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夜
從曼哈頓遙望遠處的地平線。天際已經完全被夜色所包圍,開始不時地閃現出幾顆星星。水晶般的天空似乎被一下子打碎了,整個城市迎來了夜的到來。似乎是為了驅散這種黑暗,以大街為中心顏色豔麗的彩燈紛紛開放。被屋頂的彩瓦折射出來的光芒,使得整個大街顯現出與白天不一樣的繁華。
這是紐約從未有過的恐慌。雖然整個城市的活力受到了傷害,但是還沒有到垂死的邊緣。
似乎等不及夜晚的來臨似的,在紐約存在的三萬兩幹多家“黑酒坊”都醒了過來。在夜色中蠢蠢欲動。
夜色中的曼哈頓包容若所有人的欲望,暴露出了和平曰不一樣的一面。
這是馬爾提喬家族管理著的為數不多的幾家夜總會中的一家。這家位於小義大利和唐人街之間的小店,叫做“蜂巢”。從表面來看正如店名一樣是一家經營蜂蜜的專營店,不過在店鋪收銀台的裏面,穿過有貓眼的結實大門往裏面走的話,就會發現這裏其實是一家鑽法律空子的黑酒坊,裏面聚集著很多酒鬼。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都是為了酒水而來。有時候還會有孩子的身影出現。這是一個生存在公眾社會和法律夾層中的社交場所。
在當時的紐約,像這樣的偽裝成正當生意的地下酒坊有很多。有的是在服裝店的裏面,有的是在藥店的地下室,甚至有時候在教堂或者殯儀擅:的裏面,也會有這種鑽法律漏洞的存在。
這家“蜂巢”小店,也是構築這種遠離法律的聖域的其中一部分。
而且在它的地下還有著更大的空間。平時如果沒有人來是不會打開的,但是今天這裏卻聚集了十幾個男人。人多人少無所謂,但是全場都籠罩在安靜和緊張的氣氛當中。
屋子裏沒有電燈,口生有圓桌中間的那盞煤油燈搖曳著耀眼的光芒。
“——菲洛.普羅辛奇奧——”
沉默被靜靜地打破丁。佔據若房間大部分空間的大圓桌,在它的周圍男人們有秩序地圍在一起。只有剛才說話的那個男人坐在椅子上,而其他的人都是站著的。
說話的男人……馬爾提喬家族的“首領”摩魯薩.馬爾提喬。雖然看上去年紀已經超過了五十歲,卻有著和年齡完全不相符的健壯體格。
在他的兩邊是兩個組織裏的高層幹部……負責組織裏面事宜的“老人”——日本人矢車關七郎以及“秘書”——羅尼。斯奇特。而作為“出納”的馬伊紮則挨著羅尼站若,距摩魯薩有兩人的距離。
雖然並不是因為年齡的原因才擔任此項職務,但是矢車的年齡已經六十多歲了,乍一看,給人一種唐人街中藥鋪子的感覺。
而羅尼則還很年輕,長若一雙容易讓人想起狐狸的細長眼睛,這也是他本人的特點。
雖然克莫拉是起源於義大利的組織,但是摩魯薩並不是很拘泥于成員的國籍。因此,在這個組織裏面可以看到各個國家的人。
站在摩魯薩正對面的就是菲洛。聽到首領的召喚,很緊張地回答著。
“……在。我在這裏,首領!”
“……你能不能對以下的問題如實回答呢?”
“是的。”
幾秒鐘的沉默,“問答”開始了。
”你願不願意成為組織的中層幹部呢?”
“願意。”
“我們‘克莫拉’,是一個在遙遠的祖國……義大利的監獄裏面誕生的組織。如果你決定加入進來的話,有時就會被投進監獄失去自由。或者說,在一些沒有道理的戰鬥中,就失去了自己的生命。這個你能夠理解嗎?”
“是的。”
“你的右腳睬在監獄裏,而你的左腳睬在棺材裏。即便如此,你也堅信自己所走的道路。準備為了組織犧牲自己的名譽嗎?”
