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過去的清算
柯爾貝爾他們的作戰進行的很順利。
和預想的一樣,王宮的追捕者們都認為才人他們逃回東方號上去了。
正當龍騎士們全力起飛的時候,「東方」號已經利用它的速度跨越了特裡斯汀和凱爾馬尼亞的國界,向馮·澤爾布斯特領地逃去了。
喬裝了的才人他們,一路驛站換馬,奔馳了一天半,到達了距離國境十盟的住宿街。
塔巴莎救出隊的成員有,才人、露易絲、襲露珂和柯爾貝爾,還有基修和馬利寇爾奴,再加上說著不能沒有治療的人就跟來的蒙莫朗希,一共是七人。因為人太多會比較惹眼,所以剩下的水精靈騎士隊隊員們充當誘餌乘上了東方號。塔巴莎的義妹因為有傷,所以留在學院。
前邊終於就要到國境了。
穿越國境的作戰已經計劃好了。在夜晚由希爾菲德載著眾人,趁夜色穿越國境潛入加裡亞。因為希爾菲德的傷沒有痊癒,不能長時間載七個人飛行,所以才騎馬到這裡才準備實行計劃。
「比起特裡斯汀來,加裡亞那邊的危險應該少點。」
襲露珂這麼說道。確實是這樣,現在在特裡斯汀是逃犯,而在加裡亞的話,只不過是無數偷渡這中的七人而已。但這說的是不會被對方抓到的情況下……
「不管怎麼說,咱們先去吃飯吧。餓著肚子可不能戰鬥呀。」
一行人聽從了馬利寇爾奴的建議,走進了一家很受歡迎的旅店。滿是旅行者的旅店裡沒有一個人注意做到桌子邊的才人他們。
為了能順利潛入加裡亞,他們各人都已經化裝成旅行的賣藝者了。
正在高舉著手叫著夥計的是馬利寇爾奴,他上穿大紅的上衣,下穿剪掉一半的褲子,腳蹬一雙尖頭木鞋。樣子非常的滑稽。而且他還仔細的把眼袋染的黑黑的。當時化裝的時候因為這個樣子太適合他了,才人差點沒噴出來。
基修把頭髮剪下一部分,沾在嘴上充當鬍子,嘴裡含了兩團棉花讓臉頰鼓了起來。再穿上從「魅惑的妖精」酒吧拿來的商人衣服。變成了一個不錯的酒商。
襲露珂裝扮東方舞孃,額頭上戴著鑲有寶石的墜飾,完全是一個不管去那個劇團都大受歡迎的招牌舞孃。
蒙莫朗希也和襲露珂一樣,穿著暴露度很高的舞孃裝,但是她忸忸捏捏的,讓人看起來有點不協調。
露易絲因為沒有適合的舞孃裝,只好扮成一個不起眼的農村女孩。穿草綠色餓連衣裙,把額頭前的粉發染成了茶色,用一塊頭巾把頭整個包住。這樣怎麼看都是一行人中打雜的。
柯爾貝爾身著僧侶的服裝。扮成隨行說法的法師。
才人戴上插著羽毛的帽子,打著綁腿,背著特爾弗林格。像表演劍舞的演員一樣。
就這樣,一行人組成了一支旅行賣藝團。服裝雖然有點破的奇怪,但是他們認為這樣去加裡亞應該會比較不容易讓人識破。
「為什麼不打扮成這樣不行啊。」
蒙莫朗希全身打戰的說。
「要是照平常的摸樣去,不是等於告訴別人你是貴族嗎?」
襲露珂乾脆的回了回去。
「就沒有其他的衣服了嗎?好討厭啊,讓別人色瞇瞇的盯著看」
已經醉了客人們,都在死盯著襲露珂和蒙莫朗希那只有一片布遮住的胸還有她們光溜溜的纖腰。自尊心很高的蒙莫朗希已經不能再忍耐這些視線了。
「我從來就沒有想過會在眾人面前露出肚臍。這到底是什麼衣服。難道這麼下流也是好……」
「偶爾穿一次不是挺好嗎。很合適你呢。」
襲露珂高興的說。
「而且不是也有沒被色瞇瞇死盯著看的可憐人來嘛……」
「什麼意思。你在說我?」
包著頭巾一副打雜少女樣子的露易絲瞪著襲露珂。
