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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山飛狐續傳》第1章
第二回 胡一刀之子

  過不多時,但聞底下巨石軋軋亂響,崖壁間更是一陣厲害幌動,兩人抓緊露出在外的小半截樹枝,這才得以穩住身子不來往下掉去。二人低頭朝下看去,就見底下那塊巨石猛地一響,岩下土石一鬆,再也撐不住巨石重量,倏然間轟隆隆的整塊筆直朝著山谷中掉落下去,呼呼作響,勢道當真駭人。

  胡斐與苗人鳳瞧得膽戰心驚,均知二人這回若是遲得一步,縱使一方得勝,想來亦難孤身脫離這道險境之地,勢必連同巨石掉落雲間山谷中,非得當場摔個粉身碎骨不可。兩人待得崖壁穩固不再幌動,這才小心翼翼的繼續往上搭起樹梯,一個搭,一個拔,方才還是搏命惡戰中的兩人,這時卻成了賴以求生的最佳得力幫手,可見命運一事,端在一念之間罷了。

  其時山風颯颯,寒氣逼人,自天而降的的滿天飛雪如天女散花般落下,若非二人內力深厚兼之輕功了得,換做常人,就算能墜落巨岩而不死,恐怕亦難抵擋的了這般酷寒的長白山氣候。

  兩人這時已然登到距崖面數丈處,苗人鳳仰頭凝望一陣,說道:「咱二人一塊上去。」胡斐聽得兩眉一揚,滿腔豪氣頓生,大聲回道:「好!」說完身勢一拔,當先朝上掠起。苗人鳳大喝一聲,足底運勁,身形驀竄而升,瞬間趕上胡斐,兩人在山壁隙縫間借力一捺,雙雙高飛衝天,凌空迴了幾圈,同時落入崖邊雪地上。

  苗人鳳凝目細瞧胡斐臉龐,越看越肯定眼前此人必與胡一刀有著極深的淵源,尤其是那張黑漆臉皮,滿腮濃髥,頂上頭髮不結辮子,蓬蓬鬆鬆的堆在頭上,那副兇霸霸的模樣,活脫就是當年胡一刀同個模子給刻出來的。

  苗人鳳百思不得其解,心中忖道:「難不成世上真有如此相像之人?」凝神細瞧一陣後,忍不住發話說道:「你使的確是正宗胡家刀法沒錯,這可不是旁人隨便胡亂揮個幾刀就可矇騙過去的。想當年,我與胡一刀兄弟抵足而眠,通宵達旦,談論著兩家武藝的絕妙不同之處,是以你使的是不是胡家刀法,我這雙老眼一瞧即知,那是任誰也騙不過我的。我問你,你這胡家刀法究竟是從何學來的?」胡家刀法向來不外傳,江湖上也只此一家,別無分號,因此苗人鳳才會滿心疑問的這般問來。

  胡斐知道終究瞞他不過,當下說道:「苗大俠,你可記得當年田歸農用計加害於你之事?」苗人鳳聞言,心中不禁打了個突兀,兩眉緊緊皺在一起,沉聲說道:「你是指十幾年前田歸農用藥要來毒瞎我雙眼的事?這事江湖上知道的人不多,你又是從何得知的?」當年田歸農率眾夜襲苗人鳳故居,事前還曾派人用計毒瞎他的雙眼,幸得胡斐一力挺身相護,才能渡過劫難不死。

  胡斐續道:「當年有個少年挺身相助苗大俠,不知苗大俠可知這位少年如今下落何方?」苗人鳳聽得一驚,十幾年來,他多方打聽這位相助自己脫險的少年英雄,卻是始終查無半點蛛絲馬跡。這時聽得胡斐斗然間這般問起,內心當是百感交集,連忙問道:「你知道這位少年英雄的事?這麼說來,莫非你已知道這位少年是誰,現在下落如何?」就見他說話中嘴唇顫抖,顯然心情極為激動。

  胡斐卻是不答他問話,逕自將當年所發生的種種歷境給全本說了出來,也把程靈素如何救治他雙眼之事說了。

  苗人鳳聽得血脈賁張,彷彿又回到那夜淒厲的血腥場景,尤其程靈素醫治自己中了毒藥的雙眼時,那般痛徹心扉的蝕眼之痛,這輩子怕是無一日能不來想起。待聽得胡斐毫無疏漏的原本道出那夜情景,心中再無疑問,兩眼直瞪瞪盯著胡斐瞧了好半晌,這才喉嚨打結的說道:「莫非........你就是當年助我殺敵的那位少年?那位程姑娘,現下可好?」