“是的。”
“為了組織的需要,你願不願意犧牲自己的性命呢?”
“……願意。”
“菲洛•普羅辛奇奧。如果你的父親殺害了你的同伴,你願不願意為了你的同伴報仇啊?”
對於這個問題,需要菲洛.普羅辛奇奧好好想一下。
非洛。普羅辛奇奧不認識自己的父親。那是在海地的義大利移民聚居的貧民區。菲洛就是在那裏出生的。父親是義大利人,母親是有英國血統的美國人。父親在義大利那不勒斯的時候好像就是“克莫拉”的成員。當時在那不勒斯組織內部發生動亂,最後的結果就是組織只能轉移到美國來了。
父親在菲洛出生的時候就已經去世了。是死於肺結核。
從來沒有見過父親的菲洛,在自己十歲生日的時候,母親也去世了。
還是因為肺結核。被周圍的人們隔離起來母親,死的時候是多麼的寂寞。
之後的數年,菲洛為了生存什麼都幹過。當時的自己根本就沒有時間區分什麼是好事什麼是壞事。在輾轉於紐約各個街區的時候,菲洛碰上了組織裏的“老人”矢車。並且想要偷走他的錢包。就在菲洛的手伸向這個日本老人的懷裏的一瞬間,菲洛的世界發生了反轉。雖然之後自己也被矢車摔過好多次,但是這一次卻是應該值得紀念的第一次。
之後,菲洛就和這個組織有了關係。對於他來說,這家“蜂巢”小店裏所有的人都足自己的家人。
至於這裏是不是自己應該待的地方,對於菲洛來說並不是太難的問題。
因為菲洛喜歡他們。
單單這些事情,就讓菲洛覺得已經足夠了。
“……是的。如果被殺的人真的是我的同伴的話,我會將匕首插進我父親的胸膛。”
“是嗎……好的,菲洛。你即將面對的會是……螺旋……對,大大的螺旋般的人生啊……”
接下來的話並不是提問。摩魯薩用對孩子的口吻慢慢地說著話
“我們的世界,一旦踏進來,就只會一直往下落,這是一段螺旋軌跡般的人生道路。裏面既有雖然抓緊扶手但還是跌落下來的人,也有一些人從螺旋的中央空間結結實實地摔下來的。當然裏面也有撐開降落傘優雅地備受人們誇辨著降落下來的入,也有一些人乾脆剪斷了降落傘的繩索。我們只不過是一些不斷走下這些軌跡的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而已。下來的終點就是我們人生的結束。不管是從軌跡上跌落摔死的,還是普普通通地走下來累死的。還是那些滿足地睡死過去的也好,最終死亡這件事情到哪個世界都一樣。一般人總會在挨著山峰的天邊……還不知道有沒有呢,總歸是在距離天國很近的地方死去的。但是,對於我們來說不可能有攀登這回事。或許卡彭看上去是在攀登人生這座高山……其實只不過是在人們的喝彩聲中完美地下來了而已。就是這樣,匡口便看上去像總統的遊行……結果也不過是走下坡路。
此時,摩魯薩停了下來,深吸一口氣,接著說道。
“像卡彭這樣眩目啊……即便是在這個螺旋軌跡的外面,那些普通人看來也是如此。但是。一般人是不可能注意到的。他們想不到那些通向地下的軌跡中間還有著一些他們不知道的東西徘徊著。”
摩魯薩眼睛睜得大大地,緊緊地盯著菲洛的眼睛。
“菲洛.普羅辛奇奧,你再好好地聽若。現在你還來得及回頭。即便到目前你做過什麼壞事,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所以你還可以爬上那個上升的軌跡。或許你這幾年做了一些錯事,不過還是可以重新開始的。但是,一旦進入了這個世界,你就不能回頭了。作為組織的成員,你一旦成為克莫里斯特的話,你就會成為組織的指揮者。這是黑社會的一部分……確實是一部分,而這一部分使得你可以驅動你命運的齒輪。如果真的這樣的話,你就真的沒有辦法回頭了。如果你想要回頭的話,那些和你一起走下命運的螺旋軌跡的傢夥們會拼命地拉住你,把你推向螺旋軌跡的空心裏面去。說老實話,我相信如果你走正途的話也會很有出息的。因為你有這樣的實力,菲洛。普羅辛奇奧。即便如此,你也還是要走這個軌跡嗎?”
