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石窟中，男孩與女孩捲著被單交頸而眠，清晨露珠由洞頂延伸的小石錐偷偷落下，打落在韓饜臉頰上。

　　韓饜慢慢甦醒了。

　　伊東緊緊摟著他的身軀，臉頰擦擦，磨著他的胸膛，分離了三天之後，再次相逢的激情瘋狂後，已是第四天清晨。

　　「妳喔，該起床啦，我們要出發了。」韓饜嚷著，伸出手指，勾勾伊東的腰部，他笑得好滿足。

　　伊東扭動著身子，張開眼睛，一臉迷離，咕噥著：「早上了嗎？」

　　「嗯，我們應該出發了。」韓饜惡作劇的揉亂她頭髮。

　　「好，等我一下。」

　　伊東起身來到湖邊，簡單清洗著身子，韓饜也杓了水，洗去污穢的部位，淋了淋身軀。

　　要不是裡面石像已經被搬出來，只怕虛空使者不會讓兩人使用這座冷泉，只是昨晚可憐了兩個妖怪，被罰在洞外看守。

　　韓饜很快的收拾好，穿好衣服，等著伊東。

　　伊東在湖中，清洗著身軀，白潔高窕的身段，讓韓饜大飽眼福，察覺他火熱的凝視，伊東紅著臉，害羞的抓起毛巾擦拭身子，迅速穿上衣服。

　　「你看什麼！不是都讓你看過好幾次了。」

　　「嗯，沒有……我只是覺得，不管怎麼看妳都好美。」沒有華麗的辭藻，韓饜只能以最簡單的話來表達自己內心感受。

　　伊東的心，撲通撲通的跳著。「那麼……你喜歡我哪裡呢？」

　　韓饜由背後抱住了她，咬著她脖子，往下來到鎖骨處：「全部。」這副胴體實在是太誘人了，讓韓饜著迷，恨不得就此一輩子這樣抱著她，伊東的溫柔，也讓他心醉，他好喜歡，他的伊東。

　　「真的嗎？」伊東的內心喜滋滋的。

　　韓饜想了一下，決定誠實回答：「除了妳胸部發育不良之外……」

　　伊東鼓起了嘴巴，脫出韓饜懷抱，一個栗子賞給了他，開始玩鬧的追打。

　　「對不起！我知道錯了！」韓饜邊跑邊說著。

　　只是、只是……這種有人真心關愛的感覺真的很好，自己當時發出的氣息，沒有理由其他人沒接收到，但只有伊東著急的趕過來，雖然這種失措的舉動，並不像她而且不當，但韓饜真的很感動。