  胡斐心裏一酸,流下兩行熱淚,哽咽道:「晚輩不才,未能保得程家妹子性命!」

  苗人鳳乍聞噩耗,當場楞住不動,好半晌說不出話來。

  程靈素當年為了救治身受厲毒所害的胡斐,不惜犧牲自己寶貴的青春性命,這才保住了胡斐免於一死的命運。程靈素對胡斐用情極深,雖然嘴裏不說,但若非她愛意深藏,又如何願意以己之軀來吸出胡斐所中的劇毒?胡斐當時卻是一意傾心於袁紫衣,是故未能明白程靈素對他的一番愛意之深,直到她捨身救了他的性命,方才明白程靈素為愛犧牲的偉大。

  苗人鳳始終不發一語的默默聽著胡斐敘說經過,聽到後來,兩眼不禁熱淚盈眶,心中更是刺痛不已。

  胡斐一番話說完,頓了一頓,說道:「晚輩這般重提舊事,絕非是為了要來向苗大俠邀功昔日相助之事,而是懇請苗大俠靜心聽我一言。」苗人鳳好不容易耐心聽他說到這裏,聞言直眉瞪眼的伸手一擺,擋住了他下邊要說的話,沉聲道:「可是關於你與蘭兒同床共衾的事?這是我親眼所見,多說何用?」他說話中極力隱忍克制,若不是才知胡斐就是當年仗力相助之少年,老早一拳掄了過去。

  胡斐知他誤會極深,怕他動起怒來,又非得要拚個你死我活不可,趕緊將這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給說了出來。

  苗人鳳生性沉默寡言,素來不喜多說一個字,也不喜多聽一個字,原本不欲來聽自己女兒受辱的經過,但轉念一想,這人少年時乃英雄良材之質,當年亦曾與六歲稚齡的蘭兒照過面,再且瞧他方才言行舉止與行事作為,理當不是卑鄙無恥小人才是。莫非他與蘭兒同床共衾之事,實是諸般情勢巧合所致?待得破例靜心聽上一陣,苗人鳳愈聽愈驚,才知先前果然是錯怪了他,點住蘭兒穴道的始作俑者,卻是那位寶樹大師來了。

  苗人鳳聽得怒火大熾,喝道:「好個寶樹,他人現下何處?」胡斐道:「他給晚輩困在山洞裏頭,若無人自外相救,這輩子怕是再也出不來了。」苗人鳳恨道:「哼,這豈不便宜了他?」胡斐礙於山洞裏藏有大批寶藏,不便多做說明,只得將話題帶開,說道:「沒想到丐幫的范幫主竟與朝廷鷹犬聯上了手,看來其中隱情似乎不少。不知范幫主現下如何?」

  苗人鳳這時心情大好,說道:「呸!怪我先前瞎了眼,竟然當他是個人物。剛才一掌劈了他,算是送佛送到西,倒也便宜他了。」胡斐聽他口中說來,竟是已將丐幫范幫主一掌擊斃,不免心下惻惻,心想此人雖是罪大惡極,死有餘辜,但畢竟他是統領數萬丐幫的幫主,日後若是丐幫大舉前來血仇深報,卻也棘手非常,實力更是不容小覻。雖說苗人鳳聲威煊赫,武功又強,自不怕敵人明示搦戰,但究竟雙拳難敵眾手,這番深慮倒是不得不防。

  苗人鳳個性豪邁,行事卻是縝密以栗,見他臉現憂悒之色,已知其然,當下默不作聲的轉身面向崖谷,迎著滿天飛雪撲來,淡然說道:「江湖事本是如此。大丈夫向之所為者,一問無愧於天,二問無愧於己,這就已經足夠了。」

  胡斐聽得內心一震,默想著苗人鳳這段話裏隱含的深長意寓,心中想道:「苗大俠行事光明磊落,所殺者必是罪大惡極之人,然卻何以親手殺害了我爹娘?平四叔自是不會來騙我,莫非這其中還隱藏著我所不知的秘密?」

  他想到當年在苗人鳳故居中所見到的自己雙親靈位,一塊寫著「義兄遼東大俠胡公一刀之靈位」,另一塊則是寫著「義嫂胡夫人之靈位」,又想到他口中所稱呼的胡一刀兄弟,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長久以來怎麼也想不透的奧秘。十幾年來,他長大了,武功變強了,但心裏卻是始終未曾有過要來找他報仇的念頭,這又是甚麼原故?

