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V - 第二章 五月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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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棟離天空最近的大樓,被人揶揄地說是現代的巴別塔。
這棟建立在獎勵都市《希望》市幾乎正中央的位置,冠上都市名稱羅馬拼音為名的大樓,有著七百三十四公尺的高度,乃是全球最高的大樓。平日白天收容的人數多達六萬人以上,一棟大樓就有著媲美一座小型都市的規模與機能。
不光是辦公市,裏頭還有著購物中心、電影院、各種遊樂設施、旅館,甚至連綜合病院都一應俱全,各種用途的設施應有盡有。無論是平日或是假日,都有大群人潮聚集在這棟大樓,位於最高樓的展望樓層更是大受歡迎的景點,隨時都擠滿了情侶跟攜家帶眷的來賓。
然而儘管KIBOU大樓給人這種廣為歡迎一般民眾進場的形象,裏頭卻存在著許多真目家專用的區域,禁止一般民眾進入。光是沒有隱藏起來的專用區域,就已經有整整八個樓層之多;此外更透過設計技術與巧妙的內部裝潢,藏匿了將近總樓層數一成的十四個不為人知樓層,都是這棟KIBOU大樓之中只有真目家可以使用的黑盒子。
憐現在就快步走在其中一個隱藏的樓層之中。這個看在他人眼裏與慌張無緣的人物,這時卻也從步伐中透露出焦急的情緒。
不久憐便來到了這個樓層的最深處,敲了敲厚重的門。
「失禮了。」
由於沒有人答話,憐為防萬一之下再敲了一次門,然後就打開房門。
才正要踏進房間一步,憐的腳步就停住了。看得出這個停頓是出於困惑的人,就只有熟知憐的麻耶等寥寥數人。
「怎麼了?」
這個房間暫時的主人峰島由宇看了憐一眼。
憐的困惑,或者應該說是驚訝,乃是出於房間的裝潢。整個房間的模樣跟短短一個小時之前相比,已經完全變了樣。就憐所知,這個房間有著第一流而且極具品味的裝潢,足以用來接待任何貴賓到來。然而就在短短的一個小時之內,卻強行換上了由機械與數位器材所支配的電腦叛客風格。
數百條電纜在腳下亂竄,就連憐都得一步一步慎重地行走;穩重而有風格的各式桃花心木傢俱,則顯然只被當成礙事的東西,在房間的角落堆得高高的;取而代之的,是牆上多達數十個的螢幕、電腦電子器材,以及隨手亂貼的便條。整個房間的風格已經被徹徹底底地摧毀。
時間明明還早,但房間裏頭卻顯得十分昏暗。由於整個房間沒有窗戶,原本是掛著幾盞經過精心計算而佈置的間接照明用燈光,但為廠確保其他器材的電源供應,有一部分的燈已經被棄置在一旁,陳列在牆上的幾個螢幕所發出的光線在房間內四處反射。
若要用一句話來形容,就是形跡可疑的瘋狂科學家所住的地下秘密基地。
而這個房間的主人峰島由宇,則卷起了白色絲絹襯衫的袖子,也不管黑色天鵝絨的裙子會弄髒或弄皺,豪邁地盤腿坐著。然而很神奇的是由宇的這種坐姿並不會顯得沒氣質,反而以更明確的形式,體現出她所具備的美貌與內在的韌性。
「你這方法真的可以保證成功嗎?」
在她身旁顯得與這個房間絲毫不搭調的麻耶,對由宇提出問題。
「不能完全保證,凡事都沒有所謂的百分之百。」