「你相當輕鬆啊,現在可是要去救你的朋友,難道你就這種胡鬧的態度嗎?」
「那,我像你一樣眉頭緊鎖,滿面愁容的就能保證成功了?要是那樣能成功的話,我就這麼做。」
兩個人互相敵視著兩眼間彷彿在閃著電花。
這時才人對兩人說道。
「不要吵了。要是不團結的話,能成功的事情也做不成功。」
柯爾貝爾也在一邊點著頭。
「就和才人說的一樣。我們可是一個團隊。如果每個人都為一點小事而爭吵,那一定會在隊伍間造成更大的裂縫,那就什麼都做不了了」
簡既然這麼說那就這麼做了!說著襲露珂微笑著撲了過去。
就這樣,一行人準備今晚潛入加裡亞,向舊奧爾良宅邸出發。
才人一邊咬著夾火腿的麵包,一邊問襲露珂。
「去到那裡的話,真能得到什麼線索嗎?」
「那孩子可是原王族呢。既然是囚禁了原王族,就一定會留下什麼痕跡,一定會得到情報的。而且,只要你有錢,就沒有在街上得不來的情報。」
對這種事情異常瞭解的襲露珂微笑著喝著葡萄酒。她對調查目的地充滿了自信。
因為到夜晚還有一段時間,所以才人他們打算在旅店好好休息,來恢復一天半來狂奔的疲勞。
他們租到了一間有兩張床的大屋子。襲露珂趕快拉著柯爾貝爾躺到床上,很快進入了夢鄉。馬利寇爾奴從柯爾貝爾腋下鑽了進去,佔了剩下的空間。基修和蒙莫朗希睡另一張。因為看到舞孃而興奮著的基修偷偷摸摸的把手伸向蒙莫朗希,不過,摩莫馬上就把他的手甩了出來,把他推到另一邊去了。
露易絲和才人靠著牆坐在那裡。
望向窗外,時間大約才正午。到傍晚之前還有六個小時要消磨。
露易絲問坐在旁邊的才人。
「睡不著嗎?」
「嗯?困的話就睡了。不過,有人望風比較好吧。」
露易絲打算問才人自己一直在意的事情。
「為什麼你總要自己衝入這麼麻煩的事情中來?我不是說過嗎。一定會幫你找到回去的方法的。這次又是為什麼要潛入外國?提前說啊,這在一定程度上比戰爭還危險。萬一被抓住了,我們就是罪犯。而且沒有榮譽,連想做俘虜的資格都沒有。」
「這話我原封不動還給你。」
「你啊,不要管我的事情。去救多少次救過我的人,這不管怎麼說,都是作為貴族的我的問題。」
「你不是已經不是貴族了嗎?」
「雖然脫掉了斗篷,但是我的心還是貴族。是不是貴族是要用心來衡量的。」
「我也是一樣啊。」
「所以啊,你不是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嗎。你應該有你自己衡量的方法的。」
才人抱著胳膊靠在牆上。
「這跟貴族平民的心有關係嗎?幫助曾經幫過自己的人,這作為一個人來說不是應該的嗎?」
「雖然是這樣……」
「不只是這樣。應該怎麼說呢,為了別人而戰,而努力。雖然很辛苦,但是很快樂啊。在衝入過七萬大軍之後的現在,我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我能夠做到什麼?那個。從前……日本……啊,那是我出生的國家,我還生活在那邊的時候,從來就沒有考慮過這種事。」
才人側眼看著露易絲。
「所以就這樣吧。我是因為想做才做的。並不是因為什麼義務感之類的。」
露易絲陷入了沉思。
不覺的她想起了特爾弗林格的話。
「聽到主人的詠唱就充滿勇氣,和聽到嬰兒笑聲就滿面歡笑的母親是一樣的道理。就是這樣子的事情。」
現在才人的「想為了誰做些什麼」這種心情,難道是成為鋼達爾夫被後天賦予的?
