溜出皇城的一行人,跟隨襲露珂前往以前工作過的「魅惑的妖精」酒吧。讓人驚奇的是,那邊已經準備好了馬和旅行用品。
「是要去救朋友嗎——?我也來幫忙——」
「魅惑的妖精」酒吧的老闆斯卡隆在欠身向才人他們微笑著。
才人向襲露珂問道。
「準備的真好啊……就是是誰通知的我們被捕的消息?」
這時,從酒吧的角落裡,稍稍害羞的雷納爾和本以為都回到學院的騎士隊的隊員們走了過來。
「你們不是應該回學院了嗎?」
雷納爾推了推眼鏡,說道。
「我們本來以為你們反正會被反對最後放棄的,所以就在中庭等你們一起回去。結果,卻看到你們被抓住帶走的情景……」
緊接著襲露珂說道。
「他們之後就通知了在船上等待的我們。之後,我和簡(光頭老師的名字)一起設計了營救計劃,他們也向這個『魅惑的妖精』酒吧請求幫助呢。」
才人心裡非常高興。騎士隊並沒有變的四分五裂,而是像這樣,一旦都什麼事情發生可以互相救助的夥伴。
才人向襲露珂他們低下頭。
「對、對不起……明明說要去救塔巴莎的,但我們卻被捕了一點辦法也沒有。」
柯爾貝爾拍了拍才人的肩,說道。
「要道歉的話,不如快點過來商量怎麼救塔巴莎小姐。現在可沒有一點安心的空閒啊,快來快來,正事現在才要開始。」
嘩——柯爾貝爾把地圖在桌子上展開,在場的全員都圍了過來,緊張的看著地圖。
柯爾貝爾用手指從地圖上的一條街道拉了一條線。
「我們從陸路向加裡亞前進。」
「不能用船去嗎?」
「等到皇城裡的人發現你們逃走了,最先被懷疑的就是現在飛在天上的東方號。畢竟我們是乘那艘船來到特裡斯塔尼亞的。追捕的人也一定會認為我們逃回船上去了。所以我們要反其道而行之。讓東方號充分吸引追捕者們,我們從陸路反方向向凱爾馬尼亞前進。宮廷裡的那些人應該不會料到我們會從凱爾馬尼亞侵入加裡亞的。」
「原來如此。」
襲露珂繼續說明不能乘船的理由
「而且呢,要是那麼大的船駛過國境,不是馬上就會被加裡亞軍發現嗎?就算咱們能降落到加裡亞,那這船怎麼辦?就一直在空中待命?那要是被加裡亞的龍騎士隊發現了,轉眼那船就會被擊沉了。」
「總之我不想把那艘船用在危險的地方,在救了塔巴莎小姐之後,還要用那船飛去東方呢,不是嗎?」
柯爾貝爾臉上掛著略帶惡作劇般的微笑,看向才人。
是,才人感動的點著頭。
「因此,我們要騎馬穿過國境,向澤爾布斯特小姐知道的拉古德利安湖畔的舊奧爾良公館前進。那裡是塔巴莎小姐的本家。應該會得到什麼線索的。好了,之前的計劃就是這樣,各位,還有什麼疑問嗎?」
就像是在上課一樣,柯爾貝爾向在場的全員問道。
才人問道。
「我能問個問題嗎?」
「是什麼呢?」
「為什麼您能這樣幫助我們呢?老師應該也有老師您的立場吧。」
柯爾貝爾驚奇為什麼他會這麼問,答道
「塔巴莎小姐也是我的學生。老師去救學生,這不是應該的嗎。」
塔巴莎慢慢醒了過來。
第一反應,這裡是夢之國嗎?
