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易絲在後院的小船裡抽泣著。
城裡面不斷地傳來到處找著自己的僕人們的腳步聲和呼喊聲。可是,就像小時候一樣,這個後院裡的小船還是最安全的。它正好藏在小島的後面,從城堡裡看來是一個死角,絕對不會引起人家的注意。
把帶來的毛毯蓋在身上,露易絲就像小時候一樣蜷縮著身體。小時候這樣的話……心情就會慢慢變得平靜下來,可是現在卻做不到了。這種沉鬱的心情,就好像永遠不會迎來煙消雲散的一天似的。
這時候,耳邊傳來了踏入後院的一個輕輕的腳步聲。
她連忙屏起呼吸一動不動,腳步聲已經變成了走在通往池塘小島的木橋上的響聲了。
糟糕了!露易絲連忙把身體藏進毛毯裡面。
緊接著……嘩啦!傳來了腳步聲的主人踏入池塘的水花聲,毛毯一下子被掀開了。
露易絲不由自主地縮緊了身體。這時候,她聽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露易絲。」
「……才人?」
「走吧。你的姐姐幫我們準備了馬車。」
「……我不能走啊。」
「為什麼?」
「我沒有得到家裡人的許可。」
「不可能的,他們畢竟是你的親人,肯定很頑固的啦。」
才讓那向她伸出了手。可是,露易絲正在耍脾氣,把他的手甩開了。
「幹什麼啊?」
「我不要,別管我。」
「為什麼?」
「因為無論我怎麼努力,也不能跟家裡人說。有誰會承認我啊?我一想到這裡,就覺得寂寞。」
她原來就是因為這樣的事而在這裡灰心喪氣麼……這樣下去以後她怎麼辦啊?這傢伙要是沒有我的話……才人開始認真地想起來這些事來了。
才人踏上了小船,握住了露易絲的手。
「真是的。我承認你,我來承認你的一切。所以你就給我站起來吧,快點。」
啪……在露易絲的心窩裡,這句話為她點亮了某種溫暖的東西。
可是,另一個自己卻認為才人說的話根本信不過。
反正他就是喜歡女僕吧。
反正他就是喜歡胸部大的女孩吧。
喜歡那個黑頭髮、什麼都聽自己說的女孩吧。
自己的寂寞,並不是僅僅因為沒有得到父母和姐姐的理解,昨天雪絲塔說過的話也依然迴響在腦海裡。「才人根本就不喜歡露易絲這種類型」——這句話深深地刺傷了露易絲的自信和幹勁。露易絲雖然不承認這是自己的真實心意,可是那句話確一直刺痛著她的內心。
所以露易絲繼續耍脾氣道:
「什麼叫『我承認你』嘛,少騙人了。」
「我沒有騙你。」
「騙人。這次的戰爭你也是為了討好公主殿下而已吧,,跟基修一樣。」
「為、為什麼拉上了公主殿下……」
露易絲以及其冷漠的聲音說道:
「你不是跟她接吻了嘛。」
「你、你是傻瓜嗎!那只不過是狀況所逼……」
「因為狀況所逼就接吻了?哎呀,是這樣麼。」
才人終於按捺不住怒火了。他用力抓住露易絲的肩膀,讓她面向自己。
「什、什麼嘛!」
「你是傻瓜嗎!?」
「誰是傻瓜!」
「你以為有誰會那麼好事,主動地討好像你這樣的任性女孩啊!有誰會那麼好事,在這裡乖乖地為你這個胸部像洗衣板一樣的主人當使魔啊!」
才人以燃燒著怒火的眼睛注視著露易絲,向她怒斥道。怒氣不斷從心底湧上來,甚至產生了想抽她一巴掌的衝動。為什麼她就是不明白啊?