自己給予的印在才人左手的紋章,不會把才人變的不再是才人了吧。
並且,還有一個疑問。
她有想起之前西艾斯塔的話。
「那不是成為了使魔而被賦予的感情嗎?」
還有在城堡的監獄裡,感覺到的不安的事情……
如果不僅是敢於衝入危險的勇氣,就連才人對自己「喜歡」也都是成為鋼達爾夫之後被賦予的情感的話?
這兩個疑問在露易絲心中不斷脹大,快壓的她受不了了。不想被那種可能是虛假的感情說「喜歡」,但是。才人並沒有錯,所有的責任都在我自己。
看到露易絲在那裡沉默的包著膝,才人非常擔心。
「怎麼了?突然安靜了下來。」
「沒什麼。」
「在城堡的時候也是這樣。是我說了什麼傷害你的話了嗎?」
「不是……只是每次看到你的那種勇氣,我都會變的很不安。」
露易絲半合上眼,靠到才人身上。才人抱住她的肩。
看到自己肩上的手,苦惱的小聲嘀咕。
「謊言和真實,究竟要怎麼分別啊……」
「你說什麼了嗎?」
露易絲搖了下頭。
「……什麼也沒有。到晚上之前,睡吧。」
才人被搖大睜開了眼,眼前是襲露珂。
「到時間了。」
他睜大了眼,不知不覺間竟然已經到夜晚了。才人緊張了起來。終於從現在就要開始潛入加裡亞了。周圍的人也和他是一樣的心情。
穿著滑稽的馬利寇爾奴,劈劈啪啪的拍著臉。
「你在做什麼?」
「我、我在給自己打氣。」
基修拉著蒙莫朗希的肩,手指著夜空。
「如果這次救出失敗了,我希望能變成那樣閃耀著的星星……」
「會給你準備非常好的葬禮的。」
隨後蒙莫朗希環顧了一下全體人,說道。
「因為擔心你們所以我才跟著一起來的,危險的事情不要做啊。絕對不要做。提前說啊,我真的是最討厭這種粗暴的事情。」
「沒問題的!就算丟了這條性命我也會保護你的!」
蒙莫朗希懷疑的看著正在拍胸脯保證的基修。
「你可不要當第一個啊。真是的,總覺得有股不詳的預感。人生啊,不管怎麼說,總是把人不期望發生的事優先送了過來。」
蒙莫朗希的預感,在十秒後就被證明是正確的了。
到達了一樓的一行人,注意到周圍的氣氛有點詭異。一個人影都沒有,暗暗的一點光也沒有,門緊緊的關閉著。
這裡的旅館基本上一樓都是酒吧的,這間也不例外。
通常說來現在是旺季,這個時候關門怎麼想都是不可能的事。
大家都相互看著,襲露珂一邊指著門一邊對基修點了下頭。基修搖了搖頭,盯著馬力科魯姆。馬力科魯姆行了一個很禮貌的禮,指向了才人。
「又是我?」才人說,全員都點頭。
「身手敏捷的。」
在後悔著自己所擁有的能力的同時,才人打開了門。「嘰……」的一聲門開了,門外已經被黑暗所包圍,但是……一個人都沒有。才人向後邊回頭說道,
「總覺得怪怪的啊……」
就在這一瞬間,周圍一齊閃出了無數的火光。在大量火把的照射下,可以看到有很多士兵。
「不要動!我們是女王陛下的槍士隊,把魔杖都扔掉,老老實實地投降!」
果然不出所料,在士兵們的正中站著的,正是身上攜帶數樣武器的槍士隊隊長阿妮艾斯。
看起來是想辦法讓酒吧的客人們都去避難了,然後在這裡悄悄地布下了包圍網等待著他們。能夠使用這樣的手段,也只有不愧是習慣於做這樣的工作的槍士隊。
「阿妮艾斯小姐!是我!求你了讓我們過去把!」才人這樣的大聲喊到。在明亮的火光之間的阿妮艾斯的臉上完全看不到在亞爾比昂那讓才人感到十分溫柔的神情……
