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五章 買藥(六)

　　妃蒂皺著眉，手摀著鼻道：「好臭…這裡有沒有打掃啊？」

　　考特笑了一聲道：「很不習慣吧，我以前在這生活過呢，但若有好的環境誰不想住呢。」語中透露出許多無奈。

　　「貧民窟啊這…」宮辰介小聲的道。

　　四人很快引來許多注意，兩三個衣不遮體的小夥子湊了上來，伸著手央求道：「大哥哥，大姊姊，賞個錢吧。」

　　「我們好幾天沒吃飯了。」另一小孩苦著臉道。

　　妃蒂心中一陣苦悶，她雖聽說過一些大城都有貧民區，但卻從來沒去過，她沒想到這樣幼小的孩童卻得過著這種生活，他們那消瘦的身子令她同情心大為氾濫，左手飛快掏出一枚金幣，遞給了他道：「快去買個麵包，吃飽一點。」

　　「金幣！」一名掛著鼻涕的小鬼叫道：「姐姐真是大好人！」

　　年紀最長的小夥子飛快接過金幣，然後便死死握著，像是深怕她反悔般，然後帶著弟妹對他猛鞠躬，感謝一番後，離開時卻一個失足，撞到了妃蒂，跌倒在地。

　　「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實在是餓的沒力氣…」那名小夥子驚慌說道，不斷賠不是，接著站起來便要跑。

　　「夠了。」考特一把攔住他，緊抓住他手臂道：「雖然我也幹過這事，但今天你們下手的對象是我朋友。」接著手一扳，將小夥子手臂扭過來，小夥子吃痛喊了一聲，接著手裡的錢袋掉在了地上，「噗」的一聲。

　　妃蒂愣在那，一時間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放開我！」那名小夥子掙扎著道，但又哪裡掙脫得開。

　　「放開我哥哥！」其他兩名小孩圍在一旁急嚷道。

　　夏林撿起那錢袋，拿給妃蒂，她接過後才清醒過來，有些委屈的道：「我不是給你們錢了嗎？為什麼還要偷我的錢袋？」她到現在還是想不通。

　　被考特抓住的小夥子露出淒苦的表情，哀聲道：「我一時忍不住，才做出這種糊塗事，下次不敢了，請、請妳原諒我！」最後大聲的求起情。

　　妃蒂還沒說話，考特輕拍了那小夥子的頭道：「好了，我們不會送你去見官啦，老實點。」

　　小夥子上下打量他幾眼，表情恢復平常，道：「為什麼要拆穿我？聽起來你是從這裡『出去』的，這樣做很沒道義。」

　　看他變臉之快，妃蒂才知道她差點又要給騙了。

　　「我說過啦。」考特鬆開他手臂道：「誰叫你對我朋友下手呢，我們出身雖相同，但畢竟不認識你。」

　　接著也不等他說話，又接著道：「好了，別說那麼多了，我想跟你買個消息。」

　　提到了錢，不僅那小夥子，他的弟妹也面露喜色，兩個小孩催著道：「多少錢啊？」

　　考特說道：「『老乞丐』還在嗎？」

　　小夥子伸出手掌道：「一枚銀幣。」他倒沒有趁機獅子大開口。

　　考特猶豫了一下，想到這是為朋友而花，才從懷裡掏出一枚銀幣給了他，小夥子便手指著答道：「那條巷子到底，老乞丐沒事時都會在那。」

　　說完，便抓著弟妹漫步離開，兩個小孩吵著要喝麥片粥，這種東西對他們來說已是難得的美食，吵鬧聲漸漸遠去。

　　夏林目睹了這些以後，心中也有些震撼，嚴格說來，他的出身與妃蒂較貼切，所以並不是很了解窮人的生活。

　　「愈是繁榮的地方，愈是容易出現這些被剝削的底層人士啊。」宮辰介感慨的道。

　　「看不出來，你倒像個詩人。」驚訝了一下，考特說道：「走吧，太陽快下山了。」

　　到了那條巷子尾，果真看到一位渾身惡臭的老人背對著他們，隨意的臥在一塊破毯子上，妃蒂遠遠便看到有兩隻蒼蠅不停圍繞著他。

　　那名老乞丐回頭一瞥，忙轉過身，伏倒在地，道：「好心的大爺們，賞個錢吧，你們都肯幫助那些可憐的孩子了，想必也不會吝嗇在一個垂死老人身上發善心，賞個錢吧。」

　　夏林一愣，原來這老人早注意到他們了。

　　「嘿，老乞丐你不認得我了嗎？」考特上前道。

　　老乞丐抬起頭來，撥了撥冗長的瀏海，那昏暗的眼睛眨了幾下，不解道：「我見過大爺？」語氣依然謙卑。

　　「考特啦，真忘了？」考特蹲下笑著道。

　　老乞丐猛搖著頭，那頭白髮與鬍鬚都一起晃動著，道：「我不可能認識你這種衣裝鮮挺的人。」

　　夏林卻聽出其中暗藏的一股嘲諷味。

　　考特似乎早知道他性格，沒輒的道：「算了，我跟你打聽件事，知道哪裡可買到毒藥嗎？」

　　先是盤腿坐好，老乞丐才不慌不忙的道：「毒藥？你們想要做什麼，該不會是對我們這些窮困的可憐人有興趣吧？不過就算你毒死我們，也得不到什麼，啊―――我記得在城東的矮牆巷附近似乎有你想要的，不過我想，我想我……有些記不起切確位置了，我相信我一定是缺少點什麼，就能夠想起來。」

　　「又來了？」宮辰介失聲喊出：「這群乞丐還真會趁火打劫，打聽個事都要錢。」

　　「給就給吧。」夏林走了過去，掏出一枚金幣道：「這樣夠了吧？」他不好意思再讓考特出錢。

　　老乞丐迅速接過，卻是閉上眼睛想了一會兒，緩緩道：「她的名字是歐離兒，人稱老巫婆。」

　　接著便一動不動，整個人有如石雕般，極有耐心的在等待些什麼。

　　夏林這才反應過來，人家這才叫真正的趁火打劫呢，敢情是金幣還不夠。

　　妃蒂一手叉腰道：「一枚金幣足夠你吃上十天半個月的飽餐了，這點常識我還是有的，怎麼可以這樣過分？我們走，反正知道在矮牆巷那邊，還怕找不到嗎？」

　　即使聽她這麼說，老乞丐依然聞風不動。

　　「花這一枚省點時間也好，其他的就當救濟老人家吧。」夏林無奈道。

　　他這些錢畢竟得來容易，所以也不會斤斤計較，重要的是還剩不少。

　　老乞丐又收了一枚金幣後，老實的交代了老巫婆歐離兒的位置，妃蒂聽了不禁罵出聲：「怎麼會有人住在那？」

　　這下子她才知道，要不是有問清楚，即便她們去了矮牆巷也什麼都找不到。

　　這哪裡是個乞丐？根本就是老狐狸，一不小心就要被騙了。

　　最後，老乞丐說道：「感謝大爺的施捨，火神佛雷姆保佑您。」

　　離開了貧民區，考特說道：「老乞丐平常都是四處行乞，而且他雖人老，但耳目卻相當聰穎，所以在大街小巷行乞時，往往能偷聽到許多小道消息，然後再靠這些消息賺點小錢，維持生計，據說每個大城市都有這樣的乞丐，也是每個盜賊主要的消息來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