摩魯薩的話終於講完了。周圍再次陷入丁一片沉默。
煤油燈中的焰火劇烈地搖晃著。
菲洛說出下面的話……那些回答摩魯薩問題的話。說出這些話來,是需要多大的勇氣啊。
“……是的。我有思想準備。”
在菲洛說完這麼短暫的一句話的時候,他後背的冷汗如瀑布般地流了下來,緊握的拳頭中也散落一些汗水的鹽粒。
“……是嗎……如果是這樣的話,就讓我們看看你的決心吧。”
聽到摩魯薩的話,菲洛往前走了一步。
之後,菲洛掏出自己的匕首……紮在了桌子上。似乎這是以前“儀式”的傳統,在菲洛匕首的周圍有著十幾個刀痕。
在立著的匕首的前面,擺放著一把手槍。菲洛拿起這把手槍,面對宅摩魯薩。之後,槍口對準了自己的胸口。
結束了這一連串的動作,菲洛就這樣拿著手槍沿著圓桌的週邊開始邁步。在此中間菲洛經過了男人中的一大部分,無論是誰都很認真地看老菲洛。
等來到摩魯薩的身旁的時候,菲洛畢恭畢敬地跪了下來。將手槍慎重地掉了個頭,靜靜地遞給自己的首領。
首領無言地接了過來,一隻手舉起來向著自己的秘書羅尼示意著。
羅尼默默地點點頭,走向了房間一角的架子。之後,將兩個瓶子和一個玻璃杯拿到了菲洛的身邊。
兩個瓶子裏面,一個裏面裝滿了葡萄酒,而另外一個則搖晃著毒藥。
摩魯薩往玻璃杯裏面倒了一半葡萄酒,接著又用毒藥把杯子倒滿。
之後,摩魯薩什麼也沒有說,只是把杯子遞到了菲洛的面前。
菲洛沒有任何地猶豫就把杯子接了過來,慢慢地靠近自己的嘴巴。
散發若淡淡光芒地杯子邊緣,已經碰到了少年的嘴唇。
就在這一個瞬間,摩魯薩一把從菲洛的手裏奪過杯子,把它狠狠地摔在地板上。鮮紅的液體和玻璃的碎片在菲洛和摩魯薩的腳邊飛濺開來。
剛才的那些舉動,足以表明菲洛的氣度和忠誠。匕首放置在桌子上表明自己不會依靠武器的氣度,從摩魯薩手裏接過手槍對著自己表明“與其讓首領受到攻擊,自己寧願選擇去死”,而自己喝下毒藥則表明“如果是首領的命令,去死也接受”的忠誠。這樣的克莫拉組織的“升職儀式”,和克莫拉本身的行為內容和含義完全不一樣。馬爾提喬家族,在剛才的一連串的舉動之後,開始了最後的“儀式”。
“首領……請測試我的義務。”
菲洛開口說道。摩魯薩靜靜地點點頭。
“矢車,你來做監督員。馬伊紮,你來測試菲洛的義務。
摩魯薩一口氣給自己的兩個手下下達了命令。
在圓桌的裏面有著一片稍微寬敞些的空間。菲洛和兩個幹部一起走向那個場地。而羅尼送來了三把匕首。一把是菲洛之前掏出來的那一把,這把匕首原封不動地遞到菲洛的手裏。
剩下的兩把,分別拿在兩個幹部的手中。
他們……菲洛和馬伊紮從現在開始“決鬥”。
克莫拉和黑手黨的一點不同在於,黑手黨喜歡用手槍,而克莫拉則認為用刀的技術是一個人的“名譽”標準。那些用刀用得好的人,會受到周圍入的尊敬。
反過來說,會用刀也是克莫拉成員的義務。
因此,檢測用刀技術的事情也被當成“儀式”的一部分。雖然不知道它們的意義是否一樣,不過在那不勒斯以及紐約的克莫拉組織中,這個“決鬥”的儀式幾乎都存在。
這個“決鬥”以何時弄傷對手的手腕來評判勝負。如果菲洛受傷的話,他將和馬伊紮之外的另一個幹部決鬥。如果連續敗給了三個人,那就意味著菲洛的技術還有待磨練,等一段時間再舉行決鬥。當然在此之前,也就不可能升職為幹部。
“……你們之間應該沒有仇怨吧?如果有人刺向對手的胸膛,我會當場把那個傢夥給殺死,明白了嗎?”
