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入使用能幫助您收藏更多喜歡的好書,
希望大家都能多多登入,管理員在此感激不盡啦!
《女神傳說 第一集--第12集》第11章
正文 第十二卷(全文完)

 第一百零五卷雙影的迷惑(下)

 雖然聽東尼剛剛提過,也有了一定的心理準備,打算著如果踫上的話要如何做才不會被影響……可是怎麼也不能改變在親眼看見那少女時候的震撼,蘭從來沒有想過所謂的相像居然如此會宛如同一張臉一般!

 即使是孿生子也不會像到這個地步吧?而且,水月的風采才是她與眾不同無人能夠學會的啊!可是,就在那少女背著光那麼一笑的時候……蘭彷彿看見了水月的笑容!已經不止是象了,那完全就是水月的笑容啊!

 「軍團長,不要因小失大啊!」緊緊的禁錮住蠢蠢欲動的蘭,雷瓦在她耳邊輕聲念著,只是額頭的冷汗洩漏了些許的心情。他們此刻的行動關係著許多人的生命,絲毫不能大意,雖然同樣被那個少女宛如水月再現的樣子迷惑了一下,但是他很快就清醒了。

 該不該慶幸他的主子不是水月呢?雷瓦苦笑著,眼角掃到一個年輕人看見自己與蘭拉拉扯扯露出震驚的面容,心裡一驚。「軍團長,有人在看我們,快走吧!」

 終於在雷瓦的苦勸之下回過神來的蘭渾身一震,臉上說不清是什麼表情,在看見雷瓦指給她看的人時候又是一個皺眉,輕輕吐出一個名字。「埃特??文圖拉?」

 「好久不見……」在看見蘭之後呈現呆滯狀態的男子終於走了過來,原本金色的頭髮也失去了原有的光彩,不再在背後背上一大捆玫瑰搞笑,如果不是他一直看著自己的話,蘭也看不出他原來是對風鈴一見鍾情的埃特。

 「我最近常聽這句話,你怎麼會在這裡?」提高警覺的蘭知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可是如果轉移到偏僻的地方自己反而更不放心,畢竟這裡人比較多,若有什麼事的話也比較方便離開。

 「我父親臣服方丹皇帝了。」埃特苦笑出聲看著蘭,落魄的樣子與原先的意氣風發完全不同,還記得即將出發去黑暗鳳凰的時候,他是多麼深情款款的模樣來追求風鈴,死皮賴臉的模樣讓大家不禁想要笑出來。可是,現在一切都消失了。

 「那你也該知道,我們與彼方並不是一邊的。」沒有據理力爭,只是淡淡的稱述事實,蘭的聲音一如既往呈現出淡雅如菊的清幽。看見了埃特,不可避免的想起了風鈴……消失在遠方的姐妹啊,你可無恙?

 「我知道,所以……我才會變成今天這樣。」一句話引起了蘭的好奇,雷瓦雖然也覺得這絕對和風鈴脫不了關係,但是此刻的他沒有資格說什麼,而且街上的人越來越多,他要負責保護蘭小姐才是!

 「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也不知道,也許我對風鈴是認真的,我這輩子只有這個最認真。」酸澀的笑容一直沒有離開埃特的面龐,也沒有問蘭來伯多斯的目的,似乎已經猜到似的聳聳肩。「不要儘是說我了,風鈴她……」稍稍猶豫了一下,埃特還是開口了。「她也來了嗎?」

 小心翼翼的語氣讓蘭感觸良多,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埃特,風鈴的下落一樣成為她掛在心頭的懸念,也許……蘭靈光一閃,也許可以讓埃特去解開風鈴的生死之謎!雖然如果結果不好會打擊他,可是自己親手確定總比日後他人相告要好得多吧?「事實上,風鈴她……」

 「她怎麼了?」不等蘭說完,埃特急匆匆打斷,因為聯想太豐富還煞白了臉色。「不會……不會吧……不要告訴我風鈴她已經……」

 「不,我並不確定她的生死。」蘭嚇了一跳,,沒有想到自己的一句話差點引發一場水災,而且還是男兒淚。不過看來埃特對風鈴是認真的,她就安慰了。「而這點,我希望由你來告訴我。」

 「……原來是這樣……」耐下心來聽蘭簡單說了一遍,埃特立刻就準備出發。臨了深深的看了蘭一眼,嘴唇微微的顫動了一會兒,似乎想說什麼,終於還是沒有說就離開了。

 「蘭小姐,這個埃特似乎對風鈴小姐非常、非常……」雷瓦沒有說下去,因為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不懂、也沒有戀愛過的他不明白這些,可是他知道,如果風鈴小姐真的不在這個世界上的話,那麼……世界上恐怕也不會再有埃特??文圖拉這個人了。

 「是啊!」不需要雷瓦詳細解釋,有眼楮的人都看得出埃特對風鈴的感受,不知道的,也許只有那個永遠消失在遠方的人了。想及此,蘭不由感歎自己姐妹們的命運居然如此跌宕起伏,有夠戲劇化!

 「小姐,我們是不是該……」看了一下天,雷瓦提醒蘭時間應該差不多了,只是他沒有想到,這次蘭會不要他跟!而在這之前,他也發現那個與水月幾乎完全一樣的少女不見了,大概是隨著人群消失了。

 「雷瓦,你回去和其他人一起等我,將不是容易對付的人,人數越少越容易脫身。」蘭整理一下身上的行頭,順便在街上買了點食物塞肚子。「而我與東尼對這裡的一草一木都非常熟悉,就算是分開也不會迷失,你就不同了,我不希望你發生什麼。你懂嗎?」

 「是,雷瓦不會成為拖累蘭小姐的累贅,雷瓦告退。」雖然用平靜的聲音這麼回答,但是消失了笑容、蒼白著雙頰的表現還是可以輕易看出他的失望與受打擊,藏在長袍下的身軀也在微微發抖,不是為了蘭的說話,而是他怨恨自己的無能。

 「唉!」很不忍心,但是蘭畢竟是做大事的人,知道這種節骨眼不能心軟,否則代價就可能是幾條人命!別的人她可以不在乎,可……這幾個不同,如果失去他們她會崩潰的!所以,只有暫時委屈雷瓦了。

 戰德司學院還是老樣子,一點也沒有變。寬闊的大門旁邊是延伸出去似乎無邊無際的高牆,碧綠的蔓籐植物爬滿了牆體,茂盛得令人咋舌。

 色的屋頂是武館的顯著標誌,桔紅色的夕陽照射在其上倒映出閃耀得彷彿血紅寶石一般的光澤,夕陽將下的輕風吹動了大道兩邊的樹木,發出嘩嘩的聲響,似乎在懷念著學院昔日的輝煌,那也好像夕陽一樣一去不歸的美好過去。

 「你來早了。」蘭輕抬起頭,遙望高臥在樹枝上出神的東尼,此時的情景讓她想起了第一次與水月的相會……那時候,也是她在樹下看著在樹梢上的水月,只不過今天的身影換成了水月的表哥而已。

 「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可以再這樣看著這個學院。」沒有表情的淡淡表示過後,東尼不帶一絲留戀的跳下樹來,也許他對學院還是有著一份懷念的,不過他隱藏的很好,即使是蘭也沒有看出來。「走吧,將住的並不遠。」

 的確不遠,因為將就住在學院旁邊原本老公爵的公爵府!

 看得出是重新翻修過的宅邸,卻靜悄悄的迎來了夜晚,只有少數的女僕點燃起大廳的蠟燭,看樣子在靜候主人的歸來。讓毫不費力就潛入這裡的蘭與東尼好生納悶,不解的互看一眼,若說將是為了住……為什麼不請足夠打理這裡的僕人?如果說不是為了住,以他的個性又怎麼會請僕人?

 「蘭,你看!」黑暗中,東尼似乎發現了什麼,輕輕的用手肘捧了踫蘭的肩膀,示意她看向另一個方向。「我說過的護國神女,那個和水月擁有同一張臉的影月!奇怪,她怎麼也來了?」

 蘭聽到影月的名字,腦海中第一個浮現出的印象就是在長街上看見的那一頭蜜金色的長髮,極力朝著東尼所說的方向看去,果然沒錯,是曾經在街上看過的少女!原來她果然就是那個影月啊!就像東尼說的,她來此的目的也值得研究。

 「跟著她!」

 兩人互看一眼,同時做出這個決定,眉宇間凝結著同樣的疑惑。因為這個影月,對宅子太熟悉了!什麼地方有巨大而且容易掉落的瓷器、什麼時候僕人會經過什麼地方,即使在黑暗中她也瞭如指掌,比在自己家還隨意。難道她曾經來過?

 疑問又來了,如果她真的是彼方那頭的、如果她真的來過將的房子,那麼又為什麼不在將在家的時候拜訪?這種寅夜到訪的態度令人起疑,難道將的這個新宅中真的隱藏著什麼秘密,連影月也要趁著將不在家的時候才來一探究竟?

 蘭與東尼的好奇心真的被調起來了,雖然還是會疑心這是不是什麼陷阱,但是藝高人膽大,仗著自己對伯多斯的熟悉兩人也沒有把洩漏行蹤看的太重。終於,影月來到一扇暗紅色鑲金的門前停下來,先看看門的花樣然後點點頭,似乎找到了目的地的樣子,然後……

 她居然從門上的鎖孔裡開始偷看!

 「不會吧……她這麼大費周章就是來偷看將?」蘭不可思議的喃喃自語,旁邊的東尼臉上也是一片愕然,也許是下意識、也許是因為在黑暗中、也許是因為影月的背影,他們還是不可避免的把影月重疊上水月,所以對她的這種行為完全不能理解。

 「花癡。」從鼻子裡哼出自己的不屑與失望,東尼這才驚覺自己似乎也在無意之中將對方看成了水月,皺起眉頭對自己生氣,還說得上瞭解影月這個人的自己都會被迷惑,如果其他人見到她還得了!

 「後面的兩位,有美女呢!不看可惜哦!」影月沒有回頭,卻用蘭與東尼正好可以聽見的聲音招呼他們,從側面看過去,即使貼在鎖孔面前,影月的眼神卻微微看著他們的方向,唇角也輕柔的勾起,像煞了水月算計人的面容。

 「呃……」兩人一驚,冷汗除了一身,影月卻沒有再做什麼,轉回頭繼續看鎖孔中的所謂美女去了。蘭與東尼背後的寒意卻倍加沉重,感覺到了影月的難纏,那一瞬他們差點喊出水月的名字來!太可怕了,這個影月……與水月怎麼會這麼像?

 僵硬的腿差點邁不開,不知道該進還是該退的兩人就這麼僵在當地,只聽得樓下女僕開門的聲音。「主人回來啦,主人辛苦了!」

 「她還好嗎?醒來過了嗎?」將冷冷的聲音一如既往,只是其中多了些什麼。蘭終於恢復了感覺,只是,她疑惑。將到底在做什麼啊?

 「回主人,小姐她醒來過一次……不過……」聽起來,那個小姐的脾氣不是很好,讓女僕吞吞吐吐不敢說話。「不過……她把房間裡的東西都打爛了,還罵主人……罵得好難聽。」

 「喉嚨沒有受傷吧?她有吃飯嗎?」聽起來,將似乎不怪那個砸爛了他房子的小姐,反倒非常關心她有沒有吃飯等問題,讓蘭不禁納悶,到底是什麼人值得讓將……徒然一僵,蘭緩緩回頭看向那扇鑲金的紅門。該不會,真的像她猜想的那樣吧?

 將肯百般遷就的人,將為了她還特地要了房子的人,甚至讓將肯放軟聲音放低身段去討好的人……不是應該只有一個嗎?除了妮婭絲,還會有誰呢!

 難道,就在這房子裡……妮婭絲就在這裡嗎?在這裡!

 蘭再也顧不上那個影月到底是不是敵人,來到她身後想要也看一看自己的推測對不對,影月似乎也看出了蘭的心願主動讓開,蘭甚至沒有蹲下去而是……伸手推開了門!富麗堂皇的裝飾雖然華美卻看起來庸俗,尤其是那躺在床上甜甜沉睡的少女如此嬌艷,就更顯得與之格格不入。

 「妮婭絲……」蘭伸出手,輕輕撫摸沉睡中妮婭絲的臉龐,雖然依然是盛怒中的面孔卻還是那麼美麗啊!「看見你還安好我就放心了。」

 「我可不放心。」冷冷的語氣宛如地底散發的寒冰,將可不是死人,有人摸到自己家中還發出那麼大的聲音又怎會聽不到?要是真的一無所覺就真該去自殺了,又豈能為彼方所重用呢?

 「你要這樣一輩子囚禁著妮婭絲嗎?這樣她不會快樂的,也會恨你一輩子的!」蘭不怕將,因為她知道將不會傷害妮婭絲,當然現在在妮婭絲身邊的她就更讓將投鼠忌器。和水月一樣珍惜朋友的妮婭絲,如果知道將傷害自己的話會做出什麼事,沒有人能夠預知。

 「現在你是要自己走出去,還是讓我把你丟出去?或者,你比較喜歡讓國王大人親自來請?」將現在的樣子多了幾分人氣,可是凌厲的殺氣瀰漫在整個房間,讓身處其中的人不由自主的感到寒冷。

 「我要帶妮婭絲一起走。」看著將的眼楮,蘭不意外的看見了一絲驚恐閃過,他是如此在意妮婭絲啊!雖然雙方是敵人,可是有這樣一個人愛著、護著也是一種幸福吧?蘭替妮婭絲開心,同時也擔憂,彼方居然如此會籠絡人心,甚至不惜把戰力強大的妮婭絲獨自交給將?難怪將願意為他賣命!

 「除非我死。」沒有絲毫猶豫,將的眼神沒有一刻離開這些悄無聲息的入侵者,他不是沒有看見影月,只是這個女人給他的感覺不像水月,他以前甚至可以求助當時仍然是敵人的水月,卻不敢對現在也許是自己人的影月推心置腹。這是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連他自己也不太明白。

 「如果妮婭絲自己要離開你呢?」看著他依舊不為所動的表情,蘭換了一個說法,不過對此她也不抱信心。若是將真的願意聽從妮婭絲的心願,又怎會讓她陷入沉睡?

 「死在她手上我也無怨無悔。」輕微的側開身子,將的眼神轉到了笑著看好戲的影月身上,對於她那種有內而外散發著與水月幾乎一樣的氣息,將沒有絲毫迷惑的表情。「你今天怎麼會來這裡?不怕被我王知道?」

 「我就是我,不會受到任何人的左右,更何況彼方那個裝模作樣的小子?」影月滿不在乎的笑著,那爽朗的模樣更好似水月再現一般,就連東尼的眉頭也皺了起來。她的視線也在此時轉到了東尼身上,不再理會將。「你很擔心莉迪婭公主嗎?」

 「你這是什麼意思?」突然被對方提到莉迪婭,東尼與生俱來的警惕立刻浮上心頭,帶著戒備的神色看著這個與自己表妹擁有同一張臉的女人。

 「哦,沒什麼!只是,若你真的不想她傷心而求我的話,說不定我會讓盤古回到她身邊也不一定哦!」帶著挑釁的笑容,影月那銀鈴般的笑容卻帶著無比的邪氣,讓面對她的三人不由同時打個寒戰泛起了『她到底不是水月』的念頭。

 「盤古的心到底在誰身上,想必你比我們更加清楚,這樣你還敢讓他回來嗎?」蘭挑挑眉,與站在門口的將擦肩而過,妮婭絲在將這裡也許會比較安全,不是她不想帶走妮婭絲,可是也要衡量一下此刻做出這種舉動到底會有什麼後果才行。而且妮婭絲的話,也不是不顧姐妹之情的無情女人,到時候將自有定奪的。

 「哦?你是說,盤古是被我這張與水月相似的面孔迷惑?」影月笑著輕撫自己的臉龐,那種無比嬌艷卻隱隱含著嘲諷的笑意在東尼與蘭眼中,再次與水月重疊起來。「如果水月能夠回來的話,也許你們的顧慮是對的,可是……現在她到底不在不是嗎?」

 「你……」眾人都傻眼了,影月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而且我來是有事想要告訴你們的,這可是重要的連將都不知道的大事情哦!而且,也和你們被俘虜的朋友有關哪!」影月壓低了些嗓門,「你們知道聖火神廟嗎?彼方打算要重新建造它,而且打算讓一個小女孩當方丹的元帥領軍出征,你們那些被俘虜關押在地牢的朋友就要在神廟建好的那一天被用來祭天!」

 「是思思?」蘭見過這個背負著白虎的小女孩,也聽說過她曾經捲起大浪企圖掩沒北方大陸,可是沒有想到居然她會這麼明目張膽的與彼方聯手。「要用卡傑爾他們……祭天?不,不行!」

 「是啊,如果真的重新建造起聖火神廟的話,白虎的力量將擴大到無人負荷的地步,而且……吸收了麟一半的力量,除了水月……你們之中恐怕沒有人能夠對抗哦!」帶著陰冷的笑意,影月似乎根本沒有打算讓盤古出面來對付思思的意思。

 「你為什麼這麼好心來告訴我們這些?」東尼對這種笑容太熟悉了,以前只有自己的心底才會出現這種笑容,也因為對方的面容,讓他好像看見了這種恐怖表情的水月,他無法接受!

 「因為,我想看著彼方栽跟頭啊!」輕描淡寫的一筆帶過,影月臉上又恢復了那種神采飛揚的笑容,雖然一樣是笑容卻前後感覺完全不同!這種笑容,像是水月的堅強又在他們前面出現,彷彿水月的低喃又再次迴響在他們耳邊一樣,讓他們不由自主的迷惑。

 「那麼,你要帶我們去地牢劫人嗎?」蘭幾乎把對方當成是水月了,太久見不到水月的苦悶與壓抑讓她受不了,而此刻與之同樣的面孔終於軟化了她的心。

 「不,要做就要最大!」影月的笑容擴大、擴大、再擴大,躊躇滿志的那種自信飛揚讓人忽略了她眼底的那一抹冷光,只有將看見了,但是他沒有選擇只能默默看著。「我們要半途去劫殺!」

 「半途……劫殺?」東尼倒抽一口冷氣,眼前的少女真的是與水月相似的影月而不是水月嗎?可是為什麼他的眼前出現的是那個黑髮的小表妹,那種笑容為什麼如此熟悉?水月與影月真的是兩個人嗎?

 「半途劫殺!」蘭的面孔亮了起來,她彷彿看見了自己幾個姐妹重新相聚的美好,而且這樣也可以打擊到彼方而讓水月感到些許安慰……看見影月的面容,蘭迷糊了,眼前笑著的少女到底是影月還是水月?為什麼她的眼中已經分不清兩人的面孔?

 月與影,也許永遠也無法真正分清楚吧……

 第一百零六卷黃金之血

 就在蘭與東尼為影月的容貌與氣質迷惑的時候,與天使拉斐爾合體的貝倫也在同時回到了這個生養他的故鄉——伯多斯!而他的目的也恰好是要找將,因為一個不願意再見到彼方,並且如果那人自己來到伯多斯就不可能不被彼方發現的人。

 「雷瓦……你是說,蘭他們已經去了將的屋子?」

 「是的,貝倫大人。」

 貝倫還記得在城外看見雷瓦的時候,聽到這個消息的自己有多緊張,雖然妮婭絲的失陷讓自己幾乎方寸大亂,可是蘭與東尼都是自己無比熟悉的人,也是不能或缺的人啊!他們絕對不能出事!

 雖然比較困難,但是貝倫到底還是找到了將的新宅,當然他也驚訝於這屋子的位置,但是當務之急是找到潛入這裡的蘭和東尼。大表哥活著的消息是多麼振奮人心啊,他還以為自己兄弟已經全部完了呢,幸好……幸好東尼還活著……

 「不,要做就要最大!我們要半途去劫殺!」從後院摸進了將的屋子,卻不料聽見了一個熟悉的嗓音,讓貝倫不由自主一愣。這個人不是失蹤了嗎?為什麼此刻會出現在伯多斯?

 「哦?看來今天晚上還真是熱鬧啊,遠道而來的客人還真不少。」影月雙手環胸,眼楮輕輕瞥向貝倫藏身的地方,微微抬高下巴。「出來吧!不要再躲躲藏藏的丟人了!」

 「水月?」因為對方的態度,讓貝倫有些迷惑,等到他喚出口才發現不對。眼前的少女遠看是很像水月,但是當他踏出隱身的地方才在月光與淡漠燭光下看清楚那容貌,不錯是非常像,但是……她不是水月!蜜金色的長髮與閃閃發光的深紫色瞳孔都非常漂亮,但在他心裡,不是水月。

 「貝……倫?貝倫!」原來不止是自己活著,連貝倫也沒有死!東尼喜出望外,忍不住上前擁住自己的兄弟。「看見你還活著,真是太好了!」

 「我也一樣。」輕輕拍著東尼的背部,貝倫也是一臉激動,他還記得昔日逃亡時的艱辛,轉眼間大家已經四散逃開不知道生死下落。想不到今天在敵人的陣營中,兄弟居然能夠重會,真是意外的驚喜!

 「喲,好一幕兄弟情深啊!」帶著些微嘲諷的笑聲傳來,熟悉的嗓音卻出自不算熟悉的人口中,讓貝倫不由得皺起眉頭,看向那個蜜金色長髮的少女。見到貝倫的眼神,似乎眼眸中閃爍了一下,少女的笑容依舊不變的甜美。「你就是水月的表哥,叫做貝倫的那一個吧?我的名字叫做影月。」

 「影月?」聽到這個名字貝倫明白了,到底蘭與東尼眼中的疑惑是從何而來,雖然眼前這個少女帶著宛如水月的燦爛笑容,可是自己就是禁不住從心底冒出寒氣。暗暗提高戒備的貝倫還發現了一件事,那就是影月眼底那奇怪的神色,也許……她的出現不是偶然也說不定……

 「對了,不要再打岔了。」蘭帶著焦急的表情止住貝倫的疑問,也讓影月的注意力從他身上移開,無形之中給了貝倫研究影月的機會。「關於我們那些被囚禁在地牢中的朋友,我們到底要怎麼救出他們?彼方要去的路線圖和隨行人員到底怎樣?」

 「很遺憾,我拿不到那些東西。」影月雖然嘴上說著遺憾,可是眼神卻轉移到一直默默在旁邊臉色不變的將身上,帶著一臉美麗的笑容,影月的口中吐出的卻是借刀殺人的殘忍。「不過將是彼方的心腹,如果用他來威脅或者利用的話,也許會比較有效。」

 「將?他就是將?難怪水月要我……」貝倫目不轉楮的看著影月,這才終於確定了心中的猜想,轉而又聽見了一個熟悉的名字,當看見那抹彷彿永世不會融化冰雪般的容顏,明白了水月的交託。雖然這個托付是借由別人來告訴他的,但是這種悲天憫人的做法才是水月,那個影月……只是一個影子而已!

 影子,也許永遠也無法取代真實。

 其他人沒有聽見貝倫的喃喃自語,將依舊是一副冰涼無情的面孔,而蘭與東尼疑惑的互看一眼,又再次把視線鎖定在將身上。他們可不抱希望,畢竟將是彼方的手下不是嗎?而彼方的殘忍他們也是非常清楚的,不可能為了一個將而洩漏那麼重大的秘密,如果是,那他就不是彼方了。

 「不要驚擾到妮婭絲的睡眠,樓下的院子很寬敞。」簡單的兩句話已經代表了將的立場,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手中的毀滅之劍閃出暈暈的金色光芒,看見這金色的光芒,影月的唇角在無人注意到的時候微微翹起。

 「等一下,將!」不再在乎驚動其他的人,貝倫看見將那僵硬的背影走下樓去,搶上前去攔住他。「你不想知道你妹妹的下落嗎?」

 「他妹妹?他還有妹妹?」被這句話嚇著的還有東尼與蘭,就在將猛然回過頭的時候,蘭也這樣驚叫了起來。看見將燃燒著怒火的眼楮,自知失言。「啊,對不起。」

 「我妹妹?你怎麼會知道我妹妹的事情?」沒有立刻詢問自己關心親人的下落,將的疑心也不小,疑惑的眼神從頭至尾打量起這個曾經聽聞名字的男人,他知道這個男人是水月的表哥,可是他們不是失散很久了嗎?而且,他又聽說水月在不久前失蹤,而那之前……她真的找到立夏的下落了嗎?

