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05章 獲得新生

項彬正迷迷糊糊，突然只感覺到「咚」的一下，腦袋好像被一顆小石頭狠狠地砸了一下，這一下猶如平地一聲炸雷，將項彬腦海中的迷霧驅趕得乾乾淨淨，他摸著腦袋跳了起來，大腦竟然異常的清醒。

「我靠，誰幹的！」

寂靜！原本鬧哄哄的周圍突然靜得可怕，真可聽見掉在地上的繡花針的聲音。

項彬此刻心中大驚：這是我說的話嗎？我怎麼會說粗口？……這不是我的聲音！項彬驚駭萬分，因為他發現眼前這雙手竟然不是自己的！還有……這身體！

正當項彬驚駭於自己身體的變化的時候，耳邊傳來一聲咆哮：「許毅！你剛才說什麼！」聲音如洪鐘，似炸雷，項彬被他這麼一震耳膜都覺得有些刺痛，他抬頭一看，發現身邊不知道什麼時候站著一個身體高大而又強壯的男人正對自己怒目而視，項彬簡直看到了他雙眼中那熊熊燃燒的烈火。

北極熊？！項彬腦海中浮現的第一個詞語，他下意識地打了個冷顫，不知道為何，他內心對這個人感到畏懼。

嗯？他是誰？項彬此刻才反應過來，他怎麼會在我房間裡面！

「你……啊－－」

原本想斥問北極熊的項彬剛開口，轉而大叫起來，因為他發現自己竟然……竟然，好像在一個教室裡面，周圍做滿了人。

「許毅，你鬼叫個什麼！」周威也覺察到了許毅的異常，心中疑惑不已：這許毅今天竟然有膽子在自己的課堂上睡覺！於是他便用他的拿手好戲「彈指神通」，將粉筆頭正中目標，卻沒想到招來了這混小子的怒罵。以火爆脾氣著稱的周威感到自己的權威受到了挑戰，決定好好教訓一下這個吃錯豹子膽的傢伙，卻又聽到許毅莫名其妙地鬼叫起來。

「我這是在哪裡？我怎麼會在這裡？……這不是我的……」

項彬大腦混亂起來，他抱著腦袋，口中一會兒大喊大叫一會兒喃喃自語，最後很乾脆的兩眼一番，昏了過去。

……

眾同學無語了，他們擺著看好戲的心態，原本以為有精彩的畫面出現，卻沒想到白高興一場，有人甚至懷疑許毅這小子是不是假裝的。

項彬看到的北極熊就是周威，初二（3）班的物理老師，一手「彈指神通」連得出神入化，當然還有其賴以成名的「周氏獅子吼」。他見此情況可不敢怠慢，立刻背著許毅向校醫院跑。心裡直嘀咕，我的「彈指神通」什麼時候這麼厲害了。

……

一天之後，項彬終於醒來，他發現自己正躺在病床上，周圍是一片白，一看就知道是醫院。他現在大腦雖然還有些沉沉的，但是裡面卻多了一些東西。準確的說，裡面多了一個人的記憶。這個人叫許毅，是一個13歲的初中生，老爸是數據局的局長，老媽是一所中學的校長。

項彬清楚地記得，自己正和那個h1的師傅比拚黑客技術，也算是棋逢對手，兩人你來我往不亦樂乎，可正在那時，項彬突然眼前一黑，一頭就砸向了那個顯示器……

其實準確說來，項彬本來是掛掉了，誰讓他這麼不注意自己的身體呢！他那身體，經過他這麼多年來的折騰，早就毛病一大堆，不成樣子，這次他再次眼中透支，終於，醞釀多時的「火山」爆發了……

那我現在是怎麼回事？

項彬看著自己這個年輕的身體，心中大亂：我是項彬？我是許毅？……大腦連續當機三十八分鐘之後，項彬終於有點明白自己目前的處境：自己確實掛了，並且已經投胎，只不過保留了前世的記憶，而投胎的對象也不是嬰兒，而是一個十三歲的少年，並且還繼承了他的記憶，也就是說現在他有這兩個人的記憶。可憐的項彬幾十年來一直是無神論的忠實擁護者，現在卻只能用陰陽輪迴來解釋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好在項彬也算死過一次，現在心態已經變得非常平和，懷著既來之則安之，白賺一輩子的心情，他開始強迫自己代入許毅這個身份，甚至還有他的性格。

