯被妮兒廢去一臂,運轉不靈,而蘭斯洛直轟入腦門的天魔勁,更讓他身受重創,頭痛欲裂,只不過,奇雷斯能夠被稱為魔界凶獸的理由,就是肉體的痛楚,更能激發他的獸性,讓他在戰鬥中更狂更凶,爆發出比其應有更強的力量。

 但在癲狂戰意之下,奇雷斯仍能維持理性恩考,出於一種本能性的直覺,他在短時間內評估著敵我的優勢,尤其是在現在這一刻,自己所處的情形固然不利,可是早先交手時,蘭斯洛同樣被自己所傷,靈體脫離時候所受的傷害,最終都會回歸真實肉體,現在這頭猴子看起來神采奕奕,可是他一再使用靈體脫離,還在已傷的狀態下,強行靈體脫離來援,這樣的他還剩多少時間能夠停留?靈體脫離有時間限制,尤其是當魔法效果即將消失,魂體將滅未滅的時候,整個力量會降至低點,如果在那時候下重手,將可以一舉消滅這個威脅自己的大敵。

 「桀桀,你的靈體脫離還能支撐多久?半刻鐘,還是更短?或者根本就已經到了。」

 「擔心你自己的腦袋吧。在那之前,我一定會摘下你那個醜陋的腦袋,不讓你有機會再去碰我妹妹!」

 「哦?可是靈體脫離如果不能守時回體,就會形神俱滅,連肉身也煙消雲散,你已經做好那個準備了嗎?」

 在兩人相互以天魔勁交錯攻擊時,奇雷斯一直注意著蘭斯洛的天魔勁,但在其中一下氣勁交擊時,奇雷斯卻發現敵人的力量一下子衰弱下來,同時蘭斯洛悶哼一聲,本來清晰的身影有著短暫模糊,但他硬是怒吼一聲,似是鼓盡全身修為,把這現象鎮壓下來。

 整件事發生的過程極短,蘭斯洛幾乎是才發生異狀,就立即將這異象平復,可是在奇雷斯的虎視耽耽下,這已經是一個大過明顯的破綻,全力平復異狀的蘭斯洛,眼前驟然失去奇雷斯的身影,抬頭一看,奇雷斯振起蝠翼,由高空俯衝下來,身上所散發的壓迫感,強得令人屏急。

 「猴子,下輩子投胎,別來人類世界混了。」

 天魔功催運到頂點,玄墨魔氣不再只是縈繞於雙拳之上,而是如同海潮一般沸騰翻湧,環繞於奇雷斯全身,恍惚間竟似直通天上,連貫著滿天的濃密烏雲,成為一個貫通天地的魔氣漩渦,激增著威力,化成無與倫比的一招絕式,直襲向地上的蘭斯洛。

 「嘖,這是嫡傳的天魔大滅絕嗎?以前好像都練錯了。」

 親眼目睹天魔經中所謂第一絕式的「天魔大滅絕」,蘭斯洛並無懼色,反而慶幸等待許久的時刻終於來臨,當下急吸一口氣,轉換力量,一口真氣到處,熊熊烈焰纏繞全身,將他整個包裹在高溫血焰中,成了一個火人。

 火焰的威力,只是短暫的前奏,當熾熱的炎之翼將蘭斯洛完全吞沒,乾陽大日神功的絕頂威力,也就從中展現出來。四枚光焰璀璨的烈陽火球,環繞住蘭斯洛週身,迅速飛旋,在蘭斯洛揚臂長喝聲中,四枚烈陽火球所組成的小烈焰刀,朝奇雷斯飛斬而去。

 「彫蟲小技,做什麼垂死掙扎!」

 敵人力量降至低點,奇雷斯根本不把小烈焰刀放在眼裡,在天魔大滅絕的無比威力下,威力強悍的烈焰刀才射進層層黑霧,就被魔氣迅速分解吞噬,而奇雷斯唯一在意的,就是有人從旁插手,又或是蘭斯洛解除靈體脫離逃逸,所以將天魔大滅絕的兩成威力,預先形成魔力結界,不讓蘭斯洛有機會逃跑,功虧一簣。

 可是蘭斯洛根本沒有逃跑的打算,在奇雷斯即將要殺到面前時,他驀地催動王五的風之刀訣,將深陷奇雷斯魔氣範圍內的小烈焰刀分解開來,四枚烈陽火球後發先至,旋繞在蘭斯洛週身,當他再次催運力量,八枚烈陽火球齊現身邊,身上火焰也熾烈到前所未有的頂點,衝霄破鬥,迅速形成了一股渾厚陽剛的護身力量。

 「烈火純陽體!」

 吼喝聲中,蘭斯洛週身的火焰,與奇雷斯所發出的魔氣正面對撼,渾厚的烈火純陽體承受天魔功吸蝕。撕裂,迅速減弱,可是濃烈的魔氣也在純陽正氣之下,漸漸被中和,消散於無形。

 能夠以這樣的手法,承受住天魔大滅絕的強橫威力,蘭斯洛的力量絕對沒有衰弱,驚覺到這一點的奇雷斯,想到另一個可能性。

 「難道你……」

 「你猜對了。當我的親友面臨危機,我怎麼可能還一個人自私地閉關修煉,事實上,我昨天就到了香格里拉,你現在看到的,不是靈體……嘿,猴子也是有點腦筋的。」

 承受著天魔功蝕體摧脈的痛楚,蘭斯洛並不輕鬆,心中更凜於這頭凶獸的驚人實力,尤其是當天魔大滅絕的威力,逐步突破烈火純陽體的防護,八枚烈陽火球逐一黯淡消滅,令他胸前感到被吸蝕血肉的劇痛,蘭斯洛就知道烈火純陽體即將崩潰。

 「唔!」

 一聲痛楚的悶哼,烈火純陽體承受不住天魔大滅絕的威力,火焰潰散,而奇雷斯鋒銳的五爪,狠狠破開了蘭斯洛的胸膛,雖然被他危急側閃,沒能命中心房,但也破碎右胸肋骨,撕裂肌肉,貫體而過。

 一聲「可惜」同時出現在兩人心中。蘭斯洛暗歎自己的笨腦筋,學不會抵天之劍或是《紫微玄監》,否則只要以這兩門防禦卸勁絕學的其中之一,配合烈火純陽體,那麼就能完美卸擋天魔大滅絕,不用受到貫胸之傷;奇雷斯卻是惋惜,只要自己能再強一點,那麼就能一舉殺掉這名大敵……真的是只差一點點,可惜,天魔大滅絕的力量已然耗盡,而奇雷斯因為力量用得太盡,一時之間難以回氣,連護身力量都降至低點。

 這點假裝不來,蘭斯洛百分之百敢肯定敵人的虛弱狀態,而當奇雷斯想要撤回手臂,卻發現整條手臂被蘭斯洛以斷裂的肋骨鎖住,無法抽回。

 「你!」

 只來得及這麼說了一個字,奇雷斯就被一記霸道的肘撞,轟得胸骨半碎,但儘管劇痛攻心,他卻知道這只不過是猛招的前奏,然而,他卻猜不出敵人接下來要用的招數是什麼,會是天魔大滅絕嗎?並不是。

 蘭斯洛右足往前一跨,在石板地上踏出了一個深深的足印,這威力在天位武者眼中微不足道,但對完成天魔變的奇雷斯而言,卻知道這其中所代表的特殊意義。

 「……與地而接,銜天而連,轟隆各來,是為雷炎。」

 當發招者腳踏實地,身體能接觸到流動大氣,魔龍皇拳中的三極式之一,就此順勢而發。

 「轟雷赤帝衝!」

 赤帝,是魔界傳說中一條碩大無比的巨蛟,每次從千年沉眠中醒來,就會引發二十八日的雷擊與岩漿爆發,直至它吞噬九千九百九十九名魔人,才會再次沉睡。

 而當蘭斯洛的重拳,印在奇雷斯的胸口,那股無可匹敵的瘋狂大力直轟進去,奇雷斯只覺得自己像是被傳說中的赤帝一口噬下,深刻的痛楚不僅貫穿肉體,甚至深深烙進靈魂。

 「嚎!」

 奇雷斯像是一支離弦之箭,被遠遠地轟飛出去,在飛跌的中途,半個身體變得焦黑,散發著腐臭之氣,但不住撕扯血肉的妖雷魔電,仍瘋狂破體而出,閃爍著青紫色的雷電豪光,遠遠看去,就像是一顆朝天上逆飛的紫火流星。

 「……混帳……混帳……我是魔人,絕不會輸給這樣的卑賤人類,絕對不可以……」

 腦內劇痛,身體所受的傷勢也持續造成痛楚,奇雷斯死咬著牙,戰鬥意志卻反而更加激昂。這絕不是他生命中最嚴苛的一戰,過去他曾吃過更慘烈的敗仗,受過更重的傷,但那時他仍以無比鬥志克服環境,得以逃生,這次也不會例外。

