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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之境界》第40章
忘卻錄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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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接下來就是皋月老師的事了。」在話筒彼端傳來拿出新檔案的聲音。幹也雖然順便調查玄霧老師的事,但那對我來說其實無所謂了。

現在已經將葉山英雄所做的事跟一年四班的秘密揭穿,沒有什麼事需要我執行了。連黃路美沙夜想做的事情都瞭解後,只要交給橙子老師,就應該不會有犧牲者,可以輕

鬆解決事件了吧?

「不用了哥哥,我跟式很快就會提出外出申請回家了,請你在事務所等我吧!」

「是嗎?不過,我姓你反正就先聽聽吧,你也不會有什麼損失,因為這並非跟事件毫無關聯。」

「不能說是毫無關聯?」

「嗯。」幹也非常肯定地回答。而之中不帶有任何情感……哥哥會用這種口氣非常稀奇,光是這樣,我就直覺到玄霧老師的事比葉山英雄還重要。

「難不成,你要說連玄霧老師都跟援交有關?」

「不,跟那件事完全無關,玄霧皋月和一年四班的事件沒有關係。這樣說吧,鮮花,你知道玄霧皋月在哪出生嗎?」

被這麼一問,我的思緒奔流了起來。

……從名字來判斷他應該是日本人,但他曾經長期在外國留學,說不定只有雙親是日本人,而他則是在外國出生。

「……我不清楚,不過他曾經在英國呆過好一段時間,說不定老家是在那邊吧?」

「沒錯,玄霧出生在威爾斯鄉下,但他在十歲時就被送人當養子,玄霧皋月的名字是養父母取的,改姓玄霧還好,但連名字都改就有點奇怪了。」

那個——要說奇怪是奇怪沒錯啦。但若養父母希望玄霧老師像真正的兒子,也有可能會把之前父母取的名字改掉吧……不

過,改姓算普通,連名字都改就實在沒聽說過。

「所以呢,我跟知道當時狀況的人談過後,發現玄霧皋月已經聰明到讓周圍的人視他為

神童,是個無可挑剔的孩子。但他的雙親討厭他,因而打算把他送人當養子,奇怪的是,竟

然沒人想收養他。一直到過了一陣子,聽到消息的日本人遠道而來才將他領養走。其後的事雖然有他在那邊的學校留下記錄,但他在成為養子前的過去一切不明。」

被雙親討厭而變成別人的養子……那位老師感覺起來並不適合這種黑暗的過去……不

過說實話,比起事件內容,我還比較在意哥哥是怎麼找到瞭解當時威爾斯狀況的人,他到底是擁有什麼樣的消息來源啊。

「但是,會把稱為神童的孩子送人,他有被父母討厭到這種地步嗎?會不會其實是金錢之類的理由?」

「問題就在這裡,正確說來,玄霧皋月被稱為神童也只到他十歲的時候,此後反而變得

不如常人了。雖然原因不明,但他似乎從十歲後就無法記憶事物。因為他無法記憶眼前所見

的景象,讓他一時之間跟白癡沒兩樣,他的父母可能是因為討厭這種兒子才把他送人的吧!」

「無法——記憶事物?」一說完,我就感覺到彷彿連頭腦深處都在搖晃一樣,玄霧老師的症狀,跟這次事件實在

太相配了。

「不過老師他很普通啊,不但能記憶東西,知識也很豐富,一點也感覺不出有那種症狀。」

「這是當然,沒治好的話他也不會拿到教師執照了,他只不過是曾有那種過去而已。成

為養子的皋月之後又恢復成以前的神童,十四歲的他,卻這樣以一個老師的身份任教於各地

學校,這次來禮園教書對他來說並不稀奇,就像他任教的學校有人自殺一樣。」

「——真的有嗎,在玄霧老師任教後出現自殺的學生……」

「在現在的學校出現自殺者並不稀奇,但只要玄霧皋月任教過,在他轉往其他學校後一

定會出現自殺者。雖然無法證明這之間有因果關係,但偶然也不會持續十幾二十次。」

幹也的話讓我的思考更加活躍起來。

……這位老師從任教學校離開後,一定會出現學生自殺…說不定玄霧老師跟這次的事件也有關聯,但老師只是單純被黃路美沙夜利用而已。老師

自己的記憶也被奪走,因而相信一年四班並沒有任何異常。操縱他人的應該是黃路美沙夜,那個無害、跟幹也相似的人會做出什麼事?我實在不願

意去想像。

「這邊的資料大概就這樣吧,接下來就看鮮花你了,但可別太勉強喔!注意不要離開式身邊……啊,還有一件事。玄霧皋月的皋月,好像是由『Mey

Day』而來,『MeyDay』是什麼意思呢?」

……我想那應該不是「MeyDay」而是指「MayDay」。「MayDay」是五月一號,是慶祝太陽回歸的日子。原來如此,所以才會取皋月這名字啊?