露出鐵面一樣無情的軍人的臉孔,阿妮艾斯冷冷地說道:
「絕對不能讓你們通過這裡!這是女王陛下的命令!」
襲露珂突然露出了臉,用滿不在乎的口氣說道:
「啊啦啦,挺厲害的嘛!你是知道我們為什麼要穿越國境嗎?」
「如果說那艘頭是頭的話,這裡就是背的正中心。和你們貴族在戰鬥的時候,打著打著就養成了攻擊你們背後的習慣。」
使用著這樣的誘餌,並用同樣的口氣,阿妮艾斯說道。
「求你了!我的朋友被困住了,阿妮艾斯小姐不也是在夥伴被捉住的時候會幫忙的嗎?」
「在這之前不是也幫過我們一次嗎?」露易絲也叫到。但是,阿妮艾斯搖了搖頭。
「我不是已經說過了嗎?我只是陛下的劍而已。你們的心情我也不是不知道,但命令就是命令。好了好了快把魔杖放下,我也根本就不想和你們打!」
周圍根本就沒有可以藏身的地方。被槍士們用火槍瞄準著,希爾菲德根本就不可能降落到這裡,因為在乘上風龍的瞬間就會被打成蜂窩,反擊更是不可能的。為了救塔巴莎,不可能在這裡就被槍士隊員們打傷。(這段我沒有領悟是被打傷還是打傷,按劇情而言我覺得是被打傷……)
看來萬事皆休了……
「像槍士隊員什麼的,全部燒了不就行了?」襲露珂乾脆地說,
「不行」才人搖了搖頭。
「用我的風魔法把她們的槍都吹落行嗎?」
「那麼就用我的土魔法把他們的腳纏住,讓他們都動不了好了。」基修和馬力科魯姆說道。莫莫蘭西勸說著阻止這兩人。
「還是不要動手比較好,對方有多少人都不知道,恐怕我們在這裡看到的還不是全部人馬。」
「我贊成莫莫蘭西小姐的意見。而且,恐怕在這家家戶戶之間以及周圍的暗處,全部都佈置了兵力將我們包圍。」格魯貝魯邊點頭邊說到。
「老師……」
格魯貝魯用很小的聲音指示道:
「我用火魔法做一個障壁出來,就利用這個間隙,你們乘風龍逃走把。」
「啊?」
「金,你到底在說什麼啊?」
但是格魯貝魯的表情十分認真。
「阿妮艾斯殿下看到我的話會產生動搖的。應該可以給你們爭取到時間。」
襲露珂臉色都變了。
「金!不能這麼做!」看到會有認真表情的襲露珂一行人都驚訝了。因為阿妮艾斯和格魯貝魯之間的仇恨羈絆,除了襲露珂以外沒有人知道。
「除此別無他法了。」格魯貝魯用好像要和襲露珂吵架的喊聲說道。
「我也要留下來,那個槍士隊長小姐,早就聽說過她的事情了。」
「塔巴莎小姐的住所不是除了你以外就沒有人知道了嗎?你們一定要到加裡亞去,不管怎麼樣一定要把塔巴莎小姐救出來!」
聽了這番話,襲露珂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再說的了,只能苦澀地點了點頭。
「等等,老師!雖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我絕對不能丟下老師不管啊!」才人大聲叫到。但格魯貝魯搖了搖頭。
「好了不要管我,你們快走!」
格魯貝魯推開才人,從旅館的門前走了出去。
阿妮艾斯的臉一瞬間呆住了,就是在這個瞬間逃走!格魯貝魯對天上吹了聲口哨,在上天等待著的希爾菲德從天而降。希爾菲德著地的同時,格魯貝魯詠唱起火的咒文。從地面下冒出的火焰,在阿妮艾斯和希爾菲德之間做出了一道屏障。