  雪花無聲的緩緩飄落下來,苗人鳳與胡斐各自想著心中不解的謎團,天地間靜的彷彿兩人根本就不存在,就連彼此的心跳聲,也都好似隨著紛落飄雪給凝固了一般。

  好久好久,苗人鳳劃開沉默,悠然說道:「你既不肯說你與胡一刀胡兄弟究竟有何干連,我也不必追問,但想來總是他的族人親戚之輩。人是我苗人鳳殺的,你且動手無妨。」他說話中始終面向崖谷,雙手負在背後,話聲雖是平淡,卻又似乎含著無限隱痛。

  胡斐思緒雜亂,心中悲苦,兩眼直楞著望向遠方白皚山嶺,不覺間喃喃說道:「你既稱他是兄弟,卻又為何將他殺了?若不是因為你,我又怎會才生下來幾天就沒了爹娘?」這段話說得極輕,但苗人鳳卻聽到了。

  苗人鳳心頭重重一震,身子倐然間轉了過來,語音發顫的喝道:「你........你說甚麼?誰是你的爹娘?」

  胡斐經他斗然間這麼一喝,猛地回過神來,凜然說道:「我是胡一刀之子胡斐,當年虎口餘生下的那個小嬰孩。」說完身子往後一躍,右足一勾,逕將地上一根枯木踢起,單手提木一立,將那一路胡家刀法施展開來。

  只見他步法凝穩,刀鋒迴轉,或閒雅舒徐,或剛猛迅捷,一招一式,俱是勢挾勁風。苗人鳳凝神觀看,見他所使招數,果與胡一刀所傳刀法一般無異,但心中仍是不信當年那個小嬰孩竟能死而復生。

  胡斐一路刀法使完,神采奕奕,絲毫不見喘息之聲,立身說道:「苗大俠可知寶樹大師何許人也?」

  苗人鳳道:「怎麼?」胡斐走上幾步,說道:「苗大俠,寶樹其實就是當年滄州客店裏的那個跌打醫生閻基了。」當下將平阿四如何冒險救出尚是嬰兒的自己一事說了,又將當年商家堡雨中相遇,乃至如何從閻基手裏要回失落的刀譜等等過往,從頭到尾簡畧的說了一遍。說到後來,也把自己與杜希孟杜莊主糾葛一事細說明白,何以會有今日之約,又如何會陽差陰錯的遇上苗若蘭之事解釋清楚,而這一切的恩怨宿仇,無非就是因為自己乃是胡一刀的兒子而來。

  苗人鳳一路聽來,卻是愈聽愈奇,那裏想得到二十幾年來,心中早已認定必死無疑的那個小嬰孩,如今竟然活生生的站在眼前。先前見他滿腮虬髥,根根如鐵,一頭濃髮卻不結辮,橫生倒豎般有如亂草,這副彷如胡一刀同個模子給刻出來的樣貌,要說他不是胡一刀的親生兒子,那是任誰也說不出來的。

  苗人鳳此刻心中當真是萬千感慨,一會兒想到與胡一刀夫婦相處數日的豪邁情景,一會兒又想到商家堡那場昏天暗地的滂沱大雨。那一日,是他此生真正體悟到甚麼是空有一身絕世武功的絕望與無奈,甚麼又是叫做心如刀割下的愛恨交織,諸般往事,歷歷在目。這時稍一細想,是了,一羣鏢子手聚在大廳裏頭,幾個穿著侍衛服飾的官人,另一頭是田歸農與自己愛妻相偕坐在地下;他們身後的不遠處,似乎便站著兩個毫不起眼的一大一小之人,身上衣著鄙俗寒傖,那裏想得到,那臉有刀疤的,竟是當年滄州客店裏灶下燒火的小廝,而小的則更是胡一刀兄弟故人之子?

