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大家放下筆！！不准寫了！！聽到沒有！！」監考老師嚴厲的看著我吼著。嘈雜的聲音和刺耳的鈴聲讓我莫名其妙。

我奇怪的看著周圍走上講台交卷子的同學，然後瞅了瞅自己答的亂七八糟的考題。

「我沒有寫了啊……」我無辜的辯白，手裡的鋼筆根本就寫不出字來了。

老師從我手中毫不客氣的搶走試卷，順便白了我幾眼。

我無奈的站起來，感覺考的怎麼一塌糊塗，記得複習的時候自信滿滿的啊……

「哥~~~，考試考得怎麼樣？」小茹突然出現在考場門口。

「你怎麼來了？」我頭痛的捂著額頭。

「哥你討厭我啊~~~~5555，你說考完試我就來大連的嘛~~」小茹慘兮兮的看著我哭。

我當沒看見她，因為阿曼高興的撥開人群蹦過來了。

「鑽頭，考得怎麼樣？？」阿曼興奮得說，「該請我吃飯了吧……這次到哪裡呢？？」

「……」為什麼考得如此糟糕還要請她吃飯？？我突然覺得腦袋好像要當掉了。耳邊的嘈雜聲漸漸變的模糊起來。

記得以前編程的時候，條件成立了才能進行下一步運算，否則就要go **。

今天怎麼了？完全是否定的條件，卻運行出了肯定時的結果，難道這台電腦壞了？？

我點擊著鼠標，發現屏幕上面出現了藍屏。我試著熱啟動，電腦卻沒有反應……

我火了，用力的敲擊鍵盤，屏幕突然黑掉。哇，黑客？！果然，一排字打了出來……

「瞎子，我在外面等你……」

電腦上的字又大又刺眼，我卻開心的笑了起來。

不知怎麼就到了門口。門口一堆人，我卻一眼就看見了阿馨。因為她是最矮的，只有凳子那麼高，甜甜的站在那裡，可愛的像個天使。

「走，哥哥給你買棉花糖去。」我拉著阿馨，高興地說。

「好！！哥哥最好了，我要哥哥背！！！」

我把阿馨背到背上，感到她又開始頑皮的抓我的頭髮了。

「哈哈哈~~~~~哥哥！！！！」

走到了大街上，我開始納悶，怎麼到處都沒有賣棉花糖的？？

「瞎子，我要走了，再見……」

我詫異的回頭，突然發現阿馨從四歲長大到了現在的模樣。陽光下的她渾身散發著天使般的光彩，穿著雪白的像睡衣般的連衣裙，長長的頭髮像瀑布般傾瀉下來，琉璃般的映著陽光。甜甜笑著的她，櫻紅的嘴角兩個淺淺的酒窩，襯著雪白的肌膚，和透著紅暈的臉蛋。

我看的呆住了。

「如果你不愛我了，我就走了……再見了，瞎子……」

再見了？

為什麼？？

……………………

一股裂開心肺的刺痛突然像利劍般穿透了我的胸膛，隨之而來的是莫名的恐慌……我似乎又聽見飛機的轟鳴聲……

「不要！！！！」我大喊，聲嘶力竭。

我衝過去，想要抓住阿馨，腳下卻踩了個空……

我又發現自己坐在床上，阿馨依然穿著那身雪白的睡裙，坐在我身旁。

莫名的恐慌依然存在，我一把抱住她，緊緊的摟在懷裡，想驅走那份空虛的恐慌。

柔軟的身體在我的懷抱中散發著清香和熱力。我滿足的歎了一口氣，抱著她倒在床上。阿馨俯壓在我的身上，感覺真實極了……我親著她的臉，雙手撫摸著她的長髮，又摟住她那柔軟而又苗條的腰肢……身材真的棒極了！！

「不要走了，好麼？」我閉上眼睛，鼻子嗅著那股從發間傳來的讓我心醉的馨香。懷中的阿馨也環抱住我，懶懶的說：「好啊……」，聲音從耳邊傳來，輕輕的，充滿了慵懶的撒嬌味道。