矢車淡淡地說著規則。雖然是從日本過來的移民,但是因為在美國已經生活了30年之久,所以矢車的發音沒有任何彆扭的地方。
菲洛和馬伊紮分別脫掉自己的上衣,並掛在附近的椅子上。彼此都只穿著白色的襯衫,在昏暗的房間裏顯得非常的醒目。
“不脫襯衫嗎?……算了,雖然覺得有些冷,不過如果一會受傷的話,血不是會弄髒你的襯衫嗎?……沒關係啊?那麼好吧……現在開始。”
矢車向後倒退了一步,於是菲洛和馬伊紮就面對面地站立著。
菲洛對於如何行動感到很迷惑。細細想來,自己看到馬伊紮拿刀子,這還是第一次。雖然背地裏都叫他“膽小鬼”,但是既然是幹部,想必對於刀子的技巧應該還算不錯吧。
雖然這麼想著。但是菲洛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輸。如果對手是矢車的話,自己就沒有底丁,但如果是馬伊紮的話,自己肯定會贏的。
不過,菲洛這樣天真的想法在一瞬間就被打破了。
在自己眼前的這個瘦高的男人,僅僅是彎了一下身體就沖了過來。雖然他的步伐是那麼的緩慢。
突然間,馬伊紮的手臂變長了。看上去是似乎真的變長了。
“……!”
菲洛馬上向後跳躲開攻擊。而之前自己所站的位置上,馬伊紮出現在了那裏。
(好快啊……!)
在慢慢踏出第一步之後迅速加速。所以,才會有一種錯覺,說是馬伊紮的身體拉長了。
馬伊紮有些為難地笑了笑,再次間不容髮地用刀子發動起了連續的攻擊。
他手中的匕首,在一擊之中蘊含著各種變化。剛剛還看著他的匕首劃著弧線。下一刻就以直線攻擊了過來。雖然其間菲洛也不服輸予以了回擊,但是因為對方有效的攻擊使得自己的攻擊每每都無功而返。而且,就在那樣的一個瞬間,連續的攻擊會再次出現。
厲害!馬伊紮的用刀技術,在菲洛所知道的人當中是最棒的。如果有人在旁邊觀察他的動作的話,都會不由自主地覺得佩服,當然在戰鬥中這種事情是不太可能發生的。
不過。菲洛在年輕一代中也是用刀技術最好的。所以每次都能險險躲過馬伊紮的攻擊。
菲洛的強項在於良好的動態視力和寬廣的視野。他的眼睛所能捕捉到的不單單是刀鋒的移動。馬伊紮的肩膀的晃動,視線的方向,腳步的移動,所有的這些細節都被他捕捉到,從而可以判斷自己下一步該如何行動。
他一直在負責監視組織所管理的賭場裏面的老千行為,所以動態視力和視野的寬廣都被鍛煉得爐火純青。而且在平日閒暇的時候,他會向矢車學習格鬥技巧,向羅尼和摩魯薩學習匕首的使用方法,所以在戰鬥中的判斷能力也非常地強。
即便如此,菲洛還是被馬伊紮逼得險象環生。
菲洛觀察著馬伊紮和他身後屋子的情形。從可以看得到的對面的牆壁位置來看,自己不久就會被逼到屋子的一個角落了。一旦自己的後背碰到了牆壁的話,恐怕自己就要落敗了。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倒不如索性——
菲洛決定賭上一把。自動地往後跳了一大步,自己的後背整個地貼到了牆壁上。此時馬伊紮也逼了過來。菲洛快速地低下身子……然後就這樣地狠狠地踹了一下牆壁,自己快速地接近馬伊紮,要展開肉搏戰。對手一度露出非常迷惑的表情一一似乎是這樣的,但是自己沒有辦法一一確認。攻擊即將結束,自己的匕首朝著對手刺丁過去。