現在項彬的情況是兩種記憶，兩種性格的融合，不過到底會不會有什麼後遺症無從可知。

老天還真是待我不薄，重新讓我活一次！

基本進入狀態的許毅（以後都用這個稱呼）心存感激，口中默默念了幾次「感謝老天，有機會好好報答你」。現在的許毅，回想前世，發現上輩子自己活得還真是無聊無趣加可憐，一個人孤零零的，連個女朋友都沒有，整天呆在電腦面前，什麼享受都沒有……

既然老天讓我重活一次，這輩子就讓我活得舒坦一點，有意義一點吧！許毅在心底發了轉世重生後的第一個誓言。

許毅，許毅，這名字還真不錯！許毅握緊拳頭，看了看手臂上微微隆起的肌肉，對這個身體還算比較滿意。嗯，家庭環境也不錯，老爸老媽都是鐵飯碗，這在現在這個年代已經很不錯了！年代？現在是……1996年！

「啊～」許毅興奮得從病床上爬了起來。90年代啊！這……這是……中國互聯網才剛剛起步的時候……哈哈哈……哈哈……

許毅在方中哈哈大笑起來，直笑得眼淚都出來了。這也難怪，九十年代，中國互聯網剛剛起步，一切都是空白一片，如同一張白紙，只等著高明的畫家給添上幾筆，而現在的許毅就是這些畫家中的佼佼者。想到這裡他笑得更歡了。

「醫生～快來啊，醫生～」

當許毅笑得樂不可支的時候，他母親蔡琴正好進來看到這一幕，這下可把她嚇壞了，趕緊跑去叫來醫生，給許毅做了檢查。

「醫生，我們小毅怎麼了？要不要緊？」蔡琴當時的第一個反應就是以為許毅得了「失心瘋」，無緣無故笑得這麼凶，可把她擔心死了。

「嗯～沒事，別擔心。一切都好，休息一下就好了。」醫生交待了幾句就出去了。

「醫生……」

許毅知道眼前這個穿得有些老土的婦人是自己的母親，見她還想追上去問醫生，連忙開口：「媽，我真的沒事。」不過管眼前這個婦人叫媽許毅還真覺得有些彆扭。

蔡琴見兒子終於恢復了常態心中鬆了口氣，拉著許毅的手問道：「小毅啊，你可別嚇我，真的沒事嗎？」

「媽，你別擔心了，你看我，像是有事麼？」

許毅現在算是完完全全進入了狀態，他拍了拍胸口，還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肌肉。

蔡琴這才放心下來，但是依然問道：「那你剛才笑那麼誇張幹什麼？」

「剛才？哦～」原來是被誤會了，「我剛才突然想到一件非常好笑的事情，所以就笑咯。」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蔡琴也沒有多問，坐了下來，「你在課堂上突然暈倒，把你老媽我嚇壞了。醫生卻說你沒有什麼大礙，只是需要休息。小毅，讀書是重要，但是也要注意休息啊！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如果身體垮了，其他什麼都沒有意義。」

許毅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這點他最有感受，剛剛看到華為累死員工的新聞，然後他也跟著掛掉。不過蔡琴說許毅是因為讀書太努力而變成這樣確認許毅感到好笑，要知道，許毅可是班上出了名的搗蛋分子，在成績上經常排在倒數前十。不過既然蔡琴幫他找了個借口，他也就懶得再說什麼。蔡琴對他的關心，讓他感受到了一絲溫暖，這種感覺他已經很久沒有感受過了。

許毅的老爸，許山局裡事忙，沒時間來看兒子，蔡琴稍稍發了點牢騷，許毅好好安慰了一番。兒子好像突然變得懂事多了，蔡琴當然感覺到了，好像變了個人似的，連氣質都變了，不過蔡琴把這歸結為兒子長大成熟，也沒有多想。