寬敞的臥室正中放置著帶有寶蓋的大床,而自己就躺在這上面。
穿著一身就算自己在公主時代也沒有穿過一次的豪華睡衣。
塔巴莎尋找著自己的眼鏡。
她注意到床邊的小桌上放著一副鑲滿寶石的眼鏡,戴上了它。
「………」
戴上眼鏡後,塔巴莎再次檢查自己的全身,沒有發現任何異常。環視下四周,床和小件傢俱都成色都不錯,邊上的日用器具也都很豪華。那是前卡貝時代的用品。卡貝時代是加裡亞歷史上藝術、軍事上最繁榮的時代。
「睡醒了嗎?」
尋聲看過去,說話的是那個長身的精靈。他正坐在門邊的沙發上讀書。塔巴莎發射的去摸魔杖,但是那裡都沒有。塔巴莎明白自己已經沒有任何反抗的機會了。
她緩緩的走下床。這裡絕對不是夢幻之國。只要這裡有那麼簡單就打倒我的精靈,那這裡就是現實。
「你是什麼人?」
「奈弗提斯老評議會議員……不,現在只是『撒哈拉』的貝塔夏爾而已。」
「這裡是哪?」
「阿含布拉城。」
博學的塔巴莎知道這個城的名字。是離精靈土地「撒哈拉」很近的一座加裡亞古城。位置和舊奧爾良宅邸正相反,在加裡亞的東方國境邊上。自己昏迷的這段時間竟然被帶到這麼遠來了。
「母親被帶到哪裡了?」
塔巴莎重複著前幾日一樣的問題。
精靈乾脆的答道。
「在隔壁房間。」
塔巴莎跑了出去。看到她跑到門邊,精靈也沒有制止。看來塔巴莎睡的房間是為權貴設計的。門的那邊是傭人用的小屋,塔巴莎母親的床放在那裡。
「母親大人。」
塔巴莎叫著跑到床前。母親看起來正在熟睡,呼喚她,她也不睜開眼睛。好像睡的很沉。
房間角落的梳妝台上,放著母親認為是自己女兒的人偶。那是以前買給自己的,那時自己給它起名叫「塔巴莎」。
但是失心瘋了的母親現在卻把那個人偶叫做夏爾洛特。
而自己現在自稱為塔巴莎。但那個自己分身一樣的人偶,這個母親絕不離手的人偶,現在卻被放在梳妝台上。
塔巴莎厭惡的看著正從門口窺視著這裡的貝塔夏爾。
精靈簡潔的說道。
「太鬧了,讓她睡了。」
「打算怎麼處置我們?」
貝塔夏爾就像看到被抓到就要進行實驗用的沙漠老鼠一樣,用帶有些許憐憫的眼神看著塔巴莎。
「回答有兩個。」
聽到貝塔夏爾的話,塔巴莎知道自己和母親的處置方法不一樣。
塔巴莎先問會怎麼處置母親。
「要把母親怎麼樣?」
「什麼都不做。我們接到的命令只是『保護』而已。」
「我呢?」
貝塔夏爾一瞬迷惑了一下,不過他還是用剛才的語調繼續說道。
「我接到的是使用水之精靈力,讓你的心丟失,之後再『保護』的命令。」
塔巴莎馬上明白這個精靈說的是要讓自己變成和母親一樣。
「現在?」
「因為是很特殊的藥,所以要花10天時間調配。在那天到來之前,你就好好享受你僅存的時間吧。」
「那個讓母親失心瘋了的藥是你們做的?」
貝塔夏爾點了頭。
「擁有這種持續性的藥,你們人類是調配不出來的。那麼,雖然也很可憐你,但是我也算是被囚禁的人。變成這樣也一定是『偉大的意識』的旨意,你就死心了吧。」
塔巴莎站了起來,走向窗邊。
窗外可以看到在陽光照射下的殘垣斷壁,阿含布拉城應該是一座廢城的,那這個豪華的居室是約瑟夫改建出來的也不一定。
因為城牆的遮擋,中庭和城外都看不見,只有城堡中那伸出的大門廳可以望到。有幾個拿著長槍或火槍的衛兵站在那裡。雖然不知道這座城堡裡有多少武裝了的衛兵,但是在沒有魔杖的現在,想帶母親一起逃離這裡是完全不可能的。
「我的使魔怎麼樣了?」
「那個韻龍嗎?逃走了。」
他好像一下就看穿了希爾菲德的秘密。對於高位的精靈來說,應該是隱藏不了的吧。
聽到希爾菲德逃走了,塔巴莎鬆了口氣……它一定是去通知在魔法學院大家自己被捕的消息了。
塔巴莎咬住嘴唇。
在她的腦海中浮現出襲露珂和才人的影子。
不過……這應該不用擔心吧。畢竟抓走我的是加裡亞國啊。來救自己就等於和一個國家敵對。襲露珂和才人應該不會冒這種風險。而且,才人現在不是特裡斯汀的近衛騎士嗎……
但是,他可能不會在意這種風險吧。不管怎麼說那個才人,在和自己生死搏鬥的時候,不顧自己的生命放棄了對我的致命一擊啊。
塔巴莎在思考中迷茫著……
輕輕的,她搖了搖頭。
自己竟然會這樣考慮他們究竟能不能來。
難道,我希望有人能來救我嗎?
怎麼會?