因為皋月是農曆五月——

「啊,是這樣呀。」我在思緒一片空白的情況下,一個人若有所思起來。

皋月……雖然那是日本人不熟悉的節日,我因此想不出什麼關聯,但那天一定是——

「哥哥,玄霧老師變成不是神童的理由,你那邊有吧?」

「嗯?有是有,不過只是謠傳而已。他好像被妖精替換了,實際上他曾經三天沒回家,回家後記性就變得奇差無比。」

「果然,老師他被妖精替換過了啊?五月節,萬聖節還有夏至夜晚,都是很容易遇到妖精的日子。玄霧老師——一定一直都停留在那個時候吧?」

說完後,我掛上了話筒,腦中想起橙子老師的話。

——妖精很難控制,操縱者常常在不知不覺間,從實現他們自己的願望變成實現妖精的願望。

鮮花你聽好了,要注意使用自己以外的東西所製造出的使魔,別走到操縱者反被操縱的下場——

操縱者,反被操縱。在操縱的人,其實被操縱著。我在很基本的地方犯了錯。到頭來,橘佳織到底為什麼被逼到自殺?

美沙夜說妖精只能奪取記憶,連本人也遺忘的過去不是記憶而是記錄。那麼,是誰把應該已經忘記的記錄寫成信送來?

不,比起這個,有另—個更值得思考的問題,為什麼我會忘記這件事呢?那或許可以追溯到這次事件根本的問題,就是——黃路美沙夜,到底是跟誰學習魔術的?



「玄霧老師——一定一直停留在那時候吧?」只留下一句靜靜的、帶有微微哀傷但確實含有敵意的話後,電話突然就被掛斷了。

「鮮花——?」我呼喚對方的名字但是沒有回應,放下了已經斷線的話筒,黑桐幹也側著頭思考。感覺發生什麼非常不得了的事……幹也邊想邊在椅子上坐直身子。

一月六日,正午過後。蒼崎橙子事務所裡只有他的身影,雖然所長橙子出門了,但今天放假的他卻來公司倒比

較奇怪。他之所以做這種奇怪的事,不用說也是因為妹妹黑桐鮮花跟朋友兩儀式,這兩個從新年

開始就在調查奇怪事件的人,對他而言存在有各式各樣的不同意義。幹也不知道事件的內容,所以無法判斷事件是危險還是安全。他並非從別人那裡聽說兩

人去進行調查的事。只是式在一月二號沒由來地發脾氣時,在她本人沒察覺到的情況下探聽出來。

黑桐幹也從式那邊取得的情報,只有她要假扮成轉學生潛入禮園而已。思考過很多事的他之後打電話去禮園,式則拜託他去調查葉山英雄跟玄霧皋月。幹也

曾經耳聞去年十一月的縱火案,因此他馬上從他的管道開始調查,並在一個小時前將所有資料整理完畢。當然,從昨天的電話之後他就沒睡過。

「不過只要有式在,應該連萬一都不會有吧!」幹也一邊擔心妹妹的安全,一邊伸了個懶腰。接下來要做什麼呢——他朝桌子坐正後,瞇上眼睛想著……很想睜覺。

雖然一邊想現在不是睡覺的時候,但黑桐幹也還是緩緩落入睡眠中。

他在朦朧之中想著……說到這個,式去禮園也就是說會穿著制服,有點期待看到那種有趣打扮的她。

但最後,式當然不可能讓他看到穿制服的樣子。原因很簡單,橙子在看到式穿著禮園制服時,不禁說出:「真是太棒了。」

……雖然不知道到底是棒在哪裡,但因為如此,式就把禮園制服給收了起來。

「趴在桌上睡覺會感冒喔,黑桐。」

「——是,我起來了。」反射性抬起頭後,黑桐東張西望地看著四周。

時間剛過下午3點,場所是事務所的個人辦公桌……看來在那之後我睡了大概兩小時,

身體也自然地冷了起來。說起來也沒錯。在冬天這個最冷的時節。沒開暖氣就睡覺,身體理

所當然會變冷。

「所長,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幹也回頭對站在背後的蒼崎橙子說。穿著大衣的女性則邊叼著煙邊回答:「剛剛回來。」

