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節 不許聯想　

　　　我們都以為卡卡是在搞笑……

　　　卻沒想到九淺呆了一會居然含含糊糊地應了，「……呃……」

　　　卡卡一聽接著追問，「你們是不是……」

　　　九淺大概知道卡卡想問什麼，很生硬的打斷卡卡，轉移話題道，「你們大老遠地跑這來也是為了冰晶石？」

　　　耳目稍微靈便點的玩家自然都知道『雪人』崔三與雷老虎是形影不離的，因此我們來為崔三搞點冰晶石倒也說得通。

　　　但是我依然好奇卡卡剛才想問的是什麼。可惜卡卡最善察言觀色，看見九淺似乎不願意提及就乾脆沒再問了。

　　　我很有自知之明，雖然幹這行也有兩年了，但論起在職業玩家這個圈子裡的資歷，我完全屬於新人中的新人——當然這年頭資歷這玩意也只有在學術界還能用用，連古惑仔們都不論輩份只論誰的刀片子多了。

　　　但資歷畢竟還代表著經驗，比如「KUAmax」這種在30歲以上的玩家中人盡皆知的傳說，我以前連聽都沒聽過。不用說『龍魂』、『黃金團』裡的那些老手，就連卡卡都比我資格老得多。據他自稱入行已經快5年了。不得不說的就是，根據官方統計，如今全世界網遊玩家的平均年齡是29歲。各地區中，北美最高，37歲；北非最低，24歲。

　　　既然不方便當面問，理所當然的——私聊私聊。

　　　難得的，卡卡在私聊頻道講的內容居然還有點是我聽說過的東西。

　　　開玩笑，只要是華夏的職業玩家，哪怕混得再縗，至少也聽說過當年同行前輩的英雄事跡——九州。

　　　以及更著名的「九州7天神分裂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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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州是個曾經輝煌的公會名……

　　　話說自我降世以後，哦，也就是邦聯政府成立後，全世界的科研力量得以集中統籌，因此短短數年之間，科技經歷了一個發展高潮期，腦神經技術就是那時出現的。這項技術出現4年後，也就是離現在19年前，作為腦神經及其相關配套技術在民用領域的第一批直接應用成果——《宿命》遊戲誕生了。

　　　可以說，這是個歷史性的事件。

　　　《宿命》在當時一家獨大的壟斷地位所創造的『玩家在線人數』是個世界記錄，至今沒有任何遊戲公司能夠打破。在可預見的將來，也不可能有人能打破——那次遊戲業壟斷所暴露出的種種問題使得邦聯政府下決心弄出了一系列的相關產業政策，因此現在的遊戲市場是百花齊放自由競爭，比如《沉淪》固然可以佔據一個極高的市場份額，但是想重現《宿命》那種畸形的輝煌是不可能的了。除非世界人口總數翻倍……

　　　影響還不止如此。『職業玩家』這一名詞也是在此之後才被主流文化所承認，法律上則與『妓女』一起作為一種正式的職業被歸入「自由職業者」的大類中，儘管依然是邊緣職業。

　　　關於職業玩家或者說遊戲產業的立法進程也是那時啟動的。到今天，已經是一個相對成熟和完善的系統了。而在此為時近5年的立法進程中，「九州公會案」作為一個里程碑式的參考案例具有不容忽視的影響——

　　　那時候的職業玩家還未形成今天這種紛紛抱團的習慣，大多一盤散沙各玩各的……或者說那時候職業玩家的定位尚未清晰，極少有全家老小指望著遊戲收入吃飯的，大多是兼職，也就是說樂趣為主，能順便賺兩個現錢就錦上添花……

　　　人多力量大的真理慢慢被許多聰明人認識到——錢是賺不光的，既然合作能賺更多的錢為什麼不合作呢？正好《宿命》遊戲的空前壟斷將此前分佈於無數款不同遊戲中的職業玩家們聚到了同一個平台之上……於是遊戲內各種大小工作室雨後春筍般紛紛冒頭，然後再通過強強聯手、兼併、挖角等手段，形成一些規模比較大的團體。九州公會就是其中之一。

　　　固然，職業玩家們合作之後發現收入大大提高，公會內部的組織經驗和獎罰條例也通過慢慢總結形成了一系列約定俗成的行規。

　　　但是，依然存在一個巨大的隱患——這些行規都是「不成文」的規矩，也就是說，沒有法律約束力。在運作初期遊戲內獲得的利益還不那麼驚人的時候，這種行規道德還可以勉強維持作用；但隨著公會規模越做越大，利益逐漸增長到一個令習慣於以泡麵為主食的職業玩家們不敢想像的數字時……人非聖賢，道德與良心的約束力始終是有限的。

　　　「貪下這筆錢，最多以後不再玩遊戲，至少下半輩子衣食無憂，反正又不犯法。」

　　　這樣的誘惑有幾個人經受得起？

　　　關鍵就在於「反正又不犯法」這六個字……

　　　九州公會在當年的《宿命》中闖下了赫赫聲名，實力是不是華人第一公會倒還不好估測，但影響力絕對是當之無愧的第一。九州公會的7個創會元老被稱為「九州7天神」，公會老大就是在華人職業玩家圈子中聲望極高的『光明皇帝』。

　　　「7天神」排行第4的，就是「一深」。據說他還有個哥哥也是職業玩家，雖然後來也加入了九州，但因為來得稍晚了些因此未能躋身「創世7天神」的行列。這個哥哥也就是「九淺」。