我自己一直都是一個人挺過來的。
而且……就算有誰來了也是無用。因為就在短短的時間之後,自己就要被精靈用藥弄的失去心智了。況且,在精靈的原住魔法面前,人類根本什麼都做不到。
對於自己即將失去心智這件事,塔巴莎是相當冷靜的。
面前的這個精靈,自己是無論如何都戰勝不了的。自己有魔杖在手的時候,尚且手足無措。在沒有魔杖的現在,想和他戰鬥就像螞蟻想去撼動大象一樣。
所謂北花壇騎士經歷過無數戰鬥的塔巴莎,戰力分析能力也非常出色。她自己作為優秀戰士的感覺,現在正在教給她抵抗是愚蠢的這件事。從來沒有感覺到過的無力感覆蓋著她全身。連憤怒這最後的感情都被覆蓋,消失掉了。
不要妄想,放棄吧的想法緊緊纏繞著她的心。
塔巴莎輕咬的唇。
真不可思議啊,被這種感情所支配的自己,竟然感覺到能變的和母親一樣這事情是對自己的一種救贖。
這時貝塔夏爾說道。
「要是覺得無聊,那就讀書吧。我拿來幾本。」
順著貝塔夏爾手指看過去,幾本從舊奧爾良老宅拿來的書擺在那裡。
打開一本他在舊奧爾良公館就在讀的書的貝塔夏爾說道。
「這本《伊瓦爾汀的勇者》確實非常有意思。」
《伊瓦爾汀的勇者》這本書,是全哈爾凱基尼亞大陸上最通俗的英雄傳記。
勇者伊瓦爾汀是受到始祖普利米爾加護的人,他兩手分持「劍」和「槍」,同龍和惡魔,亞人和怪物,各種各樣的敵人戰鬥並打倒了它們。因為這本書的原著已經不存在了,現在這個故事已不只限於書本,它演變成傳承、口授、詩歌、戲劇、木偶劇……等等無數的形式在民間廣為流傳著。
因為主人公不是魔法師,所以這些作品深受平民的喜愛。
「在我們精靈的傳承裡也有著類似的英雄。是聖者『阿奴比斯』。他在『大災難』的危機中拯救了我們精靈的土地。這本書上的勇者伊瓦爾汀擁有光之左手,而相對的,我們的聖者『阿奴比斯』也擁有著神聖之左手。精靈和人類是完全不同的,但是在這傳說上卻有著讓人深感興趣的共同點啊。」
作為平民故事的《伊瓦爾汀的勇者》,並沒有在哈爾凱基尼亞大陸上被正式接受。研究它的人都被都被稱為異端或愚蠢,它根本不能走上神學和文學的舞台,也有遭到過焚書的慘痛時代。它只不過是對貴族支配不滿的平民,為了發洩自己的不滿情緒而孕育而生的雜談而已。在各種《伊瓦爾汀的勇者》的傳記裡出現的伊瓦爾汀並不是都擁有光之左手。在各種傳記中的勇者伊瓦爾汀既有女性的,也有男性的,有說是神的兒子的,還有是別人妻子的,連平平凡凡的人也有。就是這樣一個融合著各種各樣事物的故事大集合。
貝塔夏爾把《伊瓦爾汀的勇者》這本書遞給了塔巴莎。
塔巴莎靜靜的接過書,做到母親睡的床邊。
貝塔夏爾向她點了下頭,走出了房間。
做在床上細細看著母親……塔巴莎回憶起她小時候的事情來。母親為了讓磨著不願睡的自己睡著,經常坐在自己枕邊給自己讀書。
那時候,讀的最多的書,不就是這個《伊瓦爾汀的勇者》嗎?
塔巴莎開始緩緩的翻著書頁。
雖然絕對不會做為研究對象,但是《伊瓦爾汀的勇者》這本書很有意思。是個懲惡揚善,簡單明快的故事。所以它很受人歡迎,並被廣泛流傳。塔巴莎小的時候也曾經讀它讀的入迷,雖然很快就把興趣轉到別的上面,不在翻它了……但教給她讀書的快樂的,確實是這本《伊瓦爾汀的勇者》。
翻書頁的聲音,在這小屋中靜靜迴響著。
在翻書頁的時候,塔巴莎把它讀了出來。
就像從前母親做的一樣。
伊瓦爾汀被以西奧門德為首的村民們擋住了,因為他說要到龍之洞窟去救折磨著村民們的領主的女兒。
偶然看了眼母親,不知道什麼時候她竟然已經睜開眼了。明明剛才叫她都不會醒的……塔巴莎準備去梳妝台把人偶拿來。要是沒有那個人偶,母親會發瘋的。可是……塔巴莎注意到母親和平時不大一樣。
她現在吃驚的望著自己。平常的話她總是大嚷著「還給我女兒!」的。不知道為什麼,她現在並沒有對梳妝台上的人偶表示興趣,而是直直的在看著自己。
沒準是因為聽到這一節《伊瓦爾汀的勇者》,讓她少少的回憶起以前的事情也說不定。已經完全放棄了的塔巴莎的心中,現在又湧出一點希望,那曾經消失了的希望。不過,這個希望就想在黑暗中的一根蠟燭一樣,散發著淡淡的柔和的微光。
塔巴莎繼續讀了起來。
西奧門德向伊瓦爾汀問道。
「噢噢,伊瓦爾汀啊。你為什麼要去龍的住處呢?那個姑娘,不是讓你受了那麼多苦嗎?」
伊瓦爾汀答道。
「我不知道。到底為什麼,我也不知道。不過,在我心中存在著的什麼,正極力讓我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