　　雖然其他人，韓饜可以想像，她們八成是認為自己一定能應付吧，唯一的錯認，是風玲舞沒有過來，他原以為她會匆匆忙忙的趕過來的。

　　她總是容易衝動，容易感情用事，會沒有過來，事情似乎不太對。

　　「伊東？」止步。

　　「嗯？」伊東差點撞上韓饜，有些不滿的嘟噥著：「怎麼突然停下。」

　　「我們去找其他人吧，已經第四天了，能留下來的都不會是普通人，在這種情況下，小心點，總是好的。」韓饜多少有點擔心。

　　「嗯，不過你的身體還好吧。」異端的絕招，由異端之子來使用的話是很傷身的。

　　韓饜捏捏已經復原得差不多的手掌：「大概吧，只是這幾天不能再用那一招了，不然真的會造成嚴重傷害。」如果一個不好，可能是永久傷害。

　　兩人手牽著手踏出了洞穴。

　　乍見光明，韓饜不禁一怔！

　　「來的真晚！」影繪斥道。

　　雖是這樣說，樹下，笑吟吟等待的少女，卻沒有露出絲毫不滿神態。

　　風玲舞拍拍肩上露珠，由樹上跳下來：「就是說啊！我們等好久了。」

　　韓凜清淡淡的說：「哥哥，縱欲過度是不好的……望您，最好能夠有所節制。」

　　冷焰補上最後一擊：「殿下，影像已經傳送至艦上。」

　　什麼影像，莫非是，他與伊東親熱時的……韓饜與伊東兩人，霎時紅透了臉如同鮮紅嬌嫩的大紅蘋果。

　　「妳們，來多久了？」他問。

　　「昨晚到現在。」

　　「那、那個……」尷尬讓韓饜不曉得該說什麼，只是單純的想扯離話題。

　　影繪打斷道：「不用說了！」強悍的語氣氣勢，讓韓饜退了一步。

　　他嚇了一跳。

　　影繪朝他倆伸出手來，笑著說：「什麼都不用說，你沒事就好……我們走吧，還剩下三天，接下來，才是真正獵殺的開始。」

　　韓饜怔下，笑著點點頭：「嗯！我們走吧。」

　　她們，果然是夥伴，這裡每一個人對他而言都是親人摯友般存在的同伴，他甚至天真的想著，他們會一直這樣待下去，直到永遠……

　　「難得大家都在，我們，來拍照吧。」韓饜提議。

　　所有人一怔。

　　「拍照，那是什麼東西？好吃嗎？」風玲舞偏著頭想，一臉疑惑，韓饜差點就忘記她是來自龍島，並不是十分了解這個世界的事物。

　　「好吧。」影繪也覺得很有趣，隨手由空間袋中拿出了一台拍立得。

　　韓饜說：「影繪，有時候，我真的覺得妳是小叮噹……」

　　「討打！」

　　六張照片，分別落到了六人手中，他們不約而同的將照片細心收藏，放在自己認為最安全的地方，那完全是一種莫名的情緒使然。

　　然而，影繪看到照片的時候，似乎愣了一下……

　　不久後，神州九派的使者到來，他們絲毫沒有提到洞窟前發生的那場戰鬥，只是派人遞補缺職，並交給每個人一份地圖，宣佈接下來的規則。

　　接著，必須在三天內，深入這片樹林，來到位於最深處的下一站，同時必須打倒三個對手，但在路途上，會有各種組攔來阻止他們腳步，使者特別的對他們提醒這一點。

　　韓饜注意到，影繪默默的對使者點頭。

　　然而，目前人數比起最終能到達的人數相比，平均下來，每個人不止要打倒三個人，而是更多……

　　路上，玲舞抱怨著：「真是討人厭的考驗，怎麼說換就換。」

　　「需要運氣，還有友情的考驗嗎？也就是說，除了基礎的三名之外，還必須試著排除更多競爭對手。」影繪說。

　　伊東接下去：「也就是說，每個人都是獵物，也是獵人嗎？除此之外，可能很多臨時組湊起來的隊伍，已經開始互相懷疑防範了吧。」

　　「但也有那種根本就是同一勢力的隊伍。」韓饜說。

　　「必要時，犧牲幾個人送主將上去也是個辦法。」影繪下了總結。

　　韓饜想想覺得其實也對，為什麼他就沒想到，其實利用自己人也是個方法不是嗎？他真笨！

　　這時候，凜清突然開口，用她一貫冷清清的嗓子音說：「哥，各位，你們必須小心女騎士，尤其是為首的女孩，她不是你們能對付的。」

　　「潔蜜妮，蕾，這是她的名子。」

　　「您已經見過她了嗎？」

　　「嗯，我只是沒想到，妳對她有那麼高的評價。」

　　突爾，影繪一刀擊出，貫穿樹幹，命中了隱藏的敵人。

　　於是，談話終止。

　　蒙面敵人帶著式神，由四面八方數量驚人的湧出。

　　「敵人？在這種地方，也太快了吧！」

　　韓饜皺眉張手，異能展現，舉掌斜對空，接著猛然揮下，霎時這附近，所有式神神獸瞬間臣服在地，輕鬆解決這次埋伏的大半戰力。

