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卷
第六十四卷大軍壓境(下)
「吼!」獸人們發出吼聲,似乎對於一個小小的人類敢跳到它們中間,挑釁它們威嚴而且打擊它們的這件事非常不諒解,本來就因為人數多而擠不上雲梯的獸人把火氣撒在了跳下來的奧雷加身上。
扛著擂木的獸人則是互相看看,有些不知所措,它們不知道是繼續扛著擂木進攻好呢?還是放下擂木,先殺死跳下來的人類好呢?唉,好個雙難的選擇題啊!一時之間,這些獸人就這麼傻傻的站在哪裡動也不動,事實上它們想動也動不了,因為蜂擁而上的其他同伴已經將它們包圍住,想要殺死它們頭上的那個人類。
原本攻擊著扛著擂木獸人的弓箭手和魔法師也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他們可不希望害死這個勇敢的人,更別說他原本就不是天絕的人!
奧雷加早在跳下來的同時就已經做好心理準備,此刻面對如同潮水一般湧上的獸人,他一如既往的保持著平穩,眼中只看得到自己的對手,守住大門!一定要守住!這是他心中唯一的念頭,他雖然不知道精靈王帶走主子到底為了什麼,但是他知道,外表堅強的水月不會忍心看著天絕落入獸人手中。
一瞥眼間,奧雷加看見不遠處有一個和其他獸人不太一樣的獸人,它不但站在大後方居然還穿著人類象徵神聖的白袍。是……大祭司?奧雷加手中的動作慢了下來,他不知道城樓上的人有沒有看見,但是大祭司可是獸人中的重要人物啊!
「快,繼續攻擊其他的獸人!不要讓它們傷害他!」年輕將軍的臉和身上都佈滿了血污,揮動長刀急忙調動還可以喘氣的手下,他的觀點和奧雷加一樣,絕對不可以讓大門被破!而鏡華的支援讓城樓的壓力一下子減輕許多,他總算鬆了一口氣。
聽見這個命令,原本停手的弓箭手和魔法師再次轉向奧雷加所在的地方,朝著向奧雷加衝去的獸人釋放魔法和長箭。誰料……就在第一波去勢洶湧的攻擊快要到達攻擊範圍的同時,低低的吟唱響起在戰場上,獸人刷的一下子讓出了以奧雷加為中心包括自己同胞的一大片地方。
而迅速補上的是一些在人類看起來差不多的獸人,它們雖然瘦小一些,卻沒有什麼特別之處。毛茸茸的手臂開始揮動,吟唱從原本的低沉慢慢響起來,變成一種宛如梵唱般的鼓動跳動在獸人的脈搏中,無論是箭還是魔法都在瞬間被擋了下來!
「鏡華!」奧雷加沒有怕過,可是現在他的汗也順著臉頰流下,這……這怎麼可能?獸人中的法師或者祭司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這次居然會一下子出現這麼多?而且,它們還混雜在普通的獸人中企圖混淆人類的視線,這是為什麼……自然是不言而喻的了!
奧雷加不同尋常的狂吼終於引起了鏡華的注意,奮力掃開眼前礙眼的獸人,鏡華探出身子看向那個愛冒險的傢伙,眼前的一切也讓他吃了一驚!獸人的祭司!「奧雷加,不要管其他人,先幹掉它們!」
喊這麼大聲,聾子都聽得見不要說還不算太白癡的獸人祭司了,它們迅速再次混入長相差不多的獸人中去,看樣子不到必要的時候不會再出來了。讓奧雷加嗔怪的看了鏡華一眼,卻發現鏡華臉上雖然焦急眼神卻透露出『幸好』的神色。
原來他是故意的!
「士兵站到前面去,弓箭手和魔法師站到第二排去!」見到城樓上的獸人慢慢變少,而底下的獸人也因為雲梯的被毀而無法登陸,鏡華開始指揮其他人鞏固陣地保護城門。一轉頭,已經不見了年輕將軍的身影,他的聲音倒是從底下傳來。「大家給我頂住,哪怕用身體也要擋住!」
原來他看城樓有鏡華在就可以完全放心,自己就跑到下面的城門出親自出力頂住,看見主帥這樣,其他的士兵怎麼還能袖手旁觀?更何況,城破的話……先不說他們身後到底會有多少人遭殃,就是他們自己也要命喪黃泉!
「奧雷加,回來!」從士兵手中接過粗粗的麻繩,鏡華一邊指揮弓箭手和魔法師輪流休息,一邊把繩子丟給還在下面苦戰的奧雷加,而他的這個方法也讓混在獸人中的祭司們無計可施,真要打反而怕曝露自己的位置,只好看著奧雷加叼著長劍順著繩子爬上城樓。
此時,獸人的後方遙遙的透露出暈黃的光芒和彩霞,太陽的光終於衝破黑暗重新職掌大地,人類也鬆了一口氣。因為,獸人開始有組織的後退了,獸人的大後方也有一個穿著白袍的獸人站了出來,看起來比較像是首領的模樣。
攻防戰,暫時告一段落。
眾人鬆了一口氣,換班的士兵走上城樓,替下操勞了一夜的同僚,順便抬下往日的好友今天卻了無生氣的屍體。城門再次加固,魔法師和弓箭手在內城門附近臨時搭起的棚子中休息,不等飯菜送上就一個個倒頭睡下了。
是的,他們昨晚太辛苦,是要好好睡一覺了!鏡華收起長刀眼神中帶著笑意,拍拍奧雷加的肩膀,兩人眼底都是劫後餘生的慶幸,幸好他們手底下還有那麼個兩下子,否則今天可就難說了!
「我幫你……」本來守著城門的少女走了上來,手中拿著一卷雪白的繃帶,指了指奧雷加受傷的地方有些羞澀,和昨晚大膽的、果斷的行為完全不符。不過,現在看起來滿可愛的。
「去去去,最難消受美人恩哪!」鏡華看見奧雷加只是呆呆的望著雙頰暈紅的少女,笑著推了他一把,有心看戲。而且,這樣也可以放鬆大家緊繃了一夜的情緒,這樣不是一舉兩得嗎?
「那你?」奧雷加這才感覺到疼痛,有些猶豫的看看鏡華身上不比自己好多少的傷痕,再看看少女手上的繃帶,老實木衲的他不是不明白這個少女的心,可是……在他看來也未免太離譜了吧?
「我沒事,比……」本來想說比牛還壯,可是一想到牛那不算很美的造型,鏡華趕緊剎住。「沒關係啦!我這種絕世美男子,即使是受傷也是優美無比,不會有人忍心讓我就這樣的。所以啊,你還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奧雷加輕輕一笑,走到旁邊的城牆較低矮的地方坐下,乖乖伸出讓少女為他包紮。這傢伙和水月小姐一樣,有時候偏偏喜歡用刻薄的語言來表示他們的關心,也不管對方能不能理解,會不會當真。
少女小心的半跪在奧雷加身邊,細軟的替他吹去傷口中的沙礫,涼爽的藥膏溫柔的塗抹在傷處,即使是繃帶也那麼輕柔、細心的包紮著,沒有弄痛奧雷加的任何一道小傷。奧雷加有些驚訝,她看得出來是名門千金,可是為什麼她會用這種態度來對待他?他,不過是個奴隸出身啊!