 「水月打探到立夏的情況,卻因為無法回到伯多斯而托人轉告,偏偏那個人與彼方也是對頭,他如果踏入伯多斯立刻就會被彼方發現,所以當他知道我要來的時候就告訴了我。」雖然有點麻煩,但是貝倫還是很有耐心的解釋給將聽,並且刻意把立夏的名字說出來以取信於他。

 「立夏怎麼了?」將一聽到立夏的名字立刻就信了,因為他從來沒有把妹妹的名字告訴過其他任何人,唯一的一次是說給水月聽。雖然當時還有另外兩個人,但是與水月在一起的人,他信得過。

 「立夏她……」貝倫還沒有說完,一陣刺耳的笑聲從屋頂傳來,那熟悉的殺意穿透了蘭的記憶,讓她回到了學院中的雲中塔時……那笑聲!同樣的笑聲!蘭不由驚呼起來:「實驗變態!他來幹什麼?」

 「將啊將,你為什麼不出來看看我可愛的孩子?」外面,刺耳的笑聲延棉不絕彷彿層層疊疊的鐵片相互摩擦。「我可愛的孩子雖然還有些小缺點,可是已經幾近完美了呢!」

 「將!」在奔出房子的同時,貝倫意識了什麼,貼近了將的身邊臉色凝重。「不要意氣用事,水月要我告訴你的就是:立夏已經變成了某人的控制傀儡!希望你……」

 太晚了,希望什麼都沒有用了……將已經奔出了屋子,也看見了蓄意挑釁的人。黑色的長斗篷飛舞在身體旁邊,身後是冷淡的兩輪圓月讓他帶著笑容的邪惡表情越發清晰,銀色的勁裝包裹著年邁卻依然精瘦的身軀,他正是曾經捉過蘭來威脅水月的傢伙!也是一個致力於試驗控制人的卑鄙瘋子!

 而他身邊,一個穿著白色衣服表情漠然的少女有著與將九分相似的面容,冰冷無神的金色眼楮彷彿什麼也看不到似的空洞,長長的袖袍與銀白色的發一起被晚風帶起,可是她的面容卻彷彿被凍結的冰塊不帶一絲波動。

 「立夏~~~」將的喉嚨中發出低喃的呻吟,他不願相信這是真的,他可愛的妹妹為什麼會用這麼冰涼的眼神看他?他為了她寧可捨棄一切,甚至願意違背良心出賣自己心愛女人的好朋友,可是……為什麼他會得到這種結果?為什麼!

 「呵呵,你可愛的妹妹真是一個非常棒的生化傀儡啊!完美無暇!」銀衣人的笑聲已經刺耳,那輕柔的撫摸在將眼中是那麼變態,而蘭更是因為回憶起過往而怒火滔天。「如果你們願意全部變成我的東西,我就可以讓這孩子饒了你們哦!」

 「變成你的東西?你這個超級大變態,誰要變成你的東西!以前的帳我還沒有和你算呢,居然還這麼大言不慚!」蘭顧不得形象,想起以前的事情就覺得窩火,現在的她可是擁有著不同尋常的實力呢!怎會怕他!而此刻的她渾然不覺自己的怒氣引來了某樣東西的好奇,在日後讓她實力倍增。

 「變態?這個名字不好聽。」銀衣人搖搖頭,雖然被蘭破口大罵可是卻一點也沒有生氣的模樣,反而笑得更加陰沉。「我比較喜歡你們叫我博士,不然,先驅者也不錯。」

 「放開我妹妹!」不想和這種人再囉嗦下去,表情死板而冰涼無神的妹妹讓自己心驚,可是將卻寧可抱著萬分之一的希望,他不願意看見最疼愛的妹妹變成這種無血無淚的模樣!

 「呵呵,你妹妹?你確定她還是你妹妹嗎?」大笑著揮手的博士宛如一隻飛在半空中的黑色大鳥,遠遠的退開去,在他的大笑聲中立夏卻像是一支離弦的箭,帶著滿腔的殺機激射而出!「與她好好玩完兒吧,除非你們願意當我的生化人,否則她會把你們統統殺個乾淨!或者,拿水月到皇城來換!」

 「立夏,不要!」沒有仔細聽博士離去的囂張話語,將的眼中只看得到自己可愛的妹妹,在飛舞下屋頂的一瞬間……立夏綻放出甜美可愛的笑容,一如將的記憶。他的表情在一瞬間放柔和了,伸出雙臂準備迎接自己貼心的小妹妹,呢喃著。「你回來啦,立夏……」

 「呆子!那不是你妹妹了呀!」除了冷笑著退開一邊的影月之外,蘭與東尼都衝了出去,雖然他們也許曾經是敵人,但是看見這樣的一幕誰又不會義憤填膺打算助他一臂之力?可是,還沒有衝到將面前,將卻視而不見的用力把兩人揮開。

 貝倫的背後突然冒出雪白的羽翼,飄飄灑灑的白色羽毛灑落天地,那份聖潔震動了蘭與東尼,卻無法讓將看上一眼。當然,貝倫也不是想讓將看,他是利用這雙翅膀飛上半空用從東尼手中拿來的長劍擋住立夏的攻擊的,可是……將卻絲毫也不領情。

 「滾開,別用你的手踫我妹妹!」再次見到妹妹甜美的笑容,在這一瞬間將完全忘記了剛剛博士的一番話,藏在心底的願望讓他忽略了水月托人帶來的警告,因為他們都不知道水月曾經被立夏毫不留情的傷過,也因此最瞭解立夏。

 推開了拿著劍表情複雜的貝倫,將緊盯著他正想說幾句,卻發現面對自己的貝倫臉色驟變的一拉自己,腰腹猛然一痛!將不敢相信的低下頭,自己的腰側被立夏手中的短刃劃開一道既長且深的傷痕,如果不是貝倫看見了立夏的動作,恐怕這一下子就足以要了將的性命!

 「立夏……你……」將捂著腰側還不能認清自己的妹妹,為什麼她會如此無情?就在他恍惚的時候,立夏沒有猶豫,揚起手中的短刃又再次撲了過來,冰涼的眼神反射著同樣冷冷的月光,在眾人眼中彷彿變成了被無形絲線控制的悲傷人偶,抹滅了自己的思想只知道執行操縱者的命令。

 「讓你在我面前再傷人,說出去,我蘭的名字往哪裡擱啊!」同情的眼神看著面前的少女,蘭用神聖之環擋下立夏的攻擊,眼前的少女彷彿被抽走了靈魂的軀體,是多麼悲哀啊!「眼前的人是你最親的,也是最關心的你的人,你真的要殺他嗎?」

 回答蘭悲傷語氣的是閃耀在月光下的刀刃,如若爬蟲類冰涼眼神是比自己年紀還小的少女擁有,蘭驀然驚覺,難道自己以前也曾經用這種表情對待過水月嗎?自己在雲中塔的時候,也曾經被博士控制而對付她,難道自己當時也是這種表情?

 「不,立夏她……交給我來對付……」撐起雖然受傷不重可是身心卻異常疲憊的身體,將手中的毀滅之劍依舊發出動人的金光,傷痛的眼神緊緊盯著的是自己心愛的妹妹,只有將自己知道心有多痛!

 似乎被說話的聲音吸引過去,立夏的眼楮看著將,而兩人的對峙讓其他人無言的退開,他們知道將是下了決心要親自解決這件事。但是,立夏畢竟是他的妹妹啊,他……能下得了手嗎?忍得下心嗎?

 不知道將的猶豫,其他人的關心,立夏的腦子裡只有博士下的命令,要她殺了所有人的命令!

 其他人在一瞬間退到了旁邊,立夏的雪白刀刃在月光下劃出一片雪光,飛舞在黑夜中的白色衣裙彷彿是昔日那可愛妹妹的容顏,將在立夏衝上來的一霎那再次退開。腰間的創口還在火辣辣的抽痛著,而湧上心頭的心灰意冷的失望。

 立夏長刃一轉,微微彎身整個人彷彿隨時會彈起一般,另一隻手中不知道什麼時候轉出另一把短刃,堪堪擦過將的胸膛,華美的衣料被輕易劃開露出一大片結實的胸肌。

 「立夏,你真的回不來了麼?」將手中的毀滅之劍一直沒有舉起過,而他的眼神也一直只凝視著立夏,滿眼都是悲痛。即使他說要把立夏交給他,可是對方是他唯一的親人、最疼愛的小妹,他怎麼下得去手?

 「別傻了,將,她已經不是你妹妹了!」蘭看出了將的處處留手,可是他難道看不出來這個立夏已經被那個博士變成了一個工具——可以殺死他們,或者得到他們——最好的工具!

 「對啊,將!她已經變成無血無淚的殺人工具了,如果你今天心軟,也許以後你也會變成和她一樣冰涼的殺人機器!」貝倫體內屬於天使的血液讓他無法看著有人死在自己面前,一向都心軟的他捏緊了手心,涼涼的全是汗水,他不能辜負水月的托付!決不能!

 只是在心裡輕哼一聲,隱身在暗中的影月沒有做聲,她只是挑高了一邊的眉毛有趣的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對於她來說,誰死都是一樣的。也許,真正無血無淚的人是她才對。

 聽不見眾人的聲聲呼喚,立夏僵硬的表情沒有片刻舒緩,只是依舊執意的要奪去將的性命,她就好像只能看見眼前東西似的,只對將的動作有反應,而近在咫尺的其他人她似乎都沒有瞧見一樣。

 「將,想想妮婭絲!」蘭無法,只能咬著牙喊出了將最在乎的人的名字。如果連妮婭絲都不能讓將身為武將的心復活過來的話,她就只有冒著被將怨恨,被彼方發現的危險出手除掉眼前這個一臉殺意的少女,雖然她很同情立夏,可是凡事都有個度數,超過了……就是不應該被允許的!

 「妮婭絲?」聽到自己心上人的名字,將迷茫的眼神有了一絲清明,也才真正看清楚自己面前的少女,那佈滿了殺氣的傀儡。

 「對,想想妮婭絲!如果你只是一心求死的話我可以成全你,但是你沒有理由讓妮婭絲也跟著你一起冒險,她的命由她自己決定,你若還是執迷不悟,我會替你、替現在不在這裡的水月除掉立夏!我絕對是說到做到!」蘭不顧一切,她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悲痛的心情也能夠理解將。

 「你真的愛你妹妹的話,就應該讓她擺脫這種痛苦,讓她恢復自由的靈魂不再被當成殺人傀儡、生化武器般操縱。」東尼也看出將的心神動搖,再接再厲的鼓動他,連他也不忍心看著立夏受苦何況是她的哥哥呢?如果換成水月被操縱的話,他恐怕也會不忍心下手吧?

 「我想,如果今天是水月在此而我們其中一人變成傀儡的話,即使發出復仇的悲鳴她也會毫不猶豫的手刃我們。而立夏,也是因此而被派出來的,我們絕對不能變成水月的累贅。」貝倫看得比其他人都遠,也更加擔心博士的陰謀會得逞,如果將再猶豫下去或者直接阻撓他們的話。

 「妮婭絲……」稍稍在立夏的刀影中側過臉,將看見了表情嚴肅的蘭,也因由她而想起依舊沉睡在房子中的妮婭絲與即使與自己動手也起不了真正殺心的水月,如果是她們的話……會怎麼做?

 雖然很痛苦,可是囚禁著一個不自由的哭泣靈魂才是更加悲慘的一件事吧?雖然會很難過,但是該放手的時候還是要放手才不會更加難過吧?將苦笑著,回憶起那個堅強的少女她會有的態度。

 噴出冰涼的呼吸,配合著手中的刀刃,立夏的眼神即使在黑暗中也閃爍著光彩,但是……大家都知道這僅僅是一個沒有靈魂的軀殼而已,所有的控制權都在已經不在此地的博士手中。而隨著立夏的步步進逼,將的表情也越發痛苦,手中的長劍也亮起更加強烈的金色光芒。

 隨著毀滅之劍的光,影月的眼中彷彿也有金色的光芒在亮起,她的表情不再是無所謂,而是緊張的注視著將手中的毀滅之劍,櫻唇微微顫動。「終於!再一次……毀滅之光啊……」

 「立夏,我最愛的妹妹……」喃喃的話語彷彿映照在靈魂深處的悲傷,毀滅之劍的光芒穿透劍身甚至流露在外,衝近將的立夏身體一僵,手中的利刃在月光下依然反射著冷冷的光芒,卻彷彿少女哭泣的淚珠從尖端開始化成細細的粉塵飄散在晚風中。

 「把我的妹妹……還給我!」將不可抑制的大吼出來,同一時間,手中亮起刺眼金色光芒的毀滅之劍也在一瞬間送進了立夏的胸膛!透明的淚水滑下將雪白的面龐,同樣金色的眼眸彷彿燃燒著火焰要燒盡一切,飛舞在夜空中糾纏在一起的雪白髮絲是將永遠都不可能再實現的心願。

 彷彿陶瓷的人偶被打碎一般,立夏從胸膛插進的毀滅之劍的創傷發出更加美麗的光芒,好像她整個人的內部都會發光一般,裂紋中也透出同樣的光芒,若不是掛在她唇角的血絲和胸口的大片血漬,還會以為她已經變成了無聲無息人偶呢!

 「不!立夏!」伸出手,彷彿想要挽回什麼,將卻在踫到立夏的那一瞬發現立夏已經變成了同樣飛舞在晚風中的金色粉塵,消失在這天地間。他的妹妹,就這麼永遠失去了!「不——」

 隨著淒厲的長吼,毀滅之劍發出宛如毀滅一切的金色光芒,金色的圓圈如同波動的魔法一圈一圈朝外散去,房子、樹木……一切都在金光中化成粉末隨風散去,而將的身影卻在光芒中越發明顯,最令人驚訝的是他額頭一閃而沒的金色印記,一個『天』的印記!

 至此,不為人知的黃金之血——『消失的天人』終於覺醒!

 第一百零七卷妖獸再現

 「呱呱呱!」還在眾人掩住眼睛不敢看那刺目的金光時,由遠而近的奇怪聲音勾起了大家的好奇,雖然是很好奇啦,但是蘭卻在抬頭的一時間愣了,看著自己眼前變成廢墟的房子……妮婭絲!還在沉睡中,依舊躺在房子中的妮婭絲怎麼樣了?

 「呱!」你不要擔心嘛,那個女人沒有事,只是再次被抓走了而已!

 「這是什麼東西?」比所有人都先反應過來的影月瞇起眼睛,看著眼前這只奇怪的變種烏鴉,之所以說它是烏鴉是因為它有烏鴉的叫聲與模樣,雖然它也有美麗的九彩羽翎。可是,烏鴉就是烏鴉,就算染了五色羽毛飛上了枝頭也變不成鳳凰。

 「呱呱呱!」你才是東西呢,人家可是大名鼎鼎的天地六聖之一的千鳥至尊九彩鴉哦!

 「有趣的鳥……」影月的眼神變得深沉,沒有空去注意其他的人與事情,她當然也看出來這是什麼,而如果得到它的話,也許她和水月就會更加相近了不是嗎?手腕陡然一翻,就好像從身體中冒出的金色絲線利用還未散去的金光做掩護,織成一張密密麻麻的網——天羅地網!

 「呱!呱!」殺鳥啦,救命啊!

 不知道是有心還是無意,似乎應該可是與人溝通的九彩鴉只是一個勁兒的呱呱叫,絲毫也沒有把影月的牡丹天羅放在眼裡,反而恣意在天上東躲西藏,直到蘭驚覺而抬頭……『唰』的一聲,九彩鴉彷彿看見了舒服的巢穴般身上燃起九種相互融和的奇妙顏色,衝著蘭飛了下來!

 「什麼東西!呃……啊!」眼見一大團的顏色朝著自己飛過來,還沒有完全反應過是怎麼回事的蘭突然覺得心口一熱,那不知道什麼玩意兒的東西彷彿碰上了水的魚一樣,哧溜一下就鑽進自己的胸口去了!蘭嚇得急忙拍打自己的胸口,生怕出了什麼問題,也因此沒有看見影月危險的眼神。

 「那可是天地六聖之一的千鳥至尊九彩鴉,對你只有好處沒有壞處的,不過倒是妮婭絲的事情比較麻煩啊!」蘭再次抬頭看向自己的時候,影月的表情卻是一如水月般帶著笑容,沒有絲毫不愉快的感覺,連眉宇間那抹淡淡的憂傷也是一模一樣!

 「妮婭絲,她怎麼了?」好不容易在東尼與貝倫的幫助下再次站起身,將聽見了自己心繫的女人,他即使再痛也要去奪回妮婭絲!沒有王令那個所謂的博士怎麼會到他的宅邸來,又怎麼敢大張旗鼓的說那些話,更不要提這麼驚天動地的打鬥沒有驚動任何人出來觀望!

 王——彼方居然會用這種手段來對付自己,將實在是義憤填膺,他居然把自己最疼愛的妹妹變成這種殺人機器!不可原諒!

 「我剛剛感覺到似乎有人潛入倒塌之前的房子,妮婭絲是彼方的籌碼,他不會隨便犧牲掉她的。」影月微微笑著,似乎很有自信的樣子,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在笑眼前這些天真的傢伙不自量力,居然只是因為相似的容貌就對自己推心置腹。

 這樣的人類怎麼和魔王鬥?怎麼和天神鬥?

 雖然話是如此,不過他們那強韌的生命與忠誠還是溫暖了影月那一向冰冷的心,讓她感覺到溫馨與熟悉,但越是如此她就越想殺了水月,只有如此她才能獨佔這一切!暗中發誓的影月渾然忘記了,如果蘭等人知道她不是水月,甚至殺了水月的話……他們會如何做呢?

 「妮婭絲被彼方的人帶走了?這個可能性不是沒有,那麼我們要怎麼辦?」東尼看著眼前的一切,還有那天際微微露出的曙光。「我們不能在此逗留,即使彼方下了命令不准別人介入,可是等到天亮還是會有人來的,我們必須在那之前離開。」

 「沒錯,如果彼方知道東尼與我都沒有死,而且還和蘭在一起,再加上將的事情……恐怕會發動全伯多斯的人來緝拿我們。」貝倫的嗓音一直是柔柔的,溫文爾雅的態度更糅合和天使的清高,此刻更加讓人感到信服。

 「我與彼方誓不兩立。」沒有咬牙切齒也沒有大吼大叫,將平靜的面容下究竟隱藏著多大的痛苦是大家所看不出來的,但是大家卻又非常清楚將被迫親手殺死自己最疼愛妹妹的那種痛楚,那滿腔的怒火已經完全轉移到彼方的身上去了。

 「你們忘記彼方要重建聖火神廟的事了嗎?」影月又冷冷的提出了他們也絕對不能放任不管的事,她倒要看看這些人要怎麼辦。「別忘了,到時候你們的朋友會被用來祭天哦!」

 「你是要幫助彼方還是要幫我們?」承認自己一直忽略了影月,蘭突然覺得這個女人非常的可疑,而此刻看來她的確非常漂亮,只是為什麼自己不再覺得她與水月相似?是氣質還是她的態度呢?

 「我當然不會去幫助那個利用別人的彼方。」沒有正面回答,影月的眼神閃爍了一下,有些出乎意料蘭對她態度的強硬,難道是因為九彩鴉的關係?該死,早知道就宰了那只臭鳥!這下好,自己打算奪走水月朋友,取代她在他們心目中地位的計劃就要被迫夭折了!

 「那就好,有了你的幫助我們就是如虎添翼了,現在我們要兵分兩路才行。」蘭滿意的收回打算出手的神聖之環,雖然她沒有把魔龍帶在身邊,可是現在的她應該不會怕眼前這個女人,雖然她的臉讓自己有些不忍心下手。

 想起魔龍,蘭自然而然又想起了把魔龍蛋交給自己的水月……水月,你到底在哪裡?還好嗎?

 「兵分兩路?」東尼的聲音有些急躁,他不喜歡站在這種地方討論,自己等人被發現事小,他最怕牽連到的就是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的莉迪婭。

 「我對王宮熟悉,我去找妮婭絲他們。」雖然彼方對自己可能有著顧慮,但是悄悄潛入對如今的將來說是易如反掌,而且立夏現在已經不在了,唯一能夠牽動他心的少女就是妮婭絲了。

 「那麼我們就去找出彼方興建的新聖火神廟,然後在半路堵截他們好了!」蘭迅速的做出抉擇,帶著影月、貝倫、東尼消失在晨曦的薄霧中,留下將一個人沿著小巷朝王宮出發。

 此刻,大陸的戰爭也沒有停止,依舊在如火如荼的進行著,只是不知道這少數幾個人的決定會不會影響整個戰局。

 高聳的宮牆是死氣沉沉的灰色,聳立在城堡後面的高塔是用來關押死刑犯人的,當然熟知方丹宮廷的人太多了,彼方不會如此愚蠢的。將躲開巡邏的衛兵,淩厲的眼神在寬廣的院子中游移,他知道在塔的下方還有一個囚禁人的地牢,蘭的手下卡傑爾就關在那裡。

 可是距離博士的出現已經很久,妮婭絲又被不知道什麼人帶走了,現在那個地牢究竟是一個陷阱還是彼方大意囚人的地方,將真的不敢冒險。只要一想到出錯的可能是害死妮婭絲,將就完全動彈不得。

 「奇怪,人數太少了……」地牢的守衛還是一樣森嚴,可是巡邏的衛兵卻少了許多,難道彼方真的已經出發了不成?將的眼神沉了下來,如果是這樣的話,妮婭絲他們在地牢的可能性很大!而且,為了重傷的卡傑爾,妮婭絲不願獨自離開也是可以理解的。只是,不知道其他人在不在?

 打定了主意以後,將一分鐘也不敢浪費的打倒了守衛,雖然他還是覺得心裡怪怪的,似乎中了埋伏,但此刻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因為,他聽見了從地牢裡傳出的無比熟悉的聲音。「卡傑爾,你撐著點!」

 「妮婭絲小姐,你……你不要管我……快走……走……」虛弱的聲音應該是卡傑爾,但是看他即使變成這樣也依舊對妮婭絲等人忠心耿耿,還不忘讓她先走,將就感到自己過去的所作所為真是有點對不住妮婭絲。「沒關係,你們可以一起走。」

 「你想幹什麼?該死的傢伙!」妮婭絲瞪著從鐵門那一頭出現的將,抓起身邊的死神之鐮擺出戒備的狀態,在她身邊的地上躺著的是傷痕纍纍幾乎看不出人形的卡傑爾。

 「沒時間多說了,蘭正準備伏擊彼方救出麗麗安他們,而我必須帶著你們去與他們會合。」將不想浪費時間說明,對他來說那實在是多此一舉,但是以妮婭絲的暴烈脾氣,不說清楚恐怕自己就得先和她打一架才成,自己已經親手殺了立夏,又怎麼能傷她?

 「你?」還是非常懷疑將的妮婭絲上上下下打量起他來,手中的死神之鐮倒是有些放鬆,前面還使用卑劣的魔法讓自己一直昏迷,不知道想幹什麼的登徒子突然說自己變成了好人,任誰也難以一下子相信吧?

 過了一會兒,妮婭絲終於滿意了,她在將眼裡只看到了擔心、愛慕、純淨的光芒,完全沒有陰謀的痕跡。「好吧,我姑且信你一次。」不是不知道將對自己的心意,可是自己的心裡卻是另有其人,讓她也只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了。

 「來!」蹲下身子,扶住卡傑爾讓他用大部分的力量依靠著自己,背上包裹著毀滅之劍沒有拆開,此刻的將是全心全意相信妮婭絲。「妮婭絲,我們必須盡快離開這裡,他需要完善的治療。」

 「我知道!」妮婭絲滿口爽快的答應,率先走出地牢。事實上,她是不知道要怎麼單獨、好好的與將相處,以前是敵人也就算了,偏偏現在變成了自己人……唉!

