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三章 到林業公司玩快閃

周輝書記聽丁寧說到林業方面的問題，就知道丁寧要說近來在春州發生的一起熱鬧事。

　半個月前，一個村的農民包圍了一家林業公司，幸好市委市政府提前得到消息，出動警力，迅速控制了局面，沒有把事態擴大。領導也出面做了承諾，矛盾有所緩解，但是根子問題還是沒有解決。這些問題是歷史遺留問題，裡面有著盤根錯節的利益關係。

　丁寧說道：「事實上，我們春州存在著官商結合肆無忌憚侵害農民利益的事情，這些事，平時還算能包得住，但是一旦大量農民工返鄉後，他們發現，沒有了田地，沒有了山林，不出亂子是不可能的。」

　周輝書記說道：「繼續說！」

　丁寧說道：「比如說山地，十年前給了一個非常便宜的價，然後一包就是幾十年的期限，那時候的價格到現在利息都夠不上，這種情況下，老百姓看到沒有衣食來源，當然不幹。」見周輝書記神色越來越嚴峻，丁寧連忙說道：「所以，我們必須提前做好措施。」

　「丁寧，你有什麼想法，儘管說！」周輝鼓勵道，如果幾個月前丁寧他們所說的金融危機還有些危言聳聽的話，那現在絕對不是，各方面顯現的跡象越來越明顯，不說別的，就說這遠還沒到春節時分就已經有相當的春州外出農民工返鄉了。

　丁寧說道：「市委市政府，和有關廠商談判，提出修改合同，盡可能的保護農民的利益，說白了，就是讓他們把吃進去的吐出來。」

　周輝書記眉頭一皺。心道那些人可不是好談判，依仗著省裡面有人。同時所謂的合同又似乎佔著法理。

　丁寧笑了笑，說道：「這個事，說實在的，難也不難。之所以難，就是因為市委市政府一直沒有個明確態度，到底站在哪一邊說話，如果堅定地是老百姓。那就有辦法，而且多了去。」

　「哦。你說說！」周輝書記感興趣了。

　「這是非常顯而易見的道理。一個廠子要發展，如果本地政府處處設卡地話，那它能怎樣？」

　周輝笑了，看來自己腦筋是一時間往一個方向鑽了，倒沒想到這方面，若是政府少一些官僚作風，企業自然就好過一些，但如果是反過來。政府主動去刁難企業自然是不一樣。

　「怎麼做？」

　「站在農民長久利益好好去談一談。由買斷式改成股份式，而且對於企業發展大方向的投票權。」

　丁寧說到這。一直在聽的蕭薔這時插話道：「這倒是一個非常好的嘗試，有些地方已經開始在試點了。」

　「我們可以組織市裡有關同志，以及鄉村中有威望地農民同志，到那些試點比較成功的地方去學習先進經驗，然後拿回來，結合我們的特點搞出一套方案來。企業若不接受，可在金融方面，政策方面，稅收等方面卡，比如說，本地所有銀行禁止向起貸款，而且增加催貸款力度，政策方面的優惠一律取消，以林業、環保方面地政策為由提高企業上繳稅率等等，最後，農民工再到企業鬧事，不再派警力以維持秩序等等。」

　蕭薔看了丁寧一眼，俏生生吐出兩個字：「夠狠！」

　丁寧這麼說了一通，是痛快了，但要正調集這麼多部分，完全是一種開戰的姿態，周輝心中想，以自己地能量，倒也可以做到個七七八八，想想自己為任一方，不敢說讓春州市地經濟水平有多高，人民生活有多好，至少這個青山綠水也給老百姓吧，更何況這還是關係到子孫後代的事，就這一點而言，周輝與楊市長還是有著明顯的分歧。那個烏煙瘴氣的林業公司，的確要下手對付了，不對付，老百姓那口怨氣出不去，出不去的話自然就只有找市委市政府出了。想到這，周輝書記心頭主意拿定，點點頭，說道：「好，就這麼辦，市委市政府馬上要召開關於林業公司的專會，商量解決這個問題的方案，具體怎麼個步驟，最好是有理有據，而且還要有氣勢！」周輝書記強調了一下，繼續說道：「讓那公司知道，大勢已去，主動接受我們地方案。怎麼樣，你們研究所做這個暗手，呵呵。」說到後面，周輝書記笑了起來。