「你、你、你竟然敢這麼說!」
「嗯,無論多少次我都敢這麼說。說真的,我也想不陪你去執行什麼任務和戰爭,自己去找回家的方法啊!我想去東方啊!你知不知道!」
「既然這樣那你就去嘛!」
露易絲叫了起來,心想:什麼嘛,你有必要這麼大聲喝斥人家嗎?就不能溫柔一點嗎?人家現在正情緒低落耶。
才人總是這樣,明明是使魔,卻一點也不知道露易絲希望他幹些什麼,老師說一些激怒人家的話。
露易絲叫出來之後,才人喘著粗氣,肩膀不住地上下起伏。大概是考慮著什麼反駁的之辭吧。笨蛋!笨蛋笨蛋!不管你說什麼,我都會抓你的臉的!露易絲心想。到底他會說什麼呢?他會用什麼話來反駁說出「那你就去嘛」的自己呢?是「哦,好啊!那我走了!」嗎?
可是,才人的回答卻遠遠超出了露易絲的預料之外。
才人……他竟然紅著臉——
「因為喜歡啊!」
周圍的空氣馬上凝固了。露易絲一時間還不能理解他說了什麼。
剛才,他說了什麼?喜歡?喜歡……就是那個喜歡嗎?怎麼回事?
「……咦?」
「我喜歡你啊!看見你的臉就會心怦怦跳!那不就是代表喜歡了嗎!所以我就是喜歡你啊!可是你這個傢伙卻整天說什麼『想討好公主殿下』、什麼『眼睛在看什麼地方』、什麼『那你就去嘛』之類的蠢話!」
「咦?咦——?」
「總之你這傢伙就是不可愛!怎麼回事嘛!你以為我為什麼才拚命戰鬥的!那不都是因為喜歡你嗎!要不是的話我早就在房間裡睡懶覺了!」
才人一口氣說到這裡,忽然「啊!」地醒悟了過來。
露易絲捂著臉面,蜷縮著身子。
霎時間,一股後悔之念襲向才人的心。啊啊,我怎麼一口氣說出了這樣的話啊!而且這簡直就是表白嘛!為什麼!考慮一下狀況啊……現在可不是表白的時候啊……完全是莫名其妙。
才人伏在了小船上。
過了好一會兒……露易絲終於回過神來了。
頭腦一片混亂,完全不明所以。總之聽到了人家向自己表白了,聽到才人清清楚楚地對自己說出了「喜歡你」這句話。
於是,她心想,怎麼辦好呢?
在這麼想的同時,也產生了一種「他大概對誰都這麼說的吧」的戒備心。內心湧起了憤怒和歡喜的兩種感情。總之就是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露易絲一邊紅著臉一邊站了起來,托起了趴下了的才人的臉。
「要是騙人的話,我就殺了你。」
露易絲用顫抖的聲音說道。現在,自己的臉到底有多紅呢?到底有多少血湧上了臉頰呢?總之感覺就像火一樣燙。
「我沒有騙人。」
「我並沒有喜歡你。」
「我知道。」
「因為你總是有時向這邊搖頭擺尾,有時又向那邊搖頭擺尾的嘛。」
「不會了,我以後不會那樣做。」
「並不是不會那樣做就行了,總之你要是在一年裡好好對我的話,我就先相信你說的話吧……雖然只是相信而已啦。」
「謝、謝謝。」
看到才人像是打從心底裡鬆了口氣的樣子,露易絲不禁覺得他非常可愛。甚至很想緊抱著他,不住地湧臉來磨蹭他。
可是這樣的話又說不出來,畢竟露易絲是個自尊心的集合體。那種自尊心就像開價一樣一層層地包裹著她的心,刀刃是絕難觸碰到她的真心的。
露易絲抓著才人的肩膀,彎下了腰。然後,以認真的表情注視著他的臉。
曾幾何時,琪爾可說過的某句話突然閃過耳邊。
「你反正就是什麼都不讓他干吧?那當然就會跟別的女孩子親熱啦。」
嗚……是不是應該稍微允許他干一點呢?可是,要是那樣做之後他得意忘形的話也是麻煩、尺度的掌握還真是困難。
