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對不起。」

　　「誰！你是誰？」

　　「看來我好像添了你不少麻煩，你願意原諒我嗎？」那聲音又說。

　　韓饜這次聽清楚了，那是年輕男子聲，很清晰溫和，聽這聲音，他已經在腦海中勾勒出一個斯文的男紳士模樣。

　　「你是誰，為何要向我道歉？」

　　「喔！這倒是我失禮了，沉睡了十五年，我的腦袋還有些不清楚，請你稍稍等待。」

　　慢慢的，韓饜眼前浮現人影，身材修長有著一頭柔順雪白長髮的青年慢慢走出黑暗，尖長的耳朵，毫無瑕疵的俊美容貌，就彷彿是神話中的妖精一般。

　　「妖精？」韓饜嚇了一跳。

　　「我只是以你們人類能夠接受的型態出現而已，韓饜。」

　　韓饜認出這個聲音，這聲音是那天面對熔岩時提醒自己的聲音。

　　「是你？謝謝你那天救了我。」

　　妖精男道：「不用客氣，那天是你生命受到威脅我才會醒來，如果你死了，我也會很困擾的，畢竟我是被封印在你體內。」

　　「無論如何我還是得謝謝你。」韓饜心理有些發毛。

　　「如果你真想感謝我就別囉唆了，先提醒你，我自己也不曉得我能保持我倆的聯繫多久，再拖，我怕你沒有機會得知想知道的一切。」

　　韓饜也不廢話，直接了當的問：「你是誰？跟我有什麼關係？」

　　「我是巴，異端巴，我跟你，沒有任何的關係。」

　　「什麼！」打死韓饜也不相信，一個封印在自己體內的生物會跟自己沒有任何關係。

　　「好吧，既然這樣，我更改一下問題，你為什麼會封印在我體內，跟我父親又是什麼關係？」

　　「我是被你父親給封印的，而你的父親是我這一生最好的朋友。」異端巴微笑說著。

　　「為什麼你會被封印？」韓饜追問，直覺的，他覺得這個問題的答案很重要。

　　「很抱歉，我不能說！」

　　「為什麼？」

　　「我不是不想說，而是不敢，如果我說了，你父親一定會宰了我的。」

　　異端巴像是很無奈的說著，不過那語氣卻是十分幸災樂禍。

　　韓饜深吸兩口氣，勉強壓下怒火。

　　「那你剛剛為什麼跟我說對不起？」

　　「這個……」異端巴猶豫了下，嘟噥道：「你小時候似乎因為式神和神獸都害怕你的關係傷心了一陣子，關於這點我很抱歉，我沒想到會因為我的緣故造成你的困擾。」

　　韓饜沒有生氣，只是歎了口氣說：「沒關係，那些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我對現在的生活也很滿意，現在，我只想問，我的父親在哪裡？」

　　異端巴一靜，最後慢慢開口：「韓饜，我現在說的話將很重要。」

　　「你想說什麼？」韓饜問，他內心有些不信任他。

　　「你體內封印原本用意是要壓抑我的力量，但是現在情形不同了，你父親不該失蹤的，那個比任何人都還要愛韓瑩的異端明沒有理由失蹤，他肯定發生了什麼事情，我需要你的協助，請相信我。」

　　我的父親是失蹤？不是拋棄母親？對那個男人一直存有恨意的韓饜傻了，其他問題也在此時湧來，這個異端巴是好人嗎？光憑片面之詞，誰曉得他是不是好人，說不定還是個被封印的超級大麻煩。

　　「請你務必相信我。」異端巴強調。

　　韓饜猶豫了下，說：「我要怎麼幫你？」

　　「我不知道，術法領域的東西我一點也不懂，但我相信除了你父親外，這封印無人能解，我倆沒辦法長期維持聯繫，我現在唯一能做的，只是在關鍵時刻給你提示，我希望我們能合作。」

　　「你要我幫你尋找破封方式？」

　　「不，對於能不能離開我並不在意，我之所以醒來，是因為蒼怒的緣故，我感到蒼怒在你的體內，這很奇怪，你父親一向是兵器不離手的，現在我只想確認我摯友安危。」

　　韓饜喜道：「你有找到我父親的方法？」

　　異端巴說：「我只知道，你父親曾經提過，如果有一天他失蹤，只要找到某種東西，就能得知他的下落，除此外，這東西還能提昇蒼怒力量，雖然這不是重點，但或許會派上用場，我記得他有將貴重物品上鎖的惡劣習慣……」