「嫁給我吧……」我輕輕的說著清醒的時候從來沒想過的話。美麗的夢啊，如此的真實，我真希望永遠都不會醒過來。

「鈴~~~~~~~~」刺耳的電話即使在夢中也是那麼的可惡。我吃力的睜開眼睛，拿起電話。

「喂~~~~~？」我夢囈般的問。

「鑽頭！！八點小茹和我在新瑪特門口等你！！我們去買東西！！」

美夢立刻變成了噩夢……

「我在做夢呢，別吵我！！」我卡的掛斷電話，繼續摟住阿馨。呵呵，美夢又回來了……

還沒過幾秒鐘，電話又響起來了。

「煩不煩那~~~~~~~~我在做夢啊~~~~~~」我拿起電話，無力的說著。

「鑽頭！你給我醒一醒！！！現在是早上七點！！五分鐘內給我起來！！！！」阿曼氣急敗壞地在電話那頭喊著，聲音如此的恐怖。

早上？？

我猛地睜開眼睛，看了看鐘，七點過兩分。

阿馨還躺在我的懷裡，抱著我，閉上了眼睛甜甜的笑著。

「小茹說要買衣服帶回去！！你快點給我起來！！八點趕到啊！！」電話接著就掛斷了……

我愣愣的看著趴在我身上的阿馨，淡淡的清香是如此的真實，柔軟的嬌軀傳來的壓力也是真實的不像話……

我驚訝的坐了起來，這不是夢！看了看手裡還拿著的電話，我呆呆的看著正慢慢坐起來的阿馨。

想起剛才好像是做夢的對話，我又迷惑起來。

「阿馨……你……你……怎麼我跑到你床上來了？？！！」我語無倫次地說。

「你就在你自己床上啊，我剛才做早飯的時候聽到你大叫什麼不要，就過來看看你，誰知道你……」阿馨紅了臉，不說了。

我看到阿馨身上穿著雪白的睡裙時，徹底的清醒了！！……

諸位，如果你們此刻在刷牙的話，停下來，就可以聽到一聲高亢的男高音，從一幢漂亮的別墅裡藉著清晨的陽光迎面而來，連綿不絕，跌宕起伏，回聲隆隆，蕩氣迴腸……不錯，就是我的尖叫，5555

阿馨早上原來還要做軟體運動啊。賞心悅目的看著阿馨柔軟的身體完成一個又一個讓我驚歎的高難度姿態，我感到自己的心跳漸漸的開始加速，好……性感……

「我做得不好吃麼？」阿馨做著輕鬆的結束動作，奇怪的看著正發呆般看著她的我。

「啊~！！」我這才發現我正咬著一片吐司，而那搖搖欲墜的吐司似乎正在抗議我對它的虐待，有一半已經奮力的將腳伸進了我裝著牛奶的杯子裡。

「今天早上阿曼打電話讓你去哪？？」阿馨好奇的問。

「…………」我一想起早上的情形，立刻感到臉上一陣高燒，心跳又不聽使喚的開始怦怦怦的加速。

「呵呵，瞎子，你臉紅的時候好可愛啊~~~~」阿馨坐到我的對面，笑的彎下了腰。

可愛？？形容我的？？我突然感到一陣悲哀，為我23年來的處男情節而悲哀。從小到大，都是我在心裡暗暗的誇別的女孩子長的好可愛，very lovely。記得第一次說出來的時候，見證者是阿曼。當時我和阿曼正一起走在前往自習室的光明大道上，我突然看到一個三四歲的小女孩從身邊跑過，搖擺的身體揮動著雙手，嘴裡喊著：「哥哥！~~~」然後一個不小心跌倒在地上。

「好可愛啊~~~！」我情不自禁的說著，看著那個抹著眼淚的小女孩在哥哥的懷裡大哭的樣子。

於是阿曼口中我那可悲的戀童癖史就從那個時候起，奠定了基礎。

「瞎子！！我在問你話呢！你怎麼盡發呆啊！？」阿馨的聲音把我又拉回了現實中。

「哦~阿曼讓我去……」我費力的思索著，「好像是家樂福吧……」

「我怎麼聽到的好像是新什麼的啊？」阿馨小口的喝著牛奶，睜大了眼睛看著我。

「啊！！新瑪特！！」我想起來了，叫了出來。突然想起來她怎麼也聽到了？？……

相信我的臉再次的紅了，因為我再次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甚至好像還聽到了臉上開始呲呲的冒著熱氣，那熱度，連我的耳朵都能烤胡……