　　在蒙面人錯愕霎那，火浪捲起，火星焚滅了附近林子，天空一顆大火球落下，爆炸，焚風嵐舞。

　　「小心！他們不是參賽者，他們應該就是所謂的阻攔吧。」風玲舞的模樣很興奮，真希望她還記得不能殺人的規定。

　　影繪一刀迴舞，敲暈兩個偷襲者之後，誇獎道。

　　「真是不錯的主意，藉著這樣光明正大的剷除其他的競爭者，九派什麼時候想得出這種壞主意了，不過他們不怕讓整個地下世界不滿嗎？這是很嚴重的挑釁行為。」

　　那是發自真心的誇讚。

　　「或者對他們，這次，定要贏，而且他們向來，自大。」

　　韓凜清說著，穿掌、掃腿、崩拳、虎拳、鶴拳、連環拳，然後再來一記氣功波送幾個傢伙好好休息。

　　隨手掃出的旋風，將倒楣的敵人捲得暈頭轉向，再補上一腳。

　　「什麼原因？」武士問。

　　黑色花瓣落溢，最致命的是她的攻擊，招招斷手，殘肢，讓蒙面人們對伊東這個殺人魔女毫不感興趣，甚至是避之唯恐不及。

　　「不知道。」

　　韓饜最清閒，沒有一個人想去惹他。

　　剛剛他開啟戰端的第一擊，那種瞬間讓所有式神失去控制的能力，讓每個蒙面人看他的眼神，都帶著驚恐，沒有人想去當犧牲品。

　　花季明，花季宗主兼七大家族精神上的盟主，剛剛一招使得他，在這些九派刺客心中的實力登時毫無節制的往無法想像的高度飆昇。

　　當然，一向不會想太多的韓饜，只是單純的以為，認為這樣不錯，他樂得清閒在一旁休息。

　　喝著冷焰遞過來的花茶，韓饜悠閒的有罪惡感。

　　在轟轟烈烈，燦爛慘烈，繁華落盡的殘酷屠殺之後。

　　一片狼籍。

　　地上躺滿了傷患。

　　地面站著四個超危險女人，持著凶器威風凜凜的站著。

　　「真沒用。」剛剛狂丟火流星，移平附近的破壞女Ａ說著。

　　「算了，好歹只是第一波。」

　　甩著薙刀的，是剛剛大絕狂丟不停，明王獄殺劍閃不停的破壞女Ｂ。

　　像個黑色陀螺一般，上轉下轉轉個不停的破壞女Ｃ終於停下，刀回鞘。

　　她冷冷說：「這些人程度只能算普通，失去式神，他們根本不可能是我們的對手，充其量是拿來消耗我們體力的。」

　　那妳還打得那麼爽……韓饜在內心想著，是不是在這種和平時代，難得有這種機會碰上這種大陣仗，加上能夠放心大肆破壞，讓她們的本性都暴露出來。

　　影繪整整語氣，紅著臉咳著，找回些許威嚴的說：「九派門人眾多，雖然打倒了這麼多數量的敵手，但對他們總體實力絲毫無損，何況我們並『不能』殺人，當他們醒過來之後，馬上又可以來消耗我們的體力。」

　　「這三天，將會是一場艱辛的消耗戰，如果我沒有猜錯，除了九派派出的參賽者外，其他參賽者將會面對綿綿不絕的偷襲暗算。

　　「吃的，喝的，都可能有毒，不！有可能我們已經中毒渾然不知，不可以休息，還要在短暫時間收拾三名實力不凡的對手，真是好打算。」

　　「真是卑鄙。」韓饜說，好陰險的手法。

　　「習慣了就好，哪一次，有誰不是這樣的？」影繪說：「只是他們不擅長於掩飾，這個世界，無時無刻，不充滿著陰謀詭計，只是有高劣之份，弱者，破綻百出，能者，無跡可尋。」

　　影繪看來頗為遺憾，好像在遺憾，沒有舞台讓她有機會施展陰謀詭計，否則她將會設計的更加陰險百倍。

　　真是，適合她的風格。

　　這時候。

　　「我們已經中毒了。」凜清像是說著平常事情般的開口：「空氣有問題，只要七成，氣血逆衝。」

　　伊東冷冷的笑著：「所以說，我們不能太用力。」反正這已經是預料中的事情。

　　這個世界，能對他們這種武技修練到極致之人產生作用，無影無形不殺人傷身，卻只是讓他們在關鍵時刻跌跤，難以找出證據的毒物並不多。

　　正好有一種是九派中墨門專有的毒物，而且幾百年來，每年都用。

　　用到大家都知道了，只是找不出證據。

　　正確的說，全地下世界中只有九派會用毒，因為，那是他們五千年來流傳下來的經驗與傳統，是一們古老深遠的藝術。

　　其餘的組織不是不想用，而是，沒有那樣悠久文化與歷史的培養，他們能拿出來的成績，真的很難看。

　　「我可以，哥哥可以，妳也可以，風小姐亦然。」簡單的說，只有影繪會受毒物的影響。

　　韓饜分析了下空氣成份，空氣中，多了一種特殊的東西，這種東西隨著空氣進入肺部，會造成人體血液流動加快，而且，當血液的速度與熱度到了一定程度之後，會在瞬間凝滯，那一瞬間造成功力的暫停，然後爆發逆衝。