不過,看見他盯著別的女孩、或者跟別的女孩摸手摸腳的,自己也的確受不了。露易絲沒有辦法,只好做好了某種程度的心理準備,說道:「那、那個、嗯……」
「嗯?」
「因為你向主人說了『喜歡』的話,就代表你對我發誓效忠,所、所所、所以,也需要一點獎勵吧。」
「獎勵?」
「對啊,公主殿下也經常這麼說,忠誠是必要有回報的。」
「啊、哦……」
才人實在完全搞不懂露易絲到底想怎麼樣。可是當他聽到下一句話的時候,就馬上腦袋大充血了。
「只、只是一個地方而已哦。」
「啊?」
「我、我現在允許你摸、摸一摸主人身體的、任、任意的一個地方。」
說完,露易絲就把手放在才人的肩膀上,閉上了眼睛。
才人心想,我要死了。
被她說出這樣的話,我一定會死的。可是在死之前,也、也要對這個露易絲……對、對這個可愛的主人……嘴裡一邊模糊不清地嘀咕著這些話,一邊抱緊了露易絲,一下子就向她的嘴唇吻去。
露易絲發出了「嗯啊……」的悶哼聲。
接吻嗎,原來是這樣嗎。嗯,這也的確是身體的一個地方啦。
真是傻瓜,人家明明說了隨你喜歡的任何地方了嘛。
可是,這樣他竟也選擇了接吻?那就代表他很珍惜自己了?就這樣,露易絲對在這個時候選擇了接吻的才人越發感到可愛了。
可是,因為這樣的接吻,才人的興奮度達到了最高峰。他一下子就忘記了「只是一個地方」的前提,向露易絲的裙子裡伸出手來。
露易絲馬上慌了手腳。糟糕了,看來他並不是在珍惜自己。
「笨、笨蛋……我不是說過只是一個地方……而且、你怎麼、這樣突然間……喂喂!你到底在想些什麼、傻瓜、喂、你這、啊……怎麼、呀、笨蛋……」
「我喜歡你。」
才人像是在說夢話似的低聲沉吟,試著咬了一下露易絲的耳垂。全身的力量都放鬆了,露易絲被推倒在小船上。嗯…珍惜和喜歡,到底哪個更重要呢……可是,才人的勢頭甚至不讓露易絲有考慮這個問題的時間。
「那、那個、喂喂、喂……不行、胸、胸部不行!不行、這裡不行、全都不行!」
露易絲拚命地阻擋著想要鑽進自己裙子裡和襯衫中的手。
「喜歡你,最喜歡你,真的喜歡你。」
就像家傳寶刀似的,才人嘴裡不住地說著「喜歡」這個詞。結果,這的確是有著魔法效果的話語,它從露易絲的身上奪走了一切抵抗的力氣。
「……真、真的喜歡?」
露易絲不由自主地反問了一句。
「嗯。」
「真的真的?……唔……」
接著,嘴唇就被塞住了。
等一下,就算是喜歡也不能突然間這樣做。教育上的影響也不好,而且還有自尊心的問題。
對啊,我可是露易絲·弗朗索瓦斯·盧·布朗·德·拉·瓦利埃爾啊。
我是公爵家德三小姐耶。
也就是說,我不像那些風塵女人那麼輕浮。
到結婚之前是決不可以德,就算結婚了也要等三個月之後才行。明明是這樣,可是這個使魔真不知道在摸主人的什麼地方實在不可饒恕你你你你可別得意忘形啊!想到這裡,露易絲舉起了拳頭。同時看準了他的胯下,準備抬腳踢上去。
這時候,才人離開了她的嘴唇,在耳邊細語道:
「喜歡你,我最喜歡露易絲。」
他還說了「最喜歡」耶。拳頭無力地垂了下來,露易絲一下子就抱緊了才人的脊背。
啊啊,我已經不行了怎麼辦呢母親大人對不起露易絲大概要變成星星了……露易絲嘴裡嘀咕著亂七八糟的話,心想最後至少該看一看才人在這個時候到底會露出什麼樣的表情,於是微微張開了眼睛——展開在眼前的是一片極其美妙的光景。
只見城裡的所有僕人把池塘團團圍住。
繃緊了臉的埃蕾歐諾爾也在場。
臉色蒼白得彷彿馬上要昏倒得母親也在場。
還有,在眾人的中央、氣得七竅生煙、怒髮衝冠的父親。