橙子—臉無聊的樣子,看來是很渴求娛樂吧。那今天大輔哥應該是在約會裡慘敗了,我獨自這樣想著。

「所長,看樣子你覺得很無聊吧?」幹也嘿嘿地笑著,平常老是吃她虧,至少這種機會不能放過。但看來情況卻跟他所想

的不同,橙子搖搖頭道:「不是,雖然我覺得挺無聊,但並不無趣。」她說完便從大衣口袋裡拿出罐裝咖啡放在幹也桌上。

「這是禮物,給黑桐你吧!」雖然是非常便宜的禮物,不過對冷掉的身體來講十分有價值。幹也說完:「那我就不客

氣了。」便打開咖啡的瓶蓋。橙子仍舊帶著一副無趣表情眺望放置在幹也桌上的檔案,再若無其事地把它拿起來。

「啊、那個是式托我調查禮園教職員的記錄,我想橙子小姐只會覺得無趣吧?」

「大概吧。」她點頭同意,可是卻開始翻起資料內頁閱覽。並且就這麼站在幹也坐著的椅子旁一頁頁讀著資料內容。

那雙毫無關心著書頁的手,在看到玄霧皋月的相片時突然停了下來。

「——偽神之書。」夾在雙唇間的香煙掉到地。

她像是正面和幽靈面對面般眼睛張得大大的,口中說著:「真不敢相信。」

「騙人的吧?協會找紅了眼也找不到的魔術師。居然會在這種地方當老師……?

這真是一個天大的玩笑啊,唉,統一言語師啊…」說完,她無聲地笑著。

那並不是因為輕蔑,反倒是為了壓抑心中的戰慄因此無力地乾笑。

「玄霧皋月是魔術師嗎?」針對幹也的疑問,橙子搖頭回答:「不是。」她就這麼帶著嘴角歪曲的笑容坐上自己的椅

子,低頭睥睨眼前空間的那個姿態,像是取下項圈的黑豹般帶有一份狂氣。原來如此——對她而言,名為玄霧皋月的人是個異常的存在吧?

