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胡島,夏威夷八個火山島群中,兼具自然傳統和現代都市特色最成功的高度開發旅遊聖地,青山綠水和碧海藍天不在話下,昂貴的購物中心和豪華的希爾頓休閒娛樂產業也絕不缺乏。
十五天前,紫苓來到這裡,住進乃母安排好的個人套房,整日無所事事,心中焦慮萬分,凡莉嘉樣樣都在自己之上的危機感,逼使她強迫自己萬萬不能稍作任何停歇,可是儘管認知如此,力量向上攀升的速度仍是如同蝸牛,拿貂瞳往身上劃的方法又不能每天用,心急一點用也沒有。
而除此之外,這次不但把事情搞砸,還讓兄長慘死,自己犯的錯可不是普通的嚴重,按照母親的脾氣,大費周章的把自己叫來這裡,斷不可能只是訓話而已。家庭暴力的陰影隨著等待母親的到來而逐漸佔據整個心靈,不寒而慄的感覺讓她倍受煎熬,母親的想法到底是什麼?
叩、叩!
敲門聲傳來,答案即將揭曉,現任蹤靡族首酋不待依比雅應聲,隨即推門而入,對她而言,進自己女兒房間,並不需要女兒的允許。
見著自己的母親,依比雅無論實際還是表面上,都沒有表現出應該的喜悅,在與母親眼神交接的那一刻,母親嚴厲的目光,委實讓她嬌軀為之劇震,一顆心吊了起來,沉重的壓力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
「媽…媽媽!」
眉頭深鎖,辛黛凝神望著自己的女兒:「你……看起來很好,我們有多久沒見了?」
這!?母親在跟自己問好?這是真的嗎?依比雅不太能接受眼前的事實,通常要懲處自己之前,母親從來都不會有好話的,甚至,有時還根本不說話:「半、半年左右,我們半年沒見了。」
「是嗎……有半年了啊!」辛黛不勝唏噓的感歎,若有所思的遲滯三十秒之後,走到床沿,坐下,接著作出了一個令依比雅更為驚訝的動作,招手道:「過來,坐到媽的身邊。」
平時的狡獪不知跑到哪裡去,依比雅的臉上滿是呆滯,母親這是作什麼?完了完了,她一定是氣到了極點!所謂暴風雨前的寧靜,翻桌前的笑容,如此的大反常態,自己真的糟糕了!
小的時候,有次自己做錯了事,母親嘴裡說沒關係,結果隔天開始自己渾身忽冷忽熱,一吃東西就吐出來,折騰了兩個星期才康復。又有一次,自己未能達到要求的標準,母親也說沒關係,結果隔天起床自己的頭髮全沒了。還有一次,自己把會掉色的衣服丟到洗衣機,把母親的衣物全都染得五顏六色,母親又說沒關係,結果當天晚上有只兇惡的靈獸闖進自己的房間,雖然有驚無險擊敗它,但也折斷了自己一條腿。
若說母親是個睚眥必報、兼且笑裡藏刀的人,依比雅是絕不會反對,蹤靡族人都該是那個樣子。所以對於母親的示好邀請,她可是敬謝不敏,傻楞楞的繼續站在房間角落,完全不敢靠近。
見她遲遲未有動作,辛黛並沒有不悅,重複說道:「過來啊!我是你媽,你怕什麼?」
「就是因為你是我媽,我才知道應該要怕你!」
勉強擠出一絲微笑,不過去是不行了,依比雅慢慢的踏出步伐,小心翼翼的坐到床上,不過,似乎坐的離母親太遠:「你這孩子,媽媽身上有病菌嗎?過來一點,靠到媽媽身上。」母親的台詞如此甜蜜貼心,聽在依比雅耳裡卻比貂瞳的低倍頻音波更淒厲,這回死定了!
