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回到房間安置好影繪後，韓饜研究著雕像，就是這個東西，在呼喚著他。

　　藍光逐漸加劇，蒼怒也發出光芒，在藍光洶湧之間，雕像化為了一顆拇指大小的藍珠落在地上。

　　四魂之玉，沒想到，會在這個地方拿到這個東西。

　　韓饜撿起珠子細細觀察，不同於之前那單純圓潤的刀魂玉，這珠子上刻著各種海洋生物的圖形，其中最顯著的，是珠子中心一個一臉悲傷的美人魚。

　　此時，昏迷的影繪緩緩醒來。

　　「妳還好嗎？沒事吧？」

　　「沒事，不礙事，不過……」影繪迷惘的看著韓饜問：「你怎麼，好像很高興的樣子。」

　　「嗯。」韓饜將四魂之玉現寶似的拿給她看，說：「妳看，我又找到了一顆四魂之玉了。」

　　影繪爬起了身子，詫異道：「怎麼找到的？」

　　韓饜將事情一五一十道來。

　　聽完後，影繪說：「那真是太好了，你又距離你父親，前進一步。」

　　「或許吧……」提到父親，韓饜臉色多少有些黯然，其實，他的心並未如想像那樣容易放下。

　　「怎麼了？」

　　韓饜勉強扯出一個笑容說：「沒事。」

　　她疑惑，想著想著，總想不出頭緒，影繪只能將這事暫時拋下，問：「韓饜，你認為這珠子該怎麼分配。」

　　「妳決定就好，我沒有意見。」

　　韓饜根本無意競爭，就算她要，他也會笑著給她，他需要的只是容納能量的主體。

　　花季影繪點點頭說：「上次的碎片讓明王威力暴增不少，這次你用來強化蒼怒剛好。」

　　兩人迅速研究起來，但是，任憑兩人用盡手段，想盡方法，還是一點用有沒有，珠子絲毫沒有產生變化。

　　兩人不禁有氣，弄了大半個晚上，直到所有人都醒來後，門外一片混亂他們也沒有注意到，仍舊持續試驗著。

　　影繪惱火鼓著氣賭氣說：「打碎看看好了。」

　　兩人同時一怔，開始考慮起這樣的可能性。

　　韓饜首先說：「上次不是失敗了，四魂之玉的碎片不是那樣容易摧毀的。」

　　「試試也無妨。」

　　「那好吧。」韓饜說著，閃到了櫃子後面。

　　花季影繪不解的問：「你做什麼？」

　　韓饜苦笑道：「我怕再被打到，妳自己小心。」

　　花季影繪想到上次發生的事情，臉不禁一紅，側過臉去召來明王，旋身一刀斬下。

　　韓饜眼前只見藍光一閃，接著額頭一痛，整個人被打倒在地。

　　花季影繪過來關心的問：「沒事吧？」

　　韓饜晃了晃還兀自疼痛不已的頭部，說：「沒事，有成功打碎嗎？」

　　花季影繪臉色怪異的東西遞到韓饜面前說：「你看。」

　　藍色珠子原本美麗的珠身被砍出一道缺口，韓饜一見不禁大驚。

　　「這東西能夠擊破？」

　　「看來是這樣。」

　　花季影繪倒轉明王，刀尖抵著裂口發力，珠子頓時一分為二，發出清脆聲響，這瞬間，一陣淒厲音波猛然竄出，一波波朝外擴散，兩人下意識摀住了雙耳。

　　兩人被彈開，韓饜被彈到門旁，影繪卻落在另一端角落，珠子附近。

　　音波不只摧殘他們的雙耳讓他們腦海劇痛，連帶的無形震波也開始影響他們的心跳規律，近距離面對音波衝擊的影繪開始流出了鼻血。

　　「韓饜，快逃……」