 「我不會輸給人類,絕對不會絕對不會的!」

 如狂如魔的怒嘯,奇雷斯將天魔功鼓催到頂點,天魔功不顧一切地由內爆發,拚著蝕骨之痛與傷勢加劇,無數青紫雷電從他渾身傷口爆射而出,硬是逼出了蘭斯洛所發的妖雷魔電,緊跟著便振起背後蝠翼,全力拍翔,終於在空中強行止住身形。

 「渾帳,我……唔!」

 奇雷斯大口吐血,這一次被蘭斯洛傷得不輕,腦門一擊。轟雷赤帝沖都造成了相當嚴重的傷患,沒有好好調養一番,短時間內絕不可能再與人動手,然而,這頭絕世凶獸卻不管這些,滿腔的怒火與仇恨,讓他無論如何都要先把這頭猴子撕成碎片,除此之外,整個香格里拉還有這麼多的生人,這麼多的血肉,只要將這些賤民全部殺掉,吸蝕血肉精華,應該可以把傷勢壓下,迅速回到全盛狀態。

 不過,當奇雷斯預備要有所行動,開始注意起地面上的敵人時,他卻找不到蘭斯洛的存在,心中一凜,驟覺身後的大氣流動有異,強大魔氣直迫過來,當下顧不得其他,反手一爪就往後頭攻去。

 迎上他這一爪的,不是天魔功,也不是烈焰刀,而是一把兵器,一把滿是神靈氣急的聖劍。

 天叢雲劍!由於被蘭斯洛所迫發的強大魔力所惑,奇雷斯沒有發覺這柄令他吃過大虧的神劍存在,當天魔爪遇到蘭斯洛全力斬來的一劍,想要變招已經來不及了。

 強虜灰飛煙滅,配合這鴻翼刀的絕招,蘭斯洛以劍為刀,輕易攻破奇雷斯已然脆弱不堪的防禦,跟著便倒轉劍鋒,一下子變招繞到奇雷斯身後,手握神劍重重一刺,在痛嚎聲中,由奇雷斯左翅的斜上方沒入,從他小腹右側刺出,完全貫穿了身體。

 天叢雲劍貫體而過,濃烈的神聖氣急在體內四下流竄,相應抵銷著奇雷斯的魔氣,令他再也運不起天位力量,一下子從高空摔落地上,在轟然巨響聲中,與地面相碰撞,只覺得渾身沒有一處不傷,幾乎體內每一根骨頭都在狂叫哀嚎。

 蘭斯洛同時追至,連續幾指點在奇雷斯身上,把他的力量徹底封鎖,再配上天叢雲劍的鎮壓,終於將這頭絕世凶獸生搞活捉。

 「哥哥!」

 「夫君!」

 香風吹來,兩具柔軟纖細的嬌軀,先後撲進蘭斯洛的懷裡,依附在他雄健的胸口,只不過雙方命運稍稍有點不同,其中一個被蘭斯洛大刺刺地擁抱入懷,右手還很不客氣地順著背部往下滑,在那渾圓隆臀上重重拍打兩記,讓美麗龍女紅著臉嗔打兩拳;另一名的運氣就槽得多,連手指都還沒碰到他胸口,就被他反伸出一隻指頭,先行抵住額頭,根本下讓她有機會靠近。

 「死丫頭離我遠一點,你是我妹妹,不要做出一些會讓大家誤會的動作,遠遠喊我一聲就可以了,不要學我的妞投懷送抱。」

 「你……你真過分,我是重傷者耶,你就不能對我好一點嗎?」

 「哈,好笑,世上有精神這麼好的重傷者嗎?你還可以生龍活虎地對我發脾氣,這種死樣子算什麼重傷?我告訴你,真正的重傷者應該是像……哇!我這個樣子……」

 曬笑著表情與妮兒說話,講到最後一句,蘭斯洛突然大口噴血,苦笑著軟軟坐倒在地,令身旁大吃泉櫻大吃一驚,連忙按探丈夫的脈相,確認他傷勢輕重。

 「不要緊……我……不會怎麼樣的。」

 蘭斯洛在泉櫻的手掌上輕拍兩下,撫平了她的不安,跟著運轉真氣,催運白字世家的乙太不滅體,這項近期被他所封印的絕學,神功到處,所有的外表傷患迅速痊癒,幾乎只是頃刻功夫,他身上就已經沒有任何傷口,傷勢盡愈。

 只是,在已經痊癒的肉體之下,蘭斯洛的傷勢其實不輕。早先他以靈體脫離血戰多爾袞,雖然大獲全勝,可是被奇雷斯偷襲,就受了不輕的傷。而後強行鎮壓傷勢,現身參與戰局,再鬥奇雷斯,利用敵人的大意獲得漂亮勝利,但乙太不滅體雖能癒合傷口,卻止不住天魔大滅絕持續破壞肉體的殺傷力,蘭斯裕只能以天魔功緩緩消化這股同質力量。

 除此之外,剛剛為了制服奇雷斯,蘭斯洛甫一擊出轟雷赤帝沖,馬上飛身到妻子身旁,夾手便搶過她的天叢雲劍。蘭斯洛不是天叢雲劍認定的主人,武功再強也無法發動劍中異能,但蘊合於聖劍之中的神靈仙氣,卻是最能克制魔氣的東西,所以藉助天叢雲劍去壓制奇雷斯,可收事半功倍的效果。

 這個戰術成功了,但是在泉櫻被丈夫拉入懷中的那一刻,聰慧的她看到一樣東西,心中暗驚,卻沒有說出來。

 ……蘭斯洛持劍的右手,竟像是一個普通人剛剛赤手握住燒紅烙鐵,被燒得皮焦肉爛。他明明已經運起乙太不滅體,痊癒身上傷勢了,為什麼掌心的傷還嚴重如故?從這個現象,泉櫻感到一陣不祥的氣息。

 第七章險勝

 艾爾鐵諾歷五六八年十二月三日自由都市香格里拉短暫的勝利,對雷因斯一方而言彌足珍貴,尤其是當妮兒本已下定決心,不恰用玉石俱焚的戰術,與奇雷斯拚個你死我活,卻沒想到救命的天使突然降臨,適時地解去了己方的危機。

 雖然有點設計取巧,但蘭斯洛確實是擊敗了敵人,還將之生擒活捉,這是之前所無法想像的事,如果是在魔界,這件事一定沒人肯信,那頭瘋狂凶獸居然會被人給生擒了!

 妮兒覺得很難相信,但事實就擺在眼前,被天叢雲劍貫穿身體的奇雷斯,沒有任何掙扎反應,沒有任何動作,整個人跌坐在地,頭也低低垂下,像是睡著了一樣,不過,他的皮膚卻像是某種缺水植物,迅速地乾涸枯黃,詭異的變化,讓妮兒看得說不出話來。

 「這……這個是怎麼了?」

 「不知道。」蘭斯洛答得很乾脆,「你們別去動他他被天叢雲劍封鎖體內的氣脈,絕不可能有辦法自行突破,只要天叢雲劍還固定在體內,他是沒有威脅性的……」

 「那麼我們不如直接宰了他吧,一了百了,哥哥你以前也說過,讓該死的人活下來,以後一定有麻煩。」

 「我是這麼說過沒錯,但你們別去動他。他現在可能真的進入假死狀態,也可能只是偽裝,天魔功中有幾門絕學,很適合與敵人自爆。同歸於盡,別挑在這種時候冒這風險,只要我們把他釘在這裡跑不掉,先處理完今晚的事,以後要怎麼擺佈他都行。」

 蘭斯洛的話,九成以上是認真的,不過還有一個沒說出口的理由,那就是前些時候閉關修煉時,偶然與梅琳談話,她提到當自己完成天魔變,武功大進後,一定會撞上奇雷斯,到時候如果行有餘力,就別給他最後一擊,留他一命。

 「不懂,那頭怪物超級危險的,如果留他一命,我們這邊要承受的風險太高,為什麼要這麼……」

 「對我們這邊危險,對敵人那邊也是一樣,再怎麼說,他是不可能與魔界現有勢力同一陣線的,所以……」

 梅琳當時的笑容很奇異,裡頭究竟蘊合著什麼訊息,蘭斯洛也說不清楚,但既然她曾經這麼委託過,忌憚奇雷斯臨死之前強力反撲的蘭斯洛,也不想在這時候旁生枝節。

 小小的勝利,雖然稍微舒緩了壓力,但對於整個大局卻沒什麼幫助。泉櫻一離開崗位,整個引導部隊已經完全潰散,人群隊伍散落在香格里拉的各處,慢慢朝演唱會場靠近集中過去。

 在誘導電波所散發的潛藏訊息影響下,許多意志力比較弱的群眾,沒等到靠近演唱會場,就拿出小刀,邊走邊割破自己的喉管,毫無痛覺反應地持續邁步,就這麼流著鮮血,倒斃在人群中,被後頭走上來的群眾踩過掩沒。

