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萌芽中的文明 章二十四:強迫發誓
「啊~~~」
慘叫聲破壞了和諧明媚的午後,幾隻在河畔點水的鳥雀也撲稜稜拍打著翅膀高飛遠去。卒眼角猛然抽搐了一下,但被樹蔭遮擋住了誰都沒有發現。
事實上眾人把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奴身上。只見他痛苦萬分的在地上打著滾,鮮血混著泥土塗滿了他半個身子。
侖站在眾人中間惡狠狠的瞪著他,手裡提著根尖端染血的木矛。剛才就是他把武器插進了奴的左肩,這下他兩條胳膊暫時都報廢了。
「為什麼要襲擊良?你不想活了麼!?」侖張著特有的大嗓門吼道。
其他人也是冷冷的觀望著,對這個內訌者不抱有絲毫的同情。羅跑過來舉著蘸水的樹葉小心在趙良臉上擦拭,被稀釋的血液甚至染紅了她的小手。羅婆娑著眼睛看著他額頭上那道皮肉翻捲的傷口,眼淚不爭氣的大顆往下滴落。
「哎~~哭什麼?我這不還好好的麼。」趙良手扶著額前的頭髮以便小姑娘為他清理創口,一邊還安慰道。
「你倒是好像滿不在乎的……別動。」張燦黑著臉在旁邊說著,用手把剛吐出來的草藥渣摁在他的傷口處。
「嘶……好痛!」
「你還知道疼?哪天睡著了讓人宰了都不知道。」她埋怨的說著。鼻子一酸,淚花也跟著在眼眶中打著轉。張燦很後怕,也很自責。按理說在平時任何一點點輕微的響動都能讓她驚醒,可一直以來趙良對她無微不至的關心和保護讓她這種警惕感慢慢退化了。她現在不敢想像身邊沒有趙良的情況,所以,所有的仇怨都對準了奴。
對赤巖族來說,趙良不但幫他們向黑紋族復仇,而且還製作了厲害的弓箭供他們使用。他的智慧使得原本毫無勝算的結局得以改寫,所以在他們心中,趙良的地位高高在上。這也是侖怒不可遏的原因。其他人也差不多都是這個態度,除了仍在呆呆看著的卒。
「良,把他殺了吧!我們不能容忍這種傷害同伴的傢伙在身邊。」年輕氣盛的渥扭頭看著趙良大喊,他手中木矛的尖端甚至已經刺破了奴脖頸的皮膚。
「殺了他!」不等趙良開口,張燦就抹了一下眼角對他張口說道。
雖然少了一條腿,但在場所有人都不懷疑她發話的份量。趙良可以為了這兩個女人,毫不猶豫的殺死了一木部族的一行人,關愛寵溺到了其他人無法理解的地步。
趙良沒有吭聲,在眾人耳中這就是答案。渥瞇了瞇眼睛,將木矛高高舉起。正當他憋著一口氣要結束奴生命的時候,身側忽如齊來的大力讓他失去了平衡栽倒在草垛上。
「嗯!是誰?」他迅速的調整狀態翻身起來,轉頭卻看到卒把身體覆在奴的身上。如同雌獅一般瞪著眾人。
侖和吝互相看了一會兒,舉起的武器猶豫著不敢紮下去。雖然是外族,但阿母始終是阿母,何況之前她還幫助過他們。無法判斷下,三人最後還是把目光投向了趙良。
剛才的一幕趙良當然看見了,他第一個念頭就是驚異這個女人竟然會裝瘋。於是趙良推開眾人,蹲下身子和卒對視著。
「你到底是真瘋還是假瘋?」
「不要殺他,我們族中男人已經很少了。」她盯著趙良的眼睛,面色上絲毫看不到兩三天以來她的那種茫然表情。
「哼~~」身後一個鼻音重重的響起,張燦接著喊道。
「把她們都殺了!良!」
趙良沒扭頭,他仍舊看著卒的眼睛說道:「老實說,把你們留在身邊我覺得很不安全。你說怎麼辦?」
卒被他冷冷的語氣激的渾身一顫,但她依舊毫不示弱的與他對視著。