　　「什麼東西？」

　　「那東西的名子就叫做……『四魂之玉』。」

　　四魂之玉？韓饜當場傻眼看著朝他點頭的異端巴，那不是某卡通動畫中的東西嗎？怎麼會……

　　「阿饜、阿饜醒醒！」

　　韓饜感到有人在拍自己臉頰，張開眼，秦別關心的臉孔映入眸子中。

　　「我昏迷了多久？」韓饜爬起身子來問。

　　「五分鐘，你是怎麼了？怎麼突然暈倒，剛剛你說暑假時住進了醫院，不會身體還沒好吧？」秦別擔心的說：「要不要去保健室休息一下？」

　　五分鐘？那剛剛的事情是真的囉，看來自己有必要回去詢問麻生姑姑，這個異端巴是否真如他所說，是父親的朋友。

　　「阿饜，醒醒，怎麼走神了？」

　　「喔！沒事。」韓饜不希望好友為自己擔心，撒了個謊說：「大概是昨晚太晚睡，有些發昏。」

　　秦別擔心的提議：「那今天晚上的探險要不要取消，等好些在去？」

　　「不用，這不礙事的。」

　　秦別還想再說，老師這時進來了，他也只能先閉嘴，乖乖回到自己位置上。

　　接下來就如同國小國中般，千律一遍的作業，填寫雜七雜八的東西，挑選幹部，一個上午就這樣過去了。

　　放學後，韓饜回家準備晚上要用的東西。

　　五點，韓饜背著大背包，準時的到國中學校門口，秦別早就在那等他。

　　「怎麼麻生大姊頭沒有過來？」秦別像隻猴子一樣到處張望。

　　「她醉死了。」韓饜頭痛極了，麻生姑姑不曉得受到什麼刺激，居然會醉到不醒人事。

　　「那我們怎麼辦？」

　　說到底，秦別還是擔心，當初那張照片在他心底留下的印象太過深刻，至今回想起來，他還是感到恐懼。

　　韓饜曉得他在擔心什麼，嘿嘿一笑後放下背包，問。

　　「你喜歡用什麼兵器？」

　　「時代都這麼進步了，你們除魔師不會還在用桃木劍那些舊東西吧，真是一點也沒有進步……來點近戰武器好了。」秦別想了想，又說：「如果有符咒也給我一點，說不定會派上用場。」

