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六章 買藥(七)

　　夏林奇道：「盜賊問消息做什麼？」

　　考特說道：「問清楚哪些地方有錢好偷啊，又或著是打聽一下目標對象的住所，也有人會問清巡邏隊每天的行走路線，不過也要看那位被打聽的乞丐懂得多不多了。」

　　妃蒂平常哪聽過這種事，她一向以為盜賊是看東西就偷，頂多是偷偷摸進屋子裡搬人財物，沒想到還有這樣的前置作業，讓她聽的津津有味。

　　城東跟城西卻是完全兩種風貌，這裡是繁華的住宅區，不僅有古老的房舍，也有許多新建不久，帶著最新潮風格的別墅，但也因為如此，使得整區的道路相當不整齊，大街小巷顯得密密麻麻。

　　就連行走的路人，也以有錢人居多，至少也是小康的住戶，偶爾還能看到一些講究行裝大老爺腆著肚子悠然逛著街，也有些貴婦人用扇子遮著嘴，一邊跟同伴笑著一邊花枝招展的散步。

　　依照老乞丐的指示，他們穿梭在巷弄之中，宮辰介這個路癡已經完全陷入頭暈狀態，不時懷疑自己是不是已經走出湯金城的範圍。

　　最後終於在夕陽沉沒前，他們找到了老巫婆的住所。

　　從外面看去，只不過是間有著悠久歷史的小木屋，不僅小還很宰，夾在兩間高大而華貴的房屋之中，很容易就會讓人疏忽掉，特別是這小木屋前還種了一顆高大的紫葵樹。

　　不過此時這棵紫葵樹反倒成為了夏林他們的路標，看到了這棵樹才相信他們找對了地方。

　　宮辰介忍不住抱怨道：「靠北啊…這種房子能住人嗎，進去時會不會被擠扁。」

　　還沒說完，夏林推了他一把，他往前踏了幾步，差點跌倒，轉頭大叫道：「靠夭啦？」

　　「掌櫃的，是你要買毒藥，你自己敲門吧。」夏林目送著他道。

　　「夥計今天吃火藥啦？老跟我槓上。」宮辰介咧著嘴笑罵道。

　　火藥兩字他是用中文念出的，因為他不知道里克語中該怎麼講，讓妃蒂不禁學著那發音問程書語：「什麼是『火藥』？」考特也挺好奇，在一旁聽著。

　　程書語搖搖頭，她確實不知這詞的意思，若是說炸彈、爆竹她還知道。

　　妃蒂轉問宮辰介，他說道：「就是說他火氣大啦。」

　　雖然很想問什麼是火氣大，但妃蒂卻懶得再問了。

　　見夏林沒有動身的意思，宮辰介也不計較，反正這也是小事，他走到門前，用力拍了拍木門發出碰碰聲響，一邊大喊道：「有沒有人在？喂！有人在家嗎？」

　　在他看來，這地方沒門鈴，要找人自然要大聲喊。

　　妃蒂深深嘆了一口氣，宮辰介雖有著一副好面孔，穿著也挺整齊，偏偏禮儀方面這樣差勁，夏林卻剛好相反，不過她也是感到惋惜而已，倒沒有因此鄙視他。

　　「吵死人了！」一個比宮辰介更大聲，又更粗魯的怒吼從門裡傳出，一聽就知道是老女人的聲音接著叫道：「想討債找別人去，老婆子我從沒欠人哪怕一個銅幣過，滾開我的門前！」

　　宮辰介一個愕然，哪想到出師未捷身先死，隨即又感到不爽的道：「靠！給妳送錢來還不行哦？妳個老巫婆…」罵人時他的里克語可就標準無比了。

　　「誰是老巫婆！」聲音剛落，從門裡傳出逐漸接近的踏步聲，愈走愈快。

　　看見這情形，夏林都有些後悔讓宮辰介出馬了，看來宮辰介最大的問題不是里克語的熟練程度，而是根本上待人接物的方法不夠圓融，但他那不加掩飾，率性而為的樣子卻也是他的優點。夏林轉念一想，買不成其實也無所謂，他不信天底下只有這地方能買毒藥，所以很快他就露出看戲的臉色。

　　木門猛的打開，衝出一個年約六十的老女人，她手指著宮辰介大罵：「一個死小鬼也敢在這囂張？家裡沒大人啦？還是活得不耐煩啦？幹麻？」

　　宮辰介罵聲道：「妳才不耐煩！來買東西啦！」

　　「我又不是開店鋪的，你又來買啥！」老女人大聲的不滿道。

　　宮辰介一窒，難道真弄錯地方了？不過他硬著頭皮說道：「我來買藥，妳這沒有嗎？」

　　「藥？」老女人一頓，緩緩道：「你聽誰說我有賣藥？」

　　宮辰介不答反問：「真的沒賣？」如果對方回答是，他也懶得再對話下去，自討沒趣。

　　老女人上下打量了他幾眼，又看了看夏林他們，轉身道：「進來吧，門記得要關好。」

　　「靠！有賣就早說嘛。」宮辰介說完，回頭對夏林道：「買買快回去吧，我要快點作實驗了！」

　　夏林本以為這事要告吹，沒想到那老巫婆臨時卻又願意賣了？

　　眾人鑽進了木屋內，考特最後進門，隨手將門關上。

　　屋內的景象也是一個字「窄」，可說只能容一人行走，妃蒂不禁嘀咕道：「這地方也能住人？」

　　老女人在前方帶路，走了一回兒道：「等下東西看了別亂碰，出事我可不管。」接著身體竟矮了一截，再看過去，原來是那邊有道向下的階梯，夏林他們也就跟著走下去。

　　階梯的燈火有些灰暗，配合著木頭梯子嘎機的聲音，給人一種陰深深的感覺，沒人說話的沉默更顯得氣氛有些壓抑。

　　宮辰介卻想起了魔幻島上，他那座神殿裡的地下實驗室，以前也是每天這樣進出，想來也挺懷念。

　　實驗室蓋在地下，說起來好處還不少，陰涼之外隔音效果也挺好，只要把通風設備弄好，確實是個實驗的好地方，莫非她不僅僅是賣藥，還是自己製作？宮辰介心中一想。

　　階梯到底後，又遇見了一道鐵門，老女人拿出串鑰匙開了鎖，推門而入。

　　裡面卻是別有洞天，宮辰介脫口道：「真大！」

　　這地下室不僅燈火明亮，所占空間也遠超於一樓的面積，牆邊擺了兩個大書櫃，上面除了大小書本外，更多的是卷軸堆放著，一邊的牆角竟還有一道門，看來老女人真正的住處是在地下。在中央則是兩個長桌子擺放著，桌上一堆奇怪的器材，隱約的還能聞到空氣中有焦味。

　　「實驗室？」宮辰介說道。

　　老女人沒有理會，不客氣的道：「你們要買什麼藥？」

　　宮辰介卻沒有聽見，自顧自的在那邊觀察著四周。

　　夏林沒有辦法，只好站出去道：「先請教一下，妳就是歐離兒？」

　　老女人瞇眼道：「連我名字都告訴你們了？到底是哪個王八蛋洩漏我的事……」

　　夏林乾笑了幾聲，還在想要不要抖出老乞丐，但這時才想起根本也不知道老乞丐叫什麼名。

　　幸好歐離兒不再對這話題糾纏，而是不耐煩的道：「你們要買什麼藥就快說，老娘時間有限，忙著很呢。」

　　「呃…我們想買藥，毒藥有吧。」夏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