一個是專心致志的包紮傷口生怕踫痛了對方,一個是呆若木雞傻愣愣的看著美嬌娘發呆,看在老練的鏡華眼中真是只有搖頭笑歎的份兒了,又不能大聲評論,只能小小聲笑這笨蛋。「說他呆還真呆,早就說過了最難消受美人恩嘛!」
已經經歷了一場大戰的他們,都忘記了還有一個人會為天絕而擔心,也許……很可能已經朝著天絕來了!她就是鏡華和奧雷加認為已經被精靈王帶走的——水月,而且她也確實朝著天絕而來,擔心著這關係到人類生命線的關卡!
水月騎著銀狼寒牙一路不敢停留直奔天絕,聽說連鏡華和奧雷加都跑去湊熱鬧,她可真是擔心呢!不是不相信他們的實力,就算對鏡華的力量有所懷疑,但奧雷加可以說是自己一手調教出來的,他的實力有誰比自己更清楚、更有信心?
水月知道自己擔心的是另一件事,一件她永遠也不會忘記的事!她不會忘記將——彼方手下的那個傢伙,他就曾經驅使過進化型的亞獸人,這次……也是陰謀嗎?她不敢想,但是又不能不想!
騎在銀狼身上,高聳入雲的峭壁聳立在兩邊,腳下的黃土因為急奔而揚起灰塵嗆入水月的氣管裡,咳幾聲也咳不出反而吸入更多的灰塵……
……好難過的感覺!
長長的峽谷隧道裡面沒有聲音,而幾乎九十度直插入雲霄的岩石更是散發出生者勿近的氣息,這是距離天絕不遠的必經通路,而且呈一直線,如果在這裡兩面夾擊,天絕滅亡的可能性絕對是百分之百!這就怪不得了,連當年連號稱勇猛的泰坦也防守不住!
水月一邊看一邊搖頭,她真不知道要怎麼去防範那個『有可能』,對她來說這種任務也未免太艱巨了吧?
「真的去嗎?」寒牙寒牙在奔跑當中還不忘回頭咨詢水月的意見,它可不希望帕佩事件重演,那座城的破滅讓水月的心情糟糕了好一陣子呢,要是天絕也……它真想對著太陽也嚎上幾聲才能出出心中的怨氣了!
拍拍寒牙的脖子,水月伸手無意識的理著寒牙的長毛,淡淡的笑意浮在臉上,絕美的笑容卻可惜沒有人欣賞。「我不可能丟下奧雷加的,你也知道不是嗎?因為……他是唯一一個會在我跳下懸崖,也會毫不猶豫跟著跳下來的傻瓜呢!」
「不止是懸崖吧?」寒牙似乎有些好笑,又似乎有些感慨。「不論是什麼地方,只要你在,他都會跟隨吧?」
「是的,所以我更不能讓他死……」輕輕的歎氣終結在塵土飛揚的空氣中,銀色的影子化成閃電在陸地上飛過,水月渾然不知自己將要面對什麼樣的敵人,也不知道自己所做是對還是錯。此刻,她只知道,不能讓獸人攻破天絕!這就夠了!
號稱銅牆鐵壁的天絕就近在眼前了,敞開的城門,傳出熙熙攘攘的操練口號和急急忙忙的軍事部署。長矛和刀劍的反射光芒在城樓上面閃動,盔甲和軍服在眼前晃過來晃過去。火油和硫磺的味道充斥在空氣中,魔法晶石的各色光芒在穿著黑色魔法袍的魔法師手上閃耀,白色的、紅色的、綠色的羽毛在擦亮的利箭後面顫抖,緊繃的弓弦顫巍巍的唱著自己的悲曲。
「小姑娘,這裡很不安全,你還是趕快離開吧!」忙碌中的年輕將軍注意到,城門口站了一個銀髮的美麗少女,冷凝的氣質讓人不由自主的安下心來。不過,城中的人民已經大部分都被撤走了,他也不希望再有人跑回來。這樣,他們會分心的。
而且,天絕已經要成為戰火的第一線,年輕將軍可不希望這個美麗的少女被殘酷的戰爭嚇到。雖然城裡也有不少的巾幗英雌,可是都是個性比較強悍的角色,沒有人有這麼楚楚可人的感覺,所以他根本就當她是走錯路的小妹妹。
……這個少女似乎很眼熟的感覺?上下打量了一會兒,年輕將軍撓撓頭,他應該沒有看過這麼可愛的女孩子吧?如果看過,他應該不會忘記的呀!那麼,這個少女到底是走錯路還是?
「請問,這裡有沒有一個……叫做奧雷加的人?同行的還有一個叫做鏡華的男人?」銀髮的少女在他的軍服上環視一圈,漾出一抹甜甜的微笑,很有禮貌的問道。
「啊,你說他們兩個?有的!」似乎不是壞人!年輕將軍輕輕揮手,讓士兵們自己去準備接下來的戰鬥,自己領著少女往面對蠻荒之地的城樓而去。認為沒有什麼威脅,而且對方認識自己很崇拜的兩個大英雄,年輕將軍的臉都紅了。「他們可真厲害!要不是他們兩個人的話,在昨晚的攻擊中我們可就慘了!對了,你是他們兩個哪一個的親人?」
「親人?算……是吧?」模稜兩可的答案似乎糊弄了年輕將軍,水月淡淡的笑容一直掛在臉上,腳步卻稍稍慢了一點點。仔細看,笑容其實是有點僵的,因為這個將軍實在是太熱情了!大概是因為對於奧雷加和鏡華的崇拜吧,但是這種熱情對於水月來說就有點吃不消了,敬謝不敏!
早晨清新的空氣吸入肺中,連帶的人也精神許多,抬眼望去,在城樓上的兩個身影不正是自己要找的人嗎?水月的眼楮瞇起來,唇角微微揚起,看著此刻和在她身邊完全不同面貌的兩個人。
黑色穩重的身影佈滿了血漬,正在他身旁纏繞著白色繃帶的少女眼中含著淚水,仰慕的眼神騙不了人,可是偏偏這個傻男人一無所知,只顧著和旁邊的軍士談話。堅毅的眼神時刻注視著稍下方的位置,看得出很擔心獸人的再次進攻,那堅定的語氣和小心的動作贏得了大多數軍士們崇敬的眼神。
另一邊,往日華麗無用的衣著被淡青色的甲冑取代,自信又神采飛揚,雖然輕佻又有些玩笑的神色卻打消了大家眉間的憂愁,如此與眾不同的神態難道才是他的真面目?身後的黑色長刃,隱隱散發出嗜血的吶喊,是在呼喚著什麼邪惡卻又被壓下的感覺。一靜一動,一黑一白,互補互助的兩個人就像是兩道光,吸引著不論男女的所有視線。雖然站在自己這個角度看不見……但是從城牆下傳來震天的野獸怒吼,在兩個人的吸引下也不過是一點點微不足道的小插曲而已。水月淡淡的綻放真心的笑容,懸空的心徹底放鬆了。
看起來,他們兩個還是很有人緣的嘛!
水月目送年輕將軍走上城樓,半依靠在踏上城樓的階梯上環抱著手臂,只微微露出小半個身子,欣賞著這些平時自己不會也沒有機會看見的男兒面貌。原來男人和女人的差別還是很大的嘛,只是現在的女人已經不像過去那麼脆弱了,所以……輕輕一笑……男人也不能小看女人哦!