「嗯……這樣才對。」玉臂環過女兒的肩頭,辛黛親切的說道。
接著母女倆都沒有再說話,就像尋常市井的母與女那樣,這對蹤靡族的母女緊緊相偎靠在一起,如果依比雅的表情不是那麼疑神疑鬼的話,那麼此時此刻的畫面,就絕對足以稱之為是相當溢於言表的天倫恩親。
這間個人套房的隔音設備完善,當這對母女都不說話,環境也就安靜的可以。但毫無疑問的,依比雅一點也感覺不到無聲勝有聲的甜蜜,從剛才到現在,她便一直專注於揣測自己的下場,母親這樣面帶微笑不說話,讓她腦海裡預想的悲慘指數不住上升,而她的血壓和心跳也隨之亦然。
噗通……………噗通………噗通……噗通、噗通、噗通!
聽著自己心跳聲的速率漸趨劇烈,依比雅冷汗直流,她再也受不了這該死的沉默,要死就死吧!省得擔心受怕:「媽………哥死了。」既然母親不提,那便由自己提起吧!要殺要刮隨便你!
「我知道。」
那麼………所以呢?在簡短的應完那三個字之後,辛黛沒有別的表示。
現在到底是什麼情形!?依比雅簡直快要哭出來:「媽,哥的死我很抱歉,我知道自己必須負最大的責任,你處罰我吧!」
「沒關係、沒關係的。」辛黛一邊輕拍女兒的肩頭,一面微笑的說出這些伊比雅怵目驚心的詞彙:「人難免一死,沃克去了,還有你在,只要你還在,媽媽就心滿意足,依比雅,你才是媽媽的寶貝呀!。」
無論眼神還是表情甚或動作,辛黛此時所展露的,十足是和靄的慈母風範,有生以來,第一次,依比雅感覺母親沒有笑裡藏刀,當然,些許懷疑的成分她揮之不去,不過這一刻,她真的很去想相信母親說的是真話、流露的是真情。
不過,如果她知道兄長曾經也是母親認同的「寶貝」的話,應該就不會浪費多餘的感動了。
「媽……洞主那邊你怎麼交代?」既然母親表現的如此親切,自己也該回應一些關心。
「在我交代之前,他已經……什麼都知道。」
白雲山事情結束的第三天,辛黛準備好了萬無缺失,並且推卸所有關於獨臂之死責任的說辭前往尼豪島,本以為會說上一整個午後,卻沒想到,那名享受日光浴的老頭,根本沒給她說話的機會。
「辛黛,別以為很多事神不知鬼不覺,本洞主該知道的事情,不會有半件漏失。我不在乎你們互相搶奪功勞,但是如果因此而使得任務出亂子,那便是絕對不應該,這次你們蹤靡族……似乎太過分了點……」
當時蹤靡族的首酋緊張萬分,雖然很多年沒有動靜,但老不死殺人不眨眼的威名依舊顯赫,還好從頭到尾他只是口頭警告,否則蹤靡族便得在本年度絕種,念及其時凶險,辛黛此刻還心有餘悸。
依比雅奇道:「得不到活死人,洞主居然沒有雷霆大怒?」
「算是我們運氣好吧!他的心情似乎相當不錯,那天我去尼豪島時,還有別人去看他。」
「誰?」
「空衍族的那卡羅。」
如果自己沒記錯的話,這個傳聞中以錙銖必較、絕不吃虧出名的年輕高手,並非別外洞天的一份子,依比雅不解問道:「他也是別外洞天的一份子嗎?」
「不,應該不是,至少…以前不是,但毫無疑問的,從昨天開始應該…已經是了…」說到這裡,辛黛語氣轉而神秘:「老不死告訴我,那卡羅此行,目的是索求逾限魔法裡,綜集五大元素最禁忌的那一式。」
「以洞主對逾限魔法的吝嗇,一定立即駁回吧!」依比雅毫不意外的推測。
「這你就錯了,乖女兒,老不死很爽快的把卷宗交給那卡羅。」