 也有人身上沒有刀子,就直接找路旁的堅硬或尖銳物體,不住將身體要害撞擊上去,直至整個身體血流遍地,最後死在路旁的某個角落。

 同樣的事,在同一時間內重覆而大量地上演,在數千萬的移動群眾中,數以千計的死亡就這麼發生,溫熱的鮮血流淌在香格里拉的每一條街上,但早已失去思考能力的人們,卻對這殘酷而恐飾的景象視著無睹,人人面上掛著幸福的微笑,持續邁步走向演唱會場。

 這些景象,泉櫻都看到了。冷靜的她緊咬著嘴唇,說不出話來,心裡一方面覺得,這都是自己拋下崗位,趕來救援妮兒,所以情勢才會惡劣成這境地,可是理智卻又告訴她,四面城門被堵死,要出城又有重炮威脅,自己持續做著沒止境的散功,只能延退這一幕場景的發生,並不能改變什麼。

 問題是,就算明知道這些,泉櫻心裡仍是很痛她真的想不懂,天上的金鰲島。

 地上的香格里拉,住的同樣都是人類,為什麼要自相殘殺到這種地步?就為了一己的私慾與理想,就可以不顧一切地造成這麼大的犧牲,這麼醜惡的行為,公道在哪裡?「……真是過分,在這裡的市民,大家都是人啊,為什麼要……」

 泉櫻聽到身旁的妮兒這麼低語著,話語中的黯然神傷,與自己的心情相通,側頭往她看去,妮兒順勢將目光避開,不想與泉櫻目光交接。

 「……妮兒……」

 泉櫻喚了一聲,發現妮兒的臉色不對,起初只以為是她內傷發作,面色難看,但順著她目光看去,只發現周圍的人們臉色都很怪,不住將視線投向妮兒,部分是疑惑,但其中更有著隱約的憎惡,泉櫻起先不解,但很快就猜到理由。

 青樓人員多數都有做武功。心靈的修煉,又帶有待殊設備,所以在金鱉島的誘導電波下,都能維持清醒,也因此,剛剛奇雷斯說的那番話,他們都聽得清清楚楚。在這樣的情形下,他們對妮兒有什麼想法可想而知,但他們這時候的反應,卻偏偏是最具刺激性。最槽糕的那一種「咻……」

 在泉櫻預備要做些什麼之前,一股破風聲響起,幾道影子由天而降,迅速朝這邊落來,在後頭的幾個影子,體積龐大,泉櫻認得是之前讓己方感到棘手的重機甲兵——蒼巾力士;但在那幾台蒼中力士的前方,一面回頭交戰。

 一面移動的銀色影子……

 「是小愛菱……她剛剛都到什麼地方去了?」

 泉櫻記得愛菱應該是與有雪一起行動的,可是剛剛太過匆忙,沒有來得及向有雪詢問有關愛菱的事,現在突然看到她出現,究竟之前是到哪裡去了呢?蘭斯洛的反應卻快得多,一看到那幾道飛影,立刻就追了上去,移動速度之快,根本看不出有內傷在身,一晃眼之間就來到空中,攔截在蒼巾力士的身前。

 蒼巾力士曾在前些日子令妮兒與泉櫻受挫,威力如何,她們兩人是相當熟知的。

 但這場戰鬥卻讓她們為之嗔目,蒼巾力士對敵人全力揮出的重拳,蘭斯洛同樣是以一拳相應。

 大小不成比例的兩個拳頭對碰,妖雷魔電爆閃著火花,像是一道青紫色的彗星尾巴逆衝過去,在連串的進裂聲響中,從手臂到合金軀幹,把整台蒼巾力士轟成廢鐵。

 這種太古時代流傳下來的重機甲兵,裝甲由待殊合金構成,配合體內反應爐所形成的多重能量防護,縱使是對上現今的天位武者,也不能說破便破,之前源五郎必須要使用小天星指,甚王皇野天河劍,讓自身力量在高度集中下,這才能夠貫穿蒼巾力士的裝甲。

 可是蘭斯洛隨手發拳,輕而易舉地轟爆蒼巾力士,這樣的強大力量,收發自如的駕馭,令妮兒和泉櫻深深震驚。

 尤其是泉櫻,她覺得自己雖然從未放棄修煉,但丈夫與妮兒的力量進展,似乎到了一個自己沒法追上的程度了。

 當然,並不是什麼事都能如此順利,蘭斯洛重拳的威力強悍,超越源五郎的指劍,但他卻沒辦法如源五郎那樣,在出手同時探知蒼巾力士的弱點,避免被引爆反應爐。

 所以,當蘭斯洛在震天巨響聲中,一手夾著愛菱的細腰,穩穩降落地上,他不但頭髮微卷,連身上皮膚都有些焦黑。

 「看什麼看?有什麼好笑的?你們的護身真氣會比我還強嗎?如果是你們兩個女人被捲入那種爆炸,能這麼全身完好地撤退出來嗎?早就光溜溜地摔下來見人了。」

 蘭斯洛很認真的抱怨,連被他解圍的愛菱都忍不住笑了,不過,矮人少女很快鎮定下來,告訴他們自己在金鱉島上所見到的種種。

 透過愛菱的訴說,金鱉島上所發生的各種事,海稼軒的戰敗失蹤。源五郎獨鬥周公瑾,還有敵方的邪惡陰謀等等,全部被蘭斯洛等人知道了,但除了這些東西以外,愛菱還帶來一個令他們大感意外的消息。

 「哦?什麼?你說你在金鰲島上見到了幽靈?」

 「不是啦,我不是說見到了幽靈,是說見到鬼……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我在金鰲島上見到了阿草小姐……」

 愛菱側過頭想了想,最後下了結語,「嗯,那其實就等於見了鬼。

 自從耶路撒冷一戰,蘭斯洛閉關。小草率隊疏散天地元氣後,這個一直在幕後操控雷因斯各項決策的重要女性,就被眾人漸漸淡忘,之後發生的事情很多,但是被天地元氣紊亂所困住的小章,與外界全然斷去聯絡,旁人根本不知道她發生何事。

 愛菱說,自己與源五郎在金鰲島內行走時,遇到了阿草小姐,她似乎是用某種靈體脫離的術法,出現在金鰲島內,所以形象非常不穩定,時隱時現,並且不能控制自己每次出現的位置,才和自己說完了話,馬上又消失了。

 「這個她的消失,其實是到香格里拉地下去了啦!

 她告訴我和雪特胖子怎麼去對付奇雷斯。「妮兒很不甘願地說著,表示自己與有雪在地底逃竄時,就是遇到了小草,無聲無息地現身出來,指點如何引開奇雷斯注意力,如何爭取勝算。儘管後來仍然失敗,但卻為蘭斯洛的勝利種下機會。

 「嗯,我那邊也是一樣呢!阿草小姐很忙呢!」

 當愛菱在金鰲島內跑散,遇到了努力現身出來的小草,對自己面授機宜,教導如何脫身,並且在小草的引導之下,順著管線發現了金鰲島內的攝魂裝置,明白周公謹的邪惡企圖。

 「阿草小姐要我下來告訴你們,上面到底在做些什麼。

 說單單只有我一個人,一定來不及,只有大家一起來幫忙,才能找出解決辦法……她好像不能出現很久,和我說的話也沒說完,就消失了。「「等一等,那小五呢?這女人在地低的時候什麼也沒提啊!」

 「源五郎先生負責去擺平周公瑾了,小草小姐有教我錦囊妙計,說他一定能夠明白,所以大概平安無事吧。」

 「是嗎?不愧是那頭女狐狸,算計人的時候真有一手。」

 妮兒皺皺眉頭,想起一個很怪異的問題,道:「不過,你說她是用靈體脫離的方式出現,所以形象不穩?」

 「是啊,一下出現一下又消失,很不穩呢!」

 「但她本來就已經是個鬼。一個根本就是靈體的東西,怎麼再脫離一次?」

 「嗯……所以她應該是先把靈體放在某個地方,然後又分離出第二個靈體,然後再……」

 「那叫分身,才不是靈體脫離咧!」

 妮兒與愛菱的爭辯對話,蘭斯洛聽在耳裡,心中著實擔憂。在前來香格里拉參戰前,自己曾經接到梅琳老師的傳訊,表示小草所在之處能量雲氣大亂,阻斷內外聯繫,已經徹底失去聯絡,恐泊相當危險。