 「好難得的客人,來了還想走嗎?」

 雪白的大理石雕刻成精美的花紋,華貴的陽台上站著的是久違的蘇諾,他眼中射出的強烈仇恨就連將與妮婭絲也不敢小看,而妮婭絲更是暗暗警惕,蘇諾因為水月的關係而一直怨恨著,不能不防!「你想幹什麼,蘇諾!」

 「也不幹什麼。」輕描淡寫的說話卻透露出強烈的恨意,伸手輕輕彈出一個響指,沒有人山人海的包圍戰術,只是打開了樓下的水晶門而已。「就讓你與久違的人相會好了,至於其他人的性命……就由我王接收吧!」

 「彼方那傢伙!」妮婭絲暗暗咬牙,只能看著蘇諾消失在高高的陽台上,她不能丟下身後背負著卡傑爾的將,今天她的任務就是突圍,而不是逞強的去與其他人爭鬥。但是當她看清楚出現的人時,她還是覺得自己太冷靜了。「哥……哥?」

 擁有壯碩的肌肉可是卻不愛用腦子,這樣的人雖然是天生的軍人,卻不為身為十魔將的君主所喜歡,更不要提同樣喜歡上水月的蘇諾也在暗中陷害他。於是,妮婭絲的哥哥——洛帕斯就成了一個必須被犧牲的犧牲品。

 「你哥哥?」將泛起不好的預感,眼前這個人的眼神為什麼與立夏的如此相似?只是那種泛出惡意的光彩是完全不同的,但是一想起自己的劍插入立夏胸膛的感受,將就恨不得把彼方碎屍萬段,他不願意妮婭絲也感受到那種痛苦。「看清他的眼神,妮婭絲。」

 「眼神?」妮婭絲雖然信誓旦旦的與哥哥斷絕了關係,但是畢竟血濃於水、切斷骨頭還連著肉哪,怎麼可能說放棄就放棄?而且分別這麼久,他們兄妹感情一直又是特別好,說妮婭絲不曾想過洛帕斯那是假話。

 可是,為什麼他此刻的眼神卻像是野獸看見了獵物?妮婭絲不由自主將死神之鐮握在胸前,提高了警覺,想起了剛剛蘇諾的一臉惡意,讓她驚愕低呼。「哥哥,你怎麼了?」

 洛帕斯沒有回答,反而是一臉痛苦的模樣彎下身子兩手分別抱住肩膀,一副很痛苦的樣子,他這個模樣反而讓妮婭絲更加疑心,越發不敢靠近這個舉止怪異的哥哥。

 突然,洛帕斯的背部肌肉全部爆裂開來,一絲絲倒翻出來,露出跳動的血紅血管卻沒有流一滴血,而那些肌肉反而將洛帕斯的臉給包圍住,從身體內部翻出一個頭來取代已經被嵌入現在胸口的人頭,而那顆取代的頭則是一頭獅子!

 更多的部分被不停蠕動的肌肉擠出來,一個擁有壯碩肌肉的怪獸呈現在妮婭絲與將面前,它有著獅子的頭、胸口有著人的臉、人的上半身和手臂、下半身則也是獅子、老鷹的厲爪和蠍子的尾巴。

 現在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個已經完全不是人的怪物!

 「哥哥!」再怎麼不喜歡,再怎麼鬧彆扭,在自己面前活生生變成一個怪物的還是自己的哥哥啊!妮婭絲驚叫出聲差點撲上去,倒是將想起昨晚那個變態博士的話,猜出了是怎麼回事。

 就在他打算勸說妮婭絲的時候,妮婭絲反倒退了一步,緊咬下唇。「不,你不是我哥哥!我的哥哥……被你殺死了,所以……我要殺了你為他報仇!」

 滔天的怒火變成死神之鐮的黑色煙幕包圍住一身紅衣的妮婭絲,此刻的她看起來就像是執掌死亡的復仇女神,銀紅色的眼睛宛如在黑暗中發光的聖火,飛舞在空中的火紅髮絲更是代表著她壓抑在心底的怒氣,長長的鐮刀緩慢的倒轉。「真·死神降臨!」

 一滴淚滑下她的面龐,帶著黑色煙霧的長鐮刀揮舞著,而空氣中也開始有了些許波動,那是被黑色霧氣影響的魔法元素,鐮刀的厚重刀刃突如其來的帶起一片火光,妮婭絲居然把暗系與火系融和在一起使用了出來,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怪物不是泥塑木雕,當然不會站在那裡乖乖挨打,擁有著人類的智慧卻用野獸的頭腦思考,這是博士新的試驗品,而具備了洛帕斯能力的這個怪物當然也是以蠻力攻擊為主,即使這樣,它也還沒有笨到和妮婭絲的這個攻擊硬碰硬。

 只見怪物用人類的手臂輕輕一揮,淡薄的水幕出現在它面前,輕巧的一如使用它的手指般靈活,兩顆頭的眼珠子中都射出殘忍的快感。

 「很好,還會用魔法!」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哼出聲,妮婭絲在這一時間沒有想到自己身後的將,她雖然使出了自己的絕招,可是那個怪物到底是她哥哥的肉身變成的,她真的能狠下心來殺了它嗎?長鐮旋轉飛舞,化成一片火海,炎熱的氣浪沖至兩邊把花園中的花草樹木都烤焦了。

 黑色的煙霧變成了巨大的黑色漩渦,而內中的漩渦卻是艷紅色的火焰,暗與火完美的融和在一起,只是使用者不忍心將全部的威力使用出去,而這種留手的情況是會給她自己造成巨大傷害的。終於,黑色與紅色交纏在一起,變成一支支長箭飛了出去。「咄!」

 「吼~~」巨大的獅子頭擺動著宛如黃金火焰的鬃毛,人類的手臂摀住自己胸腹間的傷口沾滿了一手的鮮血,而蠍子尾巴則在身後無助的搖擺著,即使是擁有巨力的怪物,妮婭絲那種兩敗俱傷的打法是連怪物也吃不消的。

 就在妮婭絲眼眸一沉,再次揮舞起鐮刀準備聚集黑色的霧氣時,嘶啞而痛苦的呻吟滑出怪物的,而後它居然前膝點地,雙手摀住了胸膛上屬於洛帕斯的臉。「妮……婭絲……」

 「哥哥……哧!咳咳!」妮婭絲猛然聽見應該失去理智的哥哥叫出自己的名字,不可避免的一呆,也就是這一瞬讓她自己使用的魔法反噬回來,傷及五臟六腑吐出一大口鮮血來。但是肉體上的痛已經完全被精神上的喜悅壓制住,妮婭絲的表情是喜出望外的。「哥哥?」

 怪物……不,洛帕斯只是捂著臉和胸腹彷彿無限痛苦似的,讓妮婭絲想起自己剛剛那招有多狠,心驚之下連忙跑到洛帕斯身前想看看他怎麼樣了,雖然還是怪物的軀體,但是只要他還是她哥哥,她就不能下手殺他!

 就在妮婭絲伸手想要抬起洛帕斯的臉,打算看清楚他傷在什麼地方的時候,洛帕斯突然伸出沾滿鮮血的手卡住了妮婭絲的脖子!而後,它露出了一臉的獰笑,讓妮婭絲失望的閉上雙眼。洛帕斯哥哥啊,你……果然已經不在了……

 「妮婭絲!」將本來只想靜靜的看著就好,可是現在的情況讓他也不由自主大喝出聲,如果不是身邊還有一個卡傑爾不能隨便丟下的話,他一定會衝上去的!

 「匡當」一聲,妮婭絲的死神之鐮掉在了地上發出青翠的響聲,妮婭絲那絕望的模樣差點讓將為止瘋狂,但是很快他就發現,掉在地上的死神之鐮默默的發出黑色的濃烈霧氣,而妮婭絲的雙手也閃動著紅色的光,他放心了。

 城外,蘭正與眾人商量伏擊彼方的事情,突然地表開始微微的震動,不由自主的大家一起抬頭望去。那伯多斯城中突然冒出一道黑色濃霧與紅色火焰相互交纏成的龍捲風,筆直的插入雲霄,帶著巨大的震動想必在伯多斯也造成了可怕的後果吧?

 「那是什麼攻擊?好可怕的威力!」雷瓦不禁咋舌,在伯多斯還有可以使出這種招數的人嗎?

 「那是……妮婭絲的絕招。」蘭的眼神僅僅專注在黑紅色的龍卷柱上片刻,立刻又回到了伏擊的大事上,順便把眾人的心神也拉回來。「我們這次的目的不是打擊彼方,而是救回我們的朋友,大家知道了嗎?」

 「是,軍團長大人!」從桫欏特撒調來的兵將雖然不多,但是打伏擊應該夠了,大家都是一副精神抖擻準備打大戰的模樣,要知道他們在桫欏特撒可不只是吃乾飯的呀!

 「那麼,主力就拜託你了。」蘭一如既往的沒有回頭,即使此刻站在她身後的不是她可以交託性命的那個人,但在此刻,她有個感覺:還是讓那個人這麼認為的好。

 「我知道了。」蘭身後,影月閃爍著陰沈的眼神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

 第一百零八卷人魚之歌(上)

 山風捲起灰濛濛的塵土,聳立在怪石林立中央的高山不知道是天然還是人工開鑿,居然有著一道巨大的裂縫,黃土鋪成一條羊腸小道暗埋陣陣殺機,就連沒有軍事頭腦的人也知道在這種地方小心提防,蘭等人又怎麼會不懷疑這種方法的愚蠢?但是,提出這個建議的卻不是一般人。

 「正因為大家都會提防,所以彼方一定會認為這裡不會有埋伏,打仗攻心為上難道不是這個道理嗎?」影月帶著一抹堅定的笑容,輕輕捋著自己垂在胸口的秀髮,這個小動作雖然讓大家想起了水月,但是同樣也記得水月不是這麼枉顧他人意見的人。

 「你又有什麼把握?」蘭提出疑問,原本影月說根本不知道彼方的行動計劃與隨行人員,可是怎麼還不到一天的功夫她就又全知道了?這裡面到底隱藏著怎麼樣的交易,蘭雖然不知道,但是絕對不能輕易相信她了!「難道你可以左右彼方的決定嗎?」

 「我雖然不能左右彼方的決定,可是我派了盤古在他身邊臥底,這次的消息我也是剛剛才收到的。」影月的臉上一直掛著親切的笑容,誰也想不到她此刻的陰謀到底是什麼,而她更是在心裡嗤笑眼前這些人的愚蠢。左右彼方?笑話,身為上古十魔將之一的彼方豈是自己左右得了的!

 「你不怕盤古被彼方所擒拿?」貝倫提出自己疑問,他曾經聽青楓提過水月遇到盤古的事情,他不認為一個盜賊會有什麼太大的作用,雖然這個盜賊是帕佩的王子。

 「應該不會……」誰料到隨著影月的輕哼,出口辯解的居然是東尼,而他的視線也帶著一絲不確定與懷疑看向一言不發的將。「盤古也具有傳說中救世主的身份,他是和將並列的『消失的飄』所以應該不會輕易被彼方拿住。」

 當然,如果他們知道彼方的真實身份,絕對不會如此想的。雖然影月理所當然的知道,但她又為什麼要告訴他們?她跟他們又不是一夥的!但是影月表面上當然不是這樣顯露出來的,說法也完全是相反的意思。「難道我會害我自己嗎?難道我會害你們嗎?太小看我了吧!」

 皺起眉頭不說話,貝倫知道這時候不能對影月的身份以及誠意做出懷疑,但是與天使同化之後,他的感覺敏銳多了!就像剛剛,他可以感覺到一陣從影月心底散發出來的惡意,雖然他能夠感覺得到,但是……不能說……她真的不會害他們嗎?未必吧!

 眼珠子一轉,影月當然知道對方不會完全相信她,蘭本來也許曾經迷惑過,但是那個該死的九彩鴉的出現完全打亂了她的計劃。不過算了,已經進行到這一步……那個該死的變態也該來了吧?「要不,我們先下去勘查一下地形再打算如何?」

 「報告軍團長,遠處有大隊人馬迅速接近!」埋伏在不遠處白影的一個手下背著弓箭騎馬趕到,氣急敗壞的模樣。「他們裹著馬蹄,直到快接近我們才發出聲音疾馳而來,軍團長!」

 「!」恍然醒悟到什麼的眾人齊齊轉頭,仇恨的眼神注視到影月身上,她怎麼可能與水月一樣?怎麼可能一樣!她們……分明就是兩種人,水月為了朋友連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不要,而影月……她是敵人!從一開始他們就被她那張臉給迷惑了,忘記了她應該是敵人而不是朋友!

 「卑鄙的女人!」就連東尼和將都變了臉色,妮婭絲更是怒不可遏的揚起黑色的死神之鐮,濃重的黑色霧氣夾著紅色的雷霆怒火朝著影月所站的地方攻擊!

 「呵呵~~一群蠢蛋!」影月發出銀鈴般卻惡意的嘲笑,也不硬接,在火焰燒身之前就躍到半空,飛舞的衣袖被火焰的氣浪帶起飄動令人眼花繚亂,在黑色濃霧與紅色火焰的映照下,她那張與水月一般無二的面孔卻是如此邪惡!「你們真是一群不自量力的蟲子!」

 隨著在她背後展開的黑色鳳凰羽翼,比妮婭絲的黑霧更加濃重的烏雲聚集到一起,沉甸甸的彷彿眾人心頭湧上的不好預感,而不遠處的埋伏地點更是影月的建議,不用去看,大家也知道埋伏在那裡的白影與其他人都完了!

 居然……只是因為一個錯誤的人,一個錯誤的信息就把這麼多好兒郎的性命平白犧牲!大家的眼眶都紅了,不是要哭,而是氣憤。

 這還僅僅只是一個開始!影月的目的可不止是消滅蘭一點點的部隊就可以結束,她要把這裡所有的人都留下!輕輕的呼吸吹動了空氣,瀰漫在高聳懸崖峭壁上的殺機不比其他地方的戰場遜色,甚至可以說如果他們真的被影月『留下』,整個大陸的戰爭基本上也可以結束了!

 「天上有月、水中有月、心中有月、影中有月……你們知道不知道,只要光所及之處都會有影子的存在?」淡淡的諷刺出自影月的口中,她冰冷的眼神在一瞬間像極了水月,只是再也不會有人將她們弄錯!「我忘記說了,只要水月會的……我都會!」

 不等其他人做出反應,影月在胸口劃出奇怪的圖案,彷彿一個很熟悉的『印』,而從她口中宣洩出來的話語就更是熟悉不過!「從遙遠的時空裂縫中甦醒的生命,請響應我的召喚來到我面前,消滅我的敵人吧——四方之龍!」

 四方之龍!這是水月曾經使用過的招數!還沒有等眾人反應過來,轉眼間晴朗的天空烏雲密佈,濃厚的雲層中一層一層的遞增著閃亮的電芒,隆隆的雷聲象敲打在眾人心上,越擂越急。

 遠遠地,從天空的四個角落蠕動著四種顏色,那是巨龍龐大的身軀!它們鑲嵌著巨大鐵甲鱗片的身體越來越接近人們,雲層也壓得越發低矮,不同顏色的巨龍在雲中穿梭……一模一樣!

 這招數和水月使用的時候是一模一樣,難道這就是影月的本領嗎?真的如她所說,水月會的……她都會?

 時間緊迫,似乎也沒有時間讓大家多想,呆滯而整齊的步伐已經響在耳邊,不用看也知道是博士的傀儡大軍到了!在周圍彷彿一下子變成黑夜時,影月身上卻有著宛如金龍一般的光輝,額頭那與水月如出一轍的金色印記和紅色蓮花份外諷刺。

 眾人也是在第一次瞭解水月應有的力量,同時瞭解到與這股力量作對是多麼不智!

 「這女人不好惹,大家只有拼到底了!」蘭有些消沉,眾人不說話只是默默的準備好自己的招數,沒有人比現在在這裡的人更加瞭解水月的力量,所以對擁有和水月同樣力量的影月,他們又怎麼會不打從心底顧忌?水月的力量一向是他們所借助的,誰會想得到有朝一日自己居然會面對它?

 「呵呵,有鬥志才好玩嘛!」影月大笑,東方的水龍、西方的風龍、南方的火龍、北方的地龍在她的操控下彷彿四個飛在天上的風箏,隨時被她手中的線所牽動著。「誰叫你們太固執了……都是你們自己找的!」

 「你與水月到底是什麼關係?」蘭的週身冒出淡淡的黃色霧氣,堅實的地表岩石都在微微顫動,她身邊的都是她最重要的朋友,水月可以為了朋友連命都不要,她又為什麼不可以?曾經在雲中塔使用過一次的招數雖然暫時不能制服博士,但可以給大家機會,說不定可以突圍出去!

 「我和水月的關係?呵呵,那就好比一樣東西的正反兩面,她就是我、我就是她!」影月不是沒有看見蘭的動作,只是在她眼裡這些人殺不殺其實都無所謂,但是在水月消失以後她還真是很無聊,姑且配著彼方玩玩吧!

 「你怎配與她比!」一直不曾開過口,一向也不喜歡和人多囉嗦的將意外的吐出惡毒的話,沒有看著影月驟然變色的臉,他手中的長劍發出驚人的金色光芒,衝破了黑暗的迷霧。

 「哼,我改變主意了!就讓你們領略一下什麼叫做螞蟻多了咬死大象吧!」黑色的羽毛紛紛揚揚,影月帶著令人難以理解的笑容飛得更高,輕輕一彈指,黑色的雲霧慢慢散開。而外圍已經湧上了許多眼神呆滯的傀儡,這……就是影月說的『螞蟻』?「和他們慢慢玩吧!」

 「我們可不會束手就擒!」蘭一聲怒喝,打算硬踫硬!手中的神聖之環發出刺眼的光芒,而她週身也燃起騰騰殺氣,九彩鴉的熱力加強著她的魔法攻擊。「魔龍破!」

 這是蘭得到了魔龍以後練成的技藝,幾乎就沒有使用過,因為它的破壞力融和了土系與風系兩種力量,所以蘭還一直以為自己用不到了呢!

 巨大的風帶起層層塵土,漫天的黃色風沙封住了敵人的感覺,即使是傀儡也要有攻擊的目標才行,可是這種情況就連影月也幾乎什麼都看不見了,更不用說是傀儡們了。

 與此同時,妮婭絲的攻擊和另外兩個人的攻擊合為一體出擊了,那兩個人不是別人,正是聚集到妮婭絲身邊的貝倫與將!毀滅之劍的金色光芒幾乎在這種情況下消失,不過當貝倫身上的天使之力、妮婭絲的死神之鐮與將的毀滅之劍合在一起的時候……那威力就已經增幅到好幾百倍了!

 「哼哼,就算你們厲害又如何?」本來自己就是應該審判人類的,打著冒充水月的想法卻被別人不當一回事,影月心中的氣憤已經說不清是怎麼回事了,但是她就是弄不清楚……為什麼自己不親手殺了眼前的這些人?為什麼會有不忍的想法,而且似乎也不是受到了水月的影響,那又是怎麼回事呢?

 十魔將也好,魔王也好……甚至是魔神復出也好!她影月誰也不怕,誰也無法控制她,但是為什麼……影月突然沉思了,她的身上為什麼會有和博士的傀儡身上差不多的傷痕?而且,她也沒有過去的記憶!

 看著底下死傷無數卻只知道前進,眼神冰涼沒有人氣的傀儡軍團,影月心裡冒出一個驚駭的想法:如果魔王和博士聯手的話,那麼自己會不會也是博士的試驗品?一個與其他試驗品不同的傀儡?

 就在她驚疑不定的時候,四方之龍突然在雲層之中散開了,銀色的光芒宛如太陽變了顏色一般照射進來,在黑色迷霧中掙扎的人們彷彿看見了一絲曙光、一線希望。而影月沒有做聲,更沒有伸手阻攔,看著一道綠色的風捲入戰鬥的核心。

 瞬間,毀滅之劍的金光、死神之鐮的黑色雲霧、天使之力的白色聖光、神聖之環與九彩鴉的九色霞光紛紛纏繞在一起,加入到銀色和綠色的光輝中去,這情景讓影月的眼眸也不禁閃了一下,喃喃自語。「即使我再厲害,要我和你們這麼多傢伙斗還是有點吃虧啊,下次再收拾你們好了!」

 說到底,影月還是不肯為彼方賣命。「哼,麟!風華!你們兩個好,我會記住的!」轉瞬不再理會那些傀儡軍團,影月扇動著黑色的鳳凰羽翼腳下浮現出懸空的魔法陣,準備不再管彼方的爛攤子!

 就在影月消失以後,各種彷彿被壓抑的光芒大盛,一時間眾人殺機頓起!只知道用人海戰術目光冰涼的傀儡機器們到底不是蘭等人的對手,缺少了彼方計劃中的主角——影月,傀儡們只有被屠殺的份兒。更何況,出現了意料之外的救援者,那就是麟與風華!

 水月的去向,別人也許不知道,但是曾經是十魔將之一的風昊猜到了。

 還有一個人……也猜到了……

 「我說了,就算你站在彼方他們那邊,只要你不真正與卡索羅梅大人作對我是不會管你的。為什麼……為什麼你還要出現在我面前?」風昊十分無奈,一直以來都以為自己許久不見的朋友和自己一般忠心,可是驟然發現自己的世界已是一片黑暗,野心早就腐蝕了那些忠貞的靈魂。

 「阻礙。」因為遠古時代的捨爾庫拉吉,所以才能在現代甦醒的昔日十魔將之一,梵音的面容依舊是冰冷無情而帶著一絲殘酷,就連風昊也不知道他到底有著什麼樣的打算。

 「你的意思是我是你的阻礙?呵,我這個以前的戰友今天變成你的阻礙了嗎?」風昊不由大笑,雖然面上在笑心裡卻悲痛萬分,而且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以他對梵音的瞭解,恐怕自己不能活著看到明天的朝陽。「你真的這麼恨卡索羅梅大人嗎?」

 「不……」梵音平板無波的臉上出現了一絲情緒,嗜血的雙眸冷靜了下來,緊握的雙手顯示著他的激動。「我不恨他……甚至……」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梵音神情複雜的看著風昊不再說話。

 「甚至?」風昊不懂,如果不恨卡索羅梅大人的話為什麼又要站在彼方他們那邊?「沒關係,如果你不想背叛卡索羅梅大人的話,我們仍然歡迎你回來。」

 「回不去了,風昊……你應該比誰都清楚,那段永遠在你我記憶中閃著光輝的日子是再也回不去的了。」靜靜的說著自己的痛楚,梵音只有在這些昔日的朋友面前才會如此多話,他心中痛得流血恨不得大聲的喊出來……可是,不行。沒有人會比他更想回到那段時間,同樣,也沒有人會比他更忠心卡索羅梅!

 「也許你說得對。但是,你我其實都非常清楚,卡索羅梅大人甦醒的日子就要來到了,你真的打算保護晚纖而不願意回到卡索羅梅大人身邊?」風昊不願意這個昔日卡索羅梅大人最忠心的手下變成今天敵對的關係,而晚纖背叛了卡索羅梅大人,是注定要受到懲罰的。

 「如果魔神大人甦醒以後,見到保護著自己最恨之人者是自己最信任的手下,他會怎麼想?你又準備讓他怎麼做!」風昊已經不能忍受梵音的默默無言,他不能什麼也不說的任晚纖他們驅使啊!那樣,魔神大人會心傷的。

 「最信任的手下?」聽到風昊的這句話,梵音的臉色變了,鼻翼不斷的扇動著、眼神露出凶光與深深的悲哀、肌肉也在不停的顫抖著,看起來似乎無法承受這簡單的一句話。

 「對,雖然十魔將有十個人,但是卡索羅梅大人最信任、最親密的手下不就是你嗎?大人會原諒你的,回來吧!我們一起到魔界去迎接卡索羅梅大人的復甦,好不好?」風昊口中雖然規勸著梵音,卻因為他的不對勁而小心戒備著,而且他也沒有把握可以說服梵音。

 「誰稀罕當他最信任、最親密的手下!」強勁的氣隨著梵音的大吼滾滾而來,縱然小心戒備,風昊也差點被吹了個跟頭。

 呼嘯而過的深藍色是梵音的武鬥氣,只見他兩眼充血咬牙切齒般看著風昊……不,看著一片虛無,也許他心裡有著不為人知的痛苦與絕望,至少風昊就是這麼猜想的。可是,身為十魔將的他還有什麼不滿意的,還有什麼得不到的?

 頂著強烈的武鬥氣,風昊冰涼的話語不帶一絲挽留,如果梵音真的要背叛卡索羅梅大人的話,即使粉身碎骨他也要阻止梵音。「你還是執迷不悟嗎,梵音?那麼我只好替卡索羅梅大人剷除你這個叛徒了!」

 「你?你有什麼資格!」大笑著,彷彿瘋狂的梵音週身散發出無比的寒氣,順著面頰流下的淚水震驚了風昊,也讓他張口結舌的無法出手。「梵……梵音?你居然會……哭?」

 「我比任何人都忠心與卡索羅梅,可是……我不要當他的手下……不是他的手下!你懂嗎!」透過淚水,彷彿一切都變得模糊起來,梵音的字字句句聽在風昊耳中簡直比晴天霹靂還可怕。

 「你……你對魔神大人……」不是吧!風昊張口結舌指著梵音,漲紅了面孔的他終於意識到為什麼梵音口口聲聲說自己對卡索羅梅大人依舊忠心卻無法回到他身邊,因為他對大人……

 強勁的風吹過風昊與梵音的身邊,帶走了他眼中最後的一滴淚。「我愛卡索羅梅大人,愛了很久了……」

 第一百零九章人魚之歌(中)

 「魔神卡索羅梅,終於等到他即將甦醒的時刻了……」彼方看著窗外波光粼粼的大海,在他身後站著的也不再是風昊與將,而是吸血鬼王和……天使!