「因為學園長送來的資料並沒有附上相片,看來一開始就把這件事交給鮮花是個錯誤,

要是我親自去確定就好了。不——就算是我親自去確認,記憶也會被奪走吧。 」聽見橙子的自言自語,幹也只能歪著頭滿腦子疑問。

對於不知內情的他而言,「奪走記憶」這句話只能當成是某種比喻。即便如此,搞不清楚狀況的幹也仍提出疑問。

「橙子小姐,鮮花和式不是正在調查玄霧皋月嗎。那玄霧皋月會是對她們兩人有所危害的人物嗎?」

「怎麼可能,Codoword什麼也不會做。如果傳聞是真的,他絕對不會傷害別人,他原

本就不是魔術師,也完全沒有魔術方面的才能。他的祖先和雙親並不是魔術師,是和鮮花一樣變異的遺傳體質者。

就像鮮花除了燃燒東西外什麼也不會,他也只能將言語從口中說出。不過——正因為這種被限制在遺傳體質才有的能力,才能踏入像我們這種累積多鄉代血統也

無法達到的領域。

Godoword是僅僅花了十年就達到那種領域的怪物,當時——二十幾歲就升到支配者層

級的我,毫不懷疑地認為自己是最年輕的魔術師。可是,實際上有一個十五年之內就成為支

配者的小孩。因為他身在中東地區的學院,所以我沒機會和他見面,不過,他的名字已傳遍了整個學院。

統一言語師‧Godoword‧Mayday(註:這裡的Codo是德語,意味有神一般的能力,因此Godoword

即為「偽神之書」之意)是唯一能將神話時代再現,最接近魔法的魔術師啊。」

橙子—邊忍住笑聲繼續說著。但這些話並不是講給幹也聽的,她似乎只是為了穩定自己的心情而說出這些話。

「Godoword的本名和出身一概不明,好像連他所屬的阿特拉斯學院內,知道的人都相

當有限。沒有任何人看過他的本尊,只有身影和能力廣為流傳,連協會最大的倫敦學院學生,都懷疑他只是個不存在的幽靈。

Godoword的魔術和字面上一樣就是語言,他掌握了現存所有人種、部族的語言,不只

是會說,而是連該語言的誕生背景、信仰、原理、甚至到思想,他全部都能理解。他沒有不

會說的語言,也沒有他所不知道的人種。可是那並不是他巡迴各國所學到的知識,Godoword不過是學了一種語言,結果就理解全人種的語言。

黑桐,你知道巴比倫之塔吧,流傳在巴比倫尼亞的神之門神話。」

「——啊啊,你指的是勃魯孟爾所畫的那座螺旋狀高塔吧?的確……就人類的想法來說,

建造一座高塔、在塔頂設立一棟神殿,神就很容易降臨,可是就神來看,只覺得人類接近上

天是件傲慢的事,於是便把塔破壞掉。而人類不會將已經統整好的事物再重複一次,語言為之混亂的結果導致人類也變得四分五裂。」

「喔,你真清楚啊!那就是傳說中人類最早的神話——巴比倫塔的傳說。該神話所顯現的內容相當多,不過其中最被注目的還是『語言為之混亂』這點。

神為了分別人類的種族而將人們區分開來,不是在肌色或體質上,而是更容易瞭解、更

基本的部份——那就是語言。日本人和外國人最大的差別,不是在於髮色或瞳孔的顏色,而

是語言的差異吧?那正是最為巨大的障壁,神認為,無法溝通的話,人們便無法建造出像巴

比倫之塔那般巨大的建築物。可是,人類結果還是成為地球上繁衍最盛的生物、並成為萬物之靈長,甚至連語言之壁都完全突破了。

那麼,回到原話題吧。人們的語言是被神所弄亂的,那是人類對神的存在開始有所認識

的時代,也就是發生在所謂的神代。在神代,神秘現象並不是神秘,而是被當成常識看待。

以現代來說,就是劍與魔法的世界吧!在現代不可能發生的神秘現象,在神代並不是多困難

的技術。那是為什麼呢?多位魔術師的結論是,由於當時地球自轉與月亮的位置關係、星球的循環產生出相剋,使得世界充滿了靈氣。不過Godoword

顛覆了這個理論,他證明神代所卓越的不只是世界,連語言本身都很優越。傳說神將語言給弄亂,那麼——在那之前是

什麼狀況呢?沒錯,人類使用相同的語言來溝通。那麼萬物共通的『意義說明』便變得有可能了吧?

若真的變得可能,那便是無形的語言。不是人和人攀談是的言語,而是成為人與世界對

話、可以決定意義的語言。神將語言打亂,是因為這樣的語言太過恐怖,便將有行的言語傳授給人們。我們以為這是獲得智慧,但事實是是被上天奪走了真實。

……也就是說,Godoword便是這麼一回事了,被神明打亂前、世界共通唯一的一種語言,我們將它冠上『統一言語』之名,而Godoword

是唯一能將它再現的魔術師。

MasterofBabel——言下之意是和一切生物的言語能共通,便能通往根源之門,而Babel也帶有神之門之意……不過因為Godoword

本人並沒有魔術師的能力,所以似乎無法穿越那扇門。」

幹也和嘴角上揚、滿臉憎惡的橙子相對,露出一臉煩惱的表情,似乎努力在思考著某事。對橙子說的話只能理解數成的他,提出了這個問題作為結論。

「……因此,玄霧皋月不管跟什麼樣的東西都能交談嗎?

「沒錯,不過那只是單方面的對話。在神代,因為大家都懂得『統一言語』,所以會話得以成立。不過現在卻只有Godoword

才會說這種語言,所以能主動攀談的只有他本人,就算岩石或野獸聽得懂他在講什麼,也無法向Godoword傳達自己的意思。若是人類的話,

大概會以各自的語言回答吧。」

「喔……這樣的話還有意義嗎?沒有人回答的話,那不就只是自言自語罷了?」

「若只是一般的語言的確如此,但他的情況不一樣,他能夠讓岩石或野獸聽得懂他的話,

但對象可不只有岩石或野獸,而是整個世界啊!以存在論的階級制度來看,在我個人之

上,還存在有世界的蒼崎橙子這號人物。以我個人的意志來說,怎麼樣也無法抵抗對方說的

話,因為否定這件事,就等於拒絕自己存在於世界上。這是所謂的『言語絕對』,他所說的話會變成真實。名為Godoword

的傢伙,正是萬物共通、世上最強的催眠師。

所謂記憶,除了人類腦中存有的記憶外,還有世界的記錄。雖然很接近阿克夏記錄(註:

一種連續記錄人類塵世經驗的宇宙電腦,僅有少數超凡之特殊人物能夠與之交感調和,據說

這些永不朽壞的記錄存在於超越時空某處的宇宙心靈裡。)的概念,不過,是比那更下位的

波動現象。理解它的其中一個方法便是『統一言語』。Godoword——玄霧皋月能夠採集忘卻

記憶就是因為如此,那傢伙並不是從當事者本人腦中抽出忘卻的記憶,而是從世界所記錄的

過去中抽出。能夠抽出世界規律錄音下來的種種過去,現代只有那個男人辦得到,光是這點,真不愧是被封印指定的魔術師啊。」

零零散散說了許多東西,橙子終於冷靜下來,把背深深地靠到椅子上並深吸一口氣。

……封印指定,是魔術協會判斷擁有前無古人後無來者、鮮少能力的魔術師,而為了將那份奇跡永遠保存下來,因此藉由協會本身的雙手封引起來。

封印指定對魔術師而言既是最高的榮譽,同時也是件麻煩事。遭到封印後便無法繼續從

事研究,身為魔術師卻無法往下個階段挑戰,便失去身為魔術師的意義,協會只是為了讓他們成為魔術師的範本。

因為無法容忍這種屈辱的對待,所以被封印指定的魔術師都會離開協會的目光藏身起來。Godoword

也是從協會失蹤的魔術師之一,因此,只要向協會通報他藏身在此,Godoword應該立刻會被抓吧?

……不過,蒼崎橙子是不會採用這種手段的。不、應該是不能用,說到原因是因為——

「可惡,這麼一來連我都會被找到。」她帶著像是唾罵的呢喃抬頭望向天花板。

既然Godoword人在禮園內,鮮花和式的勝機連萬分之一都不到。至於她本人出馬興名為玄霧皋月的魔術師對決這種結果,更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這次還是旁觀吧,反正應該不會變成什麼大事件。」橙子簡單地下了結論後,便點著了香煙。幹也不放心地看著她的動作。

「……妳說不會變成大事件……可是從剛剛聽到的內容來看,玄霧皋月是個很危險的人物才是吧?妳不打算去幫助她們兩個嗎,所長。」

「我說過了吧,Godoword什麼也不會做,而且他根本沒有任何談得上是攻擊手段的東

西,作為一個魔術師他只能歸在三流以下。不管鮮花她們再怎麼粗暴,他還是不會傷害別人。他終究只是具現他人願望的魔術師罷了。原本Godoword

就不具備稱作魔術師的技能,他能被稱作魔術師,是因為他的思想已經不會有變化,而化為只是追求某件事的概念。」

「……?追求某件事的概念是指?他有什麼目的嗎?」對幹也單純的提問,橙子點頭同意。

——稍微想想,這次記錄忘卻記憶的行為,不正是Godoword的性質嗎?不過沒聯想到

這點也沒辦法,誰想得到在魔術世界中被稱作人間國寶的男人,居然會到這種邊境的小學園進行試驗。

「說到目的嘛,很簡單啊!他追求的東西對我們而言,是隨便怎麼樣都好的東西。那該怎麼說呢——對了,永遠。Godoword

追求永遠,雖然擁有那麼強的能力,他卻一直追著幻想跑,不,搞不好是反過來也說不定。因為他有著優越的能力,所以只能追尋根本解決不了的問題。」

——海市蜃樓,的確是不斷招惹人心的幻覺啊。

「所以你安心吧!」補上這句話後,她便叼起香煙。深深地、緩慢地呼了一口氣。不帶感情地看著天花板,橙子這麼吟唱著……

「無法有所回報啊,所謂地永遠,明明何處皆存在……」白色的煙霧…冉冉飄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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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入灰色陽光地禮拜堂中,名為玄霧皋月的老師站在那裡,他露出溫柔微笑的表情,既無敵意也無善意地看著我。