「放我們走,我已經不想和你們在一起了。別忘了我們長羽族曾經救過你。」
「放你們走?」聽了她的話趙良擺出個不可置信的表情。
「……然後回頭帶著你們的流族再來殺我?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傻啊?別忘了我手上還沾有一木族的血。」
「……」
卒沉默了。聽到這個名字她的手也開始顫抖起來,是曾經握著刀子殺死厑的那隻手。她不是沒殺過人,而且結果在她手上的還都是她的同族。那場族中的內戰是她心中永遠的陰影,殺死一木族的人使她又將那個傷疤撕開。這種傷痛讓卒這幾日以來一直活在噩夢之中,直到剛才奴的慘叫聲將她重新喚醒。
雖然不知道其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趙良頭上的傷口和眾人憤怒的表情也能讓這個聰明的女人猜個八九不離十,更讓她在關鍵時刻救了奴一命。
「阿母~~」
奴嘶啞著嗚咽的像個孩子,粘稠帶血的唾液在他張大的嘴上拉出幾根細絲。卒伸手撫上他的臉龐說道:「你怎麼這麼傻?為什麼要去攻擊他?」
「嗚嗚嗚~~~」奴哭的泣不成聲,就連旁邊的趙良也覺得他有些可憐。所以撇嘴替他說道。
「他以為你瘋了是我弄的,所以想為你報仇。」
卒抬起頭,手還捂在奴肩膀上那不停汩汩冒血的傷口說道:「對不起,不要殺他。救救他吧!」
看著她滿是悲傷的眼睛,趙良捏著眉心站起身來。他在算,可算來算去結果卻更像是賭博。
「趙良!」張燦在他身後喊道。她看出了趙良的猶豫,所以語氣中帶了一絲逼迫的感覺。但她的加碼卻讓對方拍下了決定。
「向你們祖先起誓,向長羽族的所有歷代阿母……」趙良轉過身一字一語的對她說道。
「什麼!?」卒瞪大了眼睛,眉頭也擰在了一起。
他以為卒問他要發什麼誓言,所以許許說道:「發誓你們在今後要服從於我,我說的話你們要惟命是從。而且……」
趙良的小算盤打得很好,他也是猛然想起在這個時代是有誓言這個東西的。雖然這東西在自己的時代連個屁也不算,但在這個時代卻有非同小可的約束力。從長羽族為對星鳴族的一個誓言踐行了幾十代來看,誓言應該是個絕為有效的枷鎖。
「不!……」
他的妄想瞬間被卒大聲打斷。只見她跳著眼角看向他,就像是在看一隻猛獸。趙良沒估計錯,誓言在這個時代絕對比國務院紅頭文件還要有效。但同樣的,誓言也是每個部族每個人都不會輕易發出的。
卒更是一口將之拒絕掉了,這讓趙良的臉色很難看。
「讓我們背叛母族不可能,你殺死我吧!」說著,她很是英勇就義狀的閉上了雙眼。
趙良翻了翻白眼,心想肯定是自己把現代詞彙譯成原始語讓她理解錯誤了。
「我沒讓你叛族好不好?」
卒緩緩睜開眼,滿是狐疑的瞪著這個可怕的男人。
趙良歪頭醞釀了一下措詞又說道:「你倆還是長羽族的人,我不要求你們叛族。但是,我說的話就是命令,就和服從大母一樣你們要服從我。而且你們不能用任何方法傷害我和我親近的人,即使指使你們的是同族人也不行。」
沒有了原始部族中最忌諱的叛族,卒長舒了一口氣,但緊皺的眉頭還是放不下來。
「不行,你會傷害我的族人,就像殺死一木族那樣,而且你還會讓我們也這樣做。我不會發誓的。」卒想起那天在他的蠱惑下親手殺死了厑就是一陣難受,但是耳根也同樣跟著微紅了起來,顯然是又聯想到了其他上面。