在許毅的堅持下，他當天就辦了出院手續，這還是許毅以不影響學業為借口。蔡琴也是教師，自然對許毅的學習比較看重，她看許毅好像真的已經生龍活虎，所以就同意了，再說，她也還要工作，沒時間照顧兒子。交待了幾句，蔡琴匆匆回學校。

許毅站在一中校門前，抬眼看著「省重點高中」那幾個蒼勁的鎦金大字，心裡說不出的感慨，沒想到自己還有機會上學，並且還是省重點（初高中在一起）。想以前，自己在家鄉小縣城的一所二流初中畢業之後就早早參加了工作，由於基本功不紮實，工作以後他吃了不少苦頭。

「許毅，你小子這麼快就回來啦！害得我白跑一趟。」

一隻手搭上了許毅的肩膀，爽朗洪亮的聲音傳來，許毅知道他是「自己」的同學兼死黨劉波。這劉波比許毅大一歲，長得人高馬大的，許毅是一米五四的標準身高，而他則達到了一米七三，也是屬於拖班級後腿的那一類人。

許毅笑笑：「算你還有點良心，我正琢磨著，如果你沒去醫院看我，回來跟你斷交呢。」

「我靠！這麼狠？斷就斷，誰怕誰呀！」

……

兩人大笑著朝校園內走去，劉波說起了昨天的事情，他認為許毅生病是假裝的：「你小子身體雖然不如我，但是絕對不可能這麼容易就昏倒！」的確，許毅經常和他一起踢足球，打籃球之類的，身體一向很壯實。

「嘿嘿，肯定是你睡覺被北極熊抓到，然後又失口罵了他，哈哈……你小子真夠狡猾的！」

「嘿嘿。」許毅也跟著笑笑，既然劉波這麼認為他也懶得解釋。他們兩個共同的理論是：解釋就是掩飾，不解釋就是默認。反正都是一個同結果，何必白費力氣。

作為兄弟，劉波也覺察到了許毅有些奇怪，但是到底什麼地方奇怪，他也說不上來，只可意會而不可言傳，要不是許毅和平常一樣跟他鬥嘴開玩笑，他還真懷疑是不是許毅有個雙胞胎兄弟。

回到教室，許毅屁股剛剛粘上座位就聽到有人叫他的名字。許毅循聲看去，原來是學習委員黎姿姿。黎姿姿人如其名，頗有姿色，人長得漂亮，平時對同學也不錯，文文靜靜的，不過卻留著一頭短髮，顯得英氣逼人，而且學習成績也好，完全推翻了「容貌和學習成反比」定律。這個時候她已經來到了許毅的身旁。許毅聞到一陣清香撲鼻而來，香而不濃，非常好聞。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女人香？許毅腦海中突然冒出這麼一個念頭，不過這個想法很快被許毅扼殺了。只是不知道這是項彬的想法還是原來的許毅的想法，或者二者兼有？

「班主任讓你回來後就到他那裡去一下。」黎姿姿柔和的聲音再次傳了過來，不瘟不火的，讓人聽得很舒服。

「哦，謝謝。」許毅下意識地道了個謝，然後起身走出了教室。

黎姿姿完成了班主任交給她的人物，返身回座位，走了幾步，這才反應過來，像發現新大陸一樣自言自語：「我沒聽錯吧？他剛才像我說謝謝？奇怪！」搖了搖頭，她回到座位上拿出數學課本看起來。

班主任姓楊，是這學期才接手許毅他們這班的。和其他整天板著臉孔的老師不一樣，楊老師則天天掛著笑容，像個小孩子一樣，有老師像他建議過，說你這樣在學生當中培養不出威信，管不了學生，不過楊老師笑容依舊。事實證明，憑著他那娃娃式的笑容和開朗的性格，楊老師很快就和學生打成了一片，並且贏得了學生的尊重，班級管理日漸成效。

許毅和楊老師很熟，這得益於他經常被楊老師叫到辦公室談話。這次叫許毅，無非是這次生病的事情。楊老師詢問了一下許毅的病因，可是許毅抓了半天腦袋，愣是沒有找到一個合適的借口，在楊老師面前他可不能說是因為自己學習太「刻苦」。最後，許毅摸了摸頭，說道：「可能是被粉筆頭砸的。」