  苗人鳳心痛欲裂,兩道淚水禁不住的簌簌而流,心中叫道:「胡兄弟,胡家大嫂,你二人在天之靈庇佑,這可憐的孩子終於歷經萬難的活了下來。」心情激動下,忍不住仰天狂吼而叫,往前一把抱住了胡斐身子,久久不能自己。

  胡斐經他雙臂一抱,身子有如給兩道鐵箍緊緊圈住一般,心裏一驚,便要欲來掙脫,卻那裏能動得了半毫?胡斐這時驚疑未定,一顆心七上八落的跳個不停,不住想道:「他是殺我父親的仇人,為何知道我沒死卻這般高興的忘了形?他這般抱住了我,當真是心情激動,亦或是別有用心?我這時只須雙掌全力一送,他那裏還有命在?」

  胡斐現下的武功修為早已不在苗人鳳之下,如要來避開他雙臂突如其來的一抱,原非難事,但他眼見苗人鳳真情流露,實非作偽,心中不免混亂非常,也就沒想到要來避開或是提防他會來加害自己,這也是令他自己感到吃驚的地方。待見到苗人鳳抱住自已後痛哭流涕,彷如遇到了失散多年的親人一般激動,不知怎地,心中一酸,竟也流下了淚來。

  這般不知過了多久,苗人鳳緩緩推開他的身子,兩眼細細打量他的樣貌,說道:「早年你助我退敵之時,使的就是胡家刀法了,當時何以不說你是胡一刀兄弟的兒子?」苗人鳳身子極高,胡斐與他當面一站,還差了他將近一個頭,這時尚得微畧後仰,才能看清他的面貌,聽他這般問來,只是閉口不語。

  苗人鳳畧一沉吟,已知其理,雙手負在背後,緩緩說道:「胡家刀法傳子不傳女,傳姪不傳妻,因此先前我只猜到你是胡家族人親戚姪兒之輩,卻怎麼也想不到你竟是胡一刀兄弟的親生兒子。當年我與你父親情如兄弟,同榻而眠,談古論今,說文敍武,苗某一生罕有真正佩服之人,令尊卻是唯一。當日你父命喪我手,母親亦因此而自刎殉夫,種種一切罪孽,起因皆在於我。今日你要報仇,理所當然,下手不必容情就是。」說罷,轉身背向胡斐,不再說話。

  胡斐望著他高大的背影,如山之聳立,如鷹之孤傲,心中千頭萬緒,真不知如何是好。他想到的是,苗人鳳立志要化解這場百餘年來糾纏不清的仇怨,竟爾將苗家劍法就此而絕,不再傳授子弟,因此苗若蘭雖是他的女兒,卻是絲毫不會半點武功,如此胸襟,當世少有。胡苗范田四家上代為甚麼結仇,自己始終未能查得明白,焉知苗人鳳當年真是有意殺害了自己的父親?苗若蘭呢?我如果殺了她父親,她豈不是也可因此而來殺我替父報仇,這般殺法,豈有寧日?

  山風呼嘯而過,崖間金石崢嶸,林表明霽色,霜皚似琉璃。二人站在崖邊雪地中,好久沒人發出半點聲息,驀地裏卻聽得崖下一聲驚呼傳來,飄渺幾不可聞,若不是他二人內力極佳,恐怕無法聽的真切,聲音竟似由苗若蘭口中所發。

  兩人這一驚當真非同小可,四目交會,不約而同的足底一蹬,雙雙勢如羽箭離弦般的朝著崖下疾疾掠出。

  苗人鳳掛念愛女安危,顧不得山石崎嶇不平,一個勁賣力狂奔,如一頭紅了眼的猛獸,當先急衝而下。

  胡斐雖是飛奔在後,滿臉惶急神色卻是猶有過之,當下使出飛狐輕功絕技,倏地胸氣一鼓,宛若流星趕月般的劃過天際,瞬間暴掠搶了過去。就見他身形飄忽不定,飛掠如風,迅如掣電,腳下更是足不沾雪,正是「踏雪無痕莫尋踪,飛天狐影不見仙」。

  苗人鳳見狀,暗地喝了聲采,氣勁一提,發足追了上去。

  兩人下得崖來,再無窒礙,身形更是迅猛非常,朝著先前與苗若蘭分手處掠去。來到近前,只見雪地上足跡零亂,東一堆,西一堆的橫七八落,雜沓不堪,直瞧得二人心神俱慌,整顆心幾乎要跳了出來。