「哎呀,這個時間來禮拜堂參觀有什麼事嗎?兩儀同學。」他完全沒有怪罪我跑了進來,相當自然地跟我攀談。

我不自覺那個姿態和黑桐幹也重疊,一瞬間感到輕微地昏眩起來。不過,玄霧皋月就是

玄霧皋月…我從裙擺中拿出小刀。看到那把手術刀般的小刀,玄霧皋月的臉色不禁沉了下去。

「真危險啊…拿出這種東西會弄傷別人喔。」他的話就像是在勸阻學生般地平穩。我無視他所說的話,開始觀察整個禮拜堂。

不只是人影…這裡連人的氣息都沒有,跑進這裡的女學生已輕不見了。不,或許——從一開始,這裡就只有玄霧皋月一個人。

「黃路美沙夜在哪裡?老師。「我停止環顧拜室,看向站在祭壇前的教師。玄霧皋月微微低下頭。

「黃路同學不在這,不過,我想你找的應該是我吧?在這裡採集忘卻的人不是黃路美沙夜,而是玄霧皋月。」

他仍然滿臉微笑地這麼說著。這句話所言屬實。於是我便簡單地接受眼前對手即是事件犯人的事實。

我完全不感到不可思議或驚訝,唐突被告知的事實,像老早就知道的事一般支配著我的

思考——彷彿是完美的催眠術。

「你這話什麼意思?」明明知道答案,我卻提出無趣的質問。

口氣自然並充滿了攻擊性,我判斷已經不需再使用與自己年紀相仿的女性口氣,於是我尖銳地瞪著對手。

……玄霧皋月面對著我的視線,似乎有些愧疚地微微苦笑。

「如同字面上所說,雖然你所找的對像是我,不過剛剛的妖精可不是我弄的……啊啊,

黃路同學似乎不太知道你的事,一隻擬似體的妖精明明不可能對你起什麼作用,但她卻對你

下手。雖然是人造的,但那種解剖生物只是為了延長生命活動,被使役的目的只是為了被殺害,真悲哀啊!」

似乎真的感到悲傷,玄霧皋月閉上眼睛,是為了被我殺害的妖精默禱吧?我一邊看著他這副模樣,稍稍想了一下。

兩儀式的職責在於幫助鮮花把原因查明,不過敵人若是在眼前,能做的事當然只有一個。我要把這傢伙——

「不對喔,兩儀同學,我可不是妖精使,使役妖精的只有黃路同學啊。我無法將思考分

割到同時操縱那麼多使魔,那完全是黃路同學獨有的才能。說到我所能辦到的事,只有記錄

言語罷了。關於妖精的事件,我幾乎可算是毫無關係,我想你不能用那個理由把我認作是敵人。」

「你說什麼——」

「我說過了,我和你並不是毫無關連,為了這份因果,我必須幫助黃路同學一次才行。」

玄霧皋月睜開雙眼,打開的雙瞳,果然和之前一樣毫無改變,怎麼看都是個平凡的教師。

「原先我和這件事拉沒有關連,而你原本也和這件事毫無關係,不過,既然我和你有相

當深刻的關連,我理所當然得承擔你的部分。阻止黃路同學的任務只在黑桐同學身上,之後就是她們能力的問題了,因此——你要找對手的話,還是只有我吧?」

「真是困擾啊…」玄霧皋月補上了這一句話。

「……為什麼?除了禮園的事件外,我沒理由把你當作敵人吧?」

「是嗎?你討厭想起遺忘的記憶對吧?所以你昨天也拒絕了我,從開始掠奪記憶就是黃路

同學做的,不過採取記憶卻只有我才辦得到。你現在會追殺黃路同學到這裡就是為了要討回奪取記憶的代價吧?那麼,你的對手就變成我了。」

——玄霧皋月依舊露出溫和的笑容如此說著。對這件事,我連點頭都無法辦到。

如同玄霧皋月所說,我厭惡自己的記憶被人碰觸,反射性地將妖精捏潰,便是無法原諒這個行為。

現在也是為了殺掉妖精使——黃路美沙夜而追到這裡,就算目標換成玄霧皋月,無法原諒的事實仍不會改變。

可是「無法」這個字卻湧上心頭。和剛才一樣…該怎麼說,我——從這敵人身上,完全感受不到厭惡的惡寒及任何危險。

……這種事我還是第一次遇到。明明「敵人」就在自己跟前,但我卻一點感覺也沒有。當我注意到自己這種無法理解的心境時,此時才從自己的背上感受到一股惡寒。

儘管情勢如此詭異——但我的心裡仍然起不了任何一絲殺意。

「怎麼可能有這種事——」在惡寒與憎惡的驅使之下,我開始認真觀察正對我微笑的玄霧皋月。我直視的目標是黑色的死之線。

……令人驚訝的是,玄霧皋月身上的死之線,其網絡就像蜘蛛網一樣複雜,這代表不管

我攻擊他身上哪一個部位,其傷害程度都足以致他於死地,這麼容易被殺死的人,我還是第一次看到。

玄霧皋月再度露出微笑,這一次,就連他那深色的眼眸也彷彿露出了笑容。