 她在這麼危險的情形下使用靈體脫離來援,多半也是和自己一樣的冒險舉動,她的情況讓人很擔心啊。「不用擔心,莉雅會沒事的。」

 泉櫻適時地說話,伸手與丈夫相握,想要撫平他的不安;蘭斯洛輕輕拍拍她柔嫩的手掌,在細微的小動作中,夫妻兩人的情感無聲交流。

 與周公瑾正面對戰,已經是一件不可避免的事,除此之外,沒有其他方法止住來自上方的威脅,但是當泉櫻調息運氣,預備面對戰鬥時,她卻被丈夫搖手要求留在地上。

 「你不用擔心我,雖然那是我的同們師兄,但我並不會忌諱……」

 「誰管那種事,我是怕那個人妖長得太好看,你萬一被他迷上,我豈不是……」

 蘭斯洛的解釋當然不為泉櫻所接受,只不過她也明白丈夫沒說出口的真正理由。

 與白鹿洞高手戰鬥,最忌諱就是任由敵人挑選戰場,如今要去金鰲島與公瑾師兄作戰,可以說非常危險,在這種情形下,進入金鰲島的高手大多不能保障優勢,反而容易被公瑾各個擊破,成為拖累友軍的包袱,因此進入金鰲島的人選必須是最強精銳。

 妮兒的戰力不容忽視,可是連場劇鬥的傷勢之重,已經讓她無法再去對付公瑾這樣的強敵;自己對本身武功相當有信心,而且也熟悉白鹿洞的武學家數,不過公瑾師兄的強大,讓自己不願意做這樣冒險的行動,更何況……現在天叢雲劍也插在奇雷斯身上,用來封印魔物了。

 「可是,哥哥你一個人可以嗎?你自己的傷勢不是也不輕嗎?」

 「哈哈,我有乙太不滅體啊,就算不能和鐵面人妖斗強,至少可以和他斗打不死吧?只要他沒有晉陞齋天位,這方面絕不是我對手的。」

 蘭斯「:bbs。。com/index。asp」洛笑得很得意,十足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事情就這麼敲定了,不過就在他預備動身之前,突然腳下踉蹌,似乎站立不穩,跟著轉過身去,劇烈咳嗽,妮兒側頭看過去,隱約見到兄長咳出幾絲血沫。「哥哥!」妮兒驚叫一聲,卻被蘭斯洛揮手止住,而他也好像想起什麼似的,突然轉回身來。

 「我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忘記對你們說。」

 在蘭斯洛的眼神示意下,妮兒和泉櫻走到一旁,並肩站著,都用困惑的眼神看著這男人,不知道他想做什麼。

 「請你們原諒我的自私。在我去打扁那個鐵面人妖之前,有一樣東西我很想看到,只有這樣子,我才能放心去作戰……妮兒,你可以握住泉櫻的手嗎?泉櫻,你也一樣。」

 「哥哥!」

 妮兒的聲音明顯在抗議,她明白哥哥的意思,是想在出戰之前看到自己與泉櫻和好,放下本來的仇怨。不可否認,自己確實越來越把這個女人當成同伴,無形中已經默認她是自己的親友,但是要在這種時候被逼表態,自己就是覺得反感。

 然而……哥哥現在要帶傷去決戰強敵,非常危險,可能就此回不來了,如果這是他目前最大的遺憾,自己可以無視這點,讓他遺憾而去嗎?泉櫻什麼都沒法說,她一直都希望與妮兒和解的,但是期望人們的原諒,這只能由妮兒來說,自己不能表現得太明顯,以免弄巧成拙,招致妮兒的反感,不過在察言觀色一會兒後,她發現妮兒的立場已經軟化,只是這名個性倔強的少女找不到台階下,只能緊抿著嘴唇,講不出話來。

 既然確認了這一點,泉櫻的表現就很大方,主動伸出手去,輕輕與妮兒相握。

 妮兒雖然是一臉的不情願,可是當泉櫻握住她的右手,妮兒也沒有怎麼掙扎,就這麼讓她握著,如果遠遠從外看過來,一雙倩麗佳人美貌無雙,執手相握,看來相親相愛的樣子,確實是讓人賞心悅目的景象。

 「太好了,就是這樣,你握握她,她握握你,親親愛愛,這樣真是太好了。」

 蘭斯洛露出了喜悅的微笑,非常欣賞自己所看到的東西。妮兒雖然覺得有些氣憤與丟臉,但泉櫻在聽完奇雷斯的話後,仍原意給予自己支持,也是一件讓自己感到窩心的事,心下感激,忍不住手一緊,握住泉櫻軟膩的掌心。

 本以為這樣就可以了,誰知道蘭斯洛似乎意猶未盡,輕咳了兩聲後,搖頭道:「接下來……妮兒。泉櫻,你抱抱她,她也抱抱你,感情好一點。」

 這個請求真是莫名其妙,但現在誰也不會去違拗蘭斯洛的意思,只是這次泉櫻顯得相當靦腆,反而是妮兒放得開,主動伸手過去,摟住泉櫻的柳腰,心中訝異手上所感受到的纖細與柔韌;回應著妮兒的動作,也把手攬住她的小蠻腰,很自然地順手拂順她額前的亂髮,然後與她一同以微笑表情,面對前方的那個男人。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蘭斯洛的表情看起來不只是欣慰,幾乎快要喜極而泣了,不過,他並沒有就這麼滿足。

 「再接下來……泉櫻老婆,你親親我小妹;丫頭你也親親她,親暱一點。」

 話越說越奇怪了,但是如果當作蘭斯洛是想要一個證明,證明兩個與他關係親密,又有過極深仇怨的女性,即使他一去不返,兩女仍能和平共處,那麼也不是不能理解。

 這一次,妮兒不敢先動作,泉櫻雖然感到很難為情,但還是很自然地順著夫君的意思,紅著臉拂開妮兒額頭的瀏海,預備輕輕吻上一口,但是這一吻卻被蘭斯洛喝止。

 「等一下,你在做什麼?誰要你吻額頭的?你想要就這麼混過去嗎?我要看的才不是這種親親,是你的舌頭要伸進她嘴巴裡,兩個人交纏在一起的那種親親,不是你這麼草率,你把親親當什麼了?」

 蘭斯洛不滿的抱怨,讓本來親暱摟抱在一起的一雙俏人兒立刻分開,像是觸電一樣,馬上隔開數尺,然後驚疑不定地望向蘭斯洛。

 「為。為什麼要做那種事?夫君不是想看我與妮兒和好的樣子嗎?為什麼會需要作那種吻?」

 「你們和不和好關我什麼事?看兩個女人和好有什麼意思?我只是想在臨走之前看一下女同性戀的表演秀。」

 「夫君……你真是一隻好色的猴子!」

 第八章駭人之計

 艾爾鐵諾歷五六八年十二月三日自撇上空金鰲島金鰲島上,太古魔道小組的所有成員各自分部門,操控著自己這部門的機械。

 照理說,眾人目前的第一目標,應該是對香格里拉發射通天炮,不管這個目標是對是錯,至少那是己方陣營目前所努力執行的,但實際呈現的情形似乎並非如此。

 除了監控主炮能量調節的小組外,另外還分了幾個部門,分別管理誘導電波。

 磁能攝魂。以炮塔與蒼巾力士進行周邊防禦,還有一個預備張開的防護罩。

 為何要分力量去做這麼多事,技術小組的工作人員並不清楚,他們只是信任朱炎總監的指揮,並且聽命行事而已,他們相信朱炎總監是知道一切方向的。

 不過,就連朱炎自己現在也是滿腹疑惑。雖然說通天炮的發射,需要一段頗長時間的能量凝運,但如果不分能量去做那些有的沒的,通天炮無疑可以更早發射。

 但公瑾元帥卻下了嚴令,在所有的能量供給上,以磁能攝魂裝置的穩定為第一優先,優先程度甚至還擺在通天炮的前頭。那個裝置不過是為了吸攝生物魂魄,並且讓封鎖攝來的魂魄無法逃出,根本沒有實質戰力,為何這個裝置會比通天炮還重要?朱炎自己也在猜測,恩索著主帥是否有什麼奇謀,但內心深處浮現的那個答案,卻是非常槽糕的一個。當年花天邪在北門天關,讓二十萬花家子弟兵枉死沙場,吸攝其血肉精華。生靈魂魄,一舉由地界突破至天位,如果這個術法用在香格里拉,這裡的數千萬市民一夕死絕,產生出的龐大能量,確實有可能讓天位武者得到突破……尤其是急欲突破的公瑾大人。

 (可惡,不該是這樣的,公瑾大人一向追求著自立自強,絕不會做這種投機取巧的邪道……)儘管腦裡這麼想,但疑惑的種子一旦在心田生根,就沒有那麼容易被驅除,朱炎越想就越覺得占怪,諸般事物皆符合,除了這個解釋,再也沒有其他的合理因子。

 (我不可以懷疑公瑾太人,當初我曾經親口對他宣示效忠,怎麼能在這種時候質疑他呢?可惡啊……)朱炎握緊拳頭,臉上表情陰晴不定,連牙齒都咬得死緊,不明白他心情的組員,只以為總監大人是對下面的敵人深惡痛絕,怎麼想得到他心內亦是天人交戰。