　　　當年懷著「創造華人第一公會」的共同理想而聚到一起的7個滿臉稚嫩與熱忱的年輕人，大概從來也沒想到最終會反目成仇。

　　　最初在名義上，7天神在公會中的地位是不分上下的。但實話說，九州老大「光明皇帝」無論聲望還是能力都是當之無愧的一把手。因此其餘6人也都一直心甘情願的聽他的安排，並且將公會大部分權力交給他……但誰也沒想到「光明皇帝」會忽然離去。當然，不是空手走的……

　　　剩下的6人倒也並沒變得一無所有，但由於種種原因，「九州」公會這個爛攤子最終還是分崩離析了。自覺被欺騙的6天神一怒將「光明皇帝」告上了法庭，但又拿不出具有法律效力的證據。因此「光明皇帝」勝訴，瀟灑離去並且再也沒再出現過。

　　　心灰意懶的6天神各奔東西，有的黯然離開這行，有的轉投其他勢力，有的帶著一幫兄弟出走，重新白手起家……

　　　這就是著名的「九州7天神分裂案」。

　　　此案遺留的影響導致了職業玩家這個「特殊服務性行業」的相關立法進程的加速。此後，以盈利為目標而組建的大型公會，公會高層都會事先簽個合同，約定分成比例以及各自的責任義務……同時包括「虛擬物品交易平台」、「遊戲帳號實名驗證」、「虛擬渠道收入統計」、「自動扣稅插件」等等一系列的技術手段在政府的勒令下誕生，職業玩家也成為納稅人了……像『神話』那樣的超巨型公會往往還會在現實中註冊一個實體公司，公司的名稱大多有些搞笑，不是「XX服務咨詢公司」就是「XX娛樂公司」……

　　　這也就是當今「神話」、「龍魂」這些組織能夠生存的基石。當然，這種法律約束因為成本的關係一般僅僅存在於高層之間，那些一個月只能賺幾百塊零花錢的幫眾大多是不講這些的。因此大公會對聲譽都比較重視，這直接關係到慕名而來的幫眾的信任程度——這個「聲譽」指的是內部的公正，而不是公會的對外行為。

　　　譬如，水果團暴我的海藍之心的事件其實並不影響其聲譽，因為網游中PK、糾紛在所難免，即使明擺著殺人劫財也是正常的，只要『我愛榴蓮』沒有剋扣會員的錢，水果團的成員就不會認為他有什麼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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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卡口中另一個讓我吃驚的資訊是，龍魂的老大「龍魂V怕癢癢」居然就是曾經的7天神之一：「大角羊」。難怪地主和小白都喊他『阿羊』。九州散伙之後，大角羊帶著一批心腹另起爐灶，憑藉著自己的名望與經驗，又招攬到許多高手，才慢慢有了今天龍魂公會的雛形。

　　　據說此人還是個帥哥，當年在法庭上面對「光明皇帝」時，他的一個面部特寫被一個敏銳的記者抓拍到，隨後在各大BBS上流傳甚廣。相片中那雙複雜難言的眼睛被網絡上眾多花癡腐女稱為——「巴喬之後最悲情的眼神」。

　　　當年的法庭上，法官錘定最終判決，猴子、沒事、一深等5天神相繼黯然離場之後，大角羊與光明皇帝分站在原被告席4目相對時，與此悲情眼神匹配的還有一句大角羊的經典台詞——

　　　「作為兄弟，我不介意你踩著我的屍體過河，但請從正面推我。」

　　　……

　　　聽了卡卡的介紹之後，我不由重新暗暗打量九淺。還真看不出來，這位居然還是個傳奇人物。之所以好奇倒並不是說我對他有多忌憚，名氣並不能代表什麼，我一個亂披風過去，管他7天神8天鬼全都得乖乖仆街……只是因為人之常情的八卦心理……

　　　念頭忽又一轉，我們幾個到這來是因為有菊花的指引。那他來幹什麼呢？當真是如他自己說的「碰巧遇到NPC大叔接到個任務」？而且任務的獎勵還那麼巧的就正好是「蠻語」？學了蠻語有啥用？只有跟野蠻人打交道時才用得上……無利不起早，如果他真的是那個老字輩的『九淺』……能入得了他法眼的東西自然差不到哪裡去。

　　　到底這冰雪高原上藏著什麼貓膩？打死我也不信菊花們萬里迢迢跑來是為了那點冰晶石。瑞奇爾大叔都說了冰晶石的產量很低，礦脈很散而且又被積雪冰層覆蓋，一周才能出那麼十幾二十塊。恐怕剛剛勉強抵得上他們打造那30套金器坦克裝備的成本而已……

　　　擺明得不償失……菊花們應該不至於這麼傻……

　　　嗯……除非——

　　　除非把這變成一項長期收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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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別說明一下，本節內關於九州公會的內容純屬虛構，沒有任何影射。素材乃是取自於一些道聽途說的事件，我聽到的事件描述五花八門，都是些小道消息，因此可信度很低。該事件的真實情況到底如何，不是我這樣的局外人可以妄自揣測的。該事件無論從法律上講還是從人情上講，誰有理誰無理，我都不瞭解實情。因此，本節中出現的九州僅僅是個虛構的故事而已。請勿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