「怎麼可能!」依比雅更為訝異,如果記載屬實,就算那咒文至今仍未被人百分之百翻譯,施術者僅能發揮預期值的三成威力,但能量之可怕,依然足以轟掉十分之一個月球:「為什麼?一向對逾限魔法嚴加看管的老不死,為什麼會突然那麼大方且不計後果?」
蹤靡族首酋喟道:「這一點,就是最大的迷團了……」
略為沉吟之後:「按照常理推斷,那卡羅的目的,一定與老不死的利益相結合,否則老不死沒可能這麼熱心積極,但就算是知曉了這一點,想測論出那卡羅需要那一招的原因,仍是不太可能。」
那一招的威力太大了,除了拿來摧毀這個世界本身之外,用來對付這個世界上任何事物,都太嫌沒有必要,而且:「那一招不是普通的逾限魔法,施術者和受術者都會受到波及,那卡羅指定要這一式,他堅決想完成某件事的決心,絕對不簡單啊。」
「那麼……洞主有要求您配合任何事嗎?」
「沒有,不過孩子,我們必須做好準備,越大的事情,其可能利益也就相對提升,所以,有兩件事,是你接下來必須完成的階段性目標。一者,把菊花劍法和超磁電融結合,完成我們一族傳說中的劍技;二者,讓貂瞳去尋覓適合的宿主,如果它能夠擁有高度的行動自由,對我們而言將大大有利。」
「是,我會在最短的時間之內辦好這兩件事。」
辛黛點點頭,微歎道:「第二件事待會兒可以先作,而第一件事,雖然越快越好,不過,後天再開始!明天撥空,去幫那個人上柱香吧!」言罷,又將女兒緊緊擁在懷裡。
到了這一刻,依比雅終於明白,母親態度之所以作一百八度轉變的真正原因。明天就是那個人的忌日了,所謂觸景生情、愛屋及烏,母親並非變得愛護自己,而是藉由自己的某部分血緣去緬懷那個人,或許,現在從母親的眼裡看來,自己並非是依比雅,而是……張邵由的些許部分吧!
不過,雖然看透了這一點,依比雅卻並不打算表現出失望,很早之前,在每個達不到標準的夜裡,以及,在她武功還未及得上沃克,每次母親不在身邊,沃克趁她洗澡,闖進浴室說肥水不落外人,要幫她開苞親上加親的時刻,她就已經不對親情,抱持任何希望。
儘管,仍舊會有些寒心,但是,絕對不會表現出來,絕對不會……
※ ※ ※
「不用上來了,我下去找你!」
站在樓頂的梁圖真,傾著上半身向樓下喊叫,然後與西恩說句拜拜!隨即神輕氣爽的跑下階梯,要出門,當然得換個鞋子羅!所以,先回到家門口的玄關,正當他把拖鞋放進鞋櫃,提出步鞋時,俊秀的日本少年從客廳踱出。
靦腆有禮的說道:「梁大哥,不好意思,可以耽誤你一點時間嗎?」
「無妨,需要我幫忙什麼?」單純的男子綁著鞋帶回應。
「是這樣的,我……將要面臨一個選擇,但是,以前,我並沒有什麼選擇的機會,所以我並不是很擅長選擇,可以的話,我想請教你的是,對於作選擇這種事,你都是如何考量比較的。」
「好,我想我可以明白,那麼……你想聽通俗面的,還是真切面的?」
「有什麼差別?」
「真切面的你可能聽不懂。」
「那麼,哪一種比較接近真理?」
「真切面。」
「那我先聽真切面的好了,聽不懂再聽通俗面的也不遲。」
「很聰明的想法,那我要開始說羅!這可是長篇大論,為了節省時間,我講的時候別插嘴,等我說完你再發問,可以嗎?」