　　韓饜點點頭，由裡面拿出了一隻鋼筆和一疊白色符咒。

　　秦別也還是第一次見到所謂除魔世家的工具，不由傻眼。

　　鋼筆？還有白色符咒，上面是有那些鬼畫符的咒語沒錯，只是，不管他怎麼看都覺得，這些符咒根本就是用印表機列印下來的。

　　「就這些？沒搞錯吧？」

　　「沒錯，符咒現在都是直接列印下來用機器自動切割，雖然效果差了點，但是勝在製造速度快，比起以前還要慢慢畫符好上不少。」韓饜壞壞的笑著解釋。

　　「那鋼筆呢？」秦別無力的問。

　　「韓家特製，破魔劍。」韓饜抓起鋼筆，扭動蓋子，頓時一把光劍出現在秦別面前，是細了點，不過的的確確是光劍，就不知道威力如何。

　　超喜愛收集兵器的秦別一把搶過來在手上把玩著。

　　韓饜連忙阻止他。「別玩了，我們現在可在大街上，要是讓人看見我就麻煩大了。」

　　「說的也是。」秦別收起光劍和符咒，除魔師這種職業在大多數人眼中還是騙子，要不是他跟韓饜有多年交情以及他家背景特殊，也不會曉得這些地下世界的事情。

　　走了幾步，秦別想想有些不對：「那你呢？你要用什麼武器？」

　　連光劍都出來了，韓饜會用什麼玩意他倒是挺好奇的。

　　韓饜無奈的聳聳肩說：「本來破魔劍我是想自己用的，那可是近幾年才研發出來的新產品呢，不過既然你要那就給你，我用這個。」

　　只見，韓饜退到了牆角，偷偷的由背包裡面掏出……重型機關槍與手榴彈。

　　「韓家特製，除魔機關槍，神聖手榴彈。」

　　「哇靠！你們除魔師也太先進了吧？」秦別真有些傻眼。

　　韓饜惋惜歎氣說：「這已經是二十幾年前的產品了，本來我是想偷手提驅魔飛彈發射器的，可惜那是管制品。」

　　秦別小心的問：「那威力有多強？」

　　韓饜回答：「直徑三百公尺內保證不會有任何生物存活，包括人類、幽靈、妖怪、建築物、植物、在百年修為以下保證一擊死，連渣都不會剩下。」

　　「喂！你家到底是負責除魔還是販賣軍火……」秦別有些無力。

　　韓饜這才驚奇的說：「咦！我沒有跟你說嗎？我家除了除魔外，也兼走私軍火，不然你以為我家的錢從哪裡來？除魔又賺不到幾毛錢，當然要靠其他東西賺錢囉。」

　　「你不是一向主張不能做壞事嗎？怎麼你家走私軍火你還用的心安理得。」

　　「武器本身沒有錯，錯的是使用者和人類的貪欲，這是姑姑說的。」只是多多少少，提到這個問題時，韓饜臉色有些黯然。

　　「……別告訴我你的志願是毀滅世界。」秦別看出韓饜的異樣，打趣的拉開話題。

　　「別開玩笑了。」韓饜將那些危險玩意收回袋子裡面。「我記得每個月的二十四號，學校是老王負責值班，那傢伙一定會偷懶，到那時候我們在潛進去。」

　　秦別又找麻煩的問：「我們這樣不算做壞事嗎？」

　　韓饜白了他一眼：「大哥，你平時拐騙無辜女性的時候我有說你什麼嗎？」

　　「你是沒有說什麼，最多只是跟那些美眉說我有病而已。」秦別也白回了他一眼。

　　兩人相視，同時笑了起來。

　　「好了，我們別鬥嘴了，免得被人發現。」韓饜叮嚀。

　　「其實我在想，我們有這麼多武器，幹嘛不直接蒙面闖進去？」秦別提議。

　　「你想害死我嗎？」韓饜再白了他一眼，看看天色暗下來，推了推他說：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可以上去了。」