城樓上,年輕將軍走到鏡華身邊說著什麼,水月聳聳肩繼續打量城樓上的眾人。看起來,大家好像吃了獸人好大的苦頭,整個城樓破破爛爛不說,連小半邊的城牆都沒有了!豈是一個慘字了得哦!不過看在水月眼中只是好笑而已,眼神突然專注在兩個人身上。
是奧雷加,還有替他包紮的一個少女。
水月的眼神從深沉變成好笑,到最後的若有所思,奧雷加……好像比自己還大吧?少女溫柔的神態說明了一切,可是奧雷加那塊木頭就是不為所動,看得水月只想搖頭歎氣。唉唉,奧雷加呀奧雷加,你要是繼續這麼不解風情下去可怎麼得了哦!
仔細看,水月眼眸一閃!奧雷加輕輕躲開少女的視線,在她懊惱的低下頭咬住下唇的時候,他的眼神也是閃耀著一種完全不同的眼神,雖然只有短短一瞬,但是……夠了!水月再次輕輕勾起唇角,為奧雷加感到高興,他也該是時候替自己打算打算了!
這是水月第一次看見奧雷加為了自己以外的女人有表情,也是她第一次看見鏡華沒有理會女孩而專心在調動兵士們的士氣,同時……也是她第一次『真正』接觸到戰爭的影子。
年輕將軍說著說著,指指水月所在的方向,鏡華驚訝的轉過身子來,看見水月時又露出了以往那種迷惑少女芳心的魅惑笑容。奧雷加也是急速轉頭並且站起身來,讓只差最後一點點工作的少女被他帶得一個踉蹌倒在他身上,奧雷加和少女臊紅了面孔急急分開。「小姐!」憨厚的忠實手下看見自己的主子,急忙就要下跪,只是他的動作還是慢了水月一步。輕輕托起奧雷加的手臂,水月走上城樓帶著些微感動的笑容淡淡搖頭。「快起來。你知道只要有你們在,我一定會在此,不是嗎?」
是的,這就是水月小姐!輕輕握緊手臂,奧雷加順從的站了起來,沒有看見身後神色淒涼的少女。
「你叫什麼名字?」奧雷加沒有看見,水月可不是笨蛋,而且她還懷著另一個目的,所以不但笑容可掬的執起少女的手還輕輕的拍拍奧雷加的肩膀糗他。「奧雷加這傢伙啊,天生就比較遲鈍,剛剛還害你跌倒了不是?我替他向你賠禮道歉,還希望你不要見怪啊!」
「不會……」少女的頭低下去,只是圓溜溜的一雙大眼楮還是偷瞄著奧雷加,眼神交會的一霎那兩人的臉又紅了起來,讓一切盡入眼底的水月心中有數。「我叫莉薇。」
「莉薇?」水月淡淡的笑容一直掛在臉上,此時別有深意的掃了一眼微窘的奧雷加,「真是好名字啊!你說是吧,奧雷加?」
「啊?」奧雷加傻眼了,小姐怎麼說著說著天外飛來一筆,扯到他頭上來了?他到底要怎麼回答才好?
「啊什麼啊,笨瓜!」詼諧又低聲的話語讓莉薇噗哧一笑,感覺和對面這個女孩距離拉近好多,心中微微泛起的醋意也消失不見了。抬起的瞅著自己的眼楮是這麼明亮,似乎自己的每一個想法都被看得清清楚楚,讓莉薇好奇對方的身份。
「迦羅啊迦羅,你就這麼不放心我們嗎?」帶著笑意的調侃出自鏡華的口中,「你的事情解決……該死!」眼神銳利的一閃,猛然間插入兩個女生中間,拉出銀髮少女隱藏在衣袖下裹滿白色繃帶的手臂,滿臉的震驚。「你的手!」
「有空再說吧……」對著奧雷加自責的眼神,水月只是保持著優雅的微笑,骨子裡卻歎口氣不知道該拿這個固執的傢伙怎麼辦才好?耳中聽見悠長的號角聲響起,伴隨著號角是野獸的嘶吼聲,不安的低語在周圍蔓延開來。
抬起頭,水月瞧見鏡華露出一個誘惑般的笑,心裡有些瞭然的水月迎著大家怪異的眼神伸出左手,放入他的手掌中。出乎意料,他的手不像是貴公子一樣白嫩細柔,而是古銅色帶著苦練後的老繭,水月的唇角滿意的勾起來。
收起其他的心思,水月走到面朝蠻荒之地的城頭朝下望去。
第六十五卷烽火邊城(上)
飄飄揚揚的旗子在荒蕪的大地上格外引人注意,前面是排成方陣的亞獸人,他們騎著戰獸舉著兵器。再後面一點兒是長得差不多,但依然可以看出是力量型的獸人,為數之多讓人心寒。後方的身影格外引人注目,略顯瘦弱的獸人披著白色的長袍,周圍還有和周圍戰士打扮不同的獸人環繞著。
「主帥?」水月迅速和鏡華對看一眼,在他眼中看出了疑惑,心中一凜!難道這個獸人原本不曾出現過,那麼他現在出現又有什麼意義嗎?
而且,再次轉頭看向一身白袍的獸人主帥……「大祭司的主帥麼?」
「獸人也會玩兒花樣嗎?」不太可能吧!鏡華也是無比驚訝,憨直的獸人昨晚那種不怕死的打法讓他也不由自主心寒,他本來以為只是小意思,可是現在看見水月那麼嬌弱的站在城樓上,似乎風再大一些就要將她吹走似的,他又開始有一絲不確定了。
「不,獸人是不會玩花樣的,玩花樣的是人類……一向都只是人類而已。」水月搖搖頭,連日的急促讓她的身體倍感疲勞,此時臉色有些蒼白的她還是注意到了某樣東西,在獸人祭司腳下閃光的東西。危險的瞇起眼睛,拉住鏡華的領子把他壓在城牆上,逼他往下看。「看看他的腳下!」
「腳下?」無緣無故的叫他看獸人的腳丫子幹嗎?鏡華有些納悶,比起這個他比較擔心水月的身體,她的臉色是這麼蒼白,好讓人擔心啊!
等、等一下,水月叫他看的是那個嗎?「真……」想起什麼似的,瞬而又壓低了聲音低呼出來。「真理之錘?」
「小姐,我們需要時間讓兵士們休息。」歉意的看了水月的右手一眼,走過來站在她身邊的奧雷加是很無奈的。他想救這個城的百姓,可是如果小姐的手……那他寧可放棄一城的人,也不願意小姐受到傷害。
「不要放棄大家,是你教我的。」
「我教你的?不,這是你自己的意願不是嗎?」輕笑著拍拍奧雷加的手,眼角掃到莉薇帶著擔心的眼神走下城樓去,心中有著高興也有些許的悲傷。「你有自己的想法是一件好事,只是……你也必須明白,有時候你要真正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無需多說,水月帶著淡淡悲哀的笑容,從兩個皺起眉頭的男人中間走過,留下他們自己去思考自己的話。是啊,這可是她無比慘痛的心得呢!
有時候為了你重要的人……你是否可以毫不猶豫犧牲其他的人?
反之,為了一些其他的人,你又是否會犧牲對你而言獨一無二、無可取代的人?
這兩者其實沒有絕對的答案,真正的答案是在自己心裡,需要自己去做出來給別人看見的才叫『事實』,而水月的心也漸漸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但是,現在水月眼裡、心裡所在意的只有一樣東西——真理之錘,不明白真理之錘在獸人眼中到底是什麼,可是自己心裡再明白也沒有了!