 主控室的自動門打開,公瑾緩緩踏步進來,白色披風潔淨如雪,上頭沒有傘絲血污穢漬,顯然剛才的一仗也是大獲全勝。

 朱炎來到公瑾身邊,簡短報告了目前的進度,卻沒有詢問小師妹的下落。因為愛菱逃出金鰲島的過程,他已經從金鰲島的監視螢幕中完全目睹,無須再問什麼。

 「源五郎被我擊成重傷,短時間內絕無可能復原,這號敵人算是廢了。餘下的敵人中,除了奇雷斯,還有雷因斯的猴王,其餘都不足為懼,等我待會兒解決了那猴子,就大勢底定。」

 「雷因斯的那頭猴子?他不是在稷下修煉閉關嗎?為何會……」

 「猿猴的想法,我們無法理解的。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離開稷下,但是他剛才已經來到香格里拉,和我的老朋友交手。」

 公瑾淡淡道:「那頭好動的猴子,不會乖乖在地上等人丟花生的。大概等一下就會殺上來,到時候由我去應付,你繼續督促這邊的進度。」

 主動進攻,這確實是蘭斯洛過去的作風,朱炎自然沒有意見,不過在片刻猶豫後,他終於忍不住來到主帥身前,提出自己的意見。

 「公瑾大人,消滅雷因斯一黨人是必要的,我們早晚也會與他們一決生死,但我們現在擁有金鰲島的強大火力,公瑾大人神功無敵,大可堂堂正正將他們壓倒,似乎不必用到通天炮這樣的滅世兵器,牽連到無辜百姓……」

 「哦?難道你認為堂堂正正地作戰,就不會牽連到旁人,造成無辜死傷嗎?」

 「不,既然戰爭,就必然會有死傷,每一場天位戰都不可免地會牽連到旁人,可是,至少我們可以去盡量避免、減少這些遺憾。」

 「死數千人和數千萬人,在殺生的罪孽上都是一樣,如果你這麼有仁心仁義,難道少殺一點人會讓你心安理得嗎?」

 「公瑾大人!」

 朱炎的聲音一下子轉大,隱約含著失望的怒意,不但讓室內所有人回頭,也讓公瑾知道這裡無祛用簡單的辯術解決。

 「我是您的部屬,您所下的一切命令我都會執行,這是我的職責,但是勸諫您也是我的責任。炮擊香格里拉關係太大,那不光是底下數千萬人命而已,據說香格里拉地底還有地底遺跡,匯聚四方大地能量,如果通天炮的轟擊引起連鎖爆炸反應,那個災變會蔓延到整個風之大陸,死的人絕不只是數千萬。即使為了消滅敵人,做這麼大的屠殺……我不能讓您做這種遺臭萬年的事。」

 朱炎不用「犧牲『而用了」屠殺「的字眼,正說明他心中的感受,這番義憤的進言,令整間主控室鴉雀無聲,每個組員都屏息等待,想知道公瑾的回答。

 而那個答案就猶如一灘冰水,將延燒的義憤之火一下熄滅。

 「軍人存在的目的,就是為了打勝仗,為了求勝,犧牲是不可免的,這世上不會有雙手乾淨的好士兵。」

 「……即使……即使連自己同胞也犧牲掉,都可以嗎?

 下面的人當中,一定有艾爾鐵諾人啊!「「……戰爭中總有殉難者,若非如此,對其他國家的人好像太不公平了。」

 對話到這裡終止,負責運作防護罩的小組,壯著膽子提出報告,表示能源已經積蓄圓滿,隨時可以啟動,而地面上好像也有異動,某個物體正朝金鰲島飛來,從型態研判,應該是某名天位武者。

 「終於來了。」

 公瑾淡淡地說著,開始往外頭走去。與蘭斯洛的戰鬥,全都在預期之中,這頭猴子王也是一個不容忽視的嚴重威脅,必須趁著他主動進入金鰲島的時候,予以拔除。

 「當他進入金鰲島後,開啟防護罩,任何活物都不許進入……即使是自己人也一樣。」

 照理說,公瑾方面所能調集的所有戰鬥人手都在這裡,無論石崇與雷因斯一方都是敵人,不可能還有友軍靠近,但公瑾卻相當認真地這麼盼咐,而他離去前,那雙冰晶眼瞳所散發的寒光,雖然不是針對他而發,但卻讓朱炎久久說不出話來。

 飛行在半空,蘭斯洛身上各處隱約傳來痛楚,儘管乙太不滅體催愈了傷勢,但是尚未完全驅除的天魔功,仍在肉體各處持續製造痛楚,偏偏此刻沒有時間靜坐運氣,驅除異勁,只好強行壓下,一切隨它了。

 不過比起那些隱痛,一雙烏青眼眶所形成的痛楚,才真是讓蘭斯洛兩眼淚汪汪,不得不戴上本來的眼罩遮醜,以免對上強敵時,一雙熊貓眼睛先聲奪人,自己還沒出手,就已經在敵人的恥笑聲中羞愧戰敗了。

 「……兩個沒良心的婆娘,出手那麼重……」

 說是這麼說,蘭斯洛的心情卻很輕鬆,光是看妮兒與泉櫻能這麼有默契,同仇敵汽,那麼她們之間應該沒有什麼相處問題,自己所擔憂的不和嫌隙,也就消於無形了。

 侵入金鰲島,對蘭斯洛來說完全不是難事,不過即使他武功再強,也做不到無聲無形這種事。

 沒有源五郎的九曜極速,也不會瞬間移動的魔法,蘭斯洛只能老老實實地朝金鰲島飛去,才飛到一半,就有蒼巾力士攔路,乒乒乓乓亂打一陣,再次引發了足以撼動地面的大爆炸,整個人就這麼驚天動地闖入金鰲島。

 在進入金鰲島之前,蘭斯洛發現距離金鰲島外壁約十尺的大氣中,突然蕩漾起一層淡紫色的光罩,蘊合的能量極其強烈,好像是某種防禦光罩之類的東西,封死了自己的退路。不過,蘭斯洛本來就沒有想過有援軍,也不打算撤退,所以他僅是皺皺眉頭,就直接進入金鰲島。

 截至目前為止,雷因斯陣營在侵入金鰲島時一直相當吃虧,因為他們弄不到金鰲島的藍圖,不知該怎麼在裡頭尋找目標。這個困擾蘭斯洛也有,只不過他不用費心思去找重要設施的位置,因為當他踏進金鰲島內,周圍環境立刻一陣晃動,發生某種空間轉移,跟著就來到一個不知位於何處的密室。

 密室裡頭早就有人,雪衣鐵面,配劍長鞭,在那裡等待著他,也就是蘭斯洛此行的主要目標。

 兩個人並非首次見面,即使撇開當日杭州的因緣不談,在蘭斯洛於稷下即位為皇時,也曾與周公瑾碰面密談,那時候周公瑾帶了裝載海稼軒瘋狂戰體的棺材,作為秘密武器,來到稷下,預備如果事情進展下順,就放出這個沒有靈魂。純受符咒控制的強悍人偶,大殺一場,只不過後來由於王五。東方玄龍的先後到場,鎮住了情勢,讓公瑾選擇不戰而去。

 經過這麼長時間,兩人再次碰面,敵對的關係不變,但雙方的力量與地位卻有很大變化,而那份蘊合在敵意中的仇恨,只有更深。

 「很久沒碰面了,治理一國軍政似乎讓你沉穩許多,不過,著是當初你肯接受我的提案,也許今天這塊土地就不會弄成這個樣子。」

 先開口說話的是公瑾,他不是喜歡廢話的人,但確實有著一些感慨。在蘭斯洛即位的那次秘密會面,他曾要求蘭斯洛放棄對艾爾鐵諾的敵視,並且承諾用大量金援與利益來換取兩國和平,但卻被蘭斯洛一口拒絕,從那一刻起,蘭斯洛與公瑾雷因斯與艾爾鐵諾的戰爭就已經注定了。

 「笑死人了,自己幹過的事情居然賴到別人頭上,難道是我逼你發起大陸戰爭的嗎?如果要怪,就怪你小時候的老師沒有把你教好……唔,說得也是,你老師確實把你教得怪模怪樣的。」

 「你應該要感謝他才對,其實他從來都沒打算弄死你,要不然你絕對活不到今天。」

 「哦?這件事情倒是很有趣,又是你們白鹿洞的磨練成才論?因為要培育某人成才,所以讓他受盡磨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這樣就會變成人才?你們這麼把我當大人物培養,我是不是應該說聲謝謝啊。你這死人妖一副陰陽怪氣的,難道也是被這種英才教育調教出來的?」

 白鹿洞六大弟子之中,蘭斯洛和李煜、泉櫻都很熟,早就明白陸游培育弟子的這套方針,現在聽公瑾這麼說,他一點都感覺不到快慰。

 泉櫻感念師恩,加上外柔內剛的個性,使得她儘管心中憤慨,當初在面對恩師時卻沒有太大反應,但蘭斯洛卻完全是另一種情形。

 「身為艾爾鐵諾的護國重鎮,卻放任花家。石家兩群敗類在大地上胡作非為,那些餓著肚子的老百姓真該感謝你們放手磨練了;在枯耳山上,我的弟兄一個個不得好死,他們的枉死,也該感謝你們的有心磨練嗎?你們到底把人命當作是什麼了?」

 蘭斯洛怒吼出來,雄健體魄上的每一寸取肉,在怒喝聲中散發著強猛的壓迫感,即使是以公瑾的冷靜,也感受到一種面對晴空霹靂時的驚懼,詫異這個男人何時竟提升到了這種地步,不過,公瑾的表情並沒有什麼變化,反而以更為冷澈的態度,去面對蘭斯洛的憤怒。

 「把人命當作什麼了?這句話你不覺得該問問自己嗎?