「原來如此,那就是直死之魔眼嗎?我的能力只能從別人已經走過的道路來獲得信息,

但妳卻可以看到接下來的路會通往哪裡……呵,可以記錄過去的我、可以看到未來的你,看樣子荒耶叫我來這裡的目的,就是要我殺掉你啊,式。」

玄霧皋月瞇起他那雙哀愁的眼眸看向我。但是……我的眼前卻是一片空白。原因並不是他的態度,而是因為他剛才講的那兩個字。

因為這兩個字的關係,我的體內除了原本的惡寒之外,如今終於又再度充滿了敵意。荒耶……

一切都是因為玄霧皋月講出這二個字的關係。

「是嗎,你的真面目是魔術師對吧?玄霧皋月——」我用力握緊手中的小刀,這麼一來他就是敵人了!至今纏繞在我體內的奇怪心情,全部是這個魔術師搞的鬼。

對,如果不是這樣的話,那就太奇怪了。沒錯,事情—定要是這樣才行。

眼前這個人必須要死。不殺死眼前這個人不行。當我對自己這麼說的瞬間,我發現到——

另外一個自己看不見的自己,好像正在對我微笑著——



我看向那張必須得死的面孔,心臟此時「噗通」一聲劇烈跳動起來。雖然說對方很像幹也,但我絕不會因此手軟,既然他是魔術師,那麼就是跟我一樣身處

在境界之外的人。那麼——這就不算是殺人,因為玄霧皋月根本就不是生活在一般群體當中的人類。

我一邊冷靜控制兩儀式隨時可能暴衝上前的身體,一邊在腦子裡描繪能夠一擊擊殺玄霧

皋月的戰術。

……首先衝向他滿是破綻的身體,然澴將小刀垂直剌進他的喉嚨,最後再一口氣將刺進去的小刀往下將他的身體剖開,這樣一來戰鬥就結束了。

由於實行起來極為容易,因此我連一秒後的結果也明確地構想出來

……可是。接下來出現在我心中的畫面,卻是一個四肢慘遭切斷肢解的少年屍體。噗通…

我的心跳聲又變得巨大起來,呼吸也因為緊張而變得急促。這種事以前從來沒有發生過,就是因為對方很像幹也,所以我才會猶豫而打亂自己的呼

吸。

「式同學,你錯了。」突然,從剛才開始只是靜靜站著的魔術師開口了。聽到這句話,身體立即產生一股衝上前的衝動——

——而我則是耗盡全力、未曾有過地全力壓制。

……因為,還不行。只有「衝上前」這件事絕對還不行——明白理由之後,我的呼吸變得更亂了。因為——我還不能對眼前這個人抱持殺意。

我無法攻擊眼前這個對手,攻擊這個很像幹也的男人……光是試圖殺死他,就讓我的心臟承受這麼大的負擔。

倒不是因為討厭這麼做。我只是單純的認為「還不行」。

我的喉嚨很幹、舌頭麻痺到無法忍受,這種心情真叫人害怕,我只能拚命地壓制住自己的雙腳。

但是,我的身體卻想立刻殺了眼前這個男人,它想解決式的悲哀和痛苦,它知道這樣一來事情就輕鬆多了。

但是,那我自己呢?

——這次也要和二年前一樣,在不知不覺中…像殺了名為黑桐幹也的朋友一樣…殺了眼前這個人嗎——?

「……我不要那樣。」想到這裡,我停住了自己的身體。玄霧皋月獨自一個人,像是在保護我般地點了點頭。

「嗯,停得好。如果你就這樣殺了我,那一切就結束了,以前你為了過正常生活而不斷

殺害帶有殺人衝動的織,但是,現在身為式的妳卻必須抹殺自己的殺人沖勳才行。如果作不

到,想必你將會連同式的人格也一起失去,回到原先內心空洞的狀況吧……嗯,雖然聽荒耶說你是個直來直往的人,看來是他搞錯,因為照我看來,你似乎有些膽小。」

玄霧皋月沈穩地說完後,把視線從我身上移開。

「你的事我聽荒耶說過了,原本我就是為了這件事而被叫來這個城市,我講過,你跟我

之間並不是沒有任何關係,雖然荒耶的目的是希望我殺了你,但如果在那之前你就敗在自己

手下,那實在太可笑了。真是可惜啊!我原本對荒耶能不能達成目的可是很有興趣的!」

說完這番話之後,玄霧皋月就沒有再開過口了。接下來他什麼事也沒有做。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裡,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魔術師既不戰也不逃,彷彿化身為自己無法栘動的鏡像一樣,我手上捏著小刀——一直盯著眼前這個像空氣—檬的對手。沉默,已經籠罩了整個禮拜堂。