是的,她一定要得到真理之錘,即使用偷的也絕對要弄到手!也許,就在……今晚……
夜晚很快就來到了,天空的雙月變成銀色的雙鉤掛在天際,好像兩張抿著嘴偷笑的少女,又好像一雙帶著溫柔笑意的眉眼。
沒有多餘的吆喝,火把的劈劈啪啪在沈寂的城池中燃燒著,戰士們踏著簡單的步伐緊握手中的兵器在大街小巷巡邏著,沒有任務的也沒有入睡,而是燃起一堆又一堆的篝火,在篝火旁默默擦拭著自己的武器。
在此刻草木皆兵的時候,就連草叢中的昆蟲似乎也感覺到了危險,沒有發出清脆的鳴叫沈默著。
宛如深沈夜幕幾乎溶入天空中,深深藍色是水月精心挑選出的保護,纖細的身影彷彿也同樣溶入月色中,在明亮的月色中那一頭銀色的長髮在夜風中飛舞著。沒有費力,她就輕易從天絕來到這個小小的神廟,找尋自己想要的答案。
「對不起,小姐,我來遲了。」奧雷加像一抹黑色的影子出現在水月面前,如同狸貓一般敏捷。
「沒關係。」淡淡一笑,水月低頭把玩著手中的逆天之輪,「我們的時間不多,必須盡快找出神廟裡面的地道,也許反而可以反敗為勝。」
「呵呵,好像很熱鬧哦~~」調侃的聲音從岩石的陰暗處傳來,一聽就知道是誰的特殊嗓音,還有永遠帶著不同的香水味兒,都是此人的獨家標誌。鏡華帶著一副『不用說,我都知道!』的表情,嘴上叼著一根草棍兒,背上背的不是他慣用的雙頭雙槍,而是一把怪異的長刀。它通體漆黑,刀刃帶金,可是不但形狀怪異而且刀柄處還用布條包裹住,似乎不想讓人一探究竟。這也是水月到達天絕時,感到有些許不舒服感覺的刀。
輕輕按住奧雷加因為緊張而去抽劍的手,水月獨特的笑聲傳來,言語中早已不見了迦羅的靦腆羞澀,現在的她恢復了水月的本色。「你又使了什麼小人招數?要知道,跟著我們可沒有好處啊!」
「好說、好說!」鏡華聳聳肩,故意在渾身警備的奧雷加面前晃了一圈,同時嘖嘖出聲。「奧雷加啊,你我也算是同生共死過的夥伴啊,你就這麼絕情,忍心拿著劍對付我?」
奧雷加依舊冰冷著臉沒有回答,眼中的寒意不需要多做解釋也可讓人明白,鏡華聳聳肩只是繼續笑笑,聰明的沒有再說什麼。
「看來要忽略你……還真是可怕啊……」水月輕輕也笑了起來,而她這一笑輕易化解了兩個男人之間的冰封。這個人身上有著自己難以理解的魅力啊,水月非常想看清楚,被他隱藏在那深處的到底是怎樣的真實?「不嫌棄的話,一起來吧。」
雕刻在岩石上神祇的雕像,因為歲月的關係已經被風化的很厲害了,黃沙和厚土堆積在一切可以停留的角落,狹小的巖壁怎麼都和神殿聯繫不上。但是,點燃火把後,佈滿灰塵、蛛網的神台和雕刻還是可以看出這裡似乎在很久的以前,曾經一度輝煌過的痕跡。
在那歲月流逝的年代有過的傳說,都在記憶中被遺忘,但是從古老的氣息還是可以嗅到那戰火的硝煙,閉上眼睛,耳邊似乎還隱約傳來戰士廝殺的吶喊,那在血液中中滾動的是被『七方爭戰』挑起的激情!輕輕觸摸著佈滿灰塵的建築,心中傳來一陣又一陣的激動。
「真難以相信……」
奧雷加和鏡華抬起頭不解的相互看了一眼,他們正用力挪動壓住所謂秘道出口的神像。水月舉著火把站在一面浮雕的跟前,似乎已經被吸引住了,雖然他們不知道那面破破爛爛的牆壁有什麼好看的。但是看水月看得那麼入神,也只好聳聳肩繼續當他們的搬運工,讓水月一個人慢慢陶醉。
「太不可思議了,遠古的文明是現在怎麼也比不上的啊!」輕輕的發出小聲的讚歎,吹去不知道幾百年堆積在岩石角落的灰塵,細長的手指一點一點的撫摸著岩石的紋路,水月的眼神雖然注目在石雕上,腦子裡卻不由自主的想像著當初雕刻這浮雕的情景,那一刀一刀的力度,那紋路的走向。
啊!光是想像就足以讓她熱血沸騰了,這麼寶貴的文化遺產到底是誰遺留下來的呢?水月貪婪的眼神在浮雕上遊走,她可以看出這座神廟所有的雕刻全是出自一個人之手,只是她晚生了許久,無緣見這位大師一面!
「嗯?」細細品味著這浮雕,水月有些訝異的退後幾步舉高手中的火把,剛剛光注意一部分的浮雕了,現在看起來的話……「不太可能吧?」
「小姐,這下面的確是秘道……小姐?」奧雷加抹抹額頭的汗水,瞪了一眼差點躺倒在地上喘粗氣的鏡華,這傢伙,真沒用!一轉身,差點撞上就在自己身後的水月,嚇了他一跳。
「奧雷加,多點幾隻火把。」水月沒有回頭,只是舉高了火把盯著浮雕。
「可是,小姐……我們還要在地道裡用,如果現在用了的話,可能會比較麻煩。」雖然這麼說,奧雷加還是乖乖拿出火把,依照水月的吩咐點燃。這一點,他也不禁長大了口,呆愣愣的看著精緻的無與倫比的奇跡。「天呀,神跡……」
在火光下慢慢現出真正面貌的浮雕,是一副以整塊巨石雕刻出的僅僅一組畫面,而且沒有經過打磨平整的手續就直接開始雕刻,這個雕刻師不但要對畫面的每一個細節成竹在胸,也要對這塊石頭的每一個突起、凹槽運用得當才行。
從中心的位置慢慢佔滿整個浮雕的火光,顯現出來的畫面是一場充滿了動感的畫面,每一個人都栩栩如生。雖然沒有運用當時非常流行的鑲嵌晶石的做法,淳樸又深刻的刀卻在每一個地方都相當注意,粗獷和細膩被奇異的糅合在一起。
整個浮雕刻滿巨大的雲彩,層層疊疊的宛如身處雲海之中,水月從來沒有看過這麼多不同的雲,而且每一片雲彩似乎都有著自己的神采。
天空中飛舞在雲中、伸展開翅膀的是天使,不同的天使有著不同的表情,還有同樣佔有巨大空間的是……魔族!
一個神廟的浮雕上,居然會刻著魔族!這就是一開始水月訝異的原因了,可是決不僅僅如此而已!它整個的內容如果看清楚,才真是讓人大吃一驚!
最左邊刻著一個身穿鎧甲的男子,比他略矮的地方刻著不同的男女簇擁著他,而這些人的面貌簡直是太熟悉了!幾乎每一個神殿都會雕刻,儘管會供奉著不同的人,可是永遠也不會被人類所錯認的——神!
最高處的當然是天神利加多爾;他旁邊稍下方,站著的是給予大地豐碩的農業神阿索伯恩;阿索伯恩摟著的女人,自然是他的妻子——大地之神美娜加;而美娜加下方和她擁有同樣容貌的,是她雙胞胎的妹妹——花神美雅加;四季神蔔璃亞瀾帶著淡淡的微笑,與阿索伯恩分站在利加多爾兩邊;太陽女神——炎維婭絲和金星女神——維桑菲司婭捧著花環圍繞著眾神;水神波波力吉閉上雙眼,不忍心看著殘忍的世界,卻又賜予人類豐沛的資源;月神黛司忒、晨星神艾黎、風神多利季亞站在最下方,或坐或站的風姿讓人入迷;而最遠處的黑色影子就是死神——緣淞。東!