克巳點點頭,單純的男子續道:「追根究底而言,你之所以會陷入抉擇的困境,是因為你將各項條件拿來評比,理性的、情感的、意外的,或然率、四捨五入、交叉分析,這些方法,在條件利害相差懸殊的時候很好用,但是如果抉擇的要素利害相近,這些方法反而令你陷入困境。所以,何不排除這些比較。」
「基本上,選擇這種事其實是種錯覺,你以為你有選擇,但事實上你並沒有,縱有再多選擇,得到的結果仍然只有一個,你選了任何一個,就不能重來,永遠都不會知道其他的結果。」
「感覺上似乎有很多道門通向很多條路,但你應該這樣想,無論你開的是哪一道門,道路都只有一條,其他的道路對你而言都沒有意義,總歸而言,在那很多道門的後面,其實只有一條道路,重要的不是你選擇了什麼,要緊的是你作了選擇。這樣,你懂嗎?」
對於在條理中長大的克巳而言,要理解裡米特那彷彿無盡迴圈的思考邏輯,實在是非常困難,面有難色的歉道:「不懂,我還是聽通俗版的好了。」
「看來也只好那樣了,不過你得先回答我一個問題,上次你是怎麼決定不回日本的?」
「我……只是突然覺得,留下來比較好。」
「沒考慮後果嗎?」
「沒有。」
「那就對了!如果考慮後果會讓你難以抉擇,便將之排除吧!就我個人認為,你不一定要做最恰當的選擇,但一定要做出你最喜歡的選擇。」梁圖真問道: 「現在……還需要我說明通俗面的忠告嗎?」
撩起額前柔絲,克巳微笑道:「應該……不需要了。」
哦!一點就通,真是很有領悟力,不過,就算他學懂了以己身的喜好去做人生選擇,也不一定就能夠輕鬆下決斷。畢竟,能夠完全拋棄所有束縛去下判斷的人,幾乎等於不存在。
以自己當例子,雖然擁有長遠的心靈修行,前陣子遇到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抉擇時,同樣也是苦思了幾天。要分清楚自己喜歡的是什麼,本質上,其實又是另一個難題:「那麼,祝你好運。麻煩把外套遞給我,謝謝!」
讓曉蕾等太久可不是鬧著玩的,告別了俊秀的日本少年,梁圖真溜煙也似的奔下公寓階梯,有一段時間沒跟曉蕾在學校以外的地方同游了,這次趁著準備年度學生會議的前提之便找她出來喝咖啡,也算是場約會吧!呵呵!
頃刻間已經到達一樓的公寓大門,緩緩拉開破舊鐵質門扉,冰寒的冷空氣首先撲面而來,然後,學生會副會長聘婷端莊的美好身影映入梁圖真眼簾。上半身穿著淡藍色大領襯衫,下半身罩著深色窄裙,配合復古的棕色皮鞋,她看起來,就像是個董事長特別助理:「你很慢喔。」
得找個理由,否則自己好像有點差勁:「抱歉、抱歉,我的鞋子被西恩叼去藏起來,找了好久。」
「西恩會作那種事嗎?」關曉蕾懷疑的說道。
「會喔!有時候還啃我的襪子。」原諒主人啊!親愛的忠犬。
「是喔……」霹啪!突然之間,長虹貫日,古詩中被喻為不可能發生的冬雷震震,清楚且確實的展現在關曉蕾眼前,她望著天空奇道:「咦!怎麼搞的,冬天也會打雷?」
很明顯,這大反季節常態的自然現象,是某只潔白靈獸無法原諒主人隨口推托的抗議表現,梁圖真扁扁嘴,推著關曉蕾講道:「這有什麼好奇怪,你不知道地球公害嚴重,聖嬰現象層出不窮嗎?走了!走了!我們到咖啡廳去。」臭賤狗!真是不給面子啊!