 「你打算怎麼辦?」出乎意料,急躁的不是吸血鬼王而是擁有嫣紅羽翼的天使。「我們的任務就是協助你,可是為了消滅魔界的魔族,你又有什麼好辦法?」

 「在魔神卡索羅梅被封印的同時,天神利加多爾不也一起進入了沉睡中嗎?不過畢竟利加多爾是哥哥啊,所以也會比卡索羅梅醒來的早一些,不是嗎?」淡淡的笑著,彼方甚至看起來不像是發動戰爭的罪魁禍首,當然他也裝作沒有看見船外飛舞在半空的看起來像蝙蝠,實際上的吸血鬼軍團。

 「那又有什麼關係?」天使不解,她只知道如果讓水月幫助魔神打開『天空之門』的話,他們天使此次的任務就是完全失敗了,而失去了水月的影蹤更是不可原諒的大錯。「如果天神大人可以得到『世界之環』之力,那麼我們一定會遵守諾言,讓你統治整個大陸的。可是,現在你……」

 「不要心急嘛,加百列大人。」濃濃的諷刺從彼方的眼眸中一閃而過,轉過頭來那張娃娃臉卻是一臉討好的笑容,看著眼前與吸血鬼站在一起不再聖潔的天使。「我早就做好最後的準備了,不過需要天神大人甦醒時的天神之光才能達到最理想的目的啊!」

 「天神之光?那麼,不久之後你就可以見識到了。」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加百列輕輕皺起眉頭,提出了另一個疑問。「對了,你把米迦勒怎麼了?」

 「我豈敢把尊貴的天使大人怎樣呢?他不是天神大人派來協助我的人,為了以防萬一,我只好請他在其他地方好好休息一下子了。等到加百列大人你回去天界的時候,自然可以把他帶走。」擺擺手,彼方根本沒有把對自己沒有利用價值的東西放在心上。

 吸血鬼王更是在一旁嗤笑,就算是天使又如何?他們恐怕想不到天神會是如此卑劣之人吧?最可憐的就是米迦勒了,他是四大天使中唯一不知道天神計劃的人,也是唯一的阻礙,更不要說他對水月表示出來的關心更會壞事。

 「你笑什麼!」加百列難堪的低罵吸血鬼王,雖然她要被迫和他們合作,但是當初她確實不知道連吸血鬼王也被天神大人收買了,而用來收買他的當然就是昔日吸血鬼王的仇人,神龍戰士那沒有腐壞的軀體!

 「嗤嗤嗤,我笑我的,天使大人也有意見麼?」尖銳的牙齜在外面,吸血鬼王可不怕這個空有美貌的天使,雖然說他被天神收買,可是在有著『奇跡之城』稱號的克羅納司一戰中她可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自己可是憑著實力擊敗天使的!她又有什麼好拽的!

 「你!」加百列一口氣堵在胸口發不出火來,她也知道接受了天神這樣任務的自己會被看不起,可是怎麼也輪不到一個吸血鬼來嘲笑自己吧?

 深深吸一口氣,不願意和吸血鬼王生氣,加百列轉向了彼方。「如果天神大人的預計是正確的話,那麼很快他就會甦醒了,天神之光也會從天界照耀到人界。你如果有什麼計劃,現在就可以準備了。」

 「其實,我隨時都在等待天神之光啊,加百列大人。」彼方輕輕一笑,還是沒有大的動作,只是輕輕的將眼神轉向了豪華鐵艦房間中的擺設。「所以我才會連伯多斯也沒有回去,而是在可以充足照射到天神之光的大海上等待著呢!」

 「嗤嗤嗤,我就知道你不是個好東西!」呆在彼方身邊就感覺很舒服的黑暗生物發出怪笑,彷彿陰暗潮濕巖洞中蝙蝠拍打翅膀的聲音,讓天使皺緊眉頭。

 「彼此彼此。」輕輕的笑著,彼方接下了吸血鬼王不知道是褒是貶的調笑。

 「來了!天神之光!」天使的一聲輕叫讓彼方與吸血鬼王抬起頭,加百列帶著崇拜與尊敬的神色跪在了地上,虔誠的面龐注視著天空,雙手擺放在胸前低低吟哦著聽不清楚詞的讚美。

 天邊的雲彩慢慢鑲上一層金邊,太陽收起了熾熱的光芒躲入清涼的雲層中,卻透過薄薄的雲霧也看得清清楚楚。另一頭,本該在夜晚出現的雙月也爬上了天空,散發出爽潔的銀色光芒,慢慢堆積在一起的雲彩彷彿變成了宮殿,聖潔而莊嚴。

 若有若無的香氣飄進了鼻子裡,讓人想要一聞再聞,曼妙的音樂也隱隱約約響在耳邊,可是偏偏又不知道到底是從哪裡傳出來的。彩色的霞光也出現在天際,彷彿慶祝用的綵帶緩緩纏繞上堆積成山的白色雲層,就在彩霞出現的同時,白雲下部變成了層層階梯,而彩虹也貫穿了日月架在了雲層最上方。

 音樂聲越來越響,越來越多堆積到一起的雲層中飛舞著若隱若現的小天使們,他們手中拿著的是金色的號角與小鼓,而後現身的大天使們手中則是金色的豎琴,他們口中一致吟唱著聽不懂歌詞的旋律,表情崇敬的看著被彩虹籠罩的那一大片比其他雲朵更加聖潔的雲層。

 慢慢的,隨著越來越隆重的歌聲響起,堆積成山的白色雲層現出了彎曲的金線,彷彿一個拱門出現在雲層中央,透過濃厚的白雲,金色的花紋彷彿雕刻在白玉上一般自動出現,美輪美奐。

 「乖乖,規矩還不小呢!嗤嗤嗤!」吸血鬼王瞇起眼睛盯著天空中這一幕擺明了是給人類看的景象,發出不屑的嗤笑,只是在這看起來多少還算是神聖的場景前沒有敢很大聲而已,低低的嘻笑彷彿含在嘴裡,不敢大聲喧嘩。

 「看起來天神之光就要降臨了,也該是我出場擾亂天下的時候了。」彼方本身就是昔日的十魔將之一,對這種誇大其詞的場景已經習以為常,他關心的是自己苦心弄到手的東西能不能發揮作用。一想到這個,彼方的眼睛都開始閃閃發亮了。

 「哦,那是什麼?」吸血鬼王感興趣的看著彼方帶著狂熱的眼神拿起的東西,那是一面大概有半人高的鏡子,鑲嵌著烏木的邊框描金的花紋是葡萄與石榴交纏在一起,長長的蔓籐流線感十足,亮錚錚的鏡面映照出彼方熾熱的眼神與平靜的面容。

 纖長的手指輕輕拂過看起來像是黑色,實際上卻是濃厚的紫色邊框,彼方的眼神從鏡子上轉移到天空中,亮麗的白色雲團與自己手中的鏡子看起來是多麼大的反差啊!可是,諷刺的卻是這東西的來歷卻是完全出乎意料的……「慾望之鏡!」

 「傳說中天神給予人類最終的考驗,沒有人能逃出它所涉下圈套的『慾望之鏡』?」聽到這個名字,就連吸血鬼王也露出了玩味的神色,兩顆尖尖的獠牙在聖潔的光芒中也閃閃發亮,只是依舊透露出嗜血的渴望。「果然,天神的陰謀還是要他自己的東西比較合適,不過我可聽說慾望之鏡其實來自魔界,是不是?」

 「是不是都無所謂了,只要天神之光一射到慾望之鏡……」彼方嗤嗤冷笑,走到窗前高高的舉起了手中的鏡子,亮錚錚的鏡面即使沒有所謂的天神之光也應該反射著光線才對,可是沒有,慾望之鏡居然不會反光的一片黝黑,雖然鏡面依舊明亮,可是就是不反光!

 很快的……天使們就會知道天神的計劃有多殘酷冰冷了,彼方帶著強烈惡意的笑容輕瞥自己身後低著頭祈禱的加百列,看著她微微顫動的雙肩露出不懷好意的眼神,手中的鏡子發出了常人無法感覺得到的波動。快了,天神之光就要降臨了!

 白色雲層中金色鏤邊的的廣闊大門上面慢慢浮現出美麗的圖紋,兩扇門的接縫也清晰可見,彷彿用金色的畫筆在白色的畫布上畫出的宏偉門庭終於出現了!而後,在天使們彷彿歌頌的祈禱聲中,金色的大門終於緩緩打開……

 應該是金色,可是偏偏在眼中看來是五彩的純淨光芒從門縫中透出來,讓所有沐浴在這光中的人都感到渾身暖洋洋的,有著說不出的舒服。門越開越大,也有越來越多的五色光芒透出來,照射到人間……就在這時,慾望之鏡也接收到了這天神甦醒的光芒,開始發出白色的、同樣轉化成五色的光芒!

 彷彿巨大的吸收光芒的容器,寬闊的大門透出來的五色光本應該均勻的散佈到世界各個角落去,但是當其中一縷照射到慾望之鏡的時候,慾望之鏡發出了強烈的白光,這白光彷彿具有無限的吸引力一般,竟然把所有的五色天神之光全部吸引過去了!

 強烈的白色光芒使得慾望之鏡看起來不像是在反光,而是本身在發出這光芒一般,就像是地上突然出現的第二顆太陽,吸收了天神之光以後,居然從鏡面又散發出五色的光來。只是,明眼人一看就可以輕易的區分出這光與先前的天神之光完全不同!

 天神之光帶著強烈的溫暖,具有紅、橙、黃、白等看上去較為溫暖與聖潔的顏色,而通過慾望之鏡轉化之後再次反射回去的五色光則是藍、綠、青、紫、灰五色光,看上去就要壓抑得多,也較為陰沈。

 天空中的天使驚叫了起來,原本優雅而又動聽的祈禱歌聲也變成了拍打羽翼的悲鳴,高高舉著慾望之鏡的彼方卻不為所動,開始轉動手中的慾望之鏡。融和後的光芒變成了統一的黑,黑色中居然還隱隱流動著赤黃色的雲霧,誰也說不明白這到底演化成了一種什麼光或是煙霧。

 就連吸血鬼王也只能愣愣的看著這一切,搞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是他看到的又是另一種令人心裡發寒的奇跡了!凡是被這姑且稱之為黑色的光線照射到的人類,全部無一例外的失去了眼中的神采,取而代之的是瘋狂的殺戮之色!

 慾望之鏡,顧名思義的挑起了人類心底最深處的那貪婪、好鬥以及對一切不屬於自己東西的渴望,將人類的假面具狠狠撕開,讓最醜惡的一面赤裸裸的表現出來。人性,已經被扼殺、抹去,剩下的只是依照本能在殺戮而已。

 大陸,依照彼方的計劃陷入了看起來永無止境的血腥快感中……

 當然並不是所有的人都會被這種負面情緒所操縱,也有少數人保持著難得的清醒,但是當這種情況驟然降臨的時候就是聖人也會大吃一驚的,又何況是沒有心理準備的普通人?

 大陸的戰爭早就開始,敵我雙方交戰拚殺,看起來不死不休的時刻卻發生了敵我不分的情況,即使是有著傳說中救世滅世身份的人們也開始疑惑了,他們接下來要面對的是已經變成了野獸的人。不論是自己人還是敵人,他們只會殺戮,砍下身邊人的腦袋當作樂趣。

 「好可怕,他們的眼神已經變成了黑洞,像是只填滿了血腥一樣。」紫喬吃力的雙手結印,綠色的蔓籐在滿是盔甲的身影中飛舞,不過現在已經不是要求傷敵了,而是要力求自保。

 「紫喬,沒事吧?」沙羅火紅的羽毛扇輕輕一揮,紅色的鳳凰羽毛彷彿星星點點的紅色流星飛舞開去,讓沾染上的人皮開肉綻,她擔心的眼神注目在紫喬明顯已經有了三四個月身孕的肚子上!輕輕一皺眉,看向已經掩沒在人群中的其他人。「路瑟,你這個小子死到哪裡去了?還要不要你老婆孩子啦!」

 隨著沙羅不負責任的大喊,巨大的冰蛇捲動身軀掃平一片人海,讓白色透明的冰蛇變成紅色的巨蟒吐著嚇人的蛇信。原本被失去常性的人群淹沒不知道在哪裡的路瑟冒了出來,滿臉是汗卻一時之間擠不過來。「沙羅,紫喬她還好嗎?」

 「去!小看我是不是?有我在,你老婆有事我頭剁給你當板凳坐!」滿不在乎的再次揮灑起紅色的羽毛,宛如一支支紅色的利箭,到處是一片紅色的血霧飛揚,分不清是沙羅飄起的紅紗還是她手中的紅色鳳翎,抑或是……人血!

 「大家都要活著啊,我們還有非常重要的人要去見呢!絕對不可以……死在這裡!」咬著牙,看著自己的好兄弟一瞬間變成了失去人性的畜鬼模樣,青楓的眼也差點紅了,他寧可讓他們死在自己的手上也不願意看著他們被自己心中的貪婪所控制!

 「對啊,我們要回到水月的身邊去……她一定也不願意我們變成今天這樣……」淡淡的金色光芒從那羅身上透出來,彷彿一片又一片金色的鳳羽,和沙羅的紅色鳳翎混合在一起發出了巨大的爆炸,絕不遜於魔法的爆發力。額頭上那一點金色的印記再次出現,讓人感到就連清雅的她也動了殺機。

 「對,我們還有水月!」共同的信念皆來自同一個人,一個一向把不可能變成可能的奇跡人兒,雖然她現在不在這裡,可是她的存在就足夠把這些逐漸失落的心聯繫在一起了!提起精神,所有人努力殺出一條血路,為了再次見到那個人的笑容努力著。

 另一方面,一向置身事外的中心大陸——路凱思之恩賜上,同樣的場景也出現了。只是,水月所熟識的那些人沒有沙羅他們不幸,沒有捲入到瘋狂的廝殺中去,但這樣的情況光是看也夠讓他們心寒的了。

 「沒有想到,居然會演變成這樣的局面,不知道其他人怎麼樣了?」輕輕的感歎著,看著就連淡泊名利的路凱思之恩賜上的人們也紅了眼睛開始互相攻擊,蘭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不過總算救出了麗麗安他們啊,其他人的死活我們難道能夠當成自己的責任嗎?不要忘記了,如果不是因為你和水月的悲天憫人,恐怕今日的事情早就發生過了,而現在也不過是必定會發生的事終於發生了而已。」親手殺了自己哥哥的妮婭絲,現在冷漠的令人害怕。

 「咳咳……可是水月,她一定不忍心看見這一切……咳咳!」努力壓抑著自己喉嚨中的不舒服,北甲擔心的是被殘酷白虎控制的思思,不知道在這種情況下她是不是又會大開殺戒了呢?宛如自己妹妹的思思,居然會是自己的對立一面,身為風華的他真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我看,關鍵還是那個光。」與天使合體的貝倫擰起眉頭,他總覺得那個光似曾相識,似乎在他的記憶……不,在拉斐爾的記憶深處有著這樣的印象,但是明亮的光為什麼會突然轉化成陰沈的光呢?變化,也就是在那一瞬間產生的。

 「嗯……什麼人!」輕輕的表示同意,將不是沒有看出來妮婭絲對眼前這個溫文爾雅青年的微妙態度,只是這種情況可容不得他們爭風吃醋,當務之急是讓妮婭絲恢復正常,還有……其他人一起恢復正常!不過,門外的模糊聲音讓他提高了警覺。

 「誰!」北甲也感覺到了,他們特意選在這種地方,因為這裡有另一個傳說中的人護衛出防護罩,那麼……誰又能夠摸到門口才讓他們發現?

 「不要緊張,來人是大家都認識的人。」臉色蒼白的走出內室的是一個英俊的年輕人,看樣子不過二十來歲,可是眉宇之間的憂鬱又讓他看起來彷彿四五十歲,優雅的言談顯現出良好的教育,卻又透著幾分稚嫩。只能說,他是一個充滿了謎的年輕人。

 「我們認識的人?」除了蘭與妮婭絲皺眉不說話之外,其他的人異口同聲質問起眼前的年輕人。

 「是的,這也是我為什麼出來的原因。你們放心,防護罩暫時沒事的。」以為眾人是擔心因為自己不在而使得防護罩有破綻,年輕人連忙說明,謙遜的態度讓人倍添好感。

 「麗麗安他們還沒有醒啊?我去看看好了。」妮婭絲站起身來,沒有看身邊的人一眼從年輕人身邊擦身而過,她蒼白的臉頰依舊沒有恢復血色。其實,她更怕的是面對那兩雙炯炯有神的眼睛,她不是冷血動物,怎麼可能會沒有感覺?可是,現在這種非常時期,水月又不在她身邊給她意見,讓她怎麼面對貝倫與將?

 一個是她心之所繫沒有片刻忘懷的儒雅青年,同時,這個人也是水月的表哥;另一個是用生命來愛她的男人,為了她寧可背叛自己的主人,外表冰涼卻內心熾熱得幾乎令她的心也一起融化。她不想選,因為選了必定會有人傷心,也不能選!因為……她的心在搖擺……

 看著妮婭絲消失在內堂的身影,貝倫與將眼神複雜的互看一眼,不說話。情敵不需要交流,也具有心靈相通的默契,即使只是眼神也足以洩漏太多的東西。

 感受不到密佈在空氣中的詭異氣氛,北甲渾身戒備的打開了房門,宛如巨石山轟然倒入進來的居然是手持真理之錘的獸王!這個意料之外的出現讓大家一下子都愣了,看著渾身浴血的它說不出話來,只有粗重的呼吸在寂靜中響著。

 「我……終於找到你們了……」獸王沒有眾人想像中傷的重,掙扎著撐起半個身子,獸王毛茸茸的大臉上露出一個笑容。雖然很難看,但是卻是一個示好的笑容。

 「你怎麼會知道我們在這裡?身為彼方合作物件,一直是我們敵人的你又為什麼會來找我們?」蘭充分發揮了自己的分析能力,評估著獸王來找他們的意圖,看見獸王就想起彼方,自然更不可避免的想起了受到影月迷惑的那一戰,她的心不由自主揪起來!

 白影……以及其他『狂獅軍團』的兄弟……死得好冤啊!

 「即使再沒有腦子,我也知道彼方與獸人的合作有著不可告人的目的。」獸王雖然痛得直咧嘴,可是似乎恢復了一些體力,慢慢的坐起來眼神古怪的看著眾人,手中緊緊握著真理之錘。「我當然不會繼續被他利用。」

 「所以?」這才是大家所關心的,即使與彼方決裂的獸王似乎也沒有理由站在他們這邊吧?因為,它的弟弟可以說是間接死在鏡華手上的,而那個罪魁禍首現在正在內堂睡得香呢!

 「所以,我發現了彼方的秘密!你們知道嗎,現在所有的大陸都陷入了同樣的情況之中,如果再沒有人去阻止這一切的話……不光是人類,所有的種族都會滅絕的!」獸王的臉色變得鐵青,看得出它說的是真話。「我的目的其實很簡單……」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獸王努力撐起它的身子,一一從以前的敵人臉上看過去。

 「我願意歸還矮人族的真理之錘,並且告訴你們所有我知道情報,只求你們打敗彼方!拯救我獸人一族的遺孤,就是用我的命當交易也無所謂!拜託了!」

 第一百一十章人魚之歌(下)

 「打敗彼方?」在路凱思之恩賜上被奇異的光芒籠罩後,也已經是一片混亂的局面了,可是齊聚於此的人們怎麼也沒有想到出現在他們的面前的獸王居然會說出這種話來。打敗彼方?那不一向是他們的願望嗎?怎麼會從一個和彼方合作,與自己等人為敵……甚至可以說與人類為敵的獸人口中吐出?

 蘭疑惑的看著一身狼狽的獸王,上下打量了很久,制止了身後那些要殺掉對方的可怕眼神,再次不可思議的輕輕問出自己的疑問。「你真的……想要打敗彼方?」

 「我比較想知道你剛剛說的是什麼意思。」

 從內堂門口傳來的虛弱話語取代了蘭的疑問,大家這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在內堂休息的眾人都已經出來了,而且帶著複雜眼神看著獸王並且說出這句話的正是手刃它兄弟的鏡華。慢吞吞的,撐住還有些虛弱的身體,鏡華的臉上是一片肅穆的神色,仔細看的話還帶有細微的蕭殺。

 這副表情與以往的浪蕩風流完全不同,這也是大家第一次看見的表情,不由得開始懷疑起自己是不是真的曾經認識過這個男人。

 「沒有得到你們的幫助,整個大陸乃至所有的種族都會滅絕的。你是指這句話嗎?」獸王抹了抹滿臉的汗水,用真理之錘當作支撐靠在上面,看著這個敵人,突然發現少了一個它最想見的人。「水月呢?她到哪裡去了?」沒有水月,他們怎麼與彼方對抗?

 「水月……」聽見這個令他們掛念許久的人名,每個人的臉上都現出非常複雜的表情。蘭更是吐出一口長長的濁氣,眼眶中流轉著水光,那個看起來充滿了謎團的年輕人淡淡的看了眾人一眼,他恐怕是最瞭解水月的人之一了吧?

 年輕人的眼神又回到獸王身上,他願意相信獸王,為了整個大陸和水月,他也必須相信它!「你說的沒錯,就是你剛剛說的,彼方的秘密是什麼?為什麼因為他,大陸的人全會死呢?他也是人類啊,如果這樣的話……」

 沒有說完,年輕人眼中是濃濃的疑惑,他不明白啊!

 「人類……是啊,如果他真的是人類的話,當然不可能。問題是,他不是!」獸王諷刺的笑笑,眼眸中浮上悲哀,它竟然會這麼愚蠢,被彼方利用了!即使再恨人類,可是被這樣子利用,它身為王者的心也是不允許的!

 「彼方不是人類?」蘭、貝倫、東尼等較為熟悉彼方的人都駭然大叫,一臉的不敢置信。身為方丹現任國王、以前與紫喬這個軒轅國小公主有著婚約的太子、身上甚至一直都沒有殺氣用甜甜的娃娃臉迷惑著眾人的彼方,居然不是人類?這……不是真的吧……

 「沒錯,他的真實身份是昔日跟隨魔神卡索羅梅要破壞大陸的兇手之一,十魔將!」獸王只能說出自己知道的資料,即使討厭人類,可是對自己生長的大陸還是熱愛的,它也不希望被魔族給破壞佔領。何況,身為十魔將的彼方都出動了,它更害怕的是傳說中即將甦醒的魔神啊!

 彼方是十魔將,而天使跟隨的水月應該就是它最好的選擇了,獸王是這麼打算的,只不過它忘記了一點:來自天上的光為什麼會變質成為毀滅之光!

 「十魔將!」眾人異口同聲驚駭出聲,尤其是貝倫、東尼、將與妮婭絲等人,他們和彼方的熟悉勝過任何人,可是即使是這樣他們也完全看不出彼方的身份有什麼不妥。而更加熟悉水月的他們也同樣瞭解到一件事,那也是在他們眼底流動的疑惑。

 彼方……十魔將的他為什麼執意要殺死水月?僅僅是因為有天使追隨這麼簡單的理由嗎?相信不是。那麼……又是為了什麼?

 「這可麻煩了……」充滿了謎團的年輕人與鏡華互看一眼,都看出了對水月的擔心與震驚,鏡華的眼神更是散發出銳利的光芒,此刻如果說他是一個花花公子,首先在場的眾人就第一個不信。這樣的他,應該就是傳說中長蛇圓舞上號稱『烈焰神槍』的鏡華·烈!

 「創世神遺留下來的神器已經全部現身了,傳說中的人物也撥開風雲加入這場末世浩劫中,能不能繼續讓大家活著看到夕陽,就得看彼此的真本事了呢!」滿身謎團的年輕人笑著伸出自己的雙手,門外充滿了殺戮的吼叫已經聽不出絲毫人性,只能讓他搖頭。

 淡淡的,他想起了水月。

 「來自東方救世的金龍與西方滅世的暗凰造就了水月的不凡;而西方應該是度人的白虎卻失去了本性選擇了滅亡,它的在思思的體內覺醒併吞噬;偏偏與思思師出同門的北甲不是別人,正是相對應的風華!

 南方的火鳳與眾不同化身三人,金色那羅、紅色沙羅與菲納大叔,當三枚印記合而為一的時候,紅色的鳳凰就會翱翔在天空發出清亮的鳴唱。

 北方的長蛇與舞相戀,所以背負著這宿命的路瑟與紫喬也捲入了這戰爭中;消失的天人在毀滅之光中甦醒,將的加入是大家所樂於見到的。中心的恩與獨消失在久遠的歷史中,卻留下了完整的軀體讓麟與之合體……」

 滿身謎團的年輕人苦笑一下,指著自己接下去說。「我不知道自己是麟還是恩或者獨,不過我知道自己背負的使命,但是我更知道,如果唯一有什麼比恩與獨交給我的使命還要重要的……那就是水月!」

 「話是不錯,我們也已經知道了傳說中這些人的真正身份,不過……好像還獨獨缺了一個——消失的飄!」蘭皺起眉頭,她想起了傳說中流落人界的神器,那些也許會在戰爭中會改變某些事物的東西。

 「不,消失的飄已經出現了,而現在應該和影月在一起才對。」貝倫的皺緊眉頭,如果不是蘭提起他幾乎忘記了這件事,當然,不希望莉迪婭傷心也是原因之一。「蘭你們認識的盤古,就是消失的飄啊!」

 「他是飄?」蘭不敢相信,那麼喜歡上影月並站在了她那邊的盤古就是續思思之後,另一個讓他們頭痛的因素了?