活靈活現的人物,再現了天神利加多爾和他手下的十二主神,而周圍振翅高飛的天使更是宛如天界神曲般神聖。另一邊,有著許多的魔族,有的好看有的難看,它們所簇擁的是十個裹著黑色斗篷的人影,而位於這些之上的是——魔神卡索羅梅!是的,也只能是他了!
最怪異的是,雙方呈現出非要拚個你死我活的樣子,而這還沒有結束!在上方中央的位置,尤其可以看出在天神利加多爾與魔神卡索羅梅頭頂的正中間,有著一道散發出光芒的大門,而門框的上方用古老的文字寫著一句話「天空之門」!
「天空……之……門?」這是什麼東西?水月擰起眉頭,一瞬間忘記了自己肩負的使命,只顧著想這副浮雕的含義。「迦羅,你要不要等太陽出來以後慢慢看呢?」鏡華打了一個大哈欠,懶洋洋的聲音雖然不大,卻一下子提醒了水月,自己不是發呆的時候,趕快奪回真理之錘比較重要!
「抱歉,我們走吧!」臨走之前,水月再次回頭深深的看一眼浮雕,終於發現旁邊的雲彩組成了兩個大字,這兩個字不但是矮人語,而且不達到一定的距離和角度不會出現!真是鬼斧神工啊,這想必就是雕刻者的名字了吧?水月輕輕一笑,刀鋒啊……好獨特的名字!
轉過頭,水月靜靜的看著被奧雷加他們抬起石板以後露出的,蜿蜒崎嶇、向下延伸的階梯,還有那不見五指的黑暗隧道。這就是,秘道了嗎?水月皺起眉蹲下身子,朝秘道裡面望去,奧雷加站在她身後,有些不解。「小姐,怎麼了?你的臉色……」變了。
「獸人是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動物,即使在戰場上也很少運用戰術,只要指揮得當也是可以成為有用之師的神兵。」淡淡的鬆開眉頭,水月說起一般大陸上人們對於獸人的觀念,只是她看起來憂心忡忡。
「這次也不例外,不過我可以猜到,獸人身後一定有人在指揮著它們。」
眼眸一閃,鏡華彷彿知道水月在想什麼,接下去。「這個人不單只厲害,而且我們每一步的計劃似乎都在他的計算之中,讓我們只能順著他的繩子跟著走下去,若論勝負嘛……」
「只有扳倒這個人,我們才有勝算。」水月替這番話落幕,也同樣用深沈的眼神回望著鏡華,果然,這個男人不是他平常表現出的那麼差勁,真實的他也許是完全不同的人!可是,水月同時又深深的疑惑了,他現在又為什麼要表現出來呢?如果他偽裝了這麼久,現在又為什麼要表現自己?
「為什麼?」奧雷加似乎還是不明白。
「如果這個秘道一直沒有開過,那麼裡面一定會有沼氣或者是其他的味道,現在裡面不但沒有這種氣味,仔細感覺還有荒原的味道。這證明對面的秘道口也已經打開了,它們也是為了以防萬一,在通風。所以,我們這裡才感覺不到氣味。」沒有炫耀的意思,鏡華只是淡淡的說明。
「就是說,獸人故佈疑陣吸引我們的視線,然後打算利用秘道來個兩面夾擊?」奧雷加到底不是笨蛋,總算明白過來。
「它們想要重演『七方爭戰』的結局。」鏡華依舊保持玩世不恭的態度,只是他此刻的神態在水月的眼中已經完全不同的,他的玩世不恭在她有心的觀察下變得如此蒼白無力。
「既然如此,我們就去湊湊熱鬧吧!對方既然這麼有心,總不能辜負人家的好意呀!」輕揚起唇角,銀色的少女在火光的映照下影子被拉長,似乎在一瞬間背上出現一雙黑色的羽翅,包圍住整個世界讓它窒息!
是的,這才是真正的她!
踩著碎石子鋪成的地面,沿著遠古時代建造的地道,水月一行三人朝著獸人紮營的神廟而去。踏著這條路,她又不由在腦海裡浮現出遙遠的時代,那一場歷時百年的七方爭戰。清晰的腳步聲在空曠的隧道裡面迴盪,奧卡羅恩抱著一個小火把走在大家前頭,屬於地精的他是絕佳的領路人。
石頭打造的長長階梯彷彿通往另一個世界的道路,屹立在眼前,三個人站在足以開進軍隊的甬道面前,凝望著遠方依然黑暗的洞口。一絲不對勁的感覺同時浮上所有人的心頭,不需要言語,只要相互看一眼就已經交換了意見。
歪著頭,水月想了一下,從空間囊中放出飛天鼠達奇,打算讓它先去看看究竟。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達奇卻一直沒有回來。
「迦羅,我們先回去。」鏡華拉住水月的手臂,看得出他的臉色不但認真,而且有些害怕。「有些不對,獸人不應該這種反應才對!」是的,這種反應就代表著危險,而他……怎麼可以讓迦羅遭遇到危險?即使知道這個少女是如此與眾不同,可是在自己心裡還是需要保護的、最重要的人啊!
「……不!」有些淡然的回頭輕瞥一眼,水月沒有多餘的話語,只是堅決的一個字就已經讓對面的多情種子心魂俱失。彷彿沒有看見他眼中的一抹受傷,水月再次轉過頭去面對奧雷加。「無論如何,我們都必須去見識一下獸人大軍才行呢!你準備好了嗎?」
奧雷加低下頭,鏡華臉上一閃而逝的心痛即使是不識情滋味的人也看得出來,只是讓他越來越恍然大悟,到底這個花花公子用什麼眼神追隨著水月小姐?到底在他心中,水月小姐是什麼樣的女人?只怕,小姐自己也是有點數的吧?畢竟,她是那麼聰明的人……
勾起一抹笑,奧雷加有點期待了。那麼淡泊的小姐,若配上外表吊兒郎當卻又隱藏著真實自我的鏡華,到底會不會燃起熊熊情火?真是期待!
「奧雷加,你傻了嗎?」等不到應有的回答,水月帶著微微奇怪的神情望向身後的黑色人影,但是她只能看見他那低下的黑色頭顱,看不清表情。
「沒……我已經準備好了!」
第六十六卷烽火邊城(中)
微微有火光透出帳篷,露營地面是還帶著餘溫的篝火灰燼,吃剩下的骨頭和碎肉丟得到處都是,此起彼伏的呼聲像是野獸的合鳴,連本應該巡邏的獸人和看守地道的獸人也在幸福的打著小盹兒,口水不住的滴到衣服上面。
「小姐,那就是獸王的帳篷了,繡著王旗的那一個。」奧雷加偷偷轉了一圈,回來小聲的在水月和鏡華身邊報告著。水月微微沈吟看向他所說的王帳,門口的兩個衛兵雖然是精神奕奕,不過依他們三個的身手應該還不放在眼裡。「不對!」鏡華一直默不做聲,突然臉色一凜,拉起水月的手就往地道處跑去。「快走!中計了!」
「哈哈,你們跑不了啦!」隨著一聲長嘯,如同虎王一樣在頭上有個王字的獸人出現了,他身後跟著的是披著白袍的大法師,周圍湧出潮水一樣多的超獸人,而且還是戰將型的!難道,這個傢伙就是獸王嗎?
他明明在,可是為什麼要把指揮權交給大法師呢?