如果想要刺傷對手的手腕的話,恐怕自己的手腕會先被刺傷。既然這樣的話——
馬伊紮的手腕突然停了下來。
菲洛刺出的那把匕首,剛好刺在了馬伊紮匕首的刀把上。兩把匕首剛好重疊在了一起。只不過菲洛的匕首的刀尖稍微長了一些。而馬伊紮的匕首還沒有達到對方的刀把。
同伴在記若數。如此奇妙的光景連一秒都沒有持續。
馬伊紮慌忙想要撤回自己的匕首,但是菲洛和著自己的呼吸,順勢把匕首往前遞。
這種意想不到的力量,打破了馬伊紮身體的平衡。
菲洛就在等這樣的一個瞬間,這次他把自己的匕首迅速地收了回來。就這樣無聲無息地將刀尖從馬伊紮的刀把上撤了回來。之後,就這樣子又將匕首貼到了馬伊紮的手腕上。
只是幾分鐘的激戰,卻以這樣的戲劇性的方式收場。
馬伊紮白色襯衫的袖子裂開了,以此為中心滲出了鮮紅的血。
“……各位,勝負已分。”
馬伊紮笑了一下,高高地舉起被染紅的手腕。
一瞬間的沉默之後,地下室裏面響起了歡呼聲。
一直都繃著表情觀看著“儀式”的幹部們。此時的表情就像是自己支持的棒球隊打出了一個漂亮的本壘打一樣。之後,大家一起祝賀著菲洛。
“哎呀!你真的很厲害啊,菲洛!”
幹部中的一名成員將手放到了菲洛的肩膀上。
“你竟然可以從馬伊紮那裏占到便宜啊!”
似乎所有的幹部都知道馬伊紮的本事。這麼說來,似乎從來沒有聽到過幹部在背地裏說馬伊紮的壞話啊。在想到此事之前菲洛還很冷靜,但是想到這裏來,菲洛的臉上突然冒出了冷汗。
“啊……連我……都很驚訝啊。”
“祝賀你啊,菲洛。”
為了支撐起脫力的菲洛,馬伊紮摟若菲洛的身體。之後,一個接一個,所有的幹部都過來擁抱這個新進的幹部。
拍打著菲洛的後背,矢車很少有地稱讚著菲洛。
“你長大了啊,我做了這麼長時間的‘監督’,你是第一個打敗馬伊紮的候補幹部啊!”
最後,摩魯薩抱著菲洛拍打他的後背。
“我什麼都不說了。你現在已經是非常出色的克莫里斯特了。菲洛。”
然後摩魯薩拿起了剛才儀式中的手槍。
“為了慶祝新幹部的誕生,我要在這裏鳴槍慶賀!”
對著天花板,摩魯薩扣動了扳機。子彈穿過木制的天花板飛上了閣樓。似乎每次射擊的地方都一樣。因為破舊的彈痕總是在那幾個地方。
就這樣,所有的儀式全部結束了,新的克莫拉克就此誕生。
作為當事者的本人……菲洛或許很高興吧,不停地向四周打量。
“……哎?”
菲洛注意到了一個事情。
馬伊紮手腕上原本鮮紅的汙跡,已經徹底地消失了。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菲洛在想著——
噗嗵,天花板上似乎有什麼東西倒下了。接著傳來了一個女人的嘶喊。
“啊啊啊啊啊啊,以撒被殺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讓我們把時間稍稍地倒退一下。
在剛剛開始點燈的大街上。以撒和米莉婭一如往常地打扮怪異,走在路上。
“哎呀——那個叫艾妮絲的,會不會真的把那四個人交到警察局啊?”