「什麼？」周威這個時候剛好路過，正好聽到了許毅的這句話，他幾乎是喉了出來，許毅的耳膜再次遭到了虐待，「許毅，你可別亂說，小小的一個粉筆頭能夠把你砸暈？你說這話可要負責任的！」周老師為什麼這麼激動？因為他就是北極熊。許毅的家世他很清楚，雖然他是個直性子，平時不鳥「官親」，不過這次許毅昏倒過去可不是小事，他為此擔心了好一陣，聽到許毅平安歸來心裡一顆石頭才落地。不過剛才聽到許毅的話，那顯然是把責任推給他了，所以他才這麼暴跳如雷，由於剛才許毅的語氣並不肯定，他才這麼理直氣壯。

「啊？周老師。」許毅剛聽到周老師的話就知道糟了，連忙打著哈哈，「周老師，您別激動，我剛才是開玩笑的，哈哈，您別生氣……我在課堂上睡覺，是我不對，我在這裡像您道歉，希望周老師能原諒我這次，以後我一定好好讀書……」說完許毅還鄭重地向他鞠了一躬。

「厄……」

許毅說的話和動作讓兩個老師都愣住了。

這孩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懂人情世故了？

其實許毅說完這段話之後他自己也愣住了：這是我說的話麼？要知道項彬並不善於人際交往，正是這樣他才對黑客技術感興趣，而成為黑客之後他和別人接觸的時間就更少了……並且在記憶中，以前的許毅也肯定說不出這麼一段話來，少年的叛逆心理只會讓他和周老師對著干－－兩種記憶的融合在這裡出現了新的東西。

許毅剛才的話很到位，一句開玩笑略過重點，然後把話題轉向自己睡覺這個問題，並且道歉，周老師的火氣立刻被澆滅了，他說了一句「以後注意」然後就離開了。

楊老師向許毅豎起了大拇指，讚道：「高，實在高！」

「嘿嘿。」許毅裝傻，「楊哥，沒什麼事的話我先走了。」私底下許毅叫楊老師為楊哥。

「好的，你先去吧。」楊老師揮了揮手，等許毅走開幾步，他又喊道，「回來！」

「楊哥，還有事？」

楊老師臉上掛著笑容：「你剛才說的一定好好學習，是真的麼？」

「呃……」原來他還惦記著這個，真不愧是干老師的，許毅腦袋瓜子迅速旋轉了幾下，然後點點頭說道，「是真的。」

「好！這可是你說的！」楊老師很高興。平常他們兩個都很坦白，許毅的論調就是反正老爸是國家幹部，工資不低，就算自己不上大學也能找到工作。現在許毅親口承認自己會好好學習，這也就說明他的心態有了轉變，對一個盡心盡責的班主任來說，這是個好消息！

「楊哥，其實我這次生病，想通了一些事情。我發現，以前的很多想法都是錯誤的。」許毅善意的謊言張口就來，剛才短短的一瞬，他就給自己的變化找到了絕好的理由。生病確實會改變一個人的想法，甚至是人生觀，世界觀。那魯迅的弟弟周作人不正是在大病一場之後才變成漢奸的嗎？

楊老師一聽更是高興：「呵呵，想通就好。你這回可真是因禍得福啊！許毅，好好努力，你這人啊，聰明是有，以前就是不放在學習上。這次收心了，我想你會讓同學們大吃一驚的！加油，可別讓我失望，我等著你的驚喜！」

許毅很配合地用力一點頭：「嗯！」

「去吧。」

楊明看著許毅離去的背影，踏著矯健有力的步伐，欣慰地點著頭：「他真的變了。以前走路都是吊兒郎當的樣子呢。」這時他又想到許毅到底為什麼會昏倒的原因了，「難道真是周老師的粉筆頭給砸的？……看來得提醒周老師改改那毛病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中醫理論中不是說人體有很多神秘又危險的穴位嗎？要是一不小心打中了死穴，那後果不堪設想。這次許毅運氣，因禍得福，下次可就難說了……」想到這裡，楊明朝周老師的辦公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