 即使通天炮發射,喪命於此的人也不過數千萬,但陸沉海底的日本列島,數目可不比這裡少,如果你有命看到後世的史書,裡頭對你的記載,一定是個殺害幾億人的絕世惡魔。殘忍的暴君……你想用什麼資格來指責我?「一句話命中了蘭斯洛心中最痛的愧疚,他無法分辯。

 不能反駁,唯有將滿腔怒氣凝聚在拳頭上,朝著那張閃爍著金屬光芒的面具轟下。

 在相互對峙時,兩個人之間還相隔著十餘尺的距離,但當蘭斯洛揮拳轟擊,卻一瞬間就到了公瑾身前,速度之快,讓公瑾也吃了一驚。那並不是像九曜極速那樣進退轉折皆趨完美的身法,而是用爆發性力量瞬間增速的剛性步法,不細緻,但卻更具殺傷力,尤其是當蘭斯洛飆至公瑾身前,迅捷高速又把力量推千一個層次,排山倒海般壓向公瑾時,能在這一擊中全身而退者,天下間不出五人。

 「乓!」

 嚓亮的金屬撞擊聲,在四面八方的合金壁板上傳來回音,蘭斯洛的一記猛拳,正面轟中了敵人的面孔;猛烈的拳威,打得公瑾整個身體往後仰去,一絡而經灑揚向空中。

 但……只是如此雖然被打得仰翻身體,可是公瑾的腳步踩在原地,穩穩地屹立不搖,嘴角邊流出了赤紅的鮮血,但蘭斯洛的拳勁卻像是碰上一堵厚壁,堅實不破,任他連續鼓勁,都無法再把拳頭推進一分,甚至沒辦法讓那含屬而具生出一絲裂痕。

 「好猛烈的拳威……配合加速度的衝擊威力,可能比當日的王五都稍勝一籌……如果源五郎的劍指有你這種殺傷力,剛才的結局可能會改寫……」

 公瑾的話並不誇張,他剛才放棄閃避,就是有心一試蘭斯洛的拳頭究竟有多少威力,但儘管已經刻意運功護身,卻仍無法將那一拳的威力化於無形,在仰身卸勁後,還是腦袋微暈。嘴角破裂。從這點來判斷,這個男人的拳頭不啻是某種神兵利器,不能當作普通的強天位武者看待。

 一擊不能奏功,蘭斯洛早就想好了後著,雖然沒法再用速度增加拳威,但趁著近身之便,迫發妖雷魔電附於拳上,殺傷力仍是強悍之至。然而,當公瑾那句冷冷的話傳人耳中,蘭斯洛忽然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不過,你也同樣沒有源五郎那麼高段的天心意識……」

 雷因斯內戰中,曾經一度被白起鎖縛,縱有無雙內力也難以施展的束縛感覺。

 萬物元氣鎖。下一刻,蘭斯洛發現自己身體僵硬有若石塊,連移動一根小指頭部非常困難,而敵人則在這樣的近距離揚起重拳,狠狠地轟擊過來。

 目睹蘭斯洛飛上天空,泉櫻和妮兒都非常擔心,因為海稼軒。源五郎這兩個武功不弱於蘭斯洛的硬手,都是一上金鰲島後就沒有了回音,此刻的金鰲島就像是一個無底深淵,不住吞噬著己方的親友,蘭斯洛能夠戰勝這層久揮下去的陰履嗎?在蘭斯洛成功進入金鰲島後,那片籠罩整個金鰲島的淡紫色光幕,則讓她們有了同樣的不祥預感。

 周公瑾無疑看準了她們最怕的一件事:蘭斯洛不僅是目前雷因斯方面的最強武力,也是雷因斯內部多股勢力的唯一聯繫,如果蘭斯洛戰死沙場,目前號稱全風之大陸人才最豐沛的雷因斯蒂倫,會立刻分崩離析,因為再沒有誰能夠像他一樣,成為連繫。平衡各勢力的中心。

 「那層光罩是什麼東西?」

 妮兒提出這個問題,泉櫻也不知道真相,只是回答道:「不清楚,我上去看看吧!」

 「為什麼是你去不是我去?你去生還機率會高一點嗎?

 憑什麼?「「……憑龍體聖甲。我的智慧……還有你是重傷病患……」

 泉櫻不願意讓妮兒去冒險,剛開始她對這名少女刻意懷柔,是為了不讓蘭斯洛難做人,不過現在是真的很喜歡她,把她當成一個與自己沒血綠的姊妹,願意搶著為她承擔危險……泉櫻相信妮兒口頭雖然很硬,但心情上卻是與自己一樣的,只不過,要勸服目前打算自暴自棄。搶著往危險地方沖的她,並不是那麼容易。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她們兩人還沒討論出誰先誰後,旁邊的檔甲女孩已經有了動作。雖然她沒有天位力量,但卻有著等同強天位武者的戰力,特別是當她使用物理崩壞槍的時候,那等級數的巔峰出力,能夠接得下的強天位武者還真沒有幾個。

 愛菱這時使用的就是物理崩壞槍。耀眼奪目的強光,在四寶劍的尖鋒一點凝聚,跟著就迸發擴增為藍白色的光柱,筆直朝金鰲島的防護罩射過去。

 剎那之間迸發出來的亮光,比任何煙花更要燦爛千倍,而那直轟地面的衝擊波,更是令地上的人站不穩腳,在連串屋瓦。牌樓的崩潰聲中撲倒在地,但最讓人吃驚的並不只如此,因為四寶劍射出的光柱在接觸防護罩後,不但爆出火花,之後更直線反射回來。

 「小心!」

 妮兒和泉櫻同時動作,但妮兒受到傷勢拖累,才稍微一動,就疼得停在原地,結果是泉櫻及時趕到,全力從旁推卸拆勁,將那道反激回來的光柱斜斜射向另一邊天空,消於無形。

 目睹了這一幕,三女俱是相顧失色,那個防護罩不只難攻不破,而且還能把玫擊過去的力量反彈,這是何等駭人的武力?「……那座島嶼到底還藏了多少東西啊?」

 妮兒的問題沒有人能解答,縱使是最精通太古魔道技術的愛菱,也無法準確回答這個問題,但眼前的事情非常清楚,就是被這個防護罩一封,裡頭的人無法出來,外頭的人也進不去,這完全是個甕中捉鱉的局勢了。

 三個人都想做點什去,可是從剛剛開始她們就認知到,自己現在什麼都做不了。

 既無法幫助金鰲島內的戰鬥,也不能改善眼前的局勢,看著大批群眾盲目地朝同一個方向前進,她們不能阻止人群繼續前進,也無法改變他們的終點……洶湧而混亂的人潮,一如眼前的既定命運,無可改變。

 泉櫻一度想要再次使用歌聲來導引,但是那個咒法的施放,必須有熱嫻此術的青樓長老級人物才能做到,目前現場並沒有這樣的人,剛剛是靠有雪的卷軸幫助,才完成了這大範圍的咒文歌演唱,可是現在連有雪都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總得要做點事才行,我們不能只是坐在這裡。)妮兒和愛菱都有這種想法,不過剛剛蘭斯洛就是認為,以敵人的實力之強,半調子程度的友軍只會造成拖累,這才不讓她們隨自己上金鰲島,否則以周公瑾的作風,一定會迴避與蘭斯洛正面交戰,先將他幾名友軍或擒或殺,讓他無比心亂,戰鬥起來很快就會敗下去。蘭斯洛很肯定這一點,因為今天假如換作白起在此,也會做同樣的事……

 在很多層面來說,這兩個確實是同類人。

 該怎麼辦?即使是泉櫻的聰譬,在此時也束手無策。

 也許該讓愛菱護著受傷的妮兒先離開此地,自己則可以到香格里拉地底一行,看看石崇到底在裡頭埋了些什麼,要是能夠把那樣東西毀滅,至少消了一半危機……

 正當泉櫻腦裡百多個念頭紛至沓來,思考著下一步決策,突然周圍景物一陣幻動,變得模糊不清,泉櫻揉了揉眼睛,再次將附近看清時,卻發現自己所在之處居然已經不是香格里拉,而是某個不知名的地方。

