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節 放逐　

　　　崔三的霜晶－霜花－霜降……更名為『霜之新星』時，我就開始鬱悶了……

　　　這小子的法杖早就沒耐久了，站得遠遠的雙手一托，嘴裡喊一聲，「霜！」我趕緊撤了幾步。

　　　蟲群中央一米見方的空間立刻憑空凝結出一個藍色冰晶，稜形晶體隨即又自動碎成粉末，『蓬』的一聲擴散成一個半徑五米的圓圈，四周的蟲子全部被冰凍，像琥珀一般聯結成一大片冰層，幾秒鐘後紛紛暴裂成冰屑，連屍體都沒留下……

　　　他這招的範圍太大，蟲群刷新的速度都快比不上這傢伙屠殺的速度了。好在他放幾回技能MP立刻就會空掉，得坐下來補一下。

　　　「嘿，說下你現在的技能屬性。」

　　　「啊？哦……霜之新星（Nova）：對目標範圍造成3500點冰系奧術傷害，一定幾率產生急凍效果，1.5秒後產生區域冰冷傷害11－900點，一定幾率對區域內對像產生『持續凍傷』、『肢體僵硬』效果，同時造成該區域最長60秒的『無差別嚴寒結界』，消耗MP350點，冷卻時間12秒，瞬發。」

　　　「我靠！無差別結界……難怪，我大概都被你誤傷好幾次了。」

　　　「啊……那你怎麼沒死啊？」

　　　「日，你很想我死是吧？你那個大圓圈越到外圍傷害越低。越靠近中心效果越明顯。怎麼都可以瞬發了還不能默發啊？」

　　　「默發？可以啊。」

　　　「那你怎麼每次還要喊一聲『霜！』幹啥？」

　　　「哦……我覺得這樣會比較帥一些……」

　　　「……」

　　　「我的酒又快沒了啊。」這小子消耗起補給來速度驚人。他自己身上帶的櫻桃酒早就用光了，中途我給過他四次，每次50瓶，又快光了……我身上也還只剩20來瓶了。說起來大部分的櫻桃酒都是替他準備的，戰士畢竟不像法師那麼燒藍。

　　　「你現在MP上限多少？」

　　　「呃……加了『虛假精神』之後1280……」

　　　我的魔力值才400左右，因為屬性從沒加過精神，完全是靠每次升級加的那12點MP和裝備上加的少數幾點精神充數……我划算著崔三怎麼也得有夠放三次技能的魔法值才行……

　　　「你的技能還差多少升高級？」

　　　「快了，還差一絲絲。」

　　　「那你升完這級就成，不用練了。」

　　　「真的嗎？哈哈，太好了！」崔三高興得一躍而起。

　　　他已經無數次要求下線了，在我『如果你強行下線，以後兄弟都沒得做』的威脅下，一直堅持到現在。算算時間，已經30多個小時了……可見人的潛力是無窮的，關鍵在於壓搾。

　　　瞌睡這東西很奇怪，屬於間歇性的。有熬夜經歷的人都知道，凌晨三四點那段時間熬過去之後，天亮了反而就不怎麼瞌睡了。只要不讓自己閒下來有渴睡的機會，整整一個白天都不會有問題。到晚上又是再一次的瞌睡高潮，再次撐過去以後人已經有些麻木了，最明顯的表現就是皮膚發白，神經遲鈍，敏感程度下降，也就是說不怎麼怕疼——當然只是相對於正常狀態而言……還有思維反應變慢……

　　　但飢餓和口渴不同，尤其是口渴，那是持續性的感覺。人可以幾天幾夜不睡覺，但不能不喝水。我也有過近60小時不睡的經歷，《魔旗》內測那會的事情，但中途仍要摘下頭盔下線吃飯喝水順便透透氣。像這樣躺在倉裡連續幾十小時不動，也還是第一次。雖然在遊戲裡對外面的肉體感覺不那麼明顯，但那種口渴的意識越發強烈。

　　　盾牌還剩兩面，斧頭就只有手上這把了。其他的早就消耗完耐久報廢了。我選的盾牌都是面積超大的那種塔盾——這樣每次可以擊中更多的蟲子。事實也證明了我的英明，盾擊的升級速度比『掃蕩』快多了。當然這也可能是由於原本設定中『盾擊』所需熟練度就沒有『掃蕩』高，可惜看上去都只是兩根黃色的熟練度狀態條，不知道具體數值是多少……

　　　技能名稱現在是沖盾[中級]，亂刃掃蕩[初級]。中級沖盾需要90點MP，而剛剛升上來的初級亂刃掃蕩就需要140MP。我的魔法值上限已經捉襟見肘，印象中高級沖盾需要150點MP，比中級一下子多了60點。我划算著也差不多了。身體有些吃不消，不要渴死才好。

　　　曙光就在眼前，崔三幹勁又起，幾分鐘後大叫，「升了！升了！老大我下線啦。」

　　　「等等等等……這麼性急……」我連忙喊住他。

　　　「呃？還有啥事啊……」崔三討饒道，「我挺不住啦，要出人命啦……」

　　　「別廢話，跟我來……」我說著衝開蟲海往前跑去。崔三這才想起來，進了墓地只顧練技能都沒問一下這裡有啥東西……

　　　通道盡頭原本懸著撒拉丁盾牌的棺木底座上自然是空空如也。但伊爾山說這墓地不止一層……我四處尋找著機關……四壁空空，一無所獲……鬱悶了。

　　　揮手示意喋喋不休的崔三安靜，我努力回憶了一下伊爾山手卷中提示……還是沒想出什麼所以然來，他根本就沒怎麼提到墓地的具體情況，僅僅是一筆帶過。又仔細回想當初我拿到盾牌與撒拉丁的靈魂交談時他的台詞……當時我因為發現『BUG』的興奮根本沒怎麼注意他到底說了什麼……好像是什麼勸誡後來者要慎重，要提升實力什麼的老一套。我那時就理解為隨著獲得盾牌者的歷練有可能激發出盾牌中更多的屬性……

　　　但伊爾山明明說墓地不止一層……

　　　我用手使勁推了推棺木，依舊紋絲不動……奇怪了。

　　　聯想到這裡放著的本來是盾牌……是不是在暗示著什麼？這具棺木只有底座，蓋子那裡去了？況且棺木中也沒有屍體……

　　　心裡一動，我頂著棺木一側，用出技能『沖盾』——果然，沉重的摩擦聲之後，棺木被擠開了一些，露出了一個黑吁吁的方形入口。我探頭朝下方看了看，一片漆黑啥都沒瞧見……鬱悶的是我們來時包裹與腰帶中都塞得滿滿的，根本沒帶照明的火把什麼的……

　　　摸黑順著台階往下走，我看看地圖，所在區域的名稱從『撒拉丁墓穴』變為『放逐地穴一層』。潮濕的空氣中不時傳來細細的咀嚼聲，好像是很多老鼠在啃著板凳腿時發出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