“之後,如果可以逃脫的話就好了啊!”
那個女人說自己是個犯人,似乎很擔心被員警給抓到。
“話雖如此,可是艾妮絲到底做過什麼樣的案子呢?”
“不會是什麼離家出走吧!”
當然他們不會知道在此之前,他們也被艾妮絲認為是離家出走的年浸入。
“是啊……是吧。不過就算是這樣……她真的,很厲害啊。”
“她應該就是傳說中的‘東洋巴流術’[注8]吧。”
“巴流術,是什麼東西啊?”
“哼哼哼,那是英國的入氣小說中的主人公‘福爾摩斯’使用的東洋格鬥技巧啦。正確的說法應該是‘伯頓[注9]流術’。”
“哇,以撒,你真是什麼都知道啊!”
“哼哼哼,不單單要看,好好觀察的話就會明白那應該就是巴流術啊,米莉婭。”
總覺得似乎他很喜歡看偵探小說啊。即便是好好地觀察也不可能看出來是什麼巴流術。況且他原本見都沒有見過什麼巴流術。
“不過。厲害的女人真的很帥啊。”
“那就是叫做巴御前[注10]的女人啊。”
為什麼他們兩個知道那麼多偏門的東西呢。
“不過,以撒!我們現在去什麼地方啊7”
“啊啊,這樣的啊……”
以撒壓低了聲音說著。
“雖然我們說要去偷黑手黨的錢,不過如果是太大的組織的話,回頭追我們的人也會很多,我們不是很麻煩嗎?所以,我們就偷一個不屬於任何幫派的小組織就好了!根據我之前調查的資訊……這一帶應該是叫做‘馬爾提喬’和‘甘道爾’的勢力範圍。”
“嗯嗯。”
“所以我想先去離這裏最近的‘馬爾提喬’的大本營去看看。所以,我們現在要去踩點啊。”
“踩點啊!”
從包打聽那裏得到的消息,馬爾提喬的大本營的門口有個蜂巢一樣的招牌。
在茶色的招牌的中央用白漆寫著“蜂巢”的字樣,可是因為以撒不隨義大利文,所以對於這個“蜂巢”的含義根本沒有注意到。
“啊啊,是這裏是這裏了。”
“是這裏了!”
推開店門,兩個人聞到了一股甜甜的香味。
店裏面擁擠地陳列著很多的蜂蜜瓶子。那些香味似乎是從瓶子裏面漏出來的。不過所有的香味應該是從收銀台後面熬蜂蜜的煤爐裏面傳來的。
“歡迎光臨。”
在攪拌著鍋裏的蜂蜜的女孩說道。
“馬上就要關門了,所以如果想要什麼請快些說。”
態度真的是很冷淡,不過以撒他們似乎並不介意,仍舊四處打覺著這家店鋪。
收銀台的後面是走廊,再往裏面似乎是扇非常結實的大門。
“那個。我想進那個門裏面去看一看,可以嗎?”
“想進去啊!”
聽到這些話,女店主的反應是迅速地瞥了他們一眼。
“……生面孔啊。”
“不要介意啊。”
“不要介意啊!”
女店主在此認真地打量著兩個人的穿戴。男人穿著沒有領結的禮服,女人穿著黑色的套裝。在他們的手裏拿著的是異國頭盔和奇怪的面具。
怎麼看都不像是搜查官,而且似乎也沒有聽說過會有女性多匿彥店概遠做出這樣的判斷之後,女店主默默地走向走廊的深處。
“請來吧。”
在重重地關閉的大門上敲了好幾下,從貓眼出瞬間閃過一絲光。
過了一會兒,門裏面傳來“哢嗒”的一聲,大概是開鎖的聲音。
門打開了。從裏面露出炫目的光芒。
“哇……”
“好厲害啊……”
裏面簡直就像是音樂劇的舞臺。乳白色的牆壁上被吊燈照射著,整個牆壁散發著如同蜂蜜般的金色光芒。裏面遠比店鋪外面看得要大,擺放著近十張鋪著白色桌布的桌子。從外面看來就如同不同的建築一樣,總覺得這個房間裏面應該還隱藏著什麼房間。
屋子的裏面是一個舞臺樣的東西,恐怕那些歌女就在這裏一層歌喉的吧。在舞臺的周圍擺放著很多的電燈泡。
“哇,尊敬的客人,歡迎光臨!”