好像在夢中我已經不只一次的抱著阿馨了，可是都沒有今天早上這次如此的真實。大概因為今天早上是真的在夢中抱住了她吧……

不過令我奇怪的是，當我這個當事人正在為早上的事情反覆的臉紅心跳時，為什麼另外的一個當事人還在若無其事的低著頭吃著早餐。我奇怪的看著阿馨，後者好像察覺了我的意圖，頭低的更厲害了。

我一口氣喝完牛奶，然後幾口幹掉那個賣相可人的煎雞蛋，嘴裡咬著塗上了色拉的吐司，準備收拾一下就出去。外套……鞋子……手套……嗯，要去買一個護臂，不然我受傷的胳膊遲早要殘廢在阿曼的辣手下……

「瞎子……我也想去……」微弱到幾不可聞的聲音突然打斷了我的計劃。

我驚訝的回過頭去，這才發現，阿馨的臉…………已經紅的好像紅透了的蘋果了……

「阿馨，你就說是阿轍的妹妹，知道麼？？」坐在出租車裡，我不止一次的叮囑著阿馨。

「嗯……」阿馨低著腦袋乖乖的點頭。

「你就叫……秦月？？」我突然想到了這個名字，和阿轍很配啊。

「好吧……」阿馨又點了點頭。我看向窗外，早晨的大連還真是熱鬧呢，路上行人亂紛紛，呵呵，突然想起了一句詩：「路上行人欲斷魂……」。記憶中，從來沒有和阿馨一起去過商場，從來沒看過阿馨在來來往往的行人中挑選自己鍾愛的衣服時是一種什麼樣的小女兒情態……我不自禁地笑了起來。

怎麼阿馨半天都沒有反應？？

我奇怪的看向阿馨，差點嚇了一跳……後者正將雙手乖乖的放在膝蓋上，雙眼可憐兮兮的看著自己的手，粉紅的小嘴微微的噘著，順滑的長髮垂頭喪氣的垂到膝蓋上，就像一隻被主人拋棄的可憐的貓咪……我的心，不由自主的微微擰了起來……

突然想起，第一次見到阿馨時，我就震驚在她的美麗中，當時她正自信的走過我的身旁，將世人驚艷的目光毫不猶豫地拋在腦後……

第二次見到她，是在吵鬧的人群之中，卻突然覺得一切都靜了下去，整個世界就只剩下眼前的她，美麗的讓我摒住了呼吸，失去了視覺以外的所有感覺，而她也同樣睜大了充滿夢幻般光影的雙眼呆呆的看著我……

第三次見到她，是在車上。當時做賊心虛的我，彷彿在一瞬間看到了心目中的天使，散發著無比的魅力和光彩，過度驚訝之後的我，羞愧的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阿馨自信大方和愛笑的形象，已經根深蒂固的進駐我的心中。曾經那樣瞪著嬌媚的明眸嗔怪著批評我的自私，微做後悔狀的笑著搖著頭歎氣，彎下腰去盡情的歡笑，巧笑靚兮的在飯桌上做著鬼臉……

卻從來沒看到過如此讓人心疼的阿馨……

自從她知道阿曼相對於我的存在以後，就開始隱藏起自己真實的一面了麼？

難道她已經決定要做回那個從前的阿馨，我記憶中的妹妹了麼？

像我這樣一個和泥巴一樣平凡，掩藏在耀眼的鮮花下面的男生，為什麼會令一個美麗得像天使一樣的女孩子如此的遷就我呢？？難道就因為我是她的哥哥？？

我苦笑起來。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深刻的厭惡，在我的心中慢慢的像霧一般升騰起來，充斥在本來就不甚大的胸腔中。而我卻驚訝的發現，那個令我深惡痛絕的人，居然是我自己……

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啊……

當我聽說李登輝成了日本人的走狗時，那種厭惡，是一種想要破口大罵、痛快淋漓地發洩出來的痛恨……

每當阿轍在我眼前肉麻兮兮的上演女兒情調時，那種厭惡，是一種已經沒有心情去抗拒，不得不接受的無奈……

而當我聽說中國足球的黑暗內幕時，那種厭惡，是一種對著早已無數遍蹂躪過我們的自尊，中國長久以來無法根除的腐敗的無力歎息……

可現在這種厭惡的感覺，卻充滿了無力、無奈乃至深深的痛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