　　大門的鎖在秦別妙手下三兩下便被解開，兩人也不用手電筒，就這樣摸黑往學生會走去。

　　「欸，快點！你不是說你知道照片在哪裡，怎麼找半天都找不著。」

　　韓饜翹著二郎腿坐在學生會沙發上，看著忙上忙下，滿身灰塵的秦別說著風涼話，刺激他，其實他內心可著急的很。

　　「呸！怎麼才兩個多月沒來這裡就堆滿灰塵，也不曉得哪個白痴碰過這些紀錄，弄得亂七八糟。」秦別不高興的怒罵著。

　　「怎麼，難道真得重頭找起？」韓饜心想，要是這樣那就麻煩了。

　　秦別搖搖頭說：「沒那麼麻煩，大不了一本一本書目慢慢看，也花不了多久時間，我擔心的是那張夾在那年畢業紀念冊中的照片被哪個白痴給弄掉了。」

　　說到底，他少爺就是不滿有人將這裡弄亂，害得他要一本一本找就是了。

　　不過，在旁邊納涼的韓饜覺得有些奇怪，平時會有人來翻這些歷代畢業班級的資料嗎？有那種那麼無聊的人嗎？於是他將這問題詢問自己好友。

　　秦別邊翻找著書堆，回答說：「有呀，當初我剛入學的時候，有天無聊就來這裡翻了一下，看看歷代畢業的學姊，結果我發覺我們學校畢業的美人還真不少呢。」

　　韓饜翻了翻白眼，他覺得自己問錯人了。

　　「別開玩笑了，我是指正常情況下，除了像我為了找某個人外，還會有人來翻這些東西嗎？」

　　秦別停下手中動作，轉頭看著韓饜問：「你的意思是，在我們之前就有人為了找某人資料先我們來一步了？哪有這麼碰巧的事情！」

　　韓饜深思。

　　「我知道是誰早我們一步了。」他突然說。

　　「誰？」

　　「就是我們正要找的人，所以，當年的畢業紀念冊絕對不會在書堆裡面，而是在……」

　　韓饜慢慢的走到學生會開會的辦公桌上，果不其然，一本泛黃大書平平穩穩的躺在桌上，翻到當年「她」的班級上，一張照片正隱約夾在書頁中。

　　「這裡。」

　　韓饜看這情形，只怕那位學姊早他們一步進入，在他們進入這裡前又早一步離開，那學姊不曉得是碰巧還是刻意的避開他們。

　　莫非，她不想見自己？

　　韓饜搖搖頭，將腦袋中那些想法拋掉，將注意力轉到了其他東西上面。

　　那照片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秦別口中的惡魔學姊玉照。

　　韓饜好奇的捏著照片一角，就要抽出。

　　秦別察覺他的動作，慘叫道：「等等，別讓我看到那張照片！」

　　照片翻起。

　　其實也沒什麼嘛，只不過是兩個學姊的合照而已，左邊那個學姊看起來就是有錢人家的女孩，即使是泛黃照片還是看得出那身高貴氣質和傲氣，只是韓饜覺得這學姊有些眼熟。

　　右邊的長腿學姊是有些奇怪，似乎在拍照的時候角度沒取好，一縷陽光由右上角灑下，讓她臉孔消失，只剩下一雙眼睛，猛然瞧去，還真像臉上除了眼睛外其他器官都不存在似的。

　　「是有些奇怪，但是沒有理由讓人怕成這個樣子吧？」韓饜皺眉問著縮到角落的秦別，一點也不懂這照片有什麼可怕。

　　秦別打了個哆嗦，顫抖說：「眼睛，問題在眼睛上面。」

　　韓饜這才仔細盯著長腿學姊的眼睛。

　　好冷的瞳！好赤裸的凶！

　　韓饜不由自主的出了身冷汗，光是瞧著照片就有這樣威力，要是普通人直接見到她雙眼，不當場斃命才是奇怪，她到底是何方神聖，她真是那天在屋頂上見到的學姊嗎？

　　「秦，這個學姊，要是一般人直接看到她眼睛肯定掛掉，要不是這張照片已經很古老了，只怕也有致人於死的力量。」

　　秦別出了身冷汗，不過他發現了韓饜話中的疑點。

　　「不對，如果真像你說的，那她是怎麼樣活在人群中的？」

　　韓饜一怔，再看看照片，魔女學姊的眼睛好像反映著人影。

　　「她正在瞪著某人！」韓饜對自己發現感到驚訝，這麼說，她眼神並不是一直維持足以殺人的程度，而是在當時，那個時間點上瞪視著某個她痛恨到想殺死的人。

　　如果，魔女學姊的眼睛不是那樣凶狠，如果眸子裡那股寒勁減少些，加上一些淡然……

　　果然是她。

　　韓饜再將注意力轉到畢業紀念冊上。

　　如果說剛剛見到照片是讓他冒冷汗，現在畢業紀念冊上的班級人員大頭照可就讓他差點窒息。

　　在普通人眼中，這個班級的人只是都笑得異常燦爛，但是在韓饜這個家族廢物眼中，這些人都笑的很假，笑得絲毫沒有生氣，簡直就像是傀儡一般。

　　登時，韓饜曉得了，這個班級為什麼會在三年內全體死亡，甚至連兇手是誰他都猜到，為什麼那位魔女學姊會有那種眼神他也曉得了。

　　「秦，我們快點離開！」

　　「怎麼了？你難道不打算找找那個一見鍾情的學姊嗎？只是，嘖嘖，看畢業的時間，那個學姊今年大概也年近四十了吧，原來你喜歡老女人，真是讓人想不到……」秦別取笑的說。

　　韓饜現在可沒心情陪他說笑，焦急的說：「我們得快點離開，不然我們可就死定了！」

　　秦別收起了笑容，畢竟這方面韓饜雖然不熟，但也懂得比他多，他會這樣說總有道理的，一把抓起那本紀念冊後，跟著韓饜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