 「沒錯。現在即使是水月,恐怕也無法讓他回到我們的陣營中了。」東尼只有苦笑。

 所有的人瞪著先前還是一片蔚藍,飄著白雲甚至有著天使飛舞此刻卻一下子變得灰濛濛的天空,不知道又會發生什麼事。不過,任何事都比不過他們擔心水月的心情……水月,你到底到哪裡去了?沒有你,大家真的不行啊!

 就在天空捲起巨大的灰色雲團時,新生的麟身上發出刺目的銀色光芒,隨著光線的強烈程度,巨大聖獸的形狀在半空中慢慢形成,縹緲的纖影在空中一掠而過,銀色的萬獸之王也變成銀色的印記深深刻入麟的額頭!讓他輕撫低呼出聲:「銀麒麟……」

 天空中的光芒已經完全轉化成了黑暗的光線,天界的大門已經看不見了,天使們的歡歌不知道什麼時候變成了呼嘯而過的狂風,刺骨的冰寒滲透入骨頭,似乎可以把靈魂也凍結!太陽與升起的雙月被厚重的烏雲擋住,沒有一絲光亮,看起來就像掛在天邊深不見底的黑洞,彷彿隨時會吞噬任何生物似的。

 慢慢的,黑色的雨滴落在地上,逐漸增多宛如黃豆般的黑色冰雹也夾在其中,落入地面的一霎那就化成了灰色的輕煙消失在空氣中,地面薄薄一層的積水不斷的漾出圈圈漣漪,看起來還算正常。

 只是……若被這雨水接觸到肌膚,立刻就會潰爛腐蝕,哪怕是魔法也無法防範!而骨頭卻不會受到影響,不過恐怕任誰也無法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肉潰爛掉在地上爛掉,而只剩下一堆白森森的骨頭吧?人類不知所措了。

 這才僅僅剛開始!

 地面開始蠕動不停,即使是堅硬的地面也冒出一個又一個宛如細細雨絲打出的小洞,小洞中爬出的是暗青色細長的長蟲,它們柔軟而冰冷,即使是最淩厲的冰系魔法的寒氣也無法與之相比。冰涼的蟲子最喜歡的就是溫暖的小窩,人體就成了它們樂於棲息的堡壘。

 細長而柔軟、光滑宛如絲一般的觸感、活生生的血肉慢慢的用尖利的牙齒咬破自己的皮膚,在自己身體的各處慢慢蠕動著,彷彿慢慢把自己的肉與皮膚分割開,在自己的血液中滲進越來越多的寒意,哪怕自己的眼珠子也是一樣!試問,這樣的生不如死又有誰樂意?

 巨大的火球同時自天而降,宛如一顆又一顆磨圓卻會燃燒的邪惡之火,帶著淩厲的的風聲降臨大地。帶著靠近就會活活被燒化的熱氣,巨大的石頭不停的在地上砸出一個又一個的巨坑,然後讓這些似乎永遠也不會熄滅的火種蔓延到整個大地!

 看起來似乎相互矛盾,實際上卻合作得天衣無縫,人類只有在痛苦中悲鳴著!即使這樣,被慾望之鏡主宰了心靈的人們還是不忘互相殘殺,這是一幕多麼混亂而又諷刺的畫面!

 就在這一片混亂中,大海泛起了陣陣波瀾,不是狂亂的巨浪而是溫柔的慢慢捲起,深深的現出一個漩渦。優美而聽不懂的樂聲從海底傳出,隨著漩渦的越來越大,這個甜美的歌聲也愈來愈清楚,絕美的、不屬於人類的歌喉!

 這歌聲不但響徹整個廣闊的人界,就連在遙遠對應空間的魔界、被層層陰雲遮蓋不見光芒的天界也都聽得一清二楚!歌聲越響,更透出無比的莊嚴,海面的漩渦也開始擴大佔領了整個海域,從中慢慢浮出一塊綠色的大陸來!

 看起來是藍色,其實完全是純潔的白色水柱從綠色的島邊緣掛下,島上聳立著灰白色的建築物,雖然看起來有些殘破,可是卻更加可以看出宗教文化在當時的鼎盛時期。

 最引人注目的是島中央層層疊疊的黃金神殿,宛如直立的正三角形壘在小島的正中央,黃金守護獸矗立在神殿底層的周圍,那是傳說中手持神器的救世主與滅世者們的形象!

 同樣清亮的水柱隨著島的升起而從這些雕刻周圍滑過,或者從鳳凰、龍之類的雕刻嘴中噴出,許久不見的雙月也慢慢沉入地表不再佔領天空,金色的太陽撥開雲霧露出了它久違的笑臉,金黃色溫暖的陽光穿透了黑色的腐蝕雨滴和巨大的火球照射在海面上,水柱閃閃發光平添了幾分莊嚴肅穆與美麗。

 當然,最美麗和引人注目的當數飛舞在黃金神殿正上方,舒展自己柔軟的藍色蝴蝶翅膀的……蝶翅人魚!

 絕美的歌聲也是出自她的口中,那除了蝶翅人魚自己幾乎沒有人能夠聽懂的歌聲,彷彿引領迷路孩子黑夜中唯一的燈火一般,蝶翅人魚的淡藍色翅膀發出幽幽的光芒,而漂浮的奇怪島嶼隨她升到半空中。

 宛如層層疊疊的扁平建築堆積起來的正方形黃金神殿似乎有著無數的方形窗口,每一個都在停下後跟著蝶翅人魚越見柔和的歌聲逐漸亮起白色朦朦朧朧的光芒,這些看似微弱的光甚至穿透了黑色的雨幕。

 隨即,從這些彷彿有千百萬個的小窗子中傳出了令人感到相當熟悉的撲簌的聲響,亮麗的白色衝破了禁錮自己的牢籠般撒入天空,那是每一個都帶著自己光暈的白色蝴蝶!除了身上蠕動的不再是恐怖的骷髏而是淡淡的薄霧之外,它們分明就是當初水月等人在無丘見過的妖蝶!

 藍色的大海泛起層層波瀾捲出巨大的漩渦,漩渦的中央上空浮現著綠色的奇異島嶼,島嶼中央矗立著罕見高度的精美黃金神殿,而神殿的最上方是傳說中『天地六聖』之一的藍色蝶翅人魚,飛舞在神殿及其周圍的是白色宛如光幻的白色妖蝶……這是多麼美麗又罕見的一幕啊!

 與此同時,蝶翅人魚的身上放出燦爛的藍色光芒,吸收了這藍光的白蝶慢慢的從翅膀的底端開始變色,幽幽的藍光變成了一團又一團,蠕動的骷髏不見了,飛舞在空中的妖蝶變成了散發出神聖光芒的藍色蝴蝶!

 藍色的光團在黑暗中飛舞著自己的身體,從聚集在蝶翅人魚身邊開始,逐漸擴散到廣闊世界的各處,在它們飛舞的時候,還不時撒下同樣閃爍著幽雅藍光的鱗粉,解除了人們因為黑雨與小蟲帶來的痛苦!

 海面分開的漩渦逐漸下陷,連接起不為人知的空間大門,魔界與人界的距離從來沒有這麼接近過。天空中的烏雲不知何時散去,露出了皎潔的白雲,雲中再次出現了被白色與金色花朵包圍的巨大拱門,那是……通往天界的門!

 所有的生物都抬起頭驚訝的看著,他們不明白,到底是什麼力量促成了這一切的發生?人魚的歌聲不曾中斷,從她身下的金黃色神殿中亮起了與白蝶出現截然不同的光,不是白也不是藍。應該說是兩道光,一道亮如白晝,一道暗如深海,與其說是兩道光不如說是兩顆流星劃空而去!

 亮如白晝的流星飛上天空,進入了天界之門,天空又恢復了原本的光彩明亮,隱約的歌聲又從天空中白雲堆砌的宮殿中傳出。暗如深海的劃破天際落入凡塵,消失在魔界,深深的藍與黑籠罩著魔界取代了原本蔚藍如洗的天空,消失已久的紫色太陽與一顆白色的星辰慢慢爬上天際。

 一切發生的恍若電光火石,沒有人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們當然不會知道天界那顆亮如白晝的星子代表的意思,更猜不到隨之而來魔界的紫色太陽與白色星辰是何人的標記。

 就在一切塵埃落定之後,蝶翅人魚那曼妙的歌聲才停歇下來,遵守了千年的約定,這一代的蝶翅人魚——小魚終於完成了她的承諾,輕輕搖了搖尾巴轉身從高空跳入大陸下方的巨大漩渦中,消失不見。

 紫陽與白星的出現給魔界子民帶來了恐慌,他們不明白這是什麼預兆可是卻非常明白魔界之門打開的後果,厚顏無恥的天界人如果不趁機消滅他們才怪!不過,在魔界一個美麗的花園中,有人可是對這一切瞭如指掌。

 (金辟邪,你後悔嗎?)赤角鹿站在樹林外,看著頭頂的紫陽與白星慢慢靠近,身為天地六聖之一的它當然知道即將發生的事情,雖然與它的初衷完全相反,可是它卻一點都不覺得奇怪。也許,它只是不想再看見那個少女的淚水了吧?

 (我?拜託,你都無所謂了,我又怎麼可能後悔?)金辟邪趴在赤角鹿頭上,用小爪子抹抹自己的臉。(只要是水月的決定,我一定會跟隨到底的啦!)

 「水月有你們跟著,真好。」馮靠在不遠處的樹上,壓抑下激動的心情,他身為魔界的子民又是魔神的直系血親,他當然不會忘記紫陽與白星同時出現代表了什麼。「希望水月她也不要後悔才好……」

 水月後悔嗎?不,她當然不會後悔。

 此刻,她正站在樹林中那小小的湖旁看著翻滾的湖水,頭頂詭異顏色的天空上,紫陽與白星終於匯合了!巨大的氣浪翻騰起來,幾乎把她吹走,水月依然不動不搖的看著被白紫兩色光柱貫穿的湖面,輕輕的瞇起眼睛。

 許久之後,光柱才慢慢消失,湖水也在同時蒸發不見。不知道是不是水蒸氣,整個森林在一瞬間籠罩在白紫色的霧氣中,即使是水月也看不清楚。她凝神望去,卻發現身前突然多了一個修長的身影,讓她不禁駭然後退!

 比水月退後速度更快的,是搭上她肩膀的手與輕柔的語氣。「不要害怕,喚醒我、並擁有我血脈的少女啊!」

 「你是……卡索羅梅……魔神?」水月瞪著眼前俊俏的青年,他那略帶憂鬱的笑容是那麼熟悉,而眼中彷彿恆古不滅的寂寞又是那麼出乎意料,簡直讓她不能相信這就是一直以來傳說要在甦醒時消滅一半世界的魔神卡索羅梅!

 「我是卡索羅梅,但是你可以不用稱呼我魔神。」卡索羅梅輕笑,續而抬起頭左右看了一下,皺起他好看的眉頭。「怎麼?十魔將都到哪裡去了,為什麼只有你一個人在此?」

 「說來話長,不過你真的知道我是誰嗎?」水月盯著卡索羅梅,她決心喚醒卡索羅梅可不是為了讓他找十魔將的,而是為了更重要的事!

 「哦,你是?」卡索羅梅轉過臉仔細端詳面前的少女,他可以感覺到眼前的少女背負著救世的金龍與滅世的暗凰,但是血脈的鼓動也是磨滅不了的,她是他的子孫。只是一轉念,卡索羅梅就感覺到了什麼。「有什麼事發生了嗎?」

 「我是水月,的確與你有著血緣關係,喚醒你的目的就是請你和利加多爾放棄『天空之門』!」水月不顧一切,既然利加多爾卑鄙到利用大陸上所有的人,那麼一直被他暗算的卡索羅梅應該會幫助人類吧?真諷刺不是嗎,真正可以幫助人類的卻是他們一直唾棄的魔!

 卡索羅梅不說話,那雙紫金色閃著銀光的眼睛彷彿帶著千年的幽怨,輕輕的一揮手,空氣中彷彿多了許多閃著光芒的亮點,慢慢的匯入他手中。淡淡的,卡索羅梅開口了。「原來如此,一切的一切我都已經知道了……真沒有想到,他……會背叛我……」

 卡索羅梅此刻的表情越是平靜,水月越是驚心,雖然她感覺不出卡索羅梅對她的殺氣,可是一股從頭到腳讓她動彈不得的寒氣卻清楚的告訴她,魔神卡索羅梅這次真的是生氣了!「縱然有人背叛你,可也還是有著忠心耿耿等待你甦醒,即使幾萬年也依舊會等下去的人啊!」

 「那麼,水月……告訴卡索羅梅,你會站在他那一邊嗎?」淡淡漾出一抹微笑,此刻的卡索羅梅真的讓水月感到了魔神這兩個字的含意,把自己的個人意識完全拋開彷彿考驗著她的自制力,卡索羅梅輕輕抬起她的下巴。「幫助他打開『天空之門』、得到『世界之環』、打敗利加多爾、消滅人界,這些你可以嗎?」

 「我是……為了阻止你才會在這裡的!」即使卡索羅梅帶給她無比巨大的壓力,水月也不曾退縮,那是她為了自己人界的朋友所做出的努力。「如果你要消滅人界,即使在這裡開戰我也會做!哪怕要我用性命交換,我也永不後悔!」

 「人界的人真應該感到慚愧,為什麼為了他們,每次都是我們魔界的子民受到傷害?」卡索羅梅的眼神黯淡下去,意味深長的看了水月一眼,放開她。「即使我不毀滅人界,在慾望之鏡的驅使下,人界的崩潰也不過是早晚的事。」

 「你可以阻止,我知道!」水月依然堅強,眼前這個人的心意她明白,可是爭這口氣真的這麼重要嗎?

 「我不想干涉你的決定,但是你似乎也沒有權力干涉我的決定。」卡索羅梅輕輕笑了,輕輕拍拍眼前臉色驟變的少女,他不願為難她呵!「要挽救大陸的人,其實也不是沒有辦法的。我知道,你也知道。」

 水月看著卡索羅梅歎口氣離開了樹林,皺起眉,她要何去何從?是回去人界與同伴們匯合,傷卡索羅梅的心?還是留在魔界,可能與人界的同伴這一生也許都無法再見?她要如何選擇……才不會錯……

 【選擇水月不會回到人界的,請看一百一十一捲至一百一十五卷大結局;選擇水月回到人界的,請觀看一百一十六捲至一百二十卷大結局!連續卻完全不同的雙線結局,可不要看錯了喲!

 為了照顧購買書籍的各位,網路版特此公告,只貼至一百一十五卷結束,還請大家原諒!特此元宵佳節之際,全部放出!謝謝各位長時間以來對《女神傳說》以及那華的厚愛,謝謝!】

 第一百一十一卷蟄伏在黑暗中的野心家

 輕風吹動淡薄的雲層,遮住紫色的太陽與白星相疊的影子,樹林枝葉相互摩擦發出沙沙的聲響,彷彿水月心中迷茫的聲音。身後觸手可及的存在氣息沒有驚動她的意思,卻那麼冰冷的存在著,水月知道對方的身份與躊躇,但是她更加不願意回頭。

 「站在我們這一方真的

 ……就這麼……困難嗎?」輕輕的,身後的人伸出手想要撫摸卻又猶豫了一下,慢慢的縮回籠在袖中。清秀的臉上滿是無奈,注視著在林間飛舞的黑色長髮宛如幕布隔開了曾經與他交心的少女,那抹清冷的身影此刻看來是多麼絕情啊!

 輕微的側過頭,水月沒有看身後的影子,逕自伸出手去接住一片悠悠飛揚在空中盤旋落下的綠葉,就在葉子落入她掌心的一霎那,整座綠色的樹林變成了血紅的顏色!

 滿天飛舞的紅色葉片彷彿飛濺各處的鮮血,紅得那麼艷麗,卻又……如此悲傷。

 與之相反,站立在林間的水月原本一身亮麗的紅衣慢慢褪去顏色變成了宛如高山積雪的純白色,而她那一頭烏黑亮麗的黑髮也宛如碰上了驕陽的冰霜開始慢慢融解,黑色開始一點一滴的流逝,不同於化身銀色迦羅時候的銀色長髮,此刻的水月在一時間頓生華發!

 「水月,你……你的頭髮……」雖然是白色的長髮,卻絲毫不減水月的風采,只是看在身後的人影眼中又是多麼痛心的一件事。白髮的少女伸出手接住滴血紅葉,白色的衣裙在紅楓林中輕舞飛揚著,眉間浮出一抹同樣嫣紅的蓮花印記……好美啊!真的好美!

 「曾經,朋友的笑容是我心中埋藏最深的寶物,就算不要我的性命我也會發誓守護。

 如果上天真的要我重新選擇,也許我不會選現在的道路,但是……」水月沒有看自己的變化,輕輕放開手中的葉片讓它被風捲走,依舊飛舞在空中,長長的衣袖發出獵獵的聲響。

 看著那恣意的紅葉,氣流慢慢在水月週身彙集捲起由葉片的轉向就可輕易看出的動向,輕輕的,紅色的葉片宛如她那流不出的血淚曼妙輕舞。「我既然選擇了,就永遠也不會後悔。」

 水月身後的人影輕輕一顫,目露精光盯著水月的側面,這才發現水月已經轉過頭一臉嚴肅的看著自己,當然並不笨的他也猜到水月的話是說給自己聽的,而且一定還有重要的下文。

 「縱然我不能再守護在朋友的身邊,也許永遠也會失去他們對我溫暖的笑容,可是他們的笑容、幸福與生命依舊是我守護的東西,我的東西就永遠屬於我,誰也不能動!否則,我會不惜任何代價!」

 輕踏在紅葉鋪成的小路上,水月的腳步彷彿不想驚動任何人的美夢般輕柔,可是眼神卻淩厲的仿若利劍刺入對方的心臟一樣,帶起的風捲動著白色的長袖與紅葉,彷彿盛開翻飛在身邊的紅白兩色香花,美麗卻又充滿了重重殺機!

 同樣雪白而又纖長的手指緩緩在對方的下巴上收攏,帶出幾許紅印,水月的眼神是決不退縮的堅毅,直直的看入對方的眼中,一字一句都顯示著她的決心。此刻的她,比魔神還具有威脅。

 「即使是你——翼玥,我也會撕的粉粉碎,就算是魔神也看不出、拼不回你原本的樣子!聽到了麼!」

 「我想縱使有再多的懷疑,在這種威脅下也該認真看待了,何況我並不是不瞭解你水月的蠢人。」即使下巴被捏住,翼玥也不改臉上的輕柔笑意,眼中藏不住滿滿的欣賞與憐惜。

 雖然他是遠古就存在天地間的十魔將之一,可是與眼前這個寧願放棄人子身份卻還要保護自己人類朋友的少女,他真的完全無法動彈。

 保護尚且來不及,他又怎麼會捨得對她動手?如果她選擇了背棄卡索羅梅,如果卡索羅梅大人要殺她的話……翼玥懷疑自己恐怕等不到思考就會身體先動,保護她。

 「如果你的淚與痛被深深埋藏在心底,那麼我會替你流出來;如果你要保護所有人的幸福與笑容,那麼……」翼玥伸出手輕觸近在咫尺的雪白容顏,他似乎可以看清那堅強下的微顫與孤獨。「你的笑容、你的幸福就讓我來守護吧!好嗎,水月?」

 「我的笑容與幸福……?」喃喃自語著,水月放開了捏住翼玥的手指,臉上罕有的出現一絲彷彿迷途羔羊的脆弱,此情此景讓柔弱中透出堅韌的水月彷彿隨時會展開身後的翅膀飛去般!

 這次,換生怕再次失去她的翼玥緊緊抓住她的手,不許她離開。

 「是!如果我的忠誠獻給我的帝王,那麼我會用我的命來守護你的笑容與幸福,那就是我存在的唯一目的。」

 「謝謝你,翼玥。」剎那間的脆弱彷彿灰雪溶入冰川不見蹤跡,水月的臉上又恢復了那種清冷的淡漠笑容,那種悲泣般哀傷的笑容。

 可是,語氣中卻透露出自信的堅強與自傲。「不過,我水月不需要其他人守護,因為……我的命誰也奪不走!我,由我自己守護!」

 多麼強大的自信,多麼迷人的宣誓,多麼自我的個性!這才是水月!

 飛舞的落葉宛如夕陽西下染紅的霜花,白衣的少女站在紅色的花海之中幾乎隨風而去,紫金色的眼眸中流露出的卻是無比的堅毅,雪白的長髮在漫漫紅光中閃耀著刺目的光芒,讓人無法移開視線!「即使我的心墮入黑暗,諷刺的是,卻偏偏轉化成無言的白啊!」

 「銀髮的你聖潔,黑髮的你媚惑,本以為這已經是你美麗的極致了。卻不曾料想,白色也出乎意料的適合你呢!果然啊,縱使天邊的月如何變幻顏色,水中的倒影也依舊美麗的想讓人毀滅。」淡漠的笑談帶著掩蓋不住的殺氣,捲起滿天的紅葉仿如鋪天蓋地席捲而來的血浪,想要吞沒水月與翼玥!

 「……魔王……」翼玥聽出昔日同伴的聲音,只一閃念,身體比想法更快的擋在了水月的面前,看著浮上冷冷笑意包裹在黑色斗篷中的魔王,對那張和水月相似的面孔沒有一絲心悸。這種情況,他早該猜到不止是自己一人來到才是。

 翼玥細長的手指夾住銀色箭頭的長箭,精準的讓尖利的箭頭在堪堪觸及水月咽喉肌膚的地方停下,絲毫不在乎這種不入流的威脅,即使是水月也沒有瞄上長箭一眼,動搖分毫。

 「你想毀滅我?」水月輕輕的笑了,是一種看透了魔王本質的笑,輕揚的唇角是如此諷刺。內中卻又隱含著多少的悲傷,紫金色的眼眸閃亮著仇恨的光芒,這一瞬間,水月忘記了林子外的任何事情,餘下的唯有被魔王佈置許久陰謀奪走的父母的仇恨才是真實的!

 「那就……」輕輕合起眼簾,唇角勾起半邊看起來邪魅異常,身後飛揚起的落葉與手中突然出現的逆天之輪相互輝映。猛然睜開眼睛時,人只在空氣中留下淡淡的殘影,與那迴盪在翼玥耳邊來不及跟隨動作的話語。

 「讓我毀滅你吧!」

 綿長的一聲輕響卻讓魔王笑出聲來,黑色的布料雖然被水月扯破,看著眼前對決的二人。「沒有想到吧?水月,這是我給你的見面禮哦!」

 「你的惡劣玩笑還是只有你自己才覺得好笑呢!一直潛伏在黑暗中的影子,等待的恐怕不僅僅是要得到魔界這麼簡單吧?」壓住手中的逆天之輪,水月眼睛雖然注視著接住自己攻勢的敵人,口中卻在諷刺著魔王。「你以為卡索羅梅走了,就可以吃掉我?你的最終目的是創世神的力量,對嗎,我親愛的祖父大人!」

 隨後,不帶任何感情的清冷紫金色眼瞳望向自己面前,用斧頭架住逆天之輪的斯文矮人。「曾經那麼明白看清這場戰爭的你,又為什麼要助紂為虐呢?我不想與之為敵的人,難道最後都要染上你們的鮮血……這種日子還要我過到什麼時候?告訴我,Ericend!」

 「魔神卡索羅梅的子孫、身為我魔界至尊的孫女、唯一可以打開

 『天空之門』的兩把鑰匙之一,你注定逃不開的命運是我最大的樂趣啊!」魔王的大笑中,矮人低喝一聲用力抬起巨斧,就算再斯文的面孔也抹殺不了Ericend

 矮人長老的身份,力量的懸殊讓水月不得不倒翻彈開。雖然是躲開了Ericend

 當面的一斧,可是他卻並不罷休,握緊手中的利刃又衝了上來,看樣子想在水月落地之前決出勝負!