露易絲的全身一下子就冷了下來,把才人踹了出去。
撲通的一聲,才人掉到了池塘裡。
「你要幹什麼啊!」才人站了起來,然後察覺到後院裡圍在自己周圍的觀眾。
拉·瓦利埃爾公爵以充滿威嚴的聲音命令道:
「嗯——把露易絲抓起來,監禁到塔裡面去。這個嘛……至少也要關她一年時間,所以你們就換些更解釋一點的鎖鏈來。」
「明白了。」管家羅傑姆應道。
「然後……這傢伙、也就是那個平民。嗯……斬首。至少要示眾一個月,你們要預先做好台架。」
「明白了。」羅傑姆以同樣的語調答道。
僕人們一起拿著掃帚、鐵鍬、鐮刀、長槍、大刀等等向才人襲來。才人握住了背後的德爾弗倫格的劍柄,左手的印記開始發光了。
「哎呀,搭檔,好久沒見啦。我真是寂寞得快要死了啊!」
「抱歉,有話等會兒再說!」
「也對呢。」
才人把羞恥得張大嘴巴癱坐在小船上發愣得露易絲一把抱起來,扛到了肩上。
然後,他開始飛奔起來。
「怎怎、怎麼回事,那傢伙!好快!」
「就像妖精一樣!」
才人就像一陣風似的在城堡得走廊上飛馳而過。
他對擋在前面得僕人們說了一句「抱歉」之後,就勾了一下他們的腳,把他們摔倒在地。
「你到底在幹什麼——!」
親眼目擊了自己的女被推倒的那一幕的公爵激動得拔出了魔杖,可是抱著露易絲的才人早就跑到了魔法射程外的地方了。綱達魯烏的腳程之快,遠遠超出了這一眾不明就裡的人的想像範圍。
可是……接到聯絡的門衛已經在操作升起和降下吊橋用的石像了。喀啦喀啦喀啦……鎖鏈被拉了起來,吊橋正不斷地向上升。
才人跑到了大門所在的前庭,一見這種狀況,不禁臉色蒼白起來。看來趕不上了。圍牆的高度,即使是發揮出綱達魯烏力量的才人,也似乎無法跨越。
這回真的是走投無路了!正當他這麼想的瞬間,石像手裡握著的拉起吊橋的鎖鏈,其顏色突然發生了變化。在「煉金」魔法的作用下,變化成了柔軟泥土的鎖鏈一塊塊地往下掉,失去了支撐的吊橋「彭隆」地掉了下來。
才人健步如飛地衝過了吊橋。
過了橋之後,只見一輛馬車奔了過來,令人吃驚的是,拉著那輛馬車的並非是一匹馬,而是一頭龍。
渾身顫抖個不停的雪絲塔正坐在駕車者的座位上。
「快點!請快點上來!」
才人把露易絲塞進馬車,然後自己也跳了上去。
「為、為什麼是龍?」
「不知道!但是,那個……卡特莉婭小姐跟我說『如果是馬的話就逃不掉吧?』之類的話!呀啊!呀啊啊啊啊!總之我很害怕龍!它的臉好可怕!」雪絲塔一邊叫嚷著,一邊猛地用韁繩拍打著那頭龍。
「讓我來吧。」才人說著就把雪絲塔手上的韁繩拿了過來,坐上了駕車者的座位。雪絲塔嫣然一笑,挨在了才人的身上。坐在後面看著他們倆的露易絲差點就怒氣爆發了,但是還是勉強忍耐住了。她想起了才人剛才說過的話。他說「喜歡你」,還說了許多次。
算了,這點小事就饒了你吧。貴族對平民吃醋什麼的,本來就是很可笑的事嘛,呵呵……露易絲試著擺出一副游刃有餘的態度。然後,雪絲塔就向露易絲點頭道歉道:
「那個……真的很對不起,小姐……」
「嗯?」
「我喝醉了之後好像對你說了一些很失禮的話……這是我的壞習慣,喝了酒之後,我、那個……就會做出一些跟平時不同的舉動。所以……」
雪絲塔誠惶誠恐地作出解釋。
「唔,算了。下次你要注意啦。」露易絲以在戀愛中取勝的女人的態度得意地說道。
「謝謝你!」
雪絲塔又一次低頭行禮。然後,又挨到了才人身上。
啊啊,真是的,貼那麼緊幹嘛!不過,剛才我跟他貼得更緊呢,算了,由得他吧。只是一會兒而已哦,這是我對你得慈悲。