　　但這種毒物，是針對人體調製的，對體質特殊的異端之子無效，甚至說，這所謂的毒物，只是由數百種複雜的物質組成，對異端而言，毒藥和醫藥的東西都不會對他們造成傷害，況且……

　　「我可以解毒。」韓饜說，剛分析了下，他確定自己可以。

　　「喔？」

　　韓饜點點頭，保證般說著：「我可以調配解毒劑，或者該說是疫苗，這是我所擁有的能力之一，我想影繪妳需要的。」

　　「好吧，要怎麼調配呢？」

　　她的確需要疫苗，同時腦袋一轉，開始打起韓饜主意，七家族之所以一直不願意同九派為敵，最大原因之一就是在毒藥，如果能破解這一項，那就太好了。

　　只是，九派只是浩大神州顯現出力量的一小部份，花季影繪絕對不會忘記自己母親說過的話，神州浩土，能人無數，雖然所看見的，所知道的，盡是傲慢自大卑鄙無恥的小人，但這些人並不能代表這個種族。

　　這個種族，擅長製造奇蹟，創造傳說，這個種族，有它兩極化的一面。

　　認真、誠懇、熱情、尊重他人、善良而溫柔。

　　自私、陰險、卑劣、自我中心、自大又無禮。

　　而且，她的母親說過，這個世界上，如果真要有哪位真得配得上神這個稱號，那就是她年輕時碰過的龍神，那位，比任何生靈都要崇高，都要偉大的龍神。

　　炎黃。

　　韓饜在腦海掠過藥物分析，分解出成果，開始製造疫苗，不久之後，一隻噁心小觸手避開裁判目光，悄悄由掌心伸出來。

　　「這是什麼？好噁心。」影繪被那東西嚇到了。

　　他解釋道：「我能在體內製造出各種東西，這是疫苗，喝下它，可以克制許多有害藥物。」

　　這些東西，是十分微小，卻有一定智慧的細胞，同時具有白血球般的功能，是他剛剛製造出來的疫苗。

　　「真的要喝嗎？」影繪滿臉嫌惡，露出小女孩喝藥時的表情。

　　韓饜認真的點點頭，看起來雖然噁心是噁心，但是，他不希望到時候她因為毒藥而出事。

　　他很堅持。

　　影繪只好心不甘情不願的張開小嘴，湊過去吸吮著，讓噁心的液體流入自己胃袋裡面。

　　真的噁心！粘稠，充滿腥臭的藍色液體，注滿了她的胃袋，在口腔裡面粘和著，最後影繪因為胃帶真的裝不下去，將嘴中觸手吐了出來。任憑藍色液體濺滿她的臉。

　　「好噁……」

　　韓饜不大高興的說：「怎麼會呢，我……」

　　突然，一陣急促，莫名的暈眩感襲上了他，韓饜還沒來的及反應，一陣天旋地轉，他倒落塵埃。

　　看著藍天，轉動、轉動、轉動，白雲的陀螺，跳動飛舞。

　　四女一驚，著急的圍過來。

　　「韓饜！」

　　「你怎麼了？」

　　「哥！」

　　耳邊，迴蕩著，迴蕩著，迴蕩著。

　　什麼都聽不見。

　　什麼都聽不見。

　　眼前一片黑暗，只有胸前，冒起將爆裂的火熱，撐漲他的胸口，體內燃起了異端之火，吞噬著、吞噬著，吞噬著心靈肉體。

　　好痛、好痛，好像喝下了大量腐蝕性的液體般的腐蝕痛楚。

　　肉體開始崩潰融化，化作高營養的蛋白質液體，充塞著胸前，撐破骨骼，蝕穿內臟。

　　異端之力逐漸侵蝕，腐蝕著韓饜肉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