　　她已經知道，他們得到的並不是什麼四魂之玉碎片，而是某種不知名的危險東西。

　　韓饜一怔，門就在他身旁，只要出去，就可以得救，但看她的狀況很不對勁，恐怕她支撐不了多久。

　　同樣的抉擇再現，這根本就不需思考，韓饜蹣跚的朝她爬去。

　　如果要救她，必須讓她遠離珠子。

　　「影繪，妳要支撐住，等我一下子就好……」

　　十米、八米、六米、四米，音波突然加大，無形音震將韓饜彈飛。

　　「可惡……」韓饜不死心繼續上前。

　　只要……只要能碰到那顆珠子就可以，他已經想到了辦法，只要吞噬掉那顆珠子，影繪就能得救。

　　面臨近距離的音波衝擊，影繪連緊摀的雙耳都溢出了血絲。

　　「影繪，將它踢過來！」

　　可是花季影繪已經陷入了半昏迷狀態，根本聽不見韓饜的話。

　　「可惡！只要，只要能接觸到它就好了！」韓饜心道。

　　只要！只要！韓饜努力站起，卻又再一次被彈出去！

　　只要碰到就行了！

　　我要救她！

　　我要救她！

　　霎時，一條觸手由韓饜身後衝出，往珠子衝去，雖然在四米距離裡，遭到阻礙，但它還是倔強的繼續向前，韓饜可以感受到它的痛，它的感覺，觸手就像是他的手臂延伸一般。

　　兩米，一米，韓饜感到自己碰到了珠子。

　　吞噬發動！

　　力量延著觸手傳遞，韓饜腦海感到劇烈疼痛，他步履蹣跚的走近影繪身邊，扶起了她。

　　遠方傳來轟隆巨響，船身晃動起來，韓饜連同影繪一齊倒下。

　　腦海劇痛逐漸加深，唯一支持他不至於昏迷的，只是簡單的信念。

　　「我要救影繪！」

　　觸手捲起了影繪身子，韓饜蹣跚來到變形扭曲的門前，門外傳來連串爆炸聲以及人類慘叫哀嚎，驚慌失措。

　　韓饜試著推門，卻無效。

　　劇痛越來越大，韓饜怒吼：「可惡！給我打開！」

　　新的觸手出現，貫穿了厚鐵板門，將它硬生生扯離。

　　房外，為了逃生，人們互相推擠，天空一片陰暗，暴雨瘋狂落下，雷電不斷持續擊在船身，火焰在船體內竄來竄去，吞噬著生命。

　　這莫名出現的暴風雨，彷彿惡魔般，要吞噬所有生命。

　　門甫開，火龍著急的竄了進來，韓饜瞳孔一縮，舉手，吞噬火燄，吞噬眼前的一切，無視於腦海劇痛加大，無視於身體肌膚已經逐漸出現獸毛，硬生生開出一條通道。

　　遊艇逐漸沉沒，多數人們已經搭乘救生艇離開，只有少數的人還被留在這裡等死，人們本能的往高點移動，延長死亡時間。

　　路上，陰沉男擋住了韓饜腳步。

　　「你、你是什麼怪物！」又掏出把槍陰險的說：「算了，管你是什麼，快將那個小妞交出來，既然都要死了，不如趁現在享受最後一把。」

　　韓饜本能的厭惡他，觸手一動，貫穿了他的身軀，第三隻觸手也浮現，在他開槍前勒斷他手臂。

　　吞噬掉這傢伙後，韓饜的本能發覺每吞噬一個人類，腦中劇痛會稍減，於是一路上，他就邊吃著甜點邊往高處移動。

　　不過，一場爆炸將韓饜連同影繪炸飛，落入水中。

　　「保護她！」

　　為了保護影繪，韓饜直接承受了爆炸威力，一身殘破，幸好懷中影繪沒有受到多大傷害。

　　他們落在了漩渦旁。

　　海面上，韓饜掙扎著，但最後還是慢慢被捲入水中，不久後，韓饜與花季影繪就這樣為大海所吞噬。

　　海面下，兩人沉沒處幾許藍光隱約閃動。