 水月又豈是這麼容易被打倒的?倒翻的同時已經悠然的纖手輕撩髮絲,以口為尺、以逆天之輪為剪斷下三根白髮,甩了出去!水月兩指併攏在口唇間輕輕吹氣,半途中,白髮化為蜿蜒的白蛇吐著鮮紅的蛇信露出厲牙撲向Ericend。「彫蟲小技!」Ericend

 不把三條白蛇放在眼中,手臂輕輕一揮,三條白蛇已經斷為六截!Ericend放聲大笑,收不住急衝的勢子,眼中閃過毫不容情的殺機。「水月,受死吧!」

 「呔,情絲綿綿!」水月唇角彎出弧度,眼神中同樣閃過莫名的光芒,而她不躲不閃的模樣讓Ericend著實愣了一下,也就在這一霎那決定了兩人之間的差距。

 一化為二、二化為四……被砍斷變成六截的白蛇早就恢復了頭髮的模樣,突然暴漲成為白色的絲線纏繞上來!讓Ericend

 以為自己變成了一隻準備吐絲做繭的蟲子,一下子被宛如瀑布的白色長髮捲了起來,動彈不得。

 「呵呵,這次的教訓是告訴你,女人的頭髮即使是飛龍也可以勒死哦!」輕輕搖頭,白色的長髮在她身後好像瀑布流動般柔順,水月的眼中閃過的卻是絕對的冷漠,選擇了一條不歸路的她已經拋棄了原本身為人子的身份,也就代表她沒有同情敵人的必要。

 「水……月……」Ericend的聲音慢慢低下去,完全被白色髮絲裹成巨大圓形繭子的Ericend

 不知道是死是活,只輕輕的扭動了幾下就再也沒有了聲息。

 「啪啪啪!」魔王輕輕拍著手一副看好戲的樣子,半邊眉毛輕輕佻起,一臉的意猶未盡。「嘖嘖,真是精彩啊!」

 「下一個,就輪到你了。」極其緩慢的,水月的視線從白色髮絲裹成的繭子上轉移到魔王身上,眼眸中流露出複雜的神色,有深沈的悲傷也有不動情緒的冷漠,冰冷的笑意亦兼而有之。「在這之前,告訴我,另一把鑰匙是誰?」

 「啊喲,這麼聰明的水月難道猜不出嗎?你們是創世神仿照月打造出的鑰匙,自然帶有媚惑的月之光華,難不成你以為你的名字是平空掉下來的嗎?」魔王的口氣添了幾許急躁,眼神微微凝聚在一直冷靜看著一切的翼玥身上,空氣的流動讓他感到邪惡的呼吸,可是等到自己仔細捕捉的時候卻毫無頭緒。

 「水中之月,可望而不可及的美麗;月華之影,投射於萬物卻留不住絲毫光輝之美。」喃喃自語後,水月抬起頭的眼眸是一片清華,冷笑也在同時浮上面容。「你為了等待打開『天空之門』看來也費了不少心思,可是為什麼不在一開始就利用我?」

 「你在拖延時間!」魔王眼中掠過一絲狠毒,猛然挺直背脊環顧四周。野獸總是能夠感覺到危險的來臨,即使沒有一點線索,它們的直覺也能給它們以危險的警告。長年沈浸在安逸中的魔王雖然有些遲鈍,但是他到底曾經是十魔將之一,對危險也有著野獸般的本能。

 「第一層封印,唯有『水月』的誕生才能解除;第二層封印,是詛咒的白蝶帶來精靈族的破滅;第三層封印則是在『水月』踏足魔界開始轉動,承諾在消失大陸沈沒之日開始封印之約的蝶翅人魚一族會釋放結界,沈沒大陸會再一次出現在人界,同時需要『水月』的配合,這樣才能完全解開『魔神』的封印。」

 不知道何時出現在翼玥身旁,帶著淡淡不以為然神情的就是魔神卡索羅梅!看著一身緊繃的魔王,卡索羅梅繼續他未完的解釋。「而剛剛解除封印的魔神是非常虛弱的,只有這個時候才是吃掉他、得到他力量的最好時機。」

 「而得到魔神之力並且控制著影月的他,要控制『水月』就不難,這樣……得到創世神之力,傳說中解開『世界之環』的人就會是他。

 是吧,是這樣吧?」淡淡的說著水月這個名字,彷彿自己是毫無關係的人一般,水月的眼瞳中紫金色再一次亮麗起來。

 「彼方步步緊逼布下天羅地網也是因為力量的驅使,同樣想爭霸天下,卻再也猜不到與之合作的人早在十多年前就安排好了一局棋。

 彼方也不過是個盤中的棋子,而不是他自己以為的下棋人罷了。」輕輕搖頭,翼玥看似平靜卻暗自譏諷著癡心妄想的魔王。

 「我沒有錯。」從開始的略有驚慌,到現在的平心靜氣,魔王的臉上看不出一絲一毫的懼怕。「既然做了,我就不會怕人說。

 魔族的親情關係比一張人類使用的紙還要淡薄,唯有力量決定一切,所以我所做的一切正是遵循著你定下的規矩而行動啊,父親大人!卡索羅梅大人!」

 從父親的嘲笑語氣到更加藐視的卡索羅梅大人的稱呼,可以看出魔王這幾千年來的思想轉變。

 「我想,恐怕沙穆已經死在你手中了吧?」看著卡索羅梅輕輕揚眉,熟悉他一舉一動的魔王低低的笑出來。「是啊,你怎麼會放過他?

 歷史不會再一次在你身上重演的,只是這次的人數不足,而且由我扮演了晚纖的角色呢!」

 低低的呢喃消失在喉嚨中,魔王的眼神一一從三人身上滑過,不知道想要表達些什麼。「只可惜,缺少了封印的人啊……」

 「失敗,居然來得如此之快是我始料未及的呢!」似乎不再關心眼前的人是誰,魔王稍微後退一步抵上身後巨大的樹木,突然笑出來。

 「黑暗的心靈最容易滋生仇恨與戰爭的渴望,邪惡的種子早已撒播出去,唯一遺憾的就是看不到豐收的甜美……」

 就在三人為他這句話皺眉的時候,魔王突然抬起臉盯著魔神與水月。「你們難道不好奇,為什麼影月沒有跟在我身邊嗎?你們不好奇現在地面上究竟是什麼情況嗎?卡索羅梅,就算別人不記得,難道連你自己也忘了?你復活之前,還有一個人會甦醒呢!」

 「你是什麼意思?」水月愕然抬頭,果然發現其中的不合理。如果魔王真的打算對付自己或者魔神,絕對沒有理由不帶著影月一起行動,那麼……影月現在難道在人界?

 「真正的野心是不會暴露在陽光下的,因為那不適合它生長呢!」

 魔王沒有理會水月的質問,輕輕抬起頭瞇起眼,紅色的落葉彷彿有著靈性一般不斷飄落到他身上。「呵呵,我是王……魔界的萬物之王……

 ……」

 伸出手接住一片紅葉的同時另一隻手也撫上了胸口,鮮紅的血漬順著唇角滴在艷紅如血的紅葉上,看起來份外刺目。「生是王者,死……也只能選擇王者的死……」

 紅色的血跡越來越多的滴落在紅葉上、地面以及魔王的胸口,可是他的神情卻是愉快的,甚至臉上還一直掛著微笑。漸漸的,大樹伸出枝葉包圍住魔王的身軀,隱入軀幹中消失不見。唯有那落地後無法被風吹起的落葉上,那確實的血說明了曾經有一位王者走完了他的一生。

 「我不如他。」卡索羅梅淡淡的歎口氣,「雖然我是魔神,可是……我卻不如我的兒子像個王者,我甚至不會選擇這種驕傲的死法……

 ……」

 「雖然我討厭他,不過卻不得不承認,他死得還蠻像個王者的。」

 水月輕輕的走開,帶出的風捲起片片紅葉飛舞在那白色的髮絲與衣裙旁,留下淡淡的葉片香氣。

 「你去哪裡?要幫忙嗎?」翼玥沒有抬頭,那強烈的殺氣就連呆子都能感覺到,但是……水月如果決定了的話,他是無法插手的,即使是卡索羅梅也無法介入而立在原地不動。問,也只是象徵性的。

 白色的身影一頓,水月沒有回頭。「不要插手,這場是我的。」

 第一百一十二卷琉璃與沙礫的迷宮(上)

 走出了已經轉化成紅葉的樹林,外面的花園依舊是美得令人難忘,只是此刻水月要面對的不是她忠心耿耿的女王護衛團,而是一個笑得好像鄰家大姐卻有著淩厲殺氣的女人!

 「你沒死?」一抹訝色飛過水月的眼眸中,縱然驚訝,水月的臉上還是無所謂的模樣。雖然知道殺氣是衝著自己來的,可是沒有想到居然是她!「看來禍害貽千年的說法還真是沒錯,該說好久不見嗎,妖肜?」

 「你還沒有下去陪大人,我怎麼敢先你一步走呢?」妖肜仍然用一根白玉芙蓉簪子將淡紫色的長髮鬆鬆垮垮的挽在腦後,這次換上了淺綠色的開襟衣裙,依舊是長長的方袖宛如蝴蝶的翅膀飛舞在身體兩側,深綠色的高腰寬帶束在腰間,斜繡著墨綠色竹枝的衣裙下擺中央隱約露出她那雙雪白美腿,惹人遐思。

 「大人?」水月微一愣神,續而馬上就反應過來。「你是魔王的屬下。」

 「呵呵,你還是一樣聰明嘛!」妖肜嬌笑著,眼瞳中閃過的卻是冰霜冷凝的神色,短而尖利的兵刃帖服在掌心中,順著整理散落髮絲的手勢在臉頰旁滑動,閃著寒光。「早知道大人心軟的後果是讓你對付他,早在雲中塔的時候我就應該殺了你才對呢……好可惜哦!」

 嬌媚的笑容沒有迷惑水月的心,對於妖肜在雲中塔的放水她現在也完全明白了,不過提到雲中塔……她情不自禁的會想起一個自己沒有印象殺死、卻死去的人。「那麼,你就因此而替我殺人?」

 「替你殺人?」妖肜一愣,眉開眼笑的捂著肚子微微彎下腰去,似乎水月說了什麼好笑的笑話一樣。「我為什麼要替你殺人啊?難道你現在還看不出,我是有心讓你嗎?」

 那麼,就不是她囉?水月擰緊了眉頭,忽略了雖然彎下腰卻面色一整反而不帶絲毫笑意的妖肜,她的口中發出愉悅的笑聲,眼神中露出強烈到無法否認的恨意,一直扣在手中的兵刃悄悄攥緊在捂著肚子的手中。就在水月眉頭擰起的一霎那,妖肜出手了!

 仿若雷霆快如閃電的尖利短刃朝著水月的脖子劃去,在空中只留下淡淡的白色光影,而那裡恰恰是水月微微轉頭後眼睛的死角位置!

 細長的逆鱗之劍閃著雷電的光芒,黑色的衣服包裹著精瘦卻結實的身軀,默默不語的個性埋藏著激烈如火的忠誠情感,一言一行只隨著自己的主人而動,一悲一喜都跟著別人波動,就連心臟的跳動也屬於自己傾心相隨的人兒!這就是即使天地毀滅也永遠不會背叛水月的奧雷加!

 先前在林子裡有魔神卡索羅梅出現,所以馮阻止他們跟在水月小姐,他沒話說。可是小姐的氣息明明出現在林子外頭,又為什麼阻止呢?對於水月小姐的叔叔,奧雷加是表現出服從的,但這天地間唯有一個人能真正主宰他的生命,那就是水月小姐!

 幸好啊……他慶幸自己跟來了,也才能夠替小姐擋下這一擊,這個看似善良的女人怎麼如此卑鄙?她怎麼可以暗算小姐!「小姐,你沒事吧?」

 「我很好。」輕輕的哼笑著拍拍站在自己身前奧雷加的肩膀,可以感覺到他肩膀的肌肉因為過度緊張而繃緊著,越過他的肩頭,水月對上了妖肜緊咬下唇灰白的臉孔。「死心吧,妖肜。我知道在雲中塔的時候你沒有盡力,我也不知道你究竟有多大的能力,可是現在的你不是我的對手。走吧。」

 「你以為你能殺死他?告訴你,那是因為魔神卡索羅梅在你身邊,如果不是卡索羅梅的話……他不會死!」妖肜沒有撤走壓在逆鱗之劍上的兵器,奧雷加也不敢鬆手,更不敢回擊怕壞了水月小姐與對方交談的氣氛,只能看著看似善良如鄰家大姐的女人紅了一雙俏目。

 「我知道。」水月沒有從奧雷加身後走出來,她知道妖肜一直在等什麼,雖然她還沒有猜出來。但是,如果說到殺雞給猴看的話,沒有比魔王、妖肜更好的人選了!

 「真是看不出來,你對我祖父還蠻忠心的嘛。」不含諷刺,淡淡的語氣倒真是有些意外了。妖肜口中的他,指的應該就是魔王,不過以那傢伙的個性來看怎麼也不像是有人會為他的死而大動干戈的模樣,怎麼這麼快就蹦達出一個來?

 而且還是一個大美女哦!即使是在對戰中,水月的腦子裡也自動勾勒出一副風月無邊的圖畫來,雖然對從來沒有見過、但應該蠻善良的奶奶有些抱歉,但是真的不能怪她這麼想嘛!實在是,太太太太太……曖昧了!

 「我沒有見過魔神,所以也無需對他忠心。對我來說,唯一真實存在的王只有一個,而我的心、我的命也只會為一個人付出,其他的人……只要阻礙我們征服天下大計的,都是該死的!」妖肜甜蜜的笑容下隱藏著瘋狂的一面,她對魔王的忠心也許就好像奧雷加對於水月的忠心一樣,雖然有些意外卻並非不能理解。

 「是啊,對我而言不重要的人全部是該死的……這種想法並沒有錯。」水月沒有逃避妖肜彷彿噬人一般的眼神,直直的像要看進她的心底似的,突然伸出手抓住了妖肜與奧雷加兵器交鋒的地方,鮮紅的血順著纖細雪白的手腕流下,即使是站在敵對立場的妖肜也不禁叫出聲來。「水月你!」

 奧雷加眼皮一跳,沒有說話卻更加握緊了手中的長劍,仔細看,緊繃的臉上露出了心痛的表情。

 「這樣的你也許沒有錯,我亦非常佩服。但是與我為敵的你就顯得相當不智了,因為,我也是這樣的人!」水月輕輕撩起兩件兵器,讓他們不得不分開。越過奧雷加一步一步的緊逼向妖肜,水月爍爍生輝的眼神逼得妖肜步步後退,血一點一滴的從手上流下,她卻宛如沒有痛覺似的毫不在意。

 一字一句幾乎是從靈魂深處吶喊出來般,卻相反低啞的聲音更加凝重了空氣的流動,金色的絲線從指尖流瀉染上紅色的鮮血變成妖異的紅線纏繞落在地面,碧綠的草坪蜿蜒著艷麗的紅絲,怎麼看都令人感到寒氣逼人!

 「你……你不要過來……」明明知道自己現在的力量已經完全,也知道自己絕對有和水月一拼的能力,心底也許還燃燒著對魔王的忠誠之火,即使這樣……妖肜面對眼前彷彿復仇女神般的水月還是感到了一陣心寒。

 也許,解開魔神封印的同時,連水月自己也變成了魔神也說不定。看著眼前熟悉的身影卻陌生的少女,妖肜忍不住這麼想。

 「為了朋友們的幸福笑臉,我可以什麼都捨棄!身為人子的身份、慈悲的心腸、無聊的眼淚,我統統都可以不要!即使是與所有人作對,即使是站在魔神的身邊撕開天使雪白的翅膀,劈開我自己的靈魂……為了那些一瞬間綻放的笑容……我什麼都可以不要……」

 喃喃自語靠近妖肜的白髮少女此刻看來充滿了魔氣,冰冷的眼神透露出毫不在乎的殘忍,哪怕傷害自己的身體恐怕也感覺不到疼痛吧?那麼,這樣的她又怎麼會在乎其他的人的生死,除了她在乎的人之外,沒有任何事可以牽動她的心了吧?妖肜不自禁輕顫,再次後退一步。

 「為了達到目的即使是親人也要毫不客氣的利用,不讓血淚擾亂自己的心,這樣的強者才是你追隨的魔王是吧?過程並不重要,只要達到自己的目的就好,你是這麼想的嗎……我也是一樣呵,無論對方是誰……阻礙者就必須剷除!我,也許真的繼承了魔神的血液了呢!」

 不,她已經化身成了魔神!妖肜瞳孔猛然縮小,看著停下腳步毫無表情的少女,白色的長髮與染上血漬的白衣相互映照,清冷的面孔在一瞬間與自己記憶中的魔王重疊!最後一絲勇氣也離開妖肜的身體,剩下的只有臣服的念頭。

 「真遺憾……」水月看著妖肜露出一個微笑,淡淡的悲傷消逝在風中,就連人氣彷彿也隨著那飄舞的白髮變成暈暈閃爍的星光飛離,此刻的水月擁有的是宛如魔神般的淡然,雖然是白,感覺卻是無盡深沉的黑暗。「你是我的敵人,對破壞我唯一願望的敵人我亦只有一個選擇!」

 這個選擇是什麼,水月沒有說,但只要不是呆子應該都能輕易猜出吧?也所以,當妖肜看見水月身旁那些被血液染紅的金絲……不,紅線慢慢抬頭彷彿一條條晃動身軀準備噬人的紅蛇時,極度的驚恐又讓她有了動的勇氣。

 「風·雲動·烈焰颶嵐!」

 「奧雷加退開!」

 妖肜咬牙的暴喝與看穿她心意水月的嬌叱同時響起,藍色的烈焰捲起綠色的颶風呼嘯湧起,宛如氣體化成實際的海浪捲起半天高,吹動滿山遍野紫色星星點點小花在一身綠衣的妖肜身後,半透明的綠色風潮蓋住了半邊天空。

 如果說妖肜是藍綠,那水月就是金紅。

 輕輕合攏的雙手再次伸展開,金色的逆天之輪彷彿光芒萬丈的小太陽懸在水月的正前方與視線平行,絲絲縷縷的紅彷彿牽動著宿世的紅線纏繞在逆天之輪的周圍,仿若織就一張紅色的天羅地網,紅線的另一頭則纏繞在水月雪白的指尖。

 驀然豎立起的紅色巨網雖然是網,可即使是颶風組成的烈焰也無法穿透,劇烈的氣流吹動眾人的衣裳與髮絲,帶起一片清香,那是從水月身上散發出來的香氣。如果說死亡也可以是一種氣息的話,大概這就是了吧?

 奧雷加看著眼前的一幕,深切的感覺著水月所帶來的華麗死亡,即使說是死亡,在她手中卻也好像沉浸在濃濃安眠中的寧馨般。即使是黑色,也是美麗的;即使死亡,亦是甜美的。

 沒有人看見的遠方,同樣沒有人知道魔神卡索羅梅漾起一抹瞭解的微笑在唇邊,輕輕伸出手,他可以感覺到力量又回到了身體裡,因為……水月就是他重要的媒介——重新執掌這天地之力的媒介!只不過,媒介就是媒介,不是本體。

 力量的中轉,也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最直接的反應就是在水月身上體現出來,微一擰眉,她已經感覺到自己的能力宛如洩洪的閘門般流逝。不由自主的,金辟邪與赤角鹿化成了另一種形態,也讓整個局勢出現了新的變化。而最能夠深切感覺到這一點的,除了水月只有妖肜。

 金色與銀色的光芒中夾雜著晶紅色的亮點,宛如交錯相纏的兩股繩子,同根同源卻又似乎有些排斥。光芒閃過的同時,兩把細細長長的金色雙手劍形成一個交錯的×型與逆天之輪交疊,半空中緩緩落入正中央的是彷彿赤角鹿銀白色毛皮般閃亮的魔杖,頂端鑲嵌著同樣晶紅色的魔法石作為裝飾。

 看起來,似乎應該是加大了水月攻擊的力量,但唯有真正捲入拉力戰的兩人才明白,有時候只能適可而止,過度的話反而會導致反效果。此刻就是這樣,由於金辟邪與赤角鹿化成的兵刃加入,原本可以說天衣無縫的防禦出現了漏洞。

 妖肜當然不會放過,放過的人就是呆子!

 「冰·暴雪·冰槍激射!」妖肜雙手飛舞,短小的兵刃彷彿斷翅的蝴蝶溶入雲層,藍綠色的風浪一波高過一波,其中出現了許多白色的冰錐,尖利的一面向下傾斜朝著水月的方向。這一招看起來很熟悉,與妖肜在雲中塔時用過的冰·暴雪·冰槍連射很像,但……失之毫釐差之千里!

 「小姐!」奧雷加睜大了雙眼猛然握緊了手中的逆鱗之劍,縱然心焦卻不敢踏足一步,他相信他的小姐,水月是不會這麼輕易被打敗的!以前,她也曾經無數次碰上強勁的敵人,可是每一次她都戰勝了那些傢伙。這次,也不會例外的。

 但是,為什麼他的心這麼慌、跳得這麼急?彷彿有什麼要發生了,而自己卻是無力阻止的……到底是什麼呢?奧雷加看著水月的背影,那飄在空中的雪白長髮在一霎那變得有些模糊,手中的逆鱗之劍輕顫一下,彷彿燙著了他。

 不會吧……

 滿天的黑影變成了利劍一般,雖然只是冰卻比劍更加鋒利,被牽制住的水月只是輕輕擰眉卻沒有動,巨大且透明的巨大冰錐穿透了紅色的絲線組成的防禦網,妖肜眼中的得意她看得一清二楚。

 輕歎一口氣,水月沒有挪動身子,眼前卻罩上一片黑影!愕然抬頭的同時肩胛一痛,同樣雪白而透明的堅冰穿透了薄弱的肉身扎入地面,牢牢的將水月鎖住,濃稠的血液順著冰錐緩緩流下……但卻不僅僅是水月的血,那是……奧雷加!

 「奧雷加大傻瓜……」眼中沒有痛楚,彷彿冰雪侵入身體的嚴寒沒有感覺,被鎖住的半身也不是自己所有。水月的眼神祇看著擋在自己前面傷痕纍纍的奧雷加,眼中彷彿有什麼開始融解了。

 「為了捨棄人子身份、不能回到地面再次站在蘭等人身邊,哪怕是再次傷害自己的身體也願意,讓那痛提醒自己依舊活著的悲傷是您唯一的願望嗎?」奧雷加伸出手輕輕撫摸水月一如冰雪的面龐,黑色的衣服被血浸透,唇邊卻罕有的掛著微笑。「如果這是您的願望,奧雷加是無法阻攔的……」

 「不要再說了,奧雷加。」被說中了心事,水月輕輕抬起依舊可以活動的手臂格開了奧雷加的手,彷彿這樣就可以否認一切。

 「我一直都無法阻攔您呢……」輕輕笑著,奧雷加撫著自己的胸口咬著牙不然自己口中的血噴出來,這樣會讓小姐更加難過的,不可以。「奧雷加能做的只有跟在您身邊,您的笑容是我最大的財富、您的悲傷是我無法言喻的痛楚、您那傷害自己的行為是我無可彌補的過失,該懲罰的……應該是奧雷加啊!」

 水月睜大了眼睛看著倒在自己懷中的奧雷加,他似乎已經快要失去意識了,眼睛雖然還睜開著,眼神卻已經開始渙散了。「奧雷加?奧雷加你聽到了嗎?」

 「傷害自己難道就是解決事情的方式嗎……小姐你是個口是心非的人啊,心軟是你最大的優點也是缺點……」奧雷加的眼睛漸漸閉上,聲音也低下去,完全意識不到自己目前的處境。「如果奧雷加的死可以讓您重新大開殺戒的話……奧雷加願意捨棄自己……的……命……」

 「不許死!」血跡斑斑的白髮與白衣再次飛揚在空中,那強烈的怒火即使是剛剛傷了水月的妖肜也要退避三尺,不敢面對。水月單手摟住身前的奧雷加,強迫自己戴上的冰雪面具開始崩潰。「我一樣想要守護你的笑容啊,為什麼偏偏讓我在這種時候看見?你死了我不會快樂的,也永遠無法做回我自己!奧雷加!」

 隨著水月最後痛苦的悲鳴,背後漆黑的鳳凰羽翅再次展開,額頭那一點朱紅蓮花印記越發紅潤的像是要滲出血來,重疊著金色的龍型印記開始發出光照亮天地,天空中的紫陽與白星似乎也亮了許多。

 有些東西失去了才會覺得珍貴,明明知道這個道理也珍惜著身邊的一切,卻偏偏無法留住在自己手中流去的生命是一件多麼諷刺的事!水月此刻才深深的體會到,奧雷加對於她早已超越了部下、朋友的定義,甚至可以說是與親人一般的存在了!