當由宇把視線從憐拉回麻耶的身上,就開始用一些類似詭辯的手法想敷衍麻耶,至少看在憐的眼裏是這樣。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是應該會有辦法盡可能接近百分之百才對。尤其是在安全性方面,更是永遠不嫌多。還有……哎呀,憐,不好意思,我都沒注意到。怎麼了?有緊急的事?」
「是,非常緊急。」
聽到憐這麼說,不只是麻耶,連由宇的表情也變得認真。
「發生什麼事了?」
「就在剛才上午九點三十分,在《希望》第2-16區上空,有人目擊飛龍出現。」
2
「這人潮還真夠多啊。」
八代拿著手帕插臉,一臉十分佩服的模樣。
以目擊到飛龍的地點為中心,半徑一百公尺範圍內的地區都封鎖了起來,但就在封鎖線的外側,已經被人潮擠得水泄不通,簡直就像是有大牌明星登場似的熱鬧。現場還有員警放亮了罩子,不讓民眾有機會鑽過封鎖線。
想想也是難怪。
最近的新聞節目簡直就像靈異節目一樣,超自然現象多到報導不完。
這一個月來,一直都在大肆報導據說可以呼喚出妖精王白影的妖精衝擊精品,不過這還算是小朋友們之間常見的靈異現象熱潮。
然而後來卻有客機遭到神秘生物襲擊而墜落,答錄機裏還留下了飛行員的訊息與極為真實的動物咆哮聲,而且在幾天之後,還發現了以手持攝影機拍攝到的飛龍影像,以及墜落的輕型飛機燒成焦黑的殘骸。再加上前幾天在矢場臺山中有人目擊到神秘的生物——不過A D E M很清楚這個生物的來頭。
其中最具決定性的,就是發生在今天上午,目擊者多到很難用白日夢的說法敷衍過去的飛龍出現事件。
飛龍出現在獎勵都市《希望》的上空,目擊者多達兩百名以上。當時是因為時間還早,目擊者的人數才會這麼少,要是等到現在才出現,人數多半會達到萬人以上。
現場的調查人員將近百名,八代在形式上也是為了調查而被派遣到這個都市,但他早已做好會白跑一趟的心理準備。
「密諾娃的宣傳效果實在是好得過頭了啊。」
八代抬頭看著目擊者宣稱飛龍的方向,重重歎了口氣。
今天的天氣是典型的五月晴天。要是王少下個雨,應該可以讓人潮少一點才對。八代看著人潮不斷地增加,又歎了一口氣。光是沒有因為恐慌而出人命,也許就已經該慶倖了。
「八代先~生。」
耳熟的聲音撥開人群跑了過來,是八代的部下荻原誠。他由於外表年輕,從一個月前就開始混進鬥真就讀的學校負責監視。
「你看過報告書了嗎?早上的會有去開嗎?太好了,你的桌子還在,這可都是多虧我啊。」
「是啊,多虧您大力保我……等等,不對,八代先生,我的大腦保密措施許可權怎麼會被強制升到限定三級?」
「這表示你升官了,不是很好嗎?」
八代以笑容把顯得不安的荻原擋了回去。
「我才不要升這種官咧,職位跟待遇根本都沒變好啊。」
看到荻原小聲地抱怨,八代又再乘勝追擊。
「啊啊,對了對了,說到接替你跟蹤鬥真的人選,因為我們人手不足,所以雇了外面的人,結果後來發現他變成屍體了。」
「咦咦?啊啊,是這樣嗎?這,我……」
「沒關係,我就是賞識你的這種部分,賞識你這種從任務中生還的能力。畢竟我的棋子這麼少,要是三兩下就死光光,我也是很傷腦筋啊。而且要是除了接下暫時代理指揮權的時候以外,連一個部下都沒有,那也未免太冷清了,你說對不對?」
被八代要求同意,荻原只能曖昧地點點頭。他的神經沒有這麼粗,聽到自己的代理人在自己離開後馬上被殺,還能夠若無其事。
不過照八代的說法,生命線的粗細正好跟神經的粗細成反比,所以這樣推論下來,荻原還是像現在這樣膽小才是最理想的。
眼前為了擺脫圍觀的群眾,八代領著荻原走進了封鎖線圍住的建築物之中。這並不是因為裏面有著屍體或是證明飛龍存在的證據,只是形式上必須走一趟。