水月暗暗納悶著,這也是那個人類給獸人出的主意嗎?
所有的制高點都站著獸人大軍,前面是槍兵和斧兵,後排的是弓箭手和在獸人來說比金子還珍貴少有的法師,而所有在高處對準水月三人的都是連發的弓弩。這種弓弩一次可以連射十支箭,不但如此還附設有中小型的各系魔法,可以當作魔法彈使用。
面對明晃晃的刀槍,三個人背靠著背,看著亮如白晝的營地和囂張的獸王,水月壓下心火開口調笑。「獸王好興致啊~~」
「好說了。」挑挑眉,身後有人抬上來一把大椅子,獸王居然就這麼大刺刺的坐下翹起腿,一搖一晃的好不消遙。「半夜三更月色朦朧,玉人相邀,孤王又豈敢失約?」
「王兄,還是速戰速決免留後患的好。」獸王身後的大法師眼睛一瞬不瞬的望著水月,眼中是赤裸裸的殺機。「大法師好像對我很感冒嘛!」
水月微微一笑,應戰而去!她可不是被人嚇唬長大的,想殺她的人多了去了,可自己還不是好好的!眼中還是打量著獸王,心裡默默盤算。
「哈哈,你很對我胃口!」獸王摸著下巴的長毛,瞇起眼打量水月,帶著一點欣賞、一點可惜、一點驚艷、一點淫慾。突然眼前一亮,招手要大法師矮下身來。「你看,她的血是不是可以用?」
「可是可以,不過……」大法師顯然猶豫很多。
「怕什麼!大人那裡我來擔待,這麼好的東西不要浪費了,反正也是殺。讓她的血來增強我們法師的力量,這不是很好嗎?」獸王看水月的眼光好像她是一塊上好的五花肉,周圍的獸人也是一個德行,那些獸人法師更是眼睛發亮,喉嚨裡面發出低哮,長長的獠牙滴下饞涎欲滴的口涎。
惡~~水月在心裡偷偷泛噁心,這些獸人真是齷齪,恨不得把它們暴扁一頓!唉唉,手好癢哦!
不過……大人?水月擰起眉和鏡華交換一個眼色,對獸王口中的大人起了莫大的好奇心,他就是幕後的黑手嗎?挑起了獸人和人類的大戰,他是誰?!
不期然間,水月一驚!腦海中浮現出兩張面孔,『捨爾庫拉吉』和彼方!一個是以天下大亂為己任,一個是有控制獸人的能人在身側,是任何一個都不奇怪。但,到底是哪一個?
「王兄!」看來那個大法師似乎對獸王洩漏了這個字眼很不滿意,只能低吼著表達,眼神更是淩厲的殺向我們這一邊,看起來似乎把帳算到眼前的人類頭上了。尤其是那個它一開始就看不順眼的小丫頭,水月。
「怕什麼嘛!你啊,就是老擔心這個,擔心那個的。」獸王像是個好不容易逮著機會炫耀的孩子,卻被大人喝止,有點不高興了。「我手上有真理之錘,我還怕她嗎?你怕那個小丫頭?真真笑死人了!她再厲害還不是被大人耍得團團轉,跑到這裡來送死?!」
「彼方大人的計策真是不錯啊。」淡淡的笑意恢復了使用心機,既然對方是頭腦簡單的獸人,那麼就詐它們一下吧!
「是啊是啊……呃?!」剛剛……是誰接的話?好像……可能……
大概……也許……說不定……
獸王環視滿場的錯愕,迎上大法師驚怒的眼神……不是……不是它們?那……緩緩回頭,對上一對黑色泛著笑意和嘲諷的眼神,對面那個驕傲的銀色少女露出微笑,可是自己卻冒出了冷汗,怪不得大人執意要除去她了!
這少女,小覷不得啊!
對面的水月雖然笑容甜美,心中卻只是苦笑……果然是彼方!這傢伙,到底要把自己逼到什麼地步,他才甘心?!她到底是什麼地方得罪這個小人了,要他這麼處心積慮的對付自己?
而且,他這個連環計也的確厲害!先封印自己的龍和凰,然後算準她會來找矮人,先一步偷走它們的真理之錘交給獸人。獸人攻打天絕算準自己也不會坐視不理,發現到真理之錘的時候就會想要偷回來,再讓獸人做好圈套……
……彼方的心計太可怕了!
「不要以為你知道了就有什麼了不起,我們還是要抽乾你的血,到那時……殺死人類的就是你!」大法師看著自己的王兄一不留神被套出真相,心裡一驚。雖然這個哥哥不怎麼聰明,但是這個丫頭絕對不能小看!
「血?我的血……有這麼珍貴嗎?」輕輕的笑著,水月可以感覺到相互牴觸的背脊沁出冷汗,不單單只是自己,奧雷加和鏡華也在擔心吧?
大家似乎在此刻變得默契了,自己吸引他們的注意力,而奧雷加儲備力量隨時準備一舉殺出,鏡華則在評估著弱點和路線。
一個血字,突然勾起水月的好奇心,想起了一段很久遠以前聽過的話。「你還不如乾脆找一百零八個處女,她們的血可能更有效。」
對了,水月是想起了帕佩的國師——那個陰險的老傢伙曾經做過的勾當,不知道當初被自己打出去掛了沒?!想起來就想笑,他還是蠻強的啦,不過……自己碰到的傢伙都是強到不像話的,所以這個不算特別強的就差不多快要忘記了。話說回來,自己還真不是普通的黴咧!
「一百零八個處女的血?我只是想要加強法師的力量,又不是要召喚吸血鬼王。」大法師拿看笨蛋的眼光看對面的少女,淡淡的嗤笑從他鼻子裡面洩漏。哈哈,總算讓它逮著對方的錯處了吧?哈哈!
「吸……血鬼王?」水月渾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隱隱覺得自己眼角被流入眼睛的汗水模糊,喜歡看書的自己當然知道這個傢伙!
吸血鬼王——冥魔的主人,那個號稱不死之身的頭痛傢伙。連師傅們的記載中也提到,在遠古時代吸血鬼王曾經一度統治人類,把人類當成無限食物的吸血鬼們在那個時候是無敵的,而它們的最高統治者就是吸血鬼王,要不是當時出了一個神龍戰士將他封印,此刻人類還不知如何呢!
而現在,居然有人笨到要召喚他出來?!該死!老傢伙看起來可不是那麼好商量的,會不會……他還在進行這個計劃?水月心裡暗暗叫苦,要是早知道是這樣當初就該一劍結果了那個老頭子!
「跟她囉嗦那麼多幹嗎?1獸王責怪的看了弟弟一眼,舉起手中的真理之錘,所有的弓弦都拉緊了等待它們的王下命令。
「我的話可沒有你多……」大法師『小聲』嘀咕,不過剛剛好小到讓所有人聽得一清二楚,大家憋笑著一張臉,想笑又不敢。上頭的是獸王大人啊,取笑它的是它的兄弟,而它們可不是,萬一被遷怒的怒火燒到就不划算了。
「你小子說什麼!」獸王氣得跳了起來,大大的真理之錘劃出一道弧線,另一隻手揪住自個兒兄弟的領子。
呃?所有的獸人呆呆的看著落下的真理之錘,不知道這算是信號還是不算?到底該怎麼辦咧?好傷腦筋喲!