 「我說過的,在我死……不,即使在我死後,你也要好好顧好你自己的小命,你忘記了嗎?你的命是我的,我不准你隨隨便便丟掉!我不准你死!」黑色的翅膀緩緩收攏,白色的冰雪飛舞在空中轉化成暴風雪遮擋視線,所有的元素幾乎在同時開始在這個魔界平原活動起來,就連妖肜也無法離開。

 厚厚的冰雪與狂風包圍著,隔離開所有的生物,黑色的翅膀慢慢收攏擋住了跌坐在地上的水月那蒼白的面容,同樣蓋住了在她懷中的奧雷加……一切彷彿都消失了。

 只有冰雪,繼續在下著。

 第一百一十三卷琉璃與沙礫的迷宮(下)

 話說兩頭,蝶翅人魚的出現同樣震撼了人界,尤其是熟知蝶翅人魚與水月關係的蘭等人。看到這一幕,同樣不敢相信的還有一個,那就是彼方。

 「為什麼會這樣……」看著天空中幽幽的藍點飛舞著撒下星光點點的鱗粉,彼方放下手中的慾望之鏡,難道利加多爾騙他?還是卡索羅梅厲害到了連他的兄弟,身為天神的利加多爾也看不穿的地步?如果不是這樣的話,為什麼應該是詛咒的白蝶蛻變成現在神聖的模樣?

 最可惡的是,那懸浮在半空中的不正是消失的大陸嗎!眼中閃爍著計算之光冷下面孔,彼方轉頭看向身後的天使,紅色的翅膀是如此刺眼……讓他開始懷疑自己所做的一切。他可不是笨蛋,利加多爾連自己的兄弟都能出賣,他這個小小的十魔將又算什麼?他才不要為他人作嫁衣呢!

 「嗤嗤嗤,好神聖啊!神聖到了我好想一把撕開它們的翅膀,看來消失的大陸是由蝶翅人魚一族守護的嘛!」吸血鬼王沒有看身邊的人,盯著天空中雪白的雲團嗤笑著,就算利加多爾給了他身體又如何?他是生活在黑暗中的生物,是不需要陽光的施捨的!

 漫不經心的晃晃頭,就算是再不會察言觀色的笨蛋也看出了彼方的臉色不豫,眼珠子輕輕一轉,老到成精的吸血鬼王還猜不出彼方的心思?同樣深沉的眼光對上後,彼方的眼神微微閃爍起來,讓吸血鬼王也意有所指的看向剛剛站起身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的加百列。

 「天神終於甦醒了。」加百列感動的差點落下淚來,雖然一想起那個美麗的少女正是因此而會消失在人間,即使是她心裡也有些不舒服,但是,不可以動搖!她是天使,而那女孩……是魔族!可是,天神又為什麼要和十魔將聯手呢……啊,不可以懷疑天神大人的,絕不可以!

 「是啊,天神這次真的會說到做到,趁著人界混亂的時候把卡索羅梅再一次封印,給我力量統治整個魔界與人界嗎?」輕輕的將慾望之鏡放到旁邊,彼方陰沉著一張娃娃臉走近加百列,此刻的他看起來充滿了十魔將的煞氣。「到底還有什麼是他沒有告訴我、而你知道的,說!」

 「呃……我……我什麼都不知道。」她即使知道什麼也不會告訴黑暗的爬動的冰冷生物,她是四大天使之一的加百列啊,怎麼可以委屈自己呢?一向的驕傲自大讓她忘記了面對的是什麼人,也忽略了對方眼中漸漸累積的怒氣,直到自己的脖子被人抓住狠狠的拎起來為止。

 「不知道?哼,天界人的說一套做一套我已經受夠了,我不需要天神的幫忙了,我會自己去找水月的!」水月就是打開『天空之門』解開『世界之環』的關鍵相信利加多爾不會不知道,不告訴自己恐怕是怕自己近水樓台先得月吧?如意算盤倒是不錯。

 「嗤嗤嗤,我其實一直很想嘗嘗天使的血是什麼滋味兒。」吸血鬼王滴溜溜轉著的眼睛一直盯著加百列露出的細長美腿,伸出長長的舌頭好像狗一樣爬在地上,潮濕冰冷又黏答答的舌頭輕舔加百列的大腿,讓差點被扼死的她在一瞬間驚恐又厭惡的瞪大了雙眼,卻苦於無法說話。

 「而我……則想撕下天使一向引以為豪的翅膀,看看他們痛苦的嘴臉。」手中握有慾望之鏡的彼方認為人界如果混亂的話,對他其實一點害處都沒有,魔神雖然發出了尖利的詛咒可是單單從妖蝶的轉化來看,那傢伙還是喜歡人類的。

 如果是這樣的話,卡索羅梅又有什麼威脅呢?因為慾望之鏡借助的不是普通的光,那是利加多爾臨世所照射下來的天神之光,就是卡索羅梅也沒有那麼容易解開的!

 獰笑著,彼方乾脆豁出去了,已經夠了!他過去是魔神的狗,現在又被天神利用……他不是這兄弟倆的玩具,更不是他們的狗!輕輕的呢喃在加百列的耳邊響起,冰冷的寒氣把整艘船包圍起來,雪白的冰絮漂浮在空中。「天神的謊言我聽夠了,不知道如果他看見心愛天使的紅色翅膀會不會記起與我的承諾呢?」

 紅色翅膀?!加百列心頭浮出一個苦笑,天界中有著朱紅翅膀的天使又有哪一個?

 眼前的情況不知道天神大人有沒有想到呢?加百列緊緊抓住扼殺自己咽喉的大手,雙腿被吸血鬼王抓住,就算她是天使又怎麼樣?就算她有能力又怎麼樣?在這兩股力量的壓制下,別說逃命了,恐怕連全屍都沒有辦法留下呢!

 彼方的眼中流露出強烈的殺機,伸出手輕輕撫摸不知道是害怕,還是因為要窒息而痛苦顫抖的加百列朱紅色翅膀……狠狠朝下一扯!鮮紅的血珠飛濺到處,就連彼方那冰冷笑意浮現的臉上也沾滿了。

 趴在地上的吸血鬼王臉上也滿是加百列的血,他甚至還伸出舌頭舔了舔嘴角的鮮血,露出一個噁心的笑容。「嗤嗤嗤,比想像中的還要甜啊!彼方,我想要她體內的血,想要的快要渴死了!」

 「她就交給你處理吧!」狠狠的一甩,手刀的銳利從加百列的肩胛一直延伸到腰部以下,劇烈的疼痛讓她一下子無法動彈的被吸血鬼王踩在腳下,雙手還被不放心的吸血鬼王用風系的魔法元素鎖住,悲傷的眼淚終於流了下來。天使,何曾如此狼狽過?

 彼方再次輕輕捧起慾望之鏡,眼神流轉之間流露出的是強烈的殺機,他不是好利用的……努力了那麼久居然還是讓卡索羅梅復活了!這是他最大的失敗啊!黑色的斗篷裹住看似瘦弱的軀體,彷彿化成一陣濃厚的黑色煙霧,彼方消失在吸血鬼王眼前。

 就在同時,吸血鬼王的詭異笑聲與加百列劃破雲霄的尖叫響起,震動了整個海域。「呀——!」

 此時的彼方早已在瞬間離開了,他出現的地方是伯多斯的戰德司學院。因為後期將這裡變成了自己的私人軍隊訓練處,再加上有意無意的忽視與慾望之鏡的效果,這裡此刻反而是靜悄悄的方便他與某個人的會面。包裹在黑色的斗篷中,彼方皺起眉看著眼前的一堆瓦礫。

 「你來了?」身後熟悉的聲音差點讓彼方跳起來,仔細看清楚之後才輕輕呼出一口氣,彼方的口氣一下子變得非常惡劣。「你幹嗎不聲不響的,走路忘記帶腳了嗎?如果不是看著博士與魔王的面子上,我……」

 「你會怎麼樣?」翹起唇角,來人彷彿慢慢品味著彼方的話,笑得人畜無害的模樣不知道能夠矇騙多少人,但是彼方只覺得打從心底還是發寒。「十魔將真是好大的威風啊!」

 「呵呵,誰惹我們影月小姐生氣了?打從大老遠就聽見了。」一身銀衣手持銀色長劍的博士走近,笑吟吟的臉上滿是邪氣,手中還不停的滴落點點滴滴的血液,不知道是他自己的還是無辜人的。「彼方,你來啦?魔王呢?」

 「不知道。」自己一直不能奈何水月,眼前這個影月與水月可不遑多讓,自己怎麼一氣之下忘記了這點?彼方的口氣和緩了些,為了不讓影月語出諷刺的嘲笑自己,彼方轉過頭和博士說話。「你們的事都辦妥了,蘭他們是什麼反應?」

 「很遺憾,蘭他們居然沒有把影月與水月重疊起來……不,他們確實曾經迷茫過,可是在九彩鴉出現以後就完全清醒了。如果不能在他們心中取代水月的地位,我們又怎麼打擊水月?」博士眼中閃過一絲陰影,但在這之前他的眼簾就已經低垂下來,遮住了這有所圖的目光。

 「看來,最關鍵的還是水月……唔!你們!」彼方還在盤算怎麼對付水月,怎麼打開『天空之門』的時候猛覺背後一痛!到底曾經身為魔神座下十魔將之一,立刻明白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的他忍住疼痛,在身體周圍使用起防護壁。「光·影·天輪逆轉!」

 金黃色與黑色的光芒結合在一起從彼方的腳底捲起輕風,球形的防護罩籠上急忙抽身的彼方,保護著他不會繼續收到偷襲。淡淡的陽光照射在宛如透明的防護罩上,彷彿連心也是冷的。

 「嘖嘖,不愧是曾經最強的魔族、跟隨著魔神的十魔將之一啊,和你過招還是不要那麼快結束比較有趣呢!」影月輕輕從彼方的背後彈開,纖細雪白的手從他的背部抽出,帶起的是一蓬血花和她那安然又甜美的笑容。「真有趣,一向喜歡暗算別人的人在被暗算以後,原來反應是這樣的啊?」

 「影月你……!」彼方努力挺直腰桿,背後的傷口原來是被她用手所傷,正一陣一陣火辣辣的抽痛著,金龍與暗凰的力量正是自己最討厭的。而身為水月影子的影月偏偏又有這兩種力量,彼方再一次後悔為什麼沒有早一點殺了水月。

 「殺人者人恆殺之,這個簡單的道理你不會不知道吧?」影月不理彼方,故意裝出一副天真無邪的模樣輕輕捋著頭髮,那副甜美的樣子如果不是手上的鮮血還未擦去,誰又會想得到這樣一個少女居然連殺人也是這種表情?

 「你和我講什麼大道理?」彼方狠狠的啐了一口,眼神是忿忿不平的,同時他記取了教訓不忘注意著一旁的博士。「你和水月都是可憐蟲罷了!」

 「我和水月……」影月輕輕把沾滿彼方鮮血的手指放在唇邊,半低垂著眼簾不如狠毒的精光外瀉,粉紅色的舌尖輕舔指尖的血漬,微微踏上一步的她渾身洋溢著無可比擬的寒氣,低啞的聲音都說明影月是真的生氣了。「都是可憐蟲?」

 「哈哈,真好笑!不然你以為你們是什麼?」這是魔王的詭計還是影月他們自己的陰謀,彼方都已經不在乎了,現在最重要的是自己要努力爭取時間恢復傷處,為了打擊影月他什麼都可以說。「水月名字的由來你知道嗎?你的名字又是何含意,你又想過嗎?」

 「那麼,彼方大人是肯為我解惑囉?」輕撩眼皮,影月問的事不關己般溫柔,但她周圍爆發出的氣息卻完全不是這麼回事,潔白額頭那血紅的蓮花若隱若現,讓她擰緊了眉不顧身邊的博士與彼方低低自語出聲,按住了發燙的額。「水……月?」

 「水月?哼哼,你真的是水月命中注定的敵人嗎?你會甘心命運被魔王那小子掌握嗎?告訴你,你根本就不是人!」激動的說了一長串,彼方咳出一口鮮血,心悸的發現自己背部的傷居然沒有痊癒的跡象。這怎麼好,他這下子豈不是作繭自縛?

 「我不是人?」發熱的額頭可以暫時不理,影月的注意力被這句話完全吸引過去,壓抑的氣流在身旁亂竄起來。帶著颶風般的殺氣,影月就差拿著刀架在彼方脖子上了。「說我不是人,這是什麼意思?這溫熱的身體,這跳動的心,乃至我背負著的與水月相同的金龍與暗凰都是虛假的嗎?說呀!」

 「沒錯!你——影月不是水月的影,甚至不是人類!當然,更不會是魔族與神族了!」彼方勾起唇角,十分得意影月現在的表情,他發現即使影月真如自己所說,可是她強大的力量是不會改變的,所以……自己這次恐怕真的載了!

 「那我是什麼?」影月衝口而出,恐怕沒有人能夠忍受這點吧?不是自己一直認定的身份,甚至連人類的身份也被否認,那麼自己到底從何而來、將去往何處、生存的意義與目的又是什麼?如果自己不是人的話……影月瞇起眼睛看向一旁袖手旁觀的博士,她可沒有忘記這傢伙的專長是什麼。

 「哈哈,沒錯沒錯!」看見影月反應迅速的看向博士,彼方放聲大笑。「你是魔王造出來解悶的傀儡人偶,再加上魔王從水月哪裡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弄來的一半魂珠,再讓博士給你改造出水月的容貌,造就了今日的你!原來的你,根本就不叫影月!」

 「我是你們的玩具?」慢慢的轉過頭去看著博士,腦中漸漸理清楚一切的不妥,原來自己失去的記憶是這麼回事。無論是怎麼樣也好,是不是人都是其次、像不像水月也可以不在乎,可是被人一直當成傻瓜耍她絕對受不了!

 「你何必聽他挑撥呢?要知道,他的目的是拖延時間,影月你該不是真的信了吧?」博士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奇怪,然後繼續笑瞇瞇的看著影月,但是影月是何等人物,敏感的感觸讓她對博士說的話沒有一個字相信的。

 「那麼,為什麼是我和水月?」影月的心在蠢蠢欲動,即使自己生存的意義被一下子否定,可是自己與水月只能留下一個的想法並沒有改變。對於博士的做法她日後再追究,現在最重要的是先套出彼方所知道的事情,然後……他就可以去死了!

 「因為創世神的兩個兒子就是這世界的日和月,難道你真的不明白?」彼方看清影月眼中的殺機,難道他真的逃不過?強烈的不甘心湧上心頭,他努力了那麼久……不但魔神復活了,連自己也要像條野狗一樣毫無尊嚴的死去?

 不,這不該是他的下場!

 火焰在彼方眼中一閃而過,旋而他想起了應該已經復活的魔神,既然卡索羅梅已經復活了……那麼自己是魔界的叛徒也是非常明顯的吧?與其死在卡索羅梅手中,不如在這裡結束自己的生命可能還比較好,起碼可以自己選擇。

 「月?原來如此……」影月微微沉吟,露出一個殘酷的笑容,嚴寒隨著她的笑容從週身蔓延出去,即使是十魔將彼方的防護罩也開始出現了明顯的裂痕,黑色的翅膀在背後展開,影月額頭的紅色蓮花不知道什麼時候變成了閃著銀光的黑色!

 「看來你已經有了必死的覺悟嘛!是人也好,不是人也好,和水月有關係也好,沒關係也好……」影月舉起手,絲絲風寒與冰霜彷彿受到吸引一般不斷聚集到她的手掌上,飛舞在空中的蜜金色長髮在一瞬間看起來是那麼像水月。「我的心願不會改變,這個世界……我會毀掉它的!」

 「可惜我看……不到……了……」彼方看著眼前自己做出的防護罩開裂,伸出手穿入自己的心口,鮮血在一瞬間激射出來,讓博士與影月驚訝不已。影月的力量恐怕已經超越了他們十魔將,抵抗已經變得沒有意義,還不如自我了結比較舒服一點呢。

 水月與影月的最終決鬥,真想看一看啊!死在誰手上……也已經無所謂了……彼方露出苦笑,不甘心的合上了雙眼倒在地上,縱然這地再冰他也感覺不到了。最後的魔法元素變成完全黑色的霧氣從身體中滲透出來,在空中形成巨大的黑色圓形通道,絲絲寒氣中洞中蔓延開。

 那是……影月瞳孔一縮,還來不及反應就與博士一起被吸入這個不知道通向何處的時空裂縫,那是十魔將彼方給自己敵人最後的禮物。

 貪婪、野心、願望……如同沙礫堆砌出的夢幻之塔,永遠不能真正聳立在陽光下,無需別人去推,就是它自己也會自然而然的倒塌、消失殆盡。琉璃如同人心,透明而脆弱,由沙礫與琉璃堆砌出來的迷宮,只有不斷旋轉的長梯,令人迷失,再也找不回自己……

 第一百一十四卷天空之門

 白色的雪花在天空中慢慢撒下,金色的龍與黑色的鳳凰飛舞鳴叫著,金色的逆天之輪發出刺目的光線,銀色的麒麟從雪中站起身來。就在這一刻,銀麒麟、金龍、暗凰、逆天之輪的光彙集到一處發出更加耀眼乃至照亮整個魔界的光!

 「奧雷加,我說過只要我不許你死,你就必須活著的。」輕輕的歎息從光映照著的雪中傳出,霸道的宣言中卻透出濃濃的悲傷,那份曾經失去過的悲哀又一次被憶起,她是為什麼戰鬥至今?又是為什麼要留在魔界?所以……奧雷加啊,請你……不要死……

 迎著光的風雪中白色的長髮在飄舞,紫金色的眼瞳閃耀著動人的光芒,一點絕不相稱的黑出現在已經變成冰封過度的魔界,扭曲的笑容在看清眼前的白髮少女時更加燦爛。「原來你跑到這裡來了,難怪我都找不到你呢!」

 「嘖嘖,這是你的小護衛呀?怎麼,掛了嗎?」來人沒有得到水月的反應,更加肆無忌憚的靠近仔細端詳起來,閃著意有所圖的眼神也不忘專注的看著半空中開始漸漸黯淡下的光芒,那應該是不錯的東西吧?呵呵,他要定了!不管是水月還是那東西,他都要定了!

 彷彿久睡的人睜開沉重的眼皮,水月慢慢抬眼看清來人,冰冷的語氣與周圍的環境不遑多讓。「博士,你還沒有被分屍嗎?我倒是很樂意效勞。」

 「還沒有得到你,我怎麼捨得被分屍?」博士輕搓肩膀,呼,還真有點冷呢!嗯?水月懷中的人有點臉熟,博士摸著下巴回憶,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臉色大變退後幾步。「他……他就是奧雷加?」連聲音都變了。

 「你也知道奧雷加這個人?」水月低下眼不再看博士,眼中一閃而過的卻是疑惑,為什麼博士對奧雷加的反應這麼奇怪?他又是怎麼知道奧雷加的名字的?

 「他當然知道我,因為就是因為他我才會家破人亡,也才會中了他的咒術。」原本毫無呼吸的奧雷加睜開了黑褐色的眼睛,強烈的仇恨之火就算是水月製造出來的冰雪也無法掩蓋消除,轉向水月的臉孔卻又換上了忠心不二的神色,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其中多了些什麼,又少了些什麼。

 「不、不可能……你早就應該死了才對,就算沒死也不應該在這裡,你應該在……」博士因為太過驚駭,有些反應不過來的模樣,也讓水月變相的確認了奧雷加所說的事。

 頭頂的光芒慢慢變得柔和,一把與水月眼睛同樣是紫金色中閃著銀光的長劍緩緩落下,落入水月的手中,那翱翔在劍柄的黑色鳳凰與纏繞在劍身的金色長龍都說明了它的來歷,水月握著它彷彿還可以聽見銀麒麟的呼吸。「原來它們可以合體變成武器啊?既然是東方的龍與南方的暗凰,那麼就叫你——東凰劍吧!」

 恐怕這才是創世神留下最強的兵器了吧?救世的金龍與滅世的暗凰,本身就是相當強大的力量,更不用說身為傳說外流傳下來的神器逆天之輪與『天地六聖』之一的銀麒麟,當他們合體變成武器以後,恐怕沒有幾人可以直接面對吧?

 如果這兵器落入魔神或者天神的手中……水月不敢想像會變成什麼局面!

 「小姐,我……」奧雷加坐起身來看著眼部開始抽筋的博士,雖然在和水月說話,眼神卻無一刻放鬆的瞪著他,就好像怕他跑了一樣。

 「我明白。我不會插手的,即使你死在他手中我也只會為你報仇而不是阻止,你放心。」水月輕拍他的肩膀,同樣站起身撣掉身上的雪站過一旁。一旁原本與之為敵的妖肜,早已經在先前那以生命逆轉之力化成的風雪中破碎,不值得一提。

 「謝謝小姐。」提起手中的逆鱗之劍,奧雷加深沉著眼神輕輕走了兩步來到博士面前。「動手吧,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哼哼,看來我不同意也不成了呢!」博士勾起一抹殘酷又躊躇滿志的笑容,銀劍橫在面前倒映出滿是殺機的眼神,整個人體內彷彿散發出黑色的沼氣般的黑色煙霧,那是曾經在雲中塔他用來對付水月的魔系!

 同樣的招數也從他口中念出,只是不知道現在的奧雷加有沒有水月當初的本事對付他了。「魔·黑旋風·東瀾·天星撼月!」

 黑色的旋風比當初水月看到的時候更加細小,這不是說它的威力也隨之減小,反而是證明了這傢伙更加厲害的證據。彷彿一個小小的黑洞旋轉著,越來越大,與冰雪截然不同的寒氣從黑色旋風中透出來,慢慢的侵蝕著奧雷加一動不動的軀體,似乎想要將他整個人吃下去!

 「逆鱗之劍啊,傳說中龍族才能使用的長劍,我會讓你痛飲我仇人的鮮血……所以……請借給我力量!」就在黑色的沼氣變成一條又一條鎖鏈想要束縛住奧雷加的時候,他雙手交握在身前的逆鱗之劍發出宛如龍吟一般的聲音和銀光,打從腳底衝出的氣流把他的頭髮都吹得朝上豎直。

 火色的光輝宛如精靈的魔法瞬間溶化這滿地的冰雪,虛幻的龍影從長劍中飛出,恣意舞動著身體。即使是水月也不由得挑起眉看著這一切的變化,奧雷加變得不一樣了呢,這就是龍族所有的逆鱗之劍的真正效用嗎?

 「我要一招就殺死你!」奧雷加看著眼前似乎覺得不好而散發出霞色武鬥氣的博士,緩緩的閉上眼睛,手中的逆鱗之劍開始微微顫動彷彿擁有生命般,又好像是封印著什麼東西要跑出來一樣。

 瞬間,所有圍繞在奧雷加周圍半透明的龍都飛上天空,優美的在天際劃出弧度猛然衝了下來!不停交纏在一起彙集成一股巨大的力量朝著目瞪口呆的博士飛過來,博士心知肚明龍的力量即使是以前的水月也無法運用的這麼好,所以現在的奧雷加絕對比以前的水月還要難應付。

 就在博士全力釋放出武鬥氣準備迎擊虛幻之龍的時候,奧雷加的眼睛也同時睜開了,他腳下也在同時閃起激烈的魔法波動,那是一種和除了精靈魔法之外,與大自然最接近的魔法元素!就在水月輕咦的時候,奧雷加也使出了他的雷霆一擊!

 「出來幫助我吧,我的龍!逆鱗之劍最大奧意——龍之逆鱗流星陣!」

 隨著奧雷加的大喝,虛幻之龍碰撞在了博士製造出來的防護壁上發出驚天動地的巨響,而奧雷加的銀劍更化成一條銀紅色的巨龍呼嘯著捲起火焰的旋風,千萬的火色流星從天而降砸出一個有一個的巨坑讓大地顫抖起來,一時間,整個魔界彷彿也被巨龍的怒火覆蓋起來!

 地面龜裂出巨大的裂縫冒出火舌,冒著白色蒸氣的熔岩從縫隙中滾出來,慢慢吞噬著所有能看見一切的東西,紅色的巨龍在天空中發出火焰的威力釋放出龍威,即使是距離遙遠的魔族也只能皺著眉頭看著這一切而不能插手。

 龍,遙遠時代的霸者、創世神的傑作之一,也許早已經消失在歷史的洪流之中,就算是再厲害的魔族、神族也只能在魔法中召喚它們的身影,可是……它們從來不會真實的出現在人們面前,那是龍的尊嚴。可是現在,它居然就這麼真切的被召喚出來在大家面前出現!