儘管事情鬧得很大,但由於飛龍就只是出現,並沒有對任何人造成危害。社會大眾目前普遍認為,這只是利用了巨大投影,來為電影妖精衝擊造勢的遊擊式宣傳活動。
當然了,在犧牲者多達數百人,至今尚未查明真相的客機意外之後,這樣的宣傳手法自然會引起許多非難的聲音。可是再怎麼說,總不能把真相給公開出來,告訴社會大眾說有可能是遺產強奪組織讓具有殺傷能力的飛龍出現。
會有人相信這些拼湊得挺像回事的報導,跑來飛龍出現的現場,當成黃金周的一次小小冒險:或者是相信神秘學派說法的人們認真地祈禱飛龍再度出現,說來都是無可厚非的。
儘管事先預定的活動,大致上都已經在主辦單位自我約束的形式下宣佈停辦,但人潮一直到過了中午都還再繼續增加。
「人真的好多,光是走到這裏,就得撥開幾十公尺厚的人牆了。」
荻原也以擔憂多於驚訝的口氣提起這件事。
「就不能至少禁止民眾進出KIBOU大樓那一帶嗎?」
「沒用的,你要拿什麼理由禁止?提出警告說今天早上出現的飛龍其實很危險?這樣只會加大恐慌,弄得更不可收拾。就算要求民眾避難,要是被飛龍趕在前頭,還是一樣會完蛋。」
對方已經做出了這麼大規模的示威,要是沒有照對方的要求做,Magician肯定會從脅迫轉為實行。
另一個問題所在的變異體,也完全沒了消息。
「這變異體也真是的,要是他肯幫忙殺一、兩個人,人潮就會少得多,我們也比較好辦事啊……唉呀,你真是的,我當然是開玩笑的啦。」
看著八代用一貫的笑臉喃喃自語地講著危險的話,荻原決定今後遇到最糟糕的事態而必須撤退時,也一樣不要聽八代的命令,而是要靠自己的直覺行動。
3
「以上就是本日九時三十分所發生的飛龍目擊情報詳細情形。」
憐將目光從報告書上栘開後,先強調這是自己的意見,然後才切入正題。
「飛龍這次的登場,有著幾種跟前幾天發生的墜機意外相反的特徵。首先是有多名目擊者存在。光是目前已知的部分,就已經有兩百八十人的目擊證言。另外還有一項特徵,那就是儘管有著這麼多目擊者,卻沒有任何人使用相機之類的器材留下影像。目擊者中確實有人攜帶相機,但他們都異口同聲地證言說當時沒有想到,再不然就是太過震驚,手指硬是動不了。」
「證言有可能是假的嗎?」
麻耶儘管覺得可能性很低,但還是問個清楚。
「這點幾乎不可能。雖然目擊者的身家調查還在進行,但從狀況來判斷,結論就是他們說謊的可能性很低。」
看樣子憐也已經查過這點,回答起來毫不猶豫。
「可是飛龍的照片卻已經傳得到處都是了,就像這樣。」
由宇用眼睛指了指螢幕,示意要憐跟麻耶看。螢幕上顯示的是飛龍的新聞畫面。
事件發生後還不到一個小時,網際網路上已經出現了報導此事的新聞,還刊登了宣稱是飛龍照片的影像,話題已經炒得非常熱。不管把電視轉到哪個頻道,都在報導《希望》的飛龍事件,還可以看到顯得非常興奮的記者,以飛龍出現過的上空為背景,描述概略的事件經過。
「這個畫面是假的。」
憐罕見地直接斷言。
「是有人避開真目家的耳目,到處散播假的畫面,手法跟前幾天的墜機意外完全一樣,多半是出自勝司少爺之手的情報操作吧。根據我們的調查結果,現場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按下快門,而且……」
「每一個人描述的飛龍外表都各有一些差異,是嗎?」
憐對由宇接過去的這段話點了點頭。由宇凝神觀看正在播映新聞報導的螢幕。
「是的。而且記得越清楚的人,描述的細節就越是接近妖精衝擊劇情中登場的飛龍。」
「嗯,果然如我所料。」
由宇把已經用不著的妖精衝擊電影宣傳手冊隨手丟開。
「好了,我們開始吧。」
「開始什麼?」