　　一把薙刀由船上飛來，破入水面，追隨著它的主人而去。

　　天空風雨未歇，持續肆虐著。

　　兩天後，失事遊輪附近海面上。

　　搜救船來回尋找著失蹤者下落，據那日成功搭乘救生艇逃出來的船長所說，那天船上莫名其妙的傳出歌聲，接著引擎就不自然震動起來，不到數秒就爆炸，船也開始解體。

　　這時暴風雨出現，進一步撕扯爛船體，雷電更是奪走大多數人的性命。

　　根據打撈上來的船隻殘骸顯示，船上原本搭載的黃金已經不翼而飛，船體是受到了某種無形震波攻擊，配合那暴風雨，不排除是人為可能，很有可能是某種能控制音波與暴風雨的新型武器。

　　當然，事實並不是這樣子的……

　　無數的潛水夫下水在海面下仔細搜索，但都沒有人注意到那對沉眠於岩礁中的男女。

　　這片海域海洋生物不自然的聚集遮住了他們的視線。

　　海中生命感受到牠們王的氣息後，紛紛的過來護衛牠們的王者。

　　韓饜與花季影繪雖然沉入了水中兩天，但並未死去，一個藍色光罩隔離了海水入侵，由海水中分解出氧氣供給兩人使用。

　　在搜救隊離開的第二天夜晚，漆黑如墨的海中，某種神秘生命破開水面，用橢圓形的凶惡瞳孔盯著留守的船體，那是渾身漆黑的海龍，不該正常存在於世界中的生命。

　　海中，韓饜兩人昏迷的周圍，渾身鱗片，醜陋的半魚人在附近悠遊著。

　　海中傳來巨大能量波動，一群美麗人魚游了過來，趕走了這些異種生物，帶起保護韓饜兩人的光球，游往某個地方。

　　海底裂縫深處，一個沉沒於海中的千年都市。

　　美人魚們將兩人送入都市中心散發藍光的神秘之門中。

　　當韓饜醒來時，他與影繪兩個人正躺在一片大木板上，漂浮在一望無際的藍色海洋裡。

　　「影繪！」

　　韓饜嚇了一跳，接著的反應便是探了探影繪鼻息，幸好，還有氣。

　　「影繪醒醒！你沒事吧？」他拍了拍影繪的臉，試著喚醒她。

　　好一段時間，她才悠悠醒來。

　　見到這種情況，她嚇得不住扭動身子，這個動作讓木板差點翻覆。

　　韓饜忙道：「別動，不然我們會沉下去的。」

　　「我、我不會游泳！」

　　影繪顫抖的說，雖然兩人現在正在木板上，但看著一望無際的海，一種絕望恐懼的情緒慢慢佔滿心頭。

　　這種恐懼是致命的，上天無門下地無路，他們也沒有水，沒有食物，有的只是彼此，什麼都沒辦法做，只能等死的感覺，足以讓人在短時間內瘋狂。

　　其實韓饜也很怕，但是看見影繪這副少見的懦弱模樣，他不能怕……

　　「妳不會？」韓饜苦笑道：「我本來以為妳會的，因為我也不會。」

　　「那怎麼辦？」影繪擔憂的說：「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妳有手機嗎？還是一些聯絡外界的東西？」

　　影繪連忙由自身的物品空間中拿出進了水的手機，還有各式各樣的化妝品雜物，直叫韓饜大開眼界，由於重量陡增木板差點沉下。

　　「快將物品收起來！」

　　花季影繪照作，又不安的說：「手機進水壞了，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韓饜思索了下說：「妳的神獸呢？那隻烏鴉，現在妳能夠叫它出來嗎？」