「老師!」
「好了,快走把!」
怒吼著的才人的手腕,被襲露珂緊緊地抓著。率先一步上去的馬力科魯姆對才人施加了風的魔法,乘上了希爾菲德,接著襲露珂也飛了上來。
「走把!希爾菲德!」
「嗚依~!」的一聲叫喊,希爾菲德飛了起來,就一會的工夫,格魯貝魯,阿妮艾斯還有槍士隊員們的臉龐越來越小了。
「真是的,阿妮艾斯小姐也不肯通融,不會有事把,老師……」才人很痛苦地說道。
但是轉頭看了襲露珂的臉,才人屏住了呼吸。從來都是飄飄然滿不在乎的態度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緊緊咬著嘴唇的異常憤怒的神情。
「襲露珂……」露易絲露出擔心的臉色說道,但是襲露珂連回答都沒有。
「那個女人,要是敢碰金一根毫毛,我就要把她燒得連灰都不剩!」
注意到正在上升的希爾菲德之後,阿妮艾斯回過了神,然而下一個瞬間做出的,就是下達了射擊的命令……
「給我打!!!」
把槍全都推上鏜的槍士們,一齊發射了子彈。子彈的聲音響徹了整個夜空。
但是很快地,希爾菲德飛到了高空,子彈已經到達不了那種高度了。看到火槍發射子彈冒出的黑煙,阿妮艾斯清醒了過來。
自己,正在做向自己朋友開槍的事。向親手教授劍技的學生開槍了,因為被下達了「逮捕」的命令……當然也沒有殺掉他們的打算,但是,自己已經下達了向他們開槍的命令……
因為沒有辦法……阿妮艾斯搖了搖頭。因為自己是一名軍人。除了忠實地執行命令沒有其他的存在的意義……比起這個,這裡……對阿妮艾斯來說,比任務更重要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復仇!
阿妮艾斯用憎恨的目光看著格魯貝魯。
「還活著啊,我必須得感謝神啊。老是一想到你死了,我活下去的意義就沒有了。那麼,堂堂正正地來決一勝負把!把魔杖拿出來!」
但是,格魯貝魯並沒有拔出魔杖,相反的,他向地上扔去,並坐在那裡。
「怎麼了?給我撿起魔杖來!」
「殺了我把,殿下你有這樣的權利。」
「你說什麼?」阿妮艾斯嘴都歪了。
「殿下你攻擊了我的學生,但我並不恨你。因為曾經是軍人所以能理解。就在剛才,阿妮艾斯殿下不是說過了嗎,『我是陛下的劍』,我也是如此。我也是『王國的杖』罷了。我被賦予了『全部燒為灰燼』的命令,忠誠地執行了。那真的是貴族走的正確的道路嗎?我一直都在想這個問題。」
「住口!」
「但是,殿下的村莊……不,將沒有罪的人們全部燒死的時候,就知道那是錯誤的了。我在是王國的杖之前,首先是一個人類!不管是命令還是什麼,都是絕對不可以被原諒的事情!」
「都叫你撿起魔杖了!」
「所以我後來一直在研究,即使是多一個人也好,讓大家變得幸福的方法,一直在想我能夠贖罪的方法。不……說贖罪那是太過傲慢的說法,應該說這是「義務」,對我來說,就是要為這個世上還活著的人盡義務,如果我選擇了「死」,那是不可被原諒的。」
「你這混蛋,覺得自己活著,就可以贖罪了嗎?你的所作所為,就能夠贖回我的家人,使我的朋友得到安息嗎?」