只有仍舊凌亂的心跳聲,「噗通」、「噗通」地在我耳邊迴響著……就好像有一口無形的鍾在我身邊響個不停。

對方不攻擊我,自己的心跳聲也平靜不下來,我講了一句自己並不想說的話。

「——玄霧皋月,你為何什麼也不做?」

「我該說的已經全部說完了,如果想要跟我繼續交談,那就只能用『你問我答』的方式

進行對話,如果你把我當成是毫無關係的人,我也會把你當成無關之人而離去,如果你要跟

我戰鬥,我也會採取必要的自衛手段。幫助黃路同學只有這麼一次而已,但那也已經過去了,所以該怎麼做,還是由你決定。我沒有什麼話好說,也沒有什麼可做的。」

……這番莫名奇妙的回答,讓我不禁皺起了眉頭。魔術師說決定的人是我,這就表示,眼前這個人並沒有自己想要執行什麼事的意志。但是——這很明顯是矛盾的。

「你說,只要是我所希望的事情,你就會照我所想的形式去反映嗎?但是,我從來沒想過要取回失去的記憶。」

我一邊用一隻手按住自己悸動的胸口,一邊雙眼瞪著魔術師。魔術師卻像是同情般地搖搖頭。

「不,你渴望找回自己忘掉的記憶,而我…就是你這個希望的具體響應。」渴望——?啊啊,那一定是事實吧!但是我想要的,卻是失去織時跟著消失的記錄。我

現在擁有的,只有兩儀式三年前所渡過的記憶,那是一段雖然痛苦但卻又溫馨,與同班同學在一起生活的記錄。

那個時候的記憶,並不需要。

被冰冷雨水所凍桔的記憶,反倒——

「你錯了,玄霧霜月。我並不是想取回忘掉的記憶,相反的,我一定是想把記憶全部忘掉。」

沒錯。正因如此,式才會把那一天的記憶忘掉。

織的記憶已隨著他的死完全成為記錄而崩壞,它一定永遠無法再回復了。但是,這份損失的代價是——現在站在這裡的我。

「所以——我並沒有呼喚你。」

「……原來如此,似乎是我弄錯了。式同學的希望確實是如你所說。那麼,我就連那部份也回歸原來吧,畢竟這是我的工作。」

魔術師沉穩地微笑著。在那之中既沒有敵意、也沒有惡意;既沒有善意、也沒有好意。橙子曾經說過…

妖精的惡作劇沒有善惡之分,他們的行動並非為了追求結果,在他們身上也完全看不到任何個人意志。

這個採集人類記憶的魔術師,難道也跟妖精—樣嗎?可是……若是如此,為什麼這個男人能充滿笑容?既然他說自己沒有什麼好做,那自然就沒有道理露出任何表情。

「……這就奇怪了,既然你只會針對我的希望作出響應,那你現在為什麼在笑?我並沒有追求過笑容,如果你是鏡子,自己根本不能笑吧?」

「是的,你說的沒錯,但是我並沒有在笑吧?我說過,我根本沒有笑過。」魔術師雖然如此回答,可是臉上的笑容還是維持著。

「不過,周圍人們的眼中看起來似乎都是如此,我明明認為自己和平常一樣,但大家都

認為玄霧皋月正在微笑。我從未有自己正在笑的實感啊,式同學。我從未因為想笑而笑,我也不知道笑的理由跟笑容的價值。

我真的搞不懂所謂的笑容是什麼,因為我從未感覺過『快樂』這種東西。在這方面,我

跟沒有活著的實感的妳非常相像……不過,你的情況會由時間來解決吧,因為兩儀式還有未

來。然而——我只有過去。玄霧皋月只能觀看別人的過去。就好像人類為了生存必須掠奪其

它東西一樣,我為了活下去,必須採集玄霧皋月以外的人類過去,但在那之後的事我完全不

幹涉。取出過去之後,接下來的結果如何,就要由擁有該過去的本人意志來決定,只能觀看過去的我,無法介入其中。」

魔術師用有些笨拙的笑容說著。簡單的說,對方的意思是指——只有真正的笑容才是「真正的笑」,而他也沒有抱持任

何介入過去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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