由宇站起身來把脖子轉動了一圈,讓關節喀喀作響。接著便若無其事地輕聲回答了麻耶提出的問題:
「解析飛龍的戲法。」
麻耶用手帕按住口鼻,忍耐著這裏的異臭。
相較之下,由宇則顯得不當回事地仔細檢查屍體的細節,還不時觸摸或翻動屍體,細看眼睛與嘴巴的情形。
陳列在靈堂的屍體,是昨晚在KIBOU大樓犧牲的警衛。有人是被小刀割開喉嚨,有人則是被強行扭斷頸部,有的人則是身體整個被壓扁。
「你看起來挺習慣的嘛?」
麻耶小聲擠出這句話。
「嗯?對啊。」
由宇反覆地檢查,簡直就像在檢查壞掉的家電用品一樣。
「麻耶小姐,您還好嗎?」
現場還有另一個人也顯得若無其事,那就是憐。不知道是不是跟由宇一樣早已習慣,態度跟說話的聲音都跟平常沒什麼兩樣。
「我沒事。」
接著由宇開始檢查問題所在的屍體。這些屍體在腹部有著很大的傷痕,許多小洞排成一個U字形,令人聯想到大型猛獸的齒痕。
由宇用手術用放大鏡細看傷口,發出「唔」的一聲後,有好一陣子都靜止不動。
「衣服呢?我想檢查這名警衛的衣服。」
「放在那邊的衣籠裏。」
由宇拿出衣服後,開始檢查有沒有破損。儘管外套跟襯衫都沾上了血,但都沒有破損。
「這是一種可以穿透物質的遺產科技嗎?像是可以穿過衣服,只對人體造成影響的武器?」
「說得也是,Magician所用的這玩意,倒也可以說是你說的這種手法。」
「果然是遺產科技吧?」
對於麻耶責備似的語氣,由宇只以苦笑作為回應。
看到她的表情,麻耶趕忙改口說了:
「不過既然不是裝神弄鬼的靈異現象,而是遺產科技,應該就會有手段可以防範吧?」
「很棘手的是,目前我想不到有什麼方法可以防範。」
「那是什麼樣的武器?」
「那不是武器。」
對於皺起眉頭表示不懂的麻耶跟憐,由宇回了這麼一句話:
「是暗示的力量。」
4
「暗示的力量,這就是你的見解?」
「是。從狀況來考慮,這個結論應該是妥當的。」
岸田博士往後一靠,弄得椅子發出聲響。伊達則陷入思索。
「我自己也有從各種角度去調查最近的事件。飛龍的出現,以及號稱可以見到妖精王的妖精衝擊熱潮,總讓我覺得背後含有某種意圖。聽了伊達先生的話以後,更是讓我非常確定。確定這些事件是在打基礎,為的就是讓人們看到飛龍。」
伊達的表情顯得越加陷入沉思。
「心理暗示能夠帶來生理上的變化,這已經是很普遍的常識。只要查查過去的案例,要多少都找得到。用心理暗示讓人以為自己燙傷,皮膚就會實際出現燙傷的情形;再不然就是會引發水泡或濕疹之類的皮膚症狀。另外還有虔誠的信徒身上會出現跟神一樣的印記,也就是所謂聖痕的案例。還有俗語所說的病由心生,以及用在實際醫療行為之中的安慰劑效用等,這些大腦認知對肉體造成影響的例子多得不勝枚舉。對了,在由宇的報告裏,球體實驗室的事件之中也發生過類似的案例,那裏有個人只因為意識上的饑餓就變得全身消瘦,那個人就是風間。不過他原本就是意識體,特別專於大腦的運作,所以對身體的影響也比常人更顯著。只要能讓人們相信自己被龍咬死,身體產生這樣的質變而導致死亡的情形,我想也是有可能發生的。」
伊達臉上原本就很嚴峻的臉色,又變得更加險惡了。
「真的有辦法做出這麼強的暗示嗎?而且這是在什麼時候做的?」
「所謂的暗示,說穿了就是用各種方式去影響大腦。能對精神產生影響的手段多不勝數,尤其是來自聽覺或視覺的資訊,都能對大腦造成很大的影響。不過照伊達先生所說的情形來看,對方所用的應該不是這類手法。這麼一來,最有可能的多半就是共鳴反應了吧。」
「共鳴反應?」
「以複雜的共鳴反應撼動大腦,並直接施以暗示。我記得勇次郎是把這種感覺的共鳴取名為夢魘。」 .