　　「啊！我差點忘記了，當然可以。」花季影繪舉掌唸咒，在白色光華繚繞後，一隻烏鴉飛了起來。

　　「接下來該怎麼做？」她真的慌了，連這種事都要問過韓饜。

　　韓饜說：「讓它去附近看看有沒有島嶼，或者是，任何可以暫時停留的地方，最重要的是，讓它注意有沒有人蹤。」

　　說到這裡，韓饜裝出一臉神秘的說：「在小說中，主人公處於這種情況時，九成都不會發生好事情。」

　　「啐！現在你還有心情開玩笑！」不過經他這樣一鬧，花季影繪倒是輕鬆起來，她命令著烏鴉說：「零華，照著他的吩咐去附近看看。」

　　「原來他的名字叫做零華啊。」韓饜瞧著還沒飛起的小烏鴉說：「原來你叫做零華啊，真是個好名字呢，我倆的性命就操控在你手中了，你要加油喔。」

　　說完還伸出手想摸他。

　　烏鴉零華嚇了一跳，恐懼的顫慄發抖。

　　花季影繪瞥了韓饜一眼說：「你就別嚇她了，零華可是非常的怕你，零華，去附近找找吧。」

　　零華像是得到聖旨，馬上起飛。

　　看著落荒而逃的零華，韓饜笑著說：「說到這，我都忘了，我一直沒有問他的真面目是什麼東西呢。」

　　話才剛說完，零華身上陡然燒起了黑色的地獄魔燄，巨大的地獄不死鳥出現在韓饜眼中，破空而去。

　　韓饜傻傻的看著他離去。

　　「地、地獄不死鳥？」

　　「所以剛認識你時我才覺得奇怪，人類怎麼可能會讓零華害怕，她可是我們花季家的守護神獸，剛開始我還以為你是上古神獸變化成人型。」

　　「哈哈……」韓饜尷尬的笑著。

　　突然，影繪微笑的臉孔一變，一口鮮血嘔出。

　　韓饜馬上擔心的問：「怎麼了？」

　　花季影繪舉掌阻止了他的靠近：「沒什麼，只是一點內傷，可能是被音波給震傷的，我調息一下子就可以了。」

　　「那好，我幫妳護法。」

　　雖然韓饜從來沒受過內傷，但此時是需要人保護這點他還是知道的。

　　花季影繪點點頭沒有拒絕的說：「嗯，那就麻煩你了。」

　　花季影繪就地調息起來。

　　不過不久後，卻再度噴出了第二口鮮血，俏臉異常蒼白，身子一軟癱倒在地。

　　韓饜緊張道：「妳怎麼了？」

　　「不對，太奇怪了，我的內傷不該這樣……可惡！」

　　花季影繪望著韓饜說：「我們可能昏迷了很久，所以！我的內傷嚴重加劇，需要有內息高手協助才能復原，嗚！」一口鮮血又吐了出來。

　　「那該怎麼辦，我的紫燄天殛根本就不能拿來幫人……」

　　紫燄天殛是一種引爆內息藉此發揮出強大威力的自殺性武學，療傷是不行，那簡直是種自殺行為。

　　基本上這絕學根本不是人類可以練成的……它是一種單純為殺戮創造出來的武學。

　　花季影繪陷入了昏迷。

　　此時，遠方傳來汽艇聲，一個金髮女子駕駛著汽艇來到兩人旁。

　　韓饜乍見希望。

　　女子指著東方說：「往東，兩里外有個島嶼，裡面有可以幫助你的人。」

　　女子說完後便駕駛著汽艇離開，彷彿是特地來給予韓饜協助的。

　　只是，讓韓饜覺得奇怪的是，女子身邊有四個穿著中古世紀騎士重甲的年輕女性。

　　但現在不是注意這個的時候，兩里的距離，韓饜又不會游泳，他苦思著要怎樣才能將影繪帶到那個島上。

　　關心則亂，韓饜絲毫沒有想到，那個女子可能是在騙他。

過了一會，韓饜想到了個方法。

韓饜橫抱起影繪，望著一望無際的海洋。

「冷靜！我要冷靜！」

他舉步，踏出了第一步，足下發力，水花濺起。

經由不斷引爆內息，不惜拼著自身受創，藉由那驚人的爆發力，韓饜抱著影繪奔跑在海面上，絲絲嫣紅由嘴角溢出，旋即被拋在身後。

終於，在韓饜意識開始模糊時，見到了慢慢由遠方海平面浮現的陸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