　丁寧心中明白，周輝書記就是要他及其手下做那個暗中推波助瀾地「黑手」，當然，這所謂的黑手是針對那黑心地林業公司的，對於這個「黑」，丁寧是很樂意為之的。

　一個星期後，一夥子大約百人的市民，準確地說是網民散步至林業公司面前，他們喊著整齊劃一的口號，諸如：「還農民的林！」，「還春州的藍天，綠水！」

　這一群人在警察還沒來之前就散去，顯得整個行動雖有組織，到究竟沒有廈門市民那種魄力。

　散步的起因是一個外地人在春江論壇發帖，並貼有林業工業旗下的加工廠正給春州天空源源不斷排濃煙的照片，還有廢水排放地，那叫一個觸目驚心。帖子聲稱，作為一個外地人都已經看不過去了，難道你們本地人，眼看著這禍害你們子孫後代的公司依然肆無忌憚下去嗎？帖子最後是在一長竄的氣勢如虹的反問排比句之後說道：如果這樣你們還無動於衷的話，那我只能說，春州人真是好脾氣！

　這個帖子自然是丁寧發的。

　這帖一發出，立刻掀起了春江論壇原本一些「綠黨」人士的新仇舊恨，他們迅速組織起來，對林業公司進行各方面的調查取證，於是更多觸目驚心的照片發出，緊接著是附近居民的屢次舉報被各級政府推委的帖子也發出來，於是乎，一向只是交朋結友，遊山玩水的娛樂休閒的春江論壇這一回爆發了歷史上的第一次民眾事件。

　當然，活動的提議者其實並沒有想說去林業公司玩散步，而是更時髦的活動，那就是快閃活動。

　網絡流行一種叫快閃的活動，就是一幫子服裝各異的從外表看起來絕不是一夥人的人，從各個不同方向貌似漫不經心地到達一個目的地，突然一聲令下，同時做同一個動作，或者表情，或者言語，然後迅速散去，如此這般，是個很好玩卻又有些傻冒的頗具行為藝術的活動。

　應該說就整件事的始作俑者丁寧來說，他丁寧的整個設計思路非常清晰，那就是一開始暴起丑，暴起狠及危害性，這樣人們很容易憤怒起來，但是這都還足以讓人們站起來，行動起來。若是直接以抗議名義召集的話，網民雖大多憤青，但對國內玩抗議活動都不怎麼看好，想想那大量防暴警察荷槍實彈的出現的場面，哪個小民百姓心裡不打鼓？但是換個玩法，丁寧對網民的心理很是瞭解，比如說玩快閃，這情況就不一樣，心情輕鬆得多，對抗的情緒也沒那麼濃烈。果然，在這樣一個時髦網絡活動召集下，出動了這百號人來到林業公司面前玩起「抗議快閃」活動。

　效果還不錯，丁寧當時一身「便衣」夾雜其中。當然，丁寧原本就是便衣。

　丁寧心裡雖然大抵預計了結果，但那天秋高氣爽的好天氣之下，這心情還是很是激動。隊伍當中，還有蕭薔暗派的記者，打算「快閃抗議」完了之後，第二天就見報。

　這就是那天晚上丁寧與周輝書記，蕭薔商談的第三個方面的議題，即進一步加大春州晚報及其網站的輿論監督以及信息傳播能力，而可供理由的正好是林業公司這一與春州人民息息相關的事件，對此，在市委書記的支持下報紙與網絡自然要大炒熱炒一番，炒到讓全市人民參與討論的地步，以形成強大的輿論壓力，在這樣一種情況下，周輝書記主持有關林業公司以及林業改革的專題會議的召開就完全是順勢而為了。

　來到林業公司大門口，丁寧有些緊張了，因為公司自出現農民包圍事件後已經加強了保安措施，丁寧怕搞不好矛盾激化了，兩方面要是打起來，甚至出現什麼事故那可不好。

　丁寧看了看左右，大抵是激動有些發白的臉，心裡有了底，知道這些人的勇氣看來也有限，估計不會折騰出什麼大事來。

　到了門口，快喊了一分鐘，然後人群散去，整個活動應該說按照丁寧心頭的圓滿結束。

　這只是一次投石問路，最大的收穫是，當大家呼喊起來的時候，看得清楚公司裡面的人臉上有明顯的驚懼之色。革命情勢，也是此消彼長，對方先怕了，己方這膽氣自然就上來，那種革命英雄主義情節誰沒有？於是，人們像是打了一場大勝戰一般高高興興地各回各家，各上各網，迅速報告此次光輝勝利。

　第二天報紙登出，勝利的光環進一步擴大，很多人都摩拳擦掌，醞釀著下一步動作。而這個動作則更有組織性，更有針對性，就是所謂全面調查，比如說網民二十四小時監督林業加工公司，計算公司一天之內向大氣排放的有毒氣體。這些本來是很專業的東西，但架不住網絡是個大世界，不懂可搜，沒有方法可查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