「這名字還真隨便。」
「名字根本就不重要吧。請等一下,我找一下資料……就是這個。」
伊達看著岸田博士提出的資料,表情顯得有點納悶。
這份資料顯示這項技術必須直接跟大腦連結才能運用,而這就意味著必須直接對腦部進行手術,說得難聽點就是種人體實驗。手術成功率不滿5%,而且個體合適率更是只有0.3%,也就是說每六千人之中才有一人可以完全成功。分級是F級。
這份資料讓伊達越看越是納悶。遺產研究的手術成功率,跟癌症或心臟病的手術有著根本上的差異。就算是峰島勇次郎,要取得人體實驗的樣本仍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不可能對數千人一一進行手術,去尋找那合適率只有0.3%的個體。六千人之中才有一人的這個數字,對他來說幾乎是不可能實現的。
「還不只是這樣,這項技術本身也還沒有完成,影響的範圍很小,沒能得到勇次郎想要的結果,所以才會分到F級:我們甚至把它當成無分級遺產看待。以常理推斷,是不太可能發揮像Magician那樣的能力。要得到那麼大的成功,我認為主要的秘密不是在於技術,而是在於接受手術者的個體合適度,例如說對大腦的運用方式特別擅長的人物。」
「對大腦的運用方式特別擅長?」
「簡單說就是資質,我想Magician應該是原本就擁有某種特殊的資質。」
「我知道了。」
伊達準備站起身來,岸田博士趕忙叫住他:
「伊達先生,我的處分還沒有決定嗎?」
岸田博士放任由宇離開研究所,而且還因此事與伊達對立,兩者之間到現在還有著疙瘩。
「這次的事件非常複雜而且艱澀,只靠我們多半是很難解決的。既然峰島由宇不在,智囊的工作總得要有人頂替。」
「我可代替不了她。」
「我不會要你代替她,不過至少請你努力做到接近的地步。現在整個A D E M裏面對遺產最熟悉的人,就是岸田博士你了。關於你的處分,我會等到事件結束之後再來考慮。」
——當然前提是等到這個事件結束,我還處於能夠決定這件事的立場就是了。
伊達並沒有把最後的這個想法說出來,轉身就要離去,卻又停下腳步,回過頭來問道:
「我還有件事想要問你。」
「是什麼事呢?」
「岸田博士,對於這一連串的事件,你認為是偶然嗎?」
伊達把這個問過八代的問題,拿來問了岸田。這是一種陰謀論的想法,八代還說要是講出這種話,岸田一定會氣得冒青筋。然而岸田博士的反應卻跟八代所想的不同。
「我跟你的看法一樣。」
他不但沒有生氣,反而還對伊達的意見表示贊同。
「先前我這麼問八代,結果他奸像以為我懷疑的是峰島由宇。」
聽到伊達的這個答案,處於備戰狀態的岸田博士也放鬆了肩膀的力氣,但兩人的表情很快又變得僵硬。
「如果說連那丫頭部只是構成這整個事件的零件之一……」
伊達的話說得像是臆測,但語氣卻接近斷定。岸田博士重重點了點頭。
「不過如果這一切真是偶然,那就表示犧牲了這麼多條人命的LAFI一號機實驗,完全是白費工夫,實在是叫人情何以堪啊。不管是你還是由宇都一樣。」
「我無所謂。只是這麼說來,在這一連串的事件背後……」
伊達吐出這個名字的時候顯得極為忌諱。
「有著峰島勇次郎在。」
表示同意的岸田博士,表情也變得更為嚴峻。
「沒錯,我怎麼想都不覺得這一連串的事件全是勇次郎策劃的,可是……」
「他有干涉的可能性很大,是嗎?」
「是的。」
說完岸田博士就維持著一臉嚴峻的表情,不再說什麼話。伊達轉過身去,就這樣繼續朝著門定去,但走到門前時,又再次回過頭來:
「能聽到你這麼說,讓我揮開了心中的猶豫。」
這句話是在道歉還是道謝呢?
岸田博士闔上了放在膝上的檔案夾,站起身來目送伊達。
「伊達先生,其實我也還在猶豫,不知道那個時候放由宇到外面去,到底是對還是不對。」
「……這個問題的答案多半不會那麼快揭曉……」
把手放到門把上的伊達,視線所向之處的走廊上,還可以看到數十小時前發生的慘案所留下的濃厚痕跡。
「不過要追到天才,多半只有天才辦得到吧。」
伊達在最後留下這句話,就從房間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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