好機會!輕輕一笑,不為人所察覺的青煙隨風散播在空氣中……
水月一直藏在斗篷下的左手,那小小的香爐不負眾望的燃燒出淡淡的香氣。十三香中的琉璃,盛放在淡青色琉璃打造的香爐中,如同名字一樣散發出帶著淡淡雲霧之氣的香味,在淡如藍天的青煙之後是濃霧般的白煙,常用於樹林、沼澤迷惑阻敵之用。
現在,應該也是可以阻礙他們的視線的。
「別亂動!大家如果被攻擊就全力反擊,如果有人想要逃逸格殺勿論!」本以為頭腦簡單的獸王,放開弟弟的領子,迅速組織自己的部屬,眼中是獸性的嗜血光芒在閃爍。水月,你別想跑,大人有令不可以放過你!
白袍的大法師「咻!」的一聲利用魔法飛到半空,利如鷹隼的眼眸不曾稍微放鬆,緊緊的盯著白霧包圍住的方寸之地,眼角餘光不忘搜索其他邊角,唯恐在掌握之中的三個人已經趁亂逃出。
煙霧,漸漸散去,露出一片空曠的荒野之地。
人呢?!
還在周邊得密密麻麻的獸人不禁傻眼了,在黑夜的篝火中也閃著光芒的眼睛,好像一個個小燈泡齊刷刷的看向他們最最偉大的獸王,不過獸王也傻不隆冬的呆在當地。半天,才抬頭看向飛在半空的弟弟。
它知道煙霧一散開,大法師就發現不對勁了,可是為什麼連它也沒有發現的樣子?大法師像一只憤怒的大鳥,飛旋在營地的上空不斷找尋著蛛絲馬跡,試圖找出那三個卑鄙的人類來,可是一無所獲。這,成了獸人們心裡一個難解的謎題……
躲開獸人們的視線,在一個看來是高級將領所居的帳篷裡面,聽著帳外獸人的咆哮,內中的人也有著自己的疑惑,不知道誰可以為她解開。「你是誰?」
水月取下額頭的變形石在手中一拋一接玩著,眼神卻依舊淩厲,暗自思考著。在煙幕中有人在他們額頭放上這個玩意兒,而三人也就趁勢化成獸人的樣子混在大軍中,不過她眼前這個全身都套在盔甲裡面的傢伙……到底是什麼人?又為什麼要救他們?這個人是獸人軍中的,而他們是敵人不是嗎?沒道理啊!
「如果你死了……妮婭絲會哭的……」低沈的嗓音說熟悉又熟悉,說不熟也似乎不太記得了,讓水月想起一個應該會在此……可是不應該會救她的人,一個彼方麾下討厭的傢伙!從沒聽過這般低沈誘惑的聲音,到底是不是她猜錯了?
「不可能……」搖搖頭,水月瞪大眼睛,和同樣震驚、也是一副如臨大敵模樣的奧雷加互看一眼,再次回過頭來看著這個黑色盔甲的敵將。
「不可能啊……」水月微微抬起頭像是要偷過頭盔看進對方內心深處,顫抖著伸出雙手取下他的頭盔,而他也不反抗。看著宣洩而下鋪在黑色盔甲上的雪白長髮,那沒有感情的淡金色眼眸,和那被自己傷到幾乎跨過整張臉的傷痕。
是的,是他!輕輕呻吟一聲,水月的神情是複雜的。「……將……」
眼神閃爍著看著將的面無表情,細長的手指沿著他的傷痕從上至下,來到那罩著黑色眼罩的眼窩處,淡淡的笑容爬上她的臉龐,指尖瞬間閃出和即使笑容滿面卻冰冷的雙瞳同樣淡漠的魔法光芒。「為什麼。」
將依舊是那幅處變不驚的態度,週身散發出的冷酷氣息不改,甚至不把水月醞釀的魔法看在眼裡,雖然他明明知道一個不好水月會毫不猶豫炸開他的腦袋瓜。稍微低下臉看著水月……金色的眼有點走神兒,好似思緒飛向遠方一樣冷漠的男人,現在也會有心了嗎?
他這種眼神讓水月有些錯愕,難道自己真的錯怪他了?可是……為什麼?恍惚間想起他剛剛好像提到一個,很熟悉的人名。……真的很熟悉。
纖細的手指雪白嬌嫩,在將黑色的眼罩處份外顯眼,沿著黑色眼罩再次下滑,點上他的薄唇中央,稍稍用力。水月的笑容此刻帶著一絲壞心,了然與心卻又有些試探。「因為……妮婭絲?」
該不會,真的被她猜中吧?雖然水月知道答案大概應該錯不了,但還是有些懷疑,將和妮婭絲?什麼時候發生的事,她怎麼會一點點印象都沒有?太奇怪了!
水月靈敏指尖下的唇微不可及的微微抖動了一下,飛遠的思緒瞬間回到眼前的女人身上,微擰緊的眉梢和強烈散發出抗拒的眼眸都顯示他的不愉快。水月輕輕揚起唇角,真是好現象啊……嗯,他好像很不愉快!
不過看見他這個表情,自己倒是非常愉快!
「果然是因為這樣嗎?將,你還真是悶騷!」收回手指,有點擔心對方和自己一樣小人,水月露出一個妖媚又了然與心的笑容,無視眼前三個臉黑黑臭臭的男人,走到矮几前一抬腳就給他坐了上去。「說吧!」
「你要他說什麼?」鏡華有些不明白,水月和這個男人的態度太曖昧了!但是轉頭看奧雷加的神色,這兩個人之間又不似有什麼不清不楚的關係,只好盡量插話,他可不希望自己的猜測成真。
可是……鏡華暗暗咬牙……該死!她為甚麼要對這傢伙笑得這麼媚?!
讓他禁不住還是妒火焚心,幾乎把自己燒死!
「說說看——除了妮婭絲之外,到底是什麼原因讓被我傷了眼的他、一直想要我命的他、封印住我身上力量的他跑來救我?」水月銀鈴般的笑聲迴盪在帳篷中,媚眼如絲的神態真是千嬌百媚,可惜在將眼中無比邪惡。只見她輕輕回答了鏡華的問題,又再次轉頭面對他。
「將,你要明白,我水月可不是隨便讓你救的人!」
看著他雪白不帶人氣的臉孔瞬間變黑幾分,水月本來沮喪的心情終於恢復,終於!終於抓到你的小辮子了吧,將!「這次的事件應該是彼方指派你來做的,可是又為什麼要背叛他呢?」
「我沒有背叛。」將淡淡言道,看著對方毫不淑女的不雅的坐姿,冰冷的他絲毫沒有變臉,甚至還恢復了面無表情。「我們仍然是敵人,下次見面我還是會為主子取你的性命。」
「哦?」水月再次輕笑,淡淡揚眉看著將,這麼有原則?對這種變態威脅她根本不放在心上,反正這幫傢伙不殺她就是不甘心是不是?算了,知道將為什麼倒戈比較重要。「那是有事相求囉?」
「不是。」怎麼聽都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聲音,讓水月感興趣的眉越挑越高,更感興趣了。嘖嘖!大男人發出這種聲音還真是難聽啊!即使是這種聲音,水月也已經聽出端倪,一抹奸笑浮上美麗的臉龐。
「有事求我啊?」故意用柔媚入骨的聲音挑釁對方,期待對方冰塊臉裂出痕跡,眼神中閃爍著作弄的光彩太過明顯,水月此刻就好像故意拿著蘿蔔在馬面前晃的騎士,連輕飄飄的語氣就讓將抓狂。
「……不是!」
哦,冰火山依然是火山,爆發起來還是有點嚇人的。將不甘願的聲音中多了幾許火氣,不過,那可不包括水月哦!這種語調,只是讓她多加幾分戲弄的心情,笑容更加邪惡。
「不是啊?」水月歎口氣故意裝作無聊的樣子,伸出細長的小指掏掏耳朵,然後很沒有淑女樣子的拎起矮几旁裝飾用的長燈台,忽隱忽現的燭火在布料做的帳篷邊上吞吐著。緩緩回轉頭望向冒出冷汗的將,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火光映照出外面獸人高大的身影,可是她似乎一點也不在意。「那麼你應該也不介意我燒了這座帳篷,然後殺回天絕吧?」
「不!請你……」徭役的燭火隨著將的喊聲停下,將懊悔的看著那個魔女一臉高深莫測的冰冷笑意面對自己,他們彼此都心知肚明,將不可能在救了他們之後什麼都不做就讓水月再回到天絕的。
是的,將在懊悔,自己從來不知道她好個整人玩兒,可是只有被整的當事人才知道自己有多難過,而那個人……就是他自己!面對被自己傷到如此嚴重的少女,懇求的話宛如魚刺卡在喉嚨口,看見水月慢慢回頭眼神慢慢冰冷,吞吐的火舌再次靠近帳篷,話就這麼擠出來了。「……
……幫我……」
「啥?唉,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年紀大了,耳朵有點重聽。」放下燭台,水月露出有點迷糊的神情一隻手併攏靠在耳朵後面,擺出一副「我沒有聽見」的樣子。嘿嘿,沒聽見沒聽見,就是沒聽見!