 (這裡是什麼地方?)庭台樓閣,小橋流水,這裡似乎是一個佈置得很典雅的庭院,但天的顏色非常古怪,明明是朗星夜空,但卻掛著一個和太陽一樣亮的彎月,空氣中也瀰漫著奇異的霧氣,彷彿是不存在於這世間的異地。

 幸好,不是只有自己一個人面對這個異變,妮兒和愛菱也同時出現在附近,只不過本來十分吵雜的人聲突然間消失,好像整個空聞只乘下自己三人。

 「咦……那邊是……」

 空氣中的薄霧漸漸散去,愛菱首先發現到,在正前方有一個涼亭,裡頭有個隱約而淡薄的人影,緩慢飄動,雖然只是靜靜地坐在那裡,但姿態卻非常地典雅高貴,甚至還有一絲難言的威儀,靜靜地滲透人心。

 有這種氣質的女性,愛菱與妮兒都只知道一個人,而對泉櫻來說,這更是彌足珍貴的久別重逢,「阿草小姐!」

 歡喜地叫出聲來,愛菱首先跑了過去;鬧著彆扭的妮兒雖然不太想靠近,但情勢卻由不得她,錯以為她是無力走路的愛菱突然跑回來,不顧她的反對,抱起她飛快衝進了涼亭。

 相較於她們兩個,泉櫻的動作就很舒緩,慢慢地走進涼亭,但只有她自己知道,這樣的慢動作不是為了儀態,而是為了壓抑本身的激動心情。

 之前就曾經聽妮兒與有雪提過,雷因斯女王雖然逝世,但仍舊以靈休狀態繼續活躍於雷因斯一事,所以這時的重逢,並沒有多少意外與驚嚇。

 凝視著坐在庭中的她,如畫眉目,還是那麼樣美麗的容顏,不過和上次離別時相比,少掉了那股男孩子的毛躁感覺,卻增添了屬於女兒家的嬌艷,這應該說是成長吧,因為現在的她,看起來就像是一朵盛放的鮮花。

 不過,這些成長不是沒有代價的吧?正如自己一樣,從上次分別到現在,到底發生了多少事呢?「你好……莉雅陛下。」

 泉櫻想要彎腰施禮,卻被小草伸手阻止,兩人膚體輕輕碰觸,泉櫻赫然發現自己的手指竟穿過了對方掌心,這才醒悟到目前的狀態不尋常。

 「你們好,我很想與名位好好聊聊天,但現在的情形並不允許,如你們所見,這裡並不是現實世界,是我用魔法進入你們的意識,相互連結,在這個異想世界裡頭,不管我們說了多少話,花了多少時間,當術法崩解,回到現實,你們會發現時間並沒有改動。」

 「哦,這麼說我們現在可以閒閒地喝杯茶休息,順便再去做個頭髮,等到身心舒暢了再出去嗎?」

 「妮兒,別打岔,而且你從來不做頭髮保養的。」

 出聲制止了妮兒的話,泉櫻注意到小草的身體狀態很不對勁。白衣飄飄,冰紗一般的雪潔衣裳型態並不穩定,一下子潔白著雪,一下子卻呈現半透明狀態,顯然維持現在使用的這個咒法對她而言,相當吃力,所以術法才會這樣不穩。

 這麼一想,泉櫻頓時記起,之前愛菱和妮兒爭辯過,她是以靈體狀態,再次進行靈體脫離,雖然不知道這種不合常理的事情到底是怎麼做到,但是不難想像,這肯定是賭命的高難度術法,所以現在就要把握每一分時間,不能讓她的辛苦與付出白費。

 「莉雅陛下,你足智多謀的大名遠揚四方,可以在這時候給我們一些指引嗎?」

 應該是可以的,因為之前就是靠著小草的指點,才讓愛菱。妮兒這兩邊分別逆轉了危機,最後化險為夷,泉櫻不認為小草拚命在這裡露形出現,是來泡茶聊天的,一定是有些事想要傳達給自己,所以才會在這裡現身。

 然而,從小草口中說出的話,卻是讓人非常沮喪的沉重。

 「這場戰鬥……沒有勝利的可能,周公瑾已經突破強天位,擁有了這兩千年內至高無上的力量,齋天位的絕頂境界,我們這邊無人能敵,所以這場戰鬥,我們的丈夫沒可能獲勝。」

 「我們的丈夫『一詞,聽在妮兒與愛菱耳中有些古怪,但她們也不打算在這時刻抗議,而泉櫻則是整顆心都糾結起來,難以置信剛才所聽到的訊息,雖然早就知道公瑾師兄很強,配合金鰲島的武裝設備,幾乎是天下無敵,但她卻沒想到公瑾已經完成了超越恩師陸游的突破。

 齋天位的絕頂修為,當前的風之大陸無人能敵,單是憑著這絕世力量,公瑾就能夠橫掃四方,正面壓倒。誅滅一切的反抗力量。蘭斯洛雖然強悍,但隻身一人去挑戰齋天位的公瑾,那簡直與自殺沒有什麼分別。

 一想到這點,泉櫻和妮兒的臉色都白了。可是,今晚至此已經承受無數打擊的她們,幾乎麻痺的神經反而很快就能安定下來。

 「天心意識決定了戰鬥優勢,所以天位戰鬥中絕沒有越級挑戰的可能,這道理我們都很清楚,可是道理歸道理,實際上應該可以有些變化來應用,莉雅陛下能指點我們一線出路嗎?」

 「沒錯,天位戰中不可能越級挑戰,不過那只是挑戰而已嘛,今天我們又不是開武鬥會。我哥哥常說,天底下絕對沒有殺不死的人,只要我們想得出辦法來,就算是兩千年前魔族的大魔神王,不是傳說擁有太天位力量嗎?還不是一樣被人圍毆幹掉,鐵面人妖不過才齋天位而已,不用怕他。」

 泉櫻與妮兒表現得鬥志高昂,這情形看在小草眼中,真是一個喜出望外的訊息,因為假如她們都被絕望感所壓倒,那麼更不可能承擔自己將要給她們的壓力了。

 「說得很對,單純的戰鬥與戰爭不同,只要周公瑾還是人,就會有弱點,源五郎先生告訴我,周公瑾登上齋天位未久,力量運轉還有不純,並非無隙可趁,只是如果要用合戰的方式取勝,最少也需要……三個人」三個人?「「嗯,具有和老公大人同等修為。同等戰力,強天位頂峰境界的三名武者。」

 小草的這一句話,讓三人呆若木雞,思索著這件事的可能性。雷因斯一方雖然號稱人才濟濟,但實際登上強天位頂峰境界的人卻不多,撇開那些不知下落的人,在這裡的強天位戰力只有三人,而泉櫻。愛菱更是從不曾擁有過那個程度的戰力,只有妮兒,倘使不受傷勢所累,她對公瑾的威脅確實不輸蘭斯洛。

 「強天位頂峰……海稼軒那死小鬼不知道跑哪兒去了,多爾袞不會幫我們,奇雷斯那王八蛋剛剛被我們埋了……

 還有誰……「妮兒喃喃自語,卻驚覺同件的眼神都朝自己望來,才剛要開口問話,泉櫻已經搶先向小草發問。

 「莉雅陛下,傳聞雷因斯王族有天賦的治療聖力,如果由您來治療妮兒,那麼我們就……」

 雷因斯女王的天賦聖力,能夠在瞬間治癒所有傷勢,讓妮兒回復應有戰力。

 泉櫻的提案,為眾人帶來一絲希望的曙光,但小草憂傷的搖頭,卻將這道光線再次遮蔽。

 以星光體的型態存在於世間,小草的靈體真身目前仍被困在千里之外,只是利用分神術法短暫出現在此,而經過層層的消耗,她所餘的力量,僅能使用一次聖力,但剛才已經在金鰲島上用掉了。

 「雖然如此,但泉櫻姊姊沒有說錯,這次扭轉一切的關鍵,就在妮兒身上,只要你肯狠心作出犧牲,是有方法讓你在短時間內回復傷勢,重拾戰力的。」

 泉櫻聽完這話嚇了一跳,她知道妮兒近日一直有著自暴自棄的危險傾向,現在最忌諱的就是把她派到第一線去,好在如今已經知道心裡不安的真正理由,只要等此事結束,由蘭斯洛。源五郎善加勸導,應該可以讓她重展笑顏,可是不曉得這一點的小草,這句話卻正好命中要害,什麼話不好說,居然一開口就要妮兒去犧牲,更槽的是……

 「沒問題,有什麼是我能做的,你就直接告訴我、只要能幫得了哥哥,什麼犧牲我都有心理誰備。」

 不出所料,小草的提議妮兒一口答應,毫不猶豫的果決態度,讓泉櫻心裡忙叫槽糕,正想說點什麼來勸阻,小草已經對妮兒說出方法。

 「這個方法,只有你能用,不是因為你是我們之中戰力最強的人,而是因為你是天魔功的傳人,因為只有修煉天魔功的高手,才能用這方法迅速療傷……」

 聽到小草這麼說,泉櫻嬌軀一顫,隱約猜到小草的救命妙策是什麼了,這個方法確實可行,還非常簡單,只不過由於過度極端,之前一直成為己方的思考盲點,如今仔細一盤算,確實沒有比這更好的方法了。