「聖嬰現象有包括打雷?」
副會長繼續不解,但是單純的男子並不想繼續探討,於是,在他的推促之下,兩人慢慢的離開小巷,走出巷口的時候,關曉蕾向關東煮的餐攤微微含禮,而餐攤的老闆娘也鞠躬回禮。
關曉蕾指著木製餐攤推薦道:「跟你講喔!這裡的東西很好吃,如果有時候你嫌麻煩不想煮飯,與其去吃速食,還不如吃她的關東煮,又快又營養,保證讚不絕口。」
「好啊!有機會我會試試的。」
梁圖真感覺得到,明的老闆娘是在看曉蕾,但暗地裡,她全副的精神都在查探自己。要瞄就瞄吧!反正也瞄不出個什麼鳥來!長得帥的人才怕被看,自己這種說醜不醜,但與帥一定絕緣的長相怎麼會怕被人看!
脫離了巷子,來到大馬路,他們常去的咖啡館有兩間,所在地理位置方向南轅北轍,單純的男子得先選定一家,才能決定左轉或右轉:「要去哪裡喝?逝水如斯?還是哥倫布?」
「逝水如斯,那裡比較安靜。」就聽她的羅!兩人往左轉,那是與鬧區相反的方向。
似水如斯座落於錯綜複雜的小街道裡,附近大多是平民住宅,沒有商業特區或者學校,缺乏客源成為店內安靜的主因,對於店長而言,只要店內有一半的面積坐著客人,就是所謂的客滿。
聽起來生意不是很好,而實際上生意也的確爛得可以,但店長卻從來沒有發過半張傳單,或者任何促銷的活動搶救生意。似水如斯大概只是店長的興趣,不是主要的經濟來源,這一點,從店長把店面開在那種沒有絲毫商機可言的所在便可略窺一二。
說遠不遠,但說近也蠻牽強,學生會的正副龍頭無論如何也要走個十八分鐘才能到達似水如斯,寒風呼呼的時候,走的越久並不一定能夠使得身體逐漸暖活,反而越走手腳會越冰冷,尤其是,對於衣服穿得單薄的人而言。
兩人一邊前行一面愉快的交談,關曉蕾白襯衫的領子被寒風刮的頻頻震顫,單純的男子說了一個電視上聽來的低級笑話,正經的副會長皺著豐潤的鼻頭笑了笑,舉手拍打他的肩頭教訓他的低級。
雖然隔著衣服接觸,但梁圖真敏銳的感官,讓他捕捉到曉蕾手掌冰冷的溫度,這才注意到:「你怎麼穿那麼少?」
「早上有穿外套的,不過放在學校辦公室了,還好,現在並不是挺冷,穿這樣其實還過得去。」
「是嗎。」單純男子表情有些不悅,遞手握住曉蕾冰到慘白的冰肌玉手:「 看!這麼冰,還說不冷,這樣很容易生病的。」
「…………」曉蕾沒有回應,只是靜靜看著被圖真握起來的手。
「我們別去逝水如斯了吧!那太遠了,你會凍慘,直接在這附近找一家咖啡廳坐下好不好?」
「…………」曉蕾還是沒有回應,依舊靜靜看著被圖真握住,逐漸產生暖活感覺的手掌。
「喂!哈羅!我在跟你說話,你聽到沒有?」
「有,我聽到了。」學生會的副會長終於有了反應:「我的答案是不,我要去逝水如斯就是逝水如斯,就算下雪我也要去,你有意見嗎?」她面帶微笑的講述略帶恐嚇口氣的言詞。
「不敢。」
「那就繼續羅!」
「如果你真的執意那樣,那麼……」放開曉蕾已經恢復正常體溫的手掌,梁圖真迅速脫下外套,雙手奉陳給學生會的副會長:「麻煩你把外套穿上。」
「我穿了,換成你挨凍,結果還不是一樣,如果兩個人有一個必須受凍,當然是沒準備外套的我才對。」
「不一樣,請你相信,我很強壯,非常強壯,把外套拿去吧!否則的話,我們哪兒都不去。」
「這是命令嗎?」
「不,是請求。」