「可是……才人先生真是紳士呀。」
「嗯?我?」
「對哦!我明明就醉倒在你得身邊……你卻什麼都沒有對我做呢。」
「那、那個……當然是不會做什麼啦。」
露易絲微笑了起來。什麼嘛,那只不過是說明你沒有魅力而已啦。你好像說過什麼洗衣板的吧?哼哼,現在是洗衣板贏了,光是尺寸大的笨女僕輸了哦。
「雖然你嘴上這麼說,但我的襯衣扣被解開了呀。討厭……」
露易絲的眉毛馬上抽搐了一下。
「咦?那是因為雪絲塔你好像很難受的樣子啊,還哈哈呼呼地喘著粗氣……」
「真是的,所以我不是經常說嘛……」
雪絲塔湊近才人的耳邊,小聲低語了幾句。可是,音量卻控制在能讓露易絲聽到的程度。不用說,這就是雪絲塔使出的牽制式刺拳了。
「什、什麼——?」
「要是想看的話,你就只管說嘛。我絕對不會藏起來的,你不用客氣哦!」
啊啊,雪絲塔,你怎麼說這樣的話。
隆隆隆隆……背後傳來一陣空氣顫抖的聲音。但是正在顫抖的並不是空氣,而是露易絲。
「喂。」
「是的。」
「使魔真的把女僕的鈕扣解開了嗎?」
「使魔把鈕扣解開了,因為她看起來很難受。」
「不用找借口了。」
「可是這不是借口啊。」
「小姐!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呀!才人先生他喜歡的是比較大的!比較大一點的嘛!」
啊啊,雪絲塔,那可是油啊。那是注入火裡能燒起來的水。
才人雖然知道白費力氣,但還是否定道:
「沒有那回事。」
「說起來,二姐姐的你也在看呢。」
「只是看了一下。」
「那樣的你,看來還只是能作出比狗還差勁的判斷了。」
她毫無疑義地用上了敬語。看這種情況,無論怎麼反駁都是多餘的了。而且昨晚又喝醉酒,剛才又用上了綱達魯烏的力量,才人已經很累了。最重要的是,才人很清楚事到如今再反駁也是白費力氣。
才人就這樣被拉著耳朵拖到了車裡面。
「小姐!你冷靜一下!瓦利埃爾小姐!」
「沒事的,馬上就完了。怎麼說呢,這一定是命運的安排,我是這麼想的。」
才人面露微笑地消失在裡面。
現在,才人被命令躺在地板上,露易絲則坐在他身上。
「總之剛才在小船上的事,全部都是假的。」
「是的,我知道。」
「今天就連我也覺得該自制一下了。你覺得呢?」
「如果您能這麼做的話,實在是感激不盡。」
可是,結果她還是一點都沒有自制。
才人的悠長而淒厲的慘叫聲久久迴響在拉·瓦利埃爾的領地周圍。
從窗戶注視著逐漸消失在街道的那一邊的馬車,卡特莉婭露出了笑容。然後,她又劇烈地咳嗽了起來。剛才因為詠唱了「煉金」的咒語,所以消耗了不少體力。
雖說在視野之內,但從這裡到吊橋卻有著相當遠的距離,為了讓魔法對那麼遠的地方發生作用,就需要消耗相當程度的精神力。
畫眉鳥在房間裡叫了起來。
那是因為受了傷而被卡特莉婭撿回來並包紮上繃帶的小鳥。卡特莉婭注視了籠中的畫眉鳥一會兒,然後浮現出了溫柔的笑容。
卡特莉婭打開了籠子的門,把手伸進了裡面,畫眉鳥走到她的手上。然後,卡特莉婭就把它從裡面拿了出來,給它解開了繃帶。
卡特莉婭把手伸出了窗戶。畫眉鳥在手上注視著她的臉,歪了歪腦袋。就好像在詢問她似的。
「沒事了,已經好了哦。」
畫眉鳥看著外面的天空,然後,它就展翅飛了起來。
卡特莉婭注視著在藍天上自由翱翔的畫眉鳥。
她目不轉睛,久久地注視著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