 天魔功之所以在魔界無敵千萬年,除了本身無比強霸的殺傷力,另一個重要的理由,就是能夠吸蝕生物血肉精華,壯大己身的特性。兩個同級數的武者決鬥,一個越打越衰弱,一個卻能不住撕殺吸蝕周邊的生物,填補之前的耗損,這樣打到最後,當然是那名近乎擁有無限回復力的武者會贏。不久前奇雷斯就曾經有此打算,只不過被蘭斯洛搶先擊破,未能成功,但同樣的事,妮兒也一樣做得到。

 香格里拉目前還有幾千萬市民,如果這一戰失敗,通天炮轟擊下來,所有人都會沒命,但假如妮兒願意以天魔功吸蝕生人血肉精華,讓本身傷勢迅速痊癒,幫著打倒周公瑾,那麼剩餘的人都可以得救。

 (但……要這麼做的話,妮兒本身就是最大的障礙,她會願意為了取勝,做出這麼大的「犧牲」嗎?)泉櫻心中忐忑不安,而聽完小草這番話的妮兒,一時間整個呆住,口唇微動,像是想要確認剛才聽見的東西,而當她在片刻後回過神來,便爆發了非同小可的怒氣,快步衝向涼亭。

 然而,不住透支魔力維持現形的小草,在勉強把話說完後,已經沒有能力再持續出現,不等妮兒衝到,整個人連同所在的涼亭一起瞬間消失,讓妮兒撲了個空。

 「渾蛋!你這個女瘋子,說的是什麼骯髒手段嘛,你去死吧。說完了話就跑,你有沒有良心啊!」

 「妮兒,不要這樣,我說請你不要這樣,冷靜下來好嗎?她已經不在這裡了。」

 一下子撲空,妮兒的憤怒爆發出來,對著不存在的虛空吼叫,而泉櫻則從後頭搶過來,用力抱住妮兒,想壓下她的怒氣,以免急衝腦門的怒火再次加重傷勢。

 「你叫我別吼?你難道沒有聽見剛才那個冷血的女人說了什麼嗎?放開我,別攔著我。」

 「我都聽見了,所以才要勸你冷靜啊,你和她也曾經相處過的,不是嗎?難道在你眼中,莉雅陛下是個殘忍好殺。以殺生取樂的女人嗎?必須向你提這個最後的計策,她心裡是什麼感覺?你不能自私地完全忽視啊!」

 竭力壓制妮兒的掙扎,泉櫻道:「如果想得出來其它辦法,你以為她願意當壞人嗎?妮兒,每個人都希望自己是好人,可是……請你替不得不站上壞人位置的人想一想。」

 在泉櫻委婉的勸說聲中,術法效果解除,周圍的景象回到正常世界,誠如小草說的一樣,整個時間完全沒有改變,而妮兒也終於冷靜下來,輕輕掙脫了泉櫻的手,像是疲倦。又像是無奈地坐了下來,抬頭看了看周圍,一群又一群表情麻術的群眾,朝著演唱會場前進。

 與自己的憂心忡忡不同,那些群眾臉上甚至帶著喜悅,彷彿正要接受生命中的至樂,而不是終結。

 「你說的事情……我也知道啊。可是,這些人現在就在我們眼前,他們是活生生的人,不是數字啊!大家進入天位以後,都變得好奇怪,對人命一點都不在乎,這些人的身家性命就被我們這些不相干的陌生人給輕易決定,這樣子公平嗎?

 如果……如果連我都不看他們說話,那還有誰會想想他們的立場呢?」

 妮兒說話的聲音並不激昂,卻沉重得直襲聽者的心房,尤其是當她手指著移動中的群眾,語帶哽咽地斷續說著,那種疲憊而悲傷的神情,更讓泉櫻難過得想把頭轉開。

 ……因為,在妮兒手指著群眾說話的同時,所有人仍是筆直朝著演唱會場行去,對她全然視著無睹,沒有人發覺到這裡有一名少女,正在為著他們的生存不斷地努力。

 「我們現在和鐵面人妖作戰,不就是因為他做了不該做的事嗎?如果我們也用這種手段,那我們與他有什麼不一樣呢?兩邊都是十惡不赦的大壞蛋,為了贏過對方,使盡卑鄙無恥的手法……為什麼一定要搞成這樣呢?不弄到烏煙瘴氣就不行嗎?我……我好恨這個樣子……」

 妮兒雙手抱著頭,任披散的長髮遮掩住面容,失控地狂流著淚水,在經歷這麼多場戰鬥後,一直堅毅不搖。咬牙死撐下去的英勇少女,終於承受不住,放肆地痛哭著。

 泉櫻輕拍著妮兒的背,心裡想說的話有一座山那麼高,但卻一句都說不出口,因為能承擔這責任。必須做出抉擇的都是妮兒,無法看她扛起這重擔的自己,不管說什麼都只是風涼話而已。

 (換做是我,該怎麼辦呢?)在旁目睹這一切的愛菱,心裡泛起這個疑問,單純從個人意願來說,她與妮兒一樣,都對這件事抱著強烈反感,但是在她出口為妮兒加油之前,腦裡卻浮現了一個身影。

 ……扛著無鞘長劍,一頭雪亮銀髮在風中飄揚,孤高而滿是做氣的絕世劍客。

 儘管已經許久不見,但愛菱彷彿聽得到他的聲音,正在耳邊冷笑輕語。

 「對,我們大家都要做好人,守住正道的做法,絕對不可以踏錯半步,像周公瑾那個雜碎一樣壞……所以,我們就好好地守在旁邊,看著壞人把這些人都殺光……沒有關係的,即使人都死光,我們還是好人,因為我們沒有做壞事。」

 冷笑的感覺聽來非常刺耳,但愛菱相信莫問先生如果在這裡,一定會這麼說的。

 也因此,她沒有對妮兒說什去,因為……

 ……這是只有妮兒才能夠做出的抉擇。

 金鰲島內的戰鬥持續了一段時間,雖說是生死之鬥,決戰雙方又都是當今世上的絕頂高手,但這場戰鬥並沒有多少讓人期待之處,因為不管從哪方面看,這場戰鬥的勝負趨向實在太過明顯了。

 突破至齋天位的公瑾。有乙太不滅體護身的蘭斯洛,這兩個人都擁有近乎無盡的回復力,而從今晚入夜以來,他們都分別進行了耗損頗巨的激戰,兩個人都連續打了兩場硬仗,這是一個意外的巧合,而在體力與內力的消耗上,蘭斯洛與公瑾都感到疲憊了。

 但這點疲憊並不妨礙公瑾的優勢。在他齋天位天心意識的全面壓制下,蘭斯洛完全沒有還手餘地,事實上,他甚至連動都很困難,萬物元氣鎖輕易控制。鎖縛住他的行動,讓蘭斯洛變成一個動彈不得的沙包,只能任由公瑾單方面地攻擊。

 不過,站在勝利者位置上的公瑾,也不是完全的一帆風順。無疑他佔著絕對優勢,可是這場戰鬥給他的感覺,就像是一場最麻煩的泥沼戰。

 一鞭橫空揮過,失去抵禦能力的蘭斯洛動也不動,結結實實地挨上了一鞭,皮開肉綻,血花飛濺,清脆而淒厲的骨碎聲響,從蘭斯洛身上好幾處同時發出,單單只是一鞭,傷勢就極度嚴重,假若不是他仍有部分天魔勁發揮護體作用,光是這一鞭,整個人就被打成兩段。

 連續鞭影縱橫打在蘭斯洛雄健的軀體上,雖是繁密,但卻無法發揮致命效果,因為每當蘭斯洛身受骨肉分離的重創,乙太不滅體就更快。更迅速地運作,將所有傷勢痊癒,完好無缺地站在公瑾面前。

 齋天位的萬物元氣鎖,能夠封鎖蘭斯洛的行動能力,幾乎完全封住他的內力,讓他難以運勁護體,但卻鎖不住維繫生命的先天元氣,更鎖不住以先天元氣為根源的乙太不滅體,所以一刻鐘過去,公瑾仍只能眼中噴火地瞪著那個賊笑兮兮的男人。

 「怎麼樣?打累了嗎?鐵面人妖,我躺在這裡給你打,動都不能動耶。你該不會是沒力氣了吧?」

 「……人的生命力不可能無窮無盡,你這樣子的死撐法,自己知道結果是什麼。」

 通天炮發射的倒數計時,適時地響起,蘭斯洛聽見了這象徵絕望的倒數,知道公瑾的意思是什麼,但他的臉上卻仍有著笑容,因為他十分相信……希望的曙光,總是在最絕望的時候到來。

 請續看《風姿物語》第十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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