「好了好了,你可以在誓言中加一條:除了傷害長羽族人以外的所有事情……」趙良有點不耐煩了,對於太過聰明的女人他一向不喜歡。
「難道你讓我自殺我也要死麼?你不要想……」卒作為長羽族的阿母,深深明白對祖先發誓的約束力。事實上她極不願意發任何誓言,就因為久遠之前的那個誓言,長羽族現在肢離崩解。對於這種行為和心靈的約束,卒對此深惡痛絕。所以她想拖,拖到趙良放棄讓她們發誓。
可惜趙良的耐性實在不算很好,特別是和女人鬥嘴之類的。
「行了,不發誓也行……」趙良一擺手轉身走去。
聽到這話,卒猛然一喜。但接下來的話卻讓她如墜冰窟。
「……侖,殺了她們。」……
卒和奴唱著隱晦難懂的念詞在眾目睽睽下完成了誓言,侖等人很自覺的把對準她們的武器放了下來。趙良和張燦卻是聽得一頭霧水狀,他們發現原來誓言竟然是要用唱的。雖然這些日子一直用原始語來和眾人溝通,但這些誓詞他倆是一句也沒聽懂。最後還是在羅的翻譯下,趙良才大致明白了誓言的內容。
卒顯然對誓詞做了微微的改動,不過趙良所希望的內容方面倒是還算令他滿意。所以這件事情到此也算告了一個段落,總算有了一個令眾人滿意地結果了。
當然,這其中肯定不包括發誓的兩人。還有張燦。
內部危機的消弭讓趙良鬆了一口氣,他暫時還沒想過怎麼利用卒對他所發的誓言,但未雨綢繆一向是他的習慣,他敢肯定卒會在以後發揮她的作用。
卒發完誓後又再度顯得萎靡起來,被人逼迫的滋味令她難以接受,但這也是沒有辦法,人在生死關頭總是會做些妥協的。她一面默默的為奴來治療傷口,一面不停的唉聲歎氣。她已經有些後悔了,因為出乎預料,趙良第一個命令就是不許她自殺。對自己以後不測的命運,她感到深深的擔憂。
「喂!燦,你怎麼了?」趙良坐在她的身邊將手握起問道。他發現張燦的表情陰沉的厲害。
「為什麼不殺死她?」
「哎~~還不是為了你。我治療你的傷還需要她的幫助。」張燦的語氣令他有些委屈,事實上趙良的確是顧忌到了這一方面。
「說謊……」張燦抬起頭望著趙良說道。
「你喜歡上她了。」
趙良翻著眼睛暗道一聲老天,趕緊張手解釋道:「拜託,你說我喜歡她哪裡?她長得不如你和羅,年紀又比我大好多。我只是想利用她行嗎?」
「真的?」張燦微瞇著眼睛,眼底閃過一道狡黠的神色。
「要不要我發誓?」趙良邊說邊學著剛才卒的樣子雙手捧在胸前。看著他耍寶的樣子,張燦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得了,跟我來這個沒用。你說過只是利用她的,那我不許你再和她做……做親密的事情。」張燦翻翻眼睛張口說道。
趙良尷尬的咳蹙了聲,小聲對她做了保證。看著他不情不願的樣子,張燦心中一陣難過,接著又不免打起小鼓來。於是她示好的貼在趙良身上,指頭在他胸前劃來劃去道。
「其實……我是擔心你染上什麼病嘛。你看那些女人,身上那麼髒,和男人的關係又那麼混亂,你敢說沒什麼噁心的病麼?如果……你那個……找我和羅也都是可以的……」
聽著她越來越低的輕喃,趙良吞了一下口水,手掌也開始不規矩的在張燦身上遊走起來。
「良,那個女人醒了!」侖走過來,毫無眼色的指著身後對趙良說道。
共同沒好氣的撇了侖一眼後,趙良無奈的從張燦身上抽出手,朝那個叫淋的女孩兒躺的地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