從店鋪的裏面傳來了略帶口音的英語。
迎著以撒他們走來的是一個有著漂亮黑髮的中國女孩。紅色的絲綢上面用金線作著刺繡,女孩就穿著這樣的一件中國旗袍走了出來。自己的身材一點都沒有浪費,在旗袍的包裹下顯得玲瓏有致。足以吸引所有男人的目光。但是她的行為和說話還是顯得有些孩子氣,與其說她是酒場裏面的瑪麗亞,倒不如說是一個偶像。
“啊啊,對不起啊——今天小店被別人給包下來了。所以請兩位來這邊的角落裏?”
聽到對方的說明,兩個人環顧了一下周圍的環境,確實人很少。客人除了他們兩個以外,還有兩個老人,和一個孩子。後面,在店鋪的裏面只有三個男人。
中國女孩沒有聽客人的回答,徑直把他們帶到了一張放在角落裏的小桌子的前面。
而且,以撒他們也沒有任何牢騷地坐了下來。今天只不過是來睬點的,位置並不是特別的介意。
“啊……先給我來一杯最便宜的酒好了。”
“給我!”
“好的好的。請您稍等!”
等那個中國女孩走了之後,兩個人開始小聲地秘密討論著。
(聽好了,我們來找找放錢的地方。)
(是保險櫃嗎?)
(是的。掘情報說,這裏的某個地方好像是組織的辦事處。只要找到那個地方就很有可能找到保險櫃。)
(知道了)
他們兩個人站了起來,裝作若無其事地樣子在屋子裏打轉。雖然他們的舉動非常的奇怪,但是因為今天店鋪裏只有中國女孩一個人在看管,所以沒有人注意到這邊的動靜。
“那麼……我們從哪里找起呢……思?”
以撒的耳朵似乎聽到了哪里有歡呼的聲音。
“怎麼回事……?”
豎起耳朵仔細聽,好像是自己桌子旁邊擺放酒桶的地方。
以撒走到酒桶的旁邊,眯起眼睛往裏面看。
乍一看似乎沒有什麼東西,不過歡呼聲似乎就是從這裏傳出來的。
“……嗯?”
以撒的目光落到了有若酒桶陰影的地板上,在那上面似乎有幾個穿孔的小洞。
以撒把酒桶給搬到了一旁,看向地板的小洞。
僅有一絲燈光漏了出來。下面似乎是和地下室連在一起的。
而歡呼聲確實是從這個洞口裏面傳出來的。
“哈哈……難道說事務所是在地下嗎?”
就在以撒想要尋找人口在什麼地方的時候,傳來了中國女孩的叫聲。
“啊——!客人!那裏不可以!危險!快些退回來——!”
聽到這個聲音,店裏面的所有顧客都扭頭看向這邊。連米莉婭都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向這邊走來。
“哎……?到底哪里危險啊……”
“嘭。”
從地板下麵傳來的乾脆的一聲響。之後,以撒感覺自己的腳趾頭前面一震。
“啊……?”
低頭一看,自己的靴子的前端破了一個洞。指頭雖然沒有什麼事情,但是從靴子的破洞裏面冒出一陣陣的煙來。
以撒傻傻地抬頭看向天花板。
在那裏有一個剛剛被打穿的小孔。
“呃……我……剛才被射丁一槍嗎?”
只說了這麼一句話,就“撲嗵”一聲地摔倒在了地上。
自始至終看著事情全過程的米莉婭,臉色變得慘白,發出了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以撒被殺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