單純的男子穩定捧著外套,端莊的副會長躊躇是否接下,寒風呼過,行道樹落葉飄零,氣氛僵固了一會兒,後者伸出一小段舌頭作鬼臉,終於接過外套,大方的穿到身上。
梁圖真體型高壯,普通女孩穿他的外套尺寸當然不合,不過那並不影響外套的價值,曉蕾的心頭充滿著近乎幸福的暖意。雖然圖真說他很強壯,不過,她才不想讓他證明,所以,她慧黠的腦海裡,想出了一個能夠讓兩個人都不必挨凍的好辦法。
一把勾住他的臂彎,曉蕾俏臉微紅:「貼緊一點吧!這樣比較暖活。」
※ ※ ※
午夜,店家歇息,遊客熟睡,歐胡島市區的街道上鮮有車輛。
一輛載著四名美籍大學生的銀色跑車,從山路一直維持著高速馳進市區,包括駕駛在內,四名大學生都啜飲啤酒,後座的一雙男女更抽起大麻,他們的情緒隨著音響放出的瘋狂節奏而高漲,崎嶇的山路都無所畏懼,現在來到平坦直順的市區大道,油門當然是踩到了底。
一百八、一百九、兩百,時速表的指針緩緩擴大角度,駕駛的大學生精神上還無法獲得相當的滿足成就,他喜歡冒險,熱愛刺激,只有在高速度下與身旁的女友接吻,才能讓他得到最強烈的快感。
上次在兩百二十公里的時候接吻,這次要破紀錄,看著指針指到達他想要的兩百四十,在繼續踩著油門的情況下,駕駛的大學生伸手摟過身旁女友的後頸,,強制女友把臉側來,他用力的吻下去,喔!太、太、太───棒了!就是這個感覺,實在太完美了,沒有任何其他的東西比這上這種感覺。
「嚓!」
高速行駛的跑車似乎撞到了什麼,不過那物體太小,以致於撞擊聲幾乎聽不見,四名陷入極度亢奮的美籍大學生沒有任何感覺,今晚他們安然的回到飯店,兩天候安然的回到家裡,一直到五、六十年後,都不曉得,他們狠狠地將一隻想橫越馬路的黑貓,撞飛六公尺。
厭厭一息躺在路肩,黑貓沒有成為肉餅,但是或者也差不了多少,骨頭全散,腦漿溢出,眼看絕對活不成,附近沒有任何人能延續祂的生命,不過,卻有靈獸能夠保存他的肉體。
啼答……啼答……啼答…………
濃濃的灰霧瀰漫街道,一匹比最黑暗的夜晚還要深色的獨角獸,輕踢著步調出現在街道上,它是為了垂死的黑貓而來,筆直的接近黑貓,打開靈識,它直接與黑貓作精神對流。
「即將離開塵世的靈魂啊!吾名曰貂瞳,特來商借汝之皮囊,若汝願意將皮囊讓渡,即擁有一個要求的權利,可用以要求吾使用汝皮囊去完成任何事。」
「…………既汝答應了,便開出條件吧!」
「………吃一百條…魚是嗎………,好的,吾定當完成汝之願望,如此,吾宣佈契約成立。」
貂瞳所進行的這個過程,名曰奪舍,是高階的靈獸由於外型特異無法在世間自由行走,與普通生物混成一體的方法。手續很簡單,只要完成以上的溝通,讓宿主開出條件,就能夠進佔皮囊。唯一要注意的是,借來的皮囊隨時可以丟棄,不過,如果沒有完成宿主所開出的條件,就永遠沒辦法脫離那副皮囊。
眨眼之間,漆黑幽暗的獨角獸不見了,原本攤在地上的黑貓像是吃了大補丸一般,頗具活力跳起,身上的傷痕全然消失,毛髮揮發灰色薄霧,雙眼的碧綠陰森到讓人背脊發寒,它已經不再是只普通的黑貓。
「等著吧,西恩,我會去找你的。」
仰頭,躍起!黑貓融入了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