  苗人鳳心下惶急,提氣叫道:「蘭兒,別怕,爹爹來了!」聲音迴盪山谷,所傳極遠,卻始終未聞任何聲響答來。

  胡斐迅速環視四周一遍,愈瞧愈奇,指著四處散落的足跡,說道:「看來這裏方才有場不小的激戰,再依現場所留足跡大小來看,顯然陣中男女皆有。」說著往右搜尋過去,嘴裏噫的一聲,彎下身拾起幾件事物在手,迎著月光細瞧一陣,當場臉色凝重。苗人鳳拿過一瞧,兩眼發亮,說道:「飛刀冞羅!」胡斐道:「果然是『陰山三魂』到了這裏。」

  苗人鳳神情肅穆,不發一語的往南走去,四下搜尋可疑珠絲馬跡,未久見到雪地上有著數灘血跡,當即蹲下身去,伸手舀了把血雪上來,著手一摸,說道:「傷者離去未久,想來一柱香內,你我當可趕上才是。」

  胡斐道:「就是不知何人與陰山三魂動上了手?」說話中眼角一瞥,見到左側似有一道足跡自亂石堆中穿出,當下走了過去,俯身細察好一陣,這才喃喃自語說道:「依這足跡大小來看,應是女子鞋印無誤,不過道理卻說不通!」

  苗人鳳隨後來到,聽他這般說來,不禁點頭說道:「蘭兒不會武功,就算是奔跑逃命,兩足間的距離,理應不該如此之大才是,顯然這是個身負高超輕功的女子所留。」

  胡斐道:「這道足跡頗深,猜想應是兩人重量加總所致。蘭兒可能是被她帶走,咱們何妨就尋這道足跡追去!」

  苗人鳳立直身來,驀地裏仰天長嘯而出,嘯聲深沉渾亮,飂兮若無止,卻有一股淵停嶽峙般的嵯峨氣勢。胡斐知他有意威示對方不可無禮,卻非直接搦戰叫陣,畢竟對方是敵是友尚不可得知,因此並未跟著發出嘯聲相助。苗人鳳嘯音剛歇未久,遠處山頭咻的一響,一道煙霧沖天而起,砰的炸了開來,紅幕青煙圈灑而落,煞是壯觀好看。

  苗人鳳見多識廣,一見炸開的乃是紅幕青煙,不禁詫異說道:「這是中原武林丹霞派特有的標誌信號,怎地卻出現在這關外遼東來了?莫非方才就是丹霞派與陰山三魂交上了手?」胡斐說道:「想來必是如此。」

  丹霞派為廣東武林首屈一指的名門劍派,藝傳武當丹派劍而來,劍式輕靈,是張三豐盛年時所創的一套一百三十二式劍法,要旨在於身隨劍變,劍隨身走,劍招中透出非凡的氣勢,向來即為丹霞派的鎮山之寶。

  胡斐估算了一下信號所發的距離,說道:「這羣人身法好快,倐忽間竟能奔出了十來里,由此可見,來的都是派中高手。」苗人鳳心思縝密,說道:「丹霞派雖是名門正派,卻不知為何千里迢迢趕來這裏。咱們還是小心在意的好。」

  胡斐點頭說道:「陰山三魂不知何事招惹上了丹霞派,竟爾給逼得一路逃到了這裏。」苗人鳳道:「這三鬼若非知道自己師父就在玉筆峯附近,如何就肯這般長途跋涉的連夜趕來此處?」胡斐聽得一驚,說道:「梵羅雙剎?」

  苗人鳳道:「正是。我這回上得玉筆峯來,途中即已聽說梵羅雙剎這對惡鬼到了長白山。只不過這些都是後話,眼下咱們須得先找到蘭兒蹤跡才是正事,其他的,你我不妨留在路上再慢慢琢磨。」語畢,足下一登,當先掠了出去。

  胡斐緊緊跟在苗人鳳後頭,兩人奔出數里,山勢漸陡,地上積雪深厚,轉過兩個山坳,山道更是險峻異常。這一帶林壑深重,山石嶙峋,奔行甚是不便,兩人翻起長衣下襟縛在腰裏,各自展開輕功提縱術朝南一路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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