 當然,這麼劇烈的動靜只要是個人(魔)都不會錯過的,與博士一同被捲進魔界卻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分開的影月當然也看見了,只不過現在她對眼前的人比較有興趣。

 「怎麼,看見我這麼驚訝嗎?」晚纖嬌媚的笑著,靠在一個很明顯努力壓抑自己情緒的男子身上,旁邊還站立著沒有什麼表情的梵音。

 「你們還敢回來魔界倒真讓我蠻吃驚的呢!」影月輕笑,瞇起的眼睛只注視著被晚纖靠著的男子,這個人雖然掩藏起自己的氣息,但是她光憑直覺就可以輕易的知道眼前這個男子不是一般人!因為,現在的她就算是梵音等人在她面前也無法完全掩藏氣息,更何況其他人?

 那麼,他到底是誰?

 「哼哼,為了得到水月來打開『天空之門』你倒還真不嫌辛苦!怎麼,晚纖又一次被迷住了嗎?」黑色的雲霧開始在眾人面前凝結成一個穿著斗篷的人形,讓影月不自禁的挑眉,這傢伙……如果她進入魔界後和水月重疊的記憶沒有出錯的話,他不是應該死了嗎?

 「閉嘴!你才是背叛卡索羅梅後最讓他心痛的人吧,我不過是他的女人,你可是他的兒子啊!他其實最愛的不是那個女人嗎,你的母親——月!」晚纖生氣的撇嘴,不是吃醋而是不服氣,先代的月神美得連當時的太陽女神也為之失色!

 月?大概這就是彼方臨死之前所說的人了,影月暗自思量起來,晚纖依靠的男子一聽到月這個名字臉色就變了……如果自己沒猜錯的話……

 「我們必須聯手才行。」輕輕的掀起斗篷,露出的是和水月、影月相似的一張面孔,那赫然是大家以為已經死去的魔王!他笑吟吟的模樣一點也看不出曾經瀕臨死亡,狡詐的光在眼神中閃過,不知道又在計劃什麼。

 「晚纖想要躲過卡索羅梅的追殺,梵音你有其他的原因不是嗎?」狡猾的笑意出現在魔王臉上,讓聽到這句話的梵音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不再看梵音一眼,魔王繼續說動其他人。「我本來就只渴望力量,而你……」

 魔王的眼神終於轉到了那個男子身上,狡詐的笑意加深了,盯著對方的眼睛魔王擺出了一副不怕他不妥協的模樣。「尊敬的利加多爾大人,如果不想真正打倒您的兄弟,您又怎麼會來到魔界呢?對吧?」

 天神利加多爾!

 雖然影月猜到了,可是總沒有親耳聽見來得震撼,這個所謂悲天憫人的天神真的就這麼想要他的兄弟死嗎?他就真的這麼想得到『世界之環』的力量嗎?影月在心中冷笑,所謂天神也不過爾爾!

 「我知道你想要背叛卡索羅梅,可是,我為什麼要和你們合作?」抓下巴在自己身上晚纖的手,利加多爾的臉色恢復了溫文儒雅的笑容,好像沒有看見旁邊晚纖難看的表情,他只盯著提出這個不可思議提議的魔王。

 他恨卡索羅梅的理由有很多,想要得到創世神的力量也是真的,但是……眼前這個傢伙不正是他恨卡索羅梅的理由之一嗎?他一心眷戀的月,為什麼偏偏注定是自己親弟弟的妻子?為什麼!縱然自己得到天神的地位,得到一切,可是為什麼偏偏得不到自己最心愛、最想要的女人……

 利加多爾的眼神一直迴避著影月,可是她的容顏恰恰是他一生最渴望的,終於他的視線還是凝結在她的面上,浮現出複雜的神情。這個擁有和自己心愛女人幾乎相同面容的少女,看來就是打開『天空之門』的關鍵之一了吧?

 「為什麼和我們合作?」魔王聳聳肩,笑了。注視著利加多爾的眼神中是全然的瞭解,隨著他的視線轉移到影月的身上。「因為你注定要和卡索羅梅分出勝負。就算你不找他,他也遲早會找上你的,不是嗎?我並不想介入你們的恩怨,我只要你得到創世神的力量以後讓我吸收卡索羅梅的力量就可以了。」

 深深的誘惑微笑讓魔王原本英俊的臉龐變得扭曲,對於權力的慾望在他眼中燃燒。「這就是我不惜在魔神面前演出一場好戲假死,等待你們來到魔界的目的!如果你們不和我合作,最多我再死一次,不過在那之前……我會幫著卡索羅梅送你們一程!」

 他說謊!影月面上不動聲色,心中卻不斷冷笑,沒有人比一直跟在魔王身邊的她更瞭解他了。他何止想要吃掉魔神得到其力量,他的根本目的就是利用魔神與天神的恩怨吸收他們兩個,然後再打開『天空之門』得到創世神留下的『世界之環』!

 取代天神利加多爾和魔神卡索羅梅,這才是魔王他心心唸唸不曾忘記過的願望!

 「嗯?」影月皺起眉,輕輕閉上眼睛……她體內與水月一樣力量合併後變成的東凰劍在騷動著,難道是水月來到自己的附近?

 「卡索羅梅的氣息!」同一時間,利加多爾的臉色也變了,銳利的眼神越過眾人看向草原的另一頭。

 與此同時,人界的並沒有因為彼方的死去而平息戰爭,被忘記的慾望之鏡依舊在釋放出自己的威力,此時的它不是吸收天神之光,而是吸收人界所有爆發的暴劣之氣,被慾望、戰爭、野心浸透越發黑暗陰邪的慾望之鏡開始扭曲時空,開始破壞三界的支點!

 「利加多爾……」越來越近的大軍停下,從魔族軍隊中走出的俊美青年有著憂鬱的面容,看見自己今生最大的敵人後,那冷靜的面容也開始崩潰。「難道在我找你復仇之前就想再一次封印我嗎,我的哥哥!」

 「原來你還記得我是你哥哥啊,卡索羅梅。」利加多爾不甘示弱的反唇相譏,此刻這兩個神之間的氣息爆發出劇烈震動,不需要真正交手,兩人的態度已經說明了一切。新仇舊恨一起湧上心頭,現在的他們不是兄弟、不是神明,只是兩個只能留下一個的仇人。

 「看來,你也不過是個無法做到自己諾言的傢伙,終於還是決定做魔神的走狗了嗎?」影月看著那個一頭白髮的少女輕笑,蜜金色的眼睛露出殺機,就如同卡索羅梅與利加多爾一樣,就算她們之間的聯繫再親密她們也只能留下一個!月,是不需要兩個影子的。

 彼方臨終遺言像是風吹過水面,不在影月心底留下一絲一毫的痕跡,她與水月的戰鬥……早在水月出生的時候就已經注定的,沒有人也無法改變!

 「與其說我是魔神的狗,不如說你被天神利用了。」淡淡的走出魔族的大軍,水月身後沒有出列卻仍然一臉擔心的是奧雷加,報仇雪恨的他是沒有遺憾了,但是……他依舊擔心著自己的小姐。「難道你真的看不透嗎?我們都是犧牲品,為了打開『天空之門』所被利用的犧牲品。」

 「無論是也好、不是也好,我是為了殺你才出生的。」影月的胸口浮現出金、暗兩色的光芒,隨著光芒的越來越烈,一把劍柄飛翔著暗凰、劍身纏繞著金龍的紫金色長劍出現在她手中——東凰劍!

 「沒有辦法,那就繼續我們未完的戰鬥吧!」水月眼中出現的是死寂,如果這是影月的選擇的話她沒有辦法推委,只有決出生死才能了結她們之間的恩怨。影月說的對,她們之中只有一個能活下來,是自己也未可知、是她也未可知。

 同樣的長劍糾纏在一起,對決的兩人是如此相似卻又迥異,讓大家不由自主的盯著她們不放。

 與此同時,利加多爾與卡索羅梅似乎也在水月和影月的身上看見了自己的影子,同時將自己的力量貫注在兩人身上。交纏在一起的水月與影月同時發出耀眼的光芒,天界、人界、魔界同時被這光芒照亮,那是一種即使是天神與魔神也絕對無法使用的力量!

 鑰匙,是用來打開門的,如果有鑰匙的話……門也必然是存在的。在影月與水月得到利加多爾和卡索羅梅貫注的力量之後,奇妙的事情發生了——

 天空之門終於打開了!

 第一百一十五捲回到悲傷之前……(大結局)

 「發生什麼事了?」還在交戰中的兩人被一陣溫暖的光所包圍,眼中突然消失了對手的影蹤,出現的是彷彿通往虛空的門扉,除了自己似乎再也沒有其他人般。即使是呆子也知道事情有了變化,更何況是水月和影月?

 白茫茫的霧氣充滿了整個空間,這既不屬於人界也不是魔界,雖然沒有去過天界……但是水月相信這也不是天神所在的那個虛幻空間。這裡沒有任何的元素之力,只有一片純淨讓人感覺十分舒服,淡淡的五彩霞光照射在水月身上,讓她疑惑。

 「奇怪,難道我是在其他的地方?」自言自語也不會被當成頭腦有問題的人,水月樂得自己自在,只是掛心人界安危、不知道魔界狀況的她怎麼可以在這地方久留?

 「來,到這裡來……被我選中的人啊!」虛空中響起一個聲音,分不清到底是男還是女、是老還是少,水月只知道自己一聽到這個聲音就明白對方的身份了,不明白是怎麼知道的,也許是深植在她記憶中的吧?那是創世神路凱思的聲音!

 「是的,我的孩子,我是被你們稱之為創世神的路凱思。」那個聲音彷彿知道水月在想什麼一樣,輕輕的長歎,周圍的淡色霞光開始慢慢變成一條鋪在水月腳下的小路,蜿蜒到濃霧深處。「到我這裡來,讓我好好看看你們。」

 你們?水月疑惑的皺起眉,旋而又鬆開了,想必是影月吧?如果自己是打開『天空之門』的鑰匙之一,那麼影月就應該是另一把鑰匙了吧?

 不過,魔王曾經說過的『身具魔、神兩族血液的那個人,以及她所孕育出的『魂』是兩把打開『天空之門』的鑰匙,缺一不可。』那是不是代表影月就是所謂的『魂』?那麼,影月和自己的關係豈不是更加的複雜難懂?

 沿著霞色的小路似乎永無止境的走著,水月的心情不斷起伏著,她沒有一刻或忘自己的朋友,可是現在的她也沒有了和影月分出勝負的心思。

 「你們來了,我的孩子。」創世神路凱思的聲音還是那麼飄忽,但是順著腳下霞色的路看過去,盡頭是一個流轉著所有元素之力的彩色水晶蓮花,上空還浮著一顆白色的晶體忽上忽下的。難道,這就是創世神路凱思的本體?

 「這麼個玩意兒就是創造我們一切的創世神?未免也太可笑了吧?」嘲笑的低諷從不遠處傳來,水月看見了另一條霞色之路,站在那上面發出諷刺的正是影月。同時,影月也看見她了。

 「不管這裡是什麼地方,我們之間的戰鬥還是要繼續下去的!」聳聳肩,影月歪著頭笑得躊躇滿志,她才不在乎這裡是不是創世神所在的地方,她也不在乎自己的身份。她唯一知道的,就是她必須殺死水月!那是她活著唯一的目的!

 「願意奉陪。」不再囉嗦,水月也不能放著這危險的傢伙到處亂走,如果讓影月得到了創世神之力,那會演變成最糟的後果,她的心願……永遠也沒有實現的一天!

 彷彿映照水月與影月的心願似的,本來白茫茫一片無邊無際的迷離之境突然好像以她們為中心,朝著周圍開始散開一片景色,碧綠的草原吹拂著輕風,雖然同樣是廣闊無邊,卻給人以截然不同的感受。就連原本在身邊的創世神路凱思也消失了,蔚藍的天空中還不時飄過絲絲雲層帶來一點清涼。

 「呵呵,這就是創世神路凱思的能力?的確讓人心動啊!」影月眼中出現了火花,更加肯定,如果不殺了水月的話……恐怕這一切都會是她的。只要有水月在的一天,她——影月永遠都只是影子,所以,她一定要殺了水月、取代水月!

 「東凰劍!」兩個少女發出同樣的嬌叱,幾乎也是同樣的姿勢衝向對方,紫金色的長劍閃耀出不同的光芒照亮天地,影月的光更加暗一些,而水月的光則帶著迷幻的亮,也就好像她們所代表的立場一般。

 天神利加多爾矇騙了天地間所有的生物,雖然是光芒的神祇卻背地裡做著骯髒的勾當,甚至不惜殺害自己的兄弟來得到力量。魔神卡索羅梅名為魔卻有著憂傷的心情,優柔寡斷的愛護著人類卻被人類所傷,在濃濃的黑暗中隱藏的是就連人心也能照亮的光。

 「鏘!」長劍交鋒對決,兩人眼中都是不服輸的神色,同樣的面孔卻擁有不同的執著,為了自己所追求的……即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不知是該慶幸還是該遺憾,兩人唯一共有的就是那份固執。

 「時·神·紅袖添香·雲翼天成!」影月唇角飛起一抹隱現的笑容,從笑著的紅唇中吐出的卻是殘酷的話語,眼神中沒有一絲溫暖,只有冰冷的殺意。面對這同樣的容顏,影月所想的只有殺!

 時系與神系本身都是比較特殊的魔法,作為單獨使用來說就已經具備了相當大的力量,而它們本身就可以提高別系魔法的效力,如果合併的話……那就更是一種破壞力與修復力相結合的恐怖力量。以前,還從未聽說誰用過。

 水月一皺眉,用力推開手中和影月交纏的東凰劍,飛躍開去。在影月的眼中,她當然看到了殺機,也相信一心殺她的影月不會放過自己,倒退飛舞在半空中的東凰劍耀出一片劍影,同時也使出了久未使用的劍法,可以讓東凰劍威力發揮更大的劍法。「天上人間第六式,惜分飛!」

 語盡而意不盡,意盡而情不盡,這就是惜分飛的意境之所在。紫金色的光芒宛如有著生命的蛟龍化成一片光網,銀色的萬獸之火在空中燃燒起來,化成點點流星破開席捲而來的魔法烈焰,生生劈開一條活路來!

 「哼,天上人間?」影月沒有片刻停留,長劍環舞也漾出一片紫金色的光芒,蜜金色的長髮在烈焰帶起的風暴中劇烈飄舞,即使巨石落在身邊也不眨一下眼。「天上人間第十三式,法曲獻仙音。」

 同樣的容顏、同樣的笑容、同樣的東凰劍……還有,同樣的劍法!

 揮舞的長劍彷彿發出曼妙的音樂,銳利如風的氣流變成刀刃帶著音速分割著一切,割開大地與空氣朝著對面撲去,滿天的碎石與土塊飛舞起來,明顯的白色勁風呼嘯而過飛向水月!水月亦不甘示弱,右手執劍左手發出同樣的攻擊魔法。「雷·火·風·天崩地裂·爆炎裂!」

 最好的攻擊就是最好的防守,所以水月根本不準備防備,不知道影月的心思,但是如果創世神之力被天神或者其他人得到的話……自己一心守護的東西、自己的心願都會全部落空!不,她不要這樣!對不起了,影月……只有打敗你,才能結束一切!

 雷系、火系都是攻擊魔法的首選,而風助火勢,最後的合併魔法中加上了風就更加強了其攻擊力度。先前影月使用魔法攻擊,而水月選擇了用劍法抵抗,這次影月的劍法攻擊卻換水月用魔法還擊了。

 同樣帶著火的烈焰、雷的暴躁、風的張狂,水月的東凰劍也化成一片紫金色的光貫注其中,層層疊疊的直立漩渦捲起三層,淡紫色的光芒貫穿整個東凰劍劍身,變成一顆紫色的流星穿越在三層的魔法漩渦中!轟然巨響,兩股力量終於碰撞到一起……

 就算是不同的魔法碰撞起來也是一片黑色的雲團,轟然巨響的濃厚雲層直衝上天際,蔚藍色的天空也變成一片漆黑,地表開始顫動,爆炸的中心卻淡淡的散開一層一層淡紫色的漣漪,和直衝上天的黑色雲團完全相反,橫向的散開。

 兩個表面平靜,可是卻渾身散發出殺氣對決的少女站立在爆發點的中心,淡紫色的漣漪就是她們兩人互相散發出的鬥氣相撞的結果,灌注在兩把東凰劍上的氣帶起的光芒也是忽明忽暗搖擺不定,彷彿這兩人身處的立場一樣難以捉摸。

 「影子就是影子,永遠也無法取代光明,甚至可能遮住光芒的存在……大地的血腥戰記不能再持續下去了,必須從她開始了結。」在不知名的地方,創世神路凱思的聲音又傳了出來,縹緲卻帶著裁決的口吻讓兩個少女皆是一愣。

 「要……消滅……我?」影月皺起眉,就因為她不是所謂的正義就應該被抹殺生命嗎?這未免太不公平了!正義,這就是正義嗎?正義到底是什麼!「真好笑,因為不順從自己就是邪惡、就是必須被了結的嗎?那麼身為創世神的你,到底把生命當成了什麼?玩具嗎?」

 「影子就是影子,無法取代光明嗎……」水月恍惚了,在這一瞬間她看見的不是天地間即將崩潰的局面,聽到的也不是創世神路凱思的聲音,她的眼前彷彿一片碧波蕩漾的大海,緩緩說話的也變成了一臉深沉的老烏龜。

 曾經在海底復活的時候,老烏龜就曾經對金龍與暗凰存在與自己身體中一事疑惑,也曾經用光和影來比喻過。光和影怎能共存?自己還曾經記得這句話,可是同樣的話又一次出現,創世神路凱思——真正創造出光和影的創世神也這麼說?

 光和影,真的無法並存嗎?不!不是這樣的!

 沒有光怎麼能有影?沒有光的映照怎麼看清影的殘酷;沒有善的比對怎麼知道惡的痛楚;沒有生離死別的離情怎知真心珍惜?這樣的想法並不是一時衝動,水月握緊拳頭,她知道自己的心底一直這樣認為的。

 「打開『天空之門』的兩把鑰匙就是得到我力量的兩個人選之一,選擇卡索羅梅或者利加多爾繼承天與地帶給所有的種族幸福,那才是我繼承人應該做的。影月,你做不到。」創世神路凱思輕輕長歎一口氣,滿天的雲團一下子消失了,綠地與蔚藍的天空彷彿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樣恢復原本的面貌。

 「原來打從一開始,你就沒有讓卡索羅梅和利加多爾得到創始之力的想法,這就是神的想法嗎?真讓我噁心!」影月嗤之以鼻,淡紫色的漣漪沒有消失,釋放出全部力量卻勢均力敵的兩人無法抽身。

 「希望,是對應絕望而必然存在的……」水月卻彷彿沒有聽見影月和創世神路凱思的話,她陷入自己的想法中,眼前閃過的是蘭的笑容、奧雷加的誓言、青楓的輕歎、沙羅紅色紗裙翻飛在空中的美麗裙花……

 一個個人在自己眼前飛速閃過,一句句話在耳邊想起,死去的、活著的、認識的、不認識的,每一個都是那麼清楚的出現在水月面前。沒有任何時候,水月會比現在更加確定——任何生命都是重要的,就算是創世神也沒有權力毀去!

 「水月,憑什麼是你留下來?為什麼、為什麼我就沒有生存的權力?」影月咬著牙一步步走近水月,淡紫色的光輝變得濃烈起來,環環緊扣住她的軀體,留下一道又一道的傷痕。「勝利的,才是正義的吧?所以,我注定被留下來?不公平!」

 「的確不公平,沒有人可以奪去別人的生命而什麼代價也不要付,我的願望只有一個,那就是所有人的笑容和幸福就是我要守護的東西。」看著影月來到自己面前,而在影月看不到的身後有一束強烈的金黃色光芒迅速衝了過來,水月露出淡淡的笑容。

 「水月?」影月迷惑了,猛然,在水月那平靜笑著的眼瞳中一抹金色的光反射出來,可是這時候她已經無法回頭了!突然,水月的面孔在眼前放大,環抱在自己周圍的是水月那溫暖的體溫……而她們……還在爭鬥中啊!

 「水……月……」

 影月無法動彈,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水月撤去所有的攻擊,露出那種溫柔、蒼白卻又悲傷的笑容抱住自己,然後……轉身!那猛烈的金色光芒直接撞上了水月的背部,水月也在同時噴出一大口鮮血,趴在了自己肩頭,巨大的衝力也讓兩個人一下子飛出了好幾百米!

 「為什麼……為什麼?」影月躺在地上,努力支撐起自己的身體不敢置信的看著自己身上的水月,急急忙忙將她摟在懷中,抬起水月那原本紅潤此刻卻蒼白冰冷的面孔,刺目的紅色血跡噴得到處都是,還不斷從水月的口中湧出來,讓她想擦都沒有辦法擦去。「為什麼要救我?」

 「沒有……沒有任何生命是可以被抹殺的……」水月吃力的睜開眼睛,看著眼前這個和她擁有同樣面容的少女,她所追求的願望影月應該也可以實現吧?「我說過……所有人的笑容和幸福……是我所守護的……」

 「那和我有什麼關係?為什麼要救我,我是你的敵人啊!連敵人都救,你這……大傻瓜!」影月努力用袖子擦著水月唇角不斷湧出的鮮血,眼前一陣模糊,看著水月躺在自己懷中為什麼這麼心痛?她不是一直想要殺死水月的嗎,為什麼……心卻這麼痛?

 「是啊,我是……傻瓜……」水月的聲音漸漸低下去,彷彿自我嘲弄又彷彿無力繼續,眼神中生命的光芒也在一點一滴的逝去。「若真的如你所說我是月、你是影……那麼你就一定會瞭解我的用心,不,你應該會有和我一樣的……一樣的心情……」

 水月努力伸出手想要撫摸影月的面孔,半途中被影月緊緊握住,露出淡淡的笑容繼續說下去,水月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了。「為了保護對我而言重要的人們……我什麼都可以……捨棄……」

 「……所謂的解開『世界之環』就是必須以你們之中的一人生命為代價,解開我束縛在自己身上的封印,可是我沒有想到居然水月她會為了救你……真不可思議。」創世神路凱思似乎也沒有想到這一切,孑然感歎道。

 「代替我……守護那些幸福的……笑容……」水月眼中最後一點星光也消失在無盡的黑暗中,漸漸合上的眼簾遮住了所有的希望,她雪白的手指從呆住的影月手中慢慢滑落,無力的垂在草地上,所有的光彷彿在一瞬間都消失了。

 「我會的,水月,我會的。」彷彿不敢相信這一切,影月緊緊抱住水月失去那照亮心靈光芒的溫暖身軀,哽咽在喉嚨中的是她對和自己擁有同樣容貌水月的承諾。

 如果沒有神、魔的分別多好!如果一切的一切都不曾發生過多好!如果一開始……天神就沒有使用卑劣的手段,是否一切就都會有所不同?

 影月成為繼承了創世神力量的關鍵,她的想法影響著創世神之力的推動方向!剎那間,天地化為一片虛無,創世神路凱思的結晶體再次出現照射出一片五彩光芒,時間與空間變成不斷旋轉的巨大渦流將一切捲入,倒退回神、魔誕生之初!

 抱著水月屍體一動不動的影月,也隨著吹拂過的時空之風一點一點的化成沙礫,終於被風吹散點滴不剩的消失在天地間……天空之門再次合攏,也許再也沒有打開的一天……

 「卡索羅梅,我錯了。」

 「不,是我錯了。我們還是……兄弟嗎?」

 「當然是!永遠都是好兄弟!我不會讓創世神的苦心白費的,他讓我們保留著過往歷史的記憶就是讓我們不要犯同樣的錯,不是嗎?」

 「是啊,同樣的錯太慘烈了……我們不能一錯再錯。」

 「對了!卡索羅梅,怎麼不見復活後的科洛呢?去哪裡了?」

 「那小子順從命運的抉擇,我想,應該是到伯多斯去了吧?」

 「哦,那麼你猜他會愛上愛瑪嗎?」看著雲層下五顏六色的大陸,利加多爾的唇角勾起一絲微笑,他的眼中再也沒有野心的痕跡存在了。

 「我想……」卡索羅梅也站到了利加多爾的身邊,搭著他的肩膀看向同一個地方,露出同樣意味深長卻又痛心的笑容。「他會的!他會愛上愛瑪,然後一定會生一個漂亮的女兒。」

 「是啊,他的女兒一定會有一雙漂亮的黑眼睛,烏黑的長髮,繼承科洛那臭脾氣!」利加多爾帶著一絲笑容,彷彿眼前出現一個黑髮少女的影子……

 「你猜,到時候那個女孩兒會叫什麼?」卡索羅梅的眼中也有不同尋常的光芒在閃爍,兩人相視一笑,彷彿看見了同一張悲傷的笑容在眼前綻放。不過這一次,她的笑容由他們來守護!「我想應該是……」

 兩人同時望向雲層下的花花世界,異口同聲。「水月!」

 —全劇終—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