「不會安息。根本就不可能。犯下的罪是無法消除的,到現在為止都沒有消除。就算把我的身體毀掉,也不可能抵消我的罪過。罪,並不是這種東西。我之所以會選擇讓你來賜予我的死。因為我自己……讓我選擇自己結束自己的生命實在是傲慢的做法……你是唯一的,能夠決定我死的人。殿下你是那個村莊唯一的生存者。你有為了安撫他們的亡靈而殺了我的權利。」
阿妮艾斯閉上了眼,然後猛地睜開向格魯貝魯衝去!格魯貝魯睜開的眼裡,看見了快速衝過來的阿妮艾斯。
即使是阿妮艾斯手中的劍揮下的瞬間,格魯貝魯也沒有閉上眼睛……
劍光一閃……
但是血並沒有飛濺出來,被阿妮艾斯砍碎的是,格魯貝魯羽織的僧衣……腦袋的後面,領子被切開了,露出了脖子。
那是明顯的醜陋的被火燒傷的傷疤。
阿妮艾斯的記憶追溯到20年前……在那熊熊燃燒著的村莊中……是誰背著自己。那一個脖子上有個明顯的醜陋的被火燒傷的傷疤的男人,當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被毛毯緊緊地裹著。
這個男人救了自己啊……是因為一時興起嗎?還是覺得自己有罪?到底是為什麼現在並不知道……只是自己清楚的是,將自己的村莊燒燬,然後從中救出自己的,就是眼前的這個男人。真是諷刺啊……阿妮艾斯自潮著。
對於救自己的理由,阿妮艾斯一直習慣於在詢問著這個。現在看來,這種事也無所謂了。把劍插回劍鞘之後,阿妮艾斯低聲說到,
「一百二十九人,給我記住,你這傢伙必須給我十倍,不,百倍的贖回來!」
格魯貝魯悲傷著搖了搖頭。
「是一百三十人……」
「你說什麼???」
「還有一位孕婦,那是兩條生命。」
阿妮艾斯抬頭向天空望去,兩輪月亮被雲層遮住了,只有深深的黑暗把天空給覆蓋著。
「我絕對不會原諒你,即使再轉生多少次,我也要詛咒著你,但是……我不會再被復仇給鎖住了。如果沒有誰來斬斷的話,這仇恨的枷鎖將永遠的持續下去。如果我現在在這裡殺了你,你的學生們絕對會憎恨著我,絕對不會原諒我的。所以,金·格魯貝魯,你要感謝你的學生。今日我手中之劍,將斬斷這仇恨的鎖鏈!」
阿妮艾斯對著格魯貝魯抬高了下顎。
「過來!如果連你都放跑了的話,我就失去了立場了!」
格魯貝魯站了起來,深深地向阿妮艾斯鞠了一躬。好一會時間,兩人就這樣一動不動的站著,旁邊的槍士隊員們,也都在旁邊這樣站著。
過了有一會,阿妮艾斯邁出了腳步,格魯貝魯也跟著邁出了步子。
「不把我綁起來嗎?」
「你要逃走這種事是想也不要想。」在邁出步子的同時,阿妮艾斯硬邦邦地說。
「我能夠理解你的傢伙剛才說的話。因為軍人就是這樣的工作。在命令被下達的同時,是不允許有自己的反對意見的。就在剛才,我下令射擊了自己教授劍技的學生,當意識到的時候,已經下達了開槍的命令……雖然這並沒有對與不對的問題,但我確確實實向自己的學生,友人開槍了。你這傢伙的話,我確確實實地明白了。」
淚水從阿妮艾斯的眼中緩緩地溢出。這位像鐵一樣剛強的槍士隊隊長,竟然在這麼多人面前沒有顧忌地留下了眼淚……
「我,原諒不了能夠完全理解你這傢伙的話的自己……」
槍士隊和格魯貝魯一起向已經準備好的回托裡斯汀的馬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