將深吸一口氣,哽在喉嚨裡的話就像根刺一樣,而對面那個女人邪惡的表情更是讓他不舒服!他發誓,下次還是直接和她動手比較好,千萬不要讓他再有事求她了!那真是……生不如死啊!「請你……幫我……
……」
嘖!大男人說話也羅囉嗦嗦的不乾脆,真是婆婆媽媽咧!水月咧咧嘴,收起調侃的態度,眼神恢復銳利清亮,她又不是看不出來將的表情意味著什麼,但是……笨笨將啊,喜歡著妮婭絲的心情會讓他再一次傷害她的好姐妹嗎?呵呵,結果差不多已經可以知道了啊0說吧。」
「我妹妹——立夏在彼方手中,他說只要封印你就把立夏放了的,可是……」不擅長言詞的將,有點難以啟口的握緊拳頭。自己是這麼沒用,居然要請敵人幫助自己,可是主子讓自個兒寒心,除了一直和主子作對的她……「我別無選擇!」
「哧,你可以不要選啊!」小小聲撇撇嘴,水月有些不滿,她又沒有請他來求她,幹嗎說的這麼心不甘情不願的!
「彼方他沒有放人,對不對?」眼珠子一轉,水月說出彼方現在所做的,也成功的在將的臉上看見了刺痛。唉唉,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這麼有用的人材,彼方要是放手了才是傻瓜!而且那個小妹妹,真的還活著嗎?老實講,她很懷疑!
「我就是怕她已經不在人世。」將點頭,看對方臉上的神色就知道她在想什麼,這也正是他所擔心的。如果立夏真的已經被彼方殺害,他就沒有理由幫對方賣命了,也不用面對自己喜歡少女的仇視眼光。「我想請你幫我找出我妹妹的下落。」
說老實話,這樣對他們是百利而無一害的,不論是救出立夏還是她已經被彼方害死,都只有一個結果——讓將換邊站。
不過……到底是因為有親人落在彼方手上的關係嗎?那為什麼到現在才開始懷疑呢?只怕是……不願意和妮婭絲兵戎相見罷!輕輕笑出來,水月可以猜出將的真心……恐怕因為將傷了自己而怕惹怒妮婭絲,想來妮婭絲那種火暴性子是誰也吃不消的。
幕後的彼方啊,你又在打什麼主意呢?「沒問題!不過……」
第六十七卷烽火邊城(下)
「不過什麼?」不止是將,連奧雷加和鏡華都摸不著頭腦了,水月眼中閃爍的是什麼光芒啊?為什麼這麼讓他們心裡發毛,不由自主退後一步,雖然不知道到底會發生什麼,可是就是下意識認為這麼做比較安全。
「有沒有什麼好處?」懶洋洋的輕撩長髮,水月笑得甜美,眼神卻宛如冬日裡的惡狼閃著寒光。
「就知道你這女人現實……我可以先幫你解開一枚針。」低聲咕噥了一句,揚聲的將徹底被眼前這個女人打敗了,不過經過這麼多次,也算是習慣了。而且,自己早就想好了,用什麼辦法可以取信於她。「不過在這期間,我還是會奉命對付你,希望你不會死在我手上。」
「什麼跟什麼啊?就是說要我一邊為你賣命,還要一邊提防你捅我一刀?」笑容暫態變得有些危險,帳篷裡突然氣流變得急促,吹動燈火搖擺不定,把每個人的影子拉成不同的形狀在地上搖動著,形成詭異的畫面。
將一見此情景氣都不敢喘得太大聲,有些擔心自己是不是因為這句話觸怒了水月,豁出去的水月是怎樣的一個樣子,他早就在亂鬥武殺陣見識過了,而現在他可不想再面對一次。
風捲成漩渦慢慢散去,留下一道道的灰塵顯示著剛剛那肉眼幾乎看不見的痕跡,水月臉色恢復原樣深深的看了將一眼。認命的揮揮手,豎起耳朵聽見外面還是亂哄哄的,不過總覺得有點不對頭的樣子。「算了,這件事到此為止!倒是……外面怎麼了?」
「機密。」鬆了一口氣,將來到水月身後,絲毫不覺得自己死板板的臉孔一點也不討水月的喜。「把頭髮撩起來。」
依言照做,水月撇撇嘴。什麼機密嘛!挖不出來,自己的名字就倒過來寫!眼睛滴溜溜一轉,心裡類比出大概的可能,迅速找出最大的原因,冷不防帶著笑意的問出口。「獸人打算什麼時候進攻天絕?現在,是不是?」
手指一僵,即使反應再快也知道已經露陷了,懊惱的神色爬上將俊朗的臉孔,指縫裡面少女滑溜溜的髮絲,就像是自己剪不斷理還亂的心結,要用特殊方法才能取出的封印,難道這女人一點也不放在心上?要不然,她幹嗎這麼多話?聽見水月清脆的笑聲,將心裡怎麼都不是滋味兒!
是?好像……不妥……
不是?睜著眼睛說瞎話……他做不來……
將更加懊惱,這個水月幹嗎想的這麼多、這麼快?害的他現在想找個藉口都找不到!手上一使勁,金針已經出現在指間。生硬的語氣顯示了他的厭惡,還有不被覺察的佩服在其中。「好了。」
「……我確定你跟我的頭皮有仇。」水月斜一眼被取出的金針,揉揉被這個粗魯的男人扯得痛的要命的頭皮,再看見幾絲美美的秀髮掛在這個傢伙指尖,她就好想踹將一腳!不過……考慮到可能會踹掉妮婭絲後半輩子的『性福』,看來還是腳下留情好了。
「他們打算用地道嗎?」鏡華不意外的聽見外面傳來一連串的聲響,間中夾雜著依稀、彷彿相當耳熟的獸吼,好像是那個獸王老兄的。不過,它為什麼叫的那麼淒慘?看向越笑越甜的水月,鏡華也露出一個笑容,他大概知道了。
「你『又』做了什麼?」懷疑的眼神不做第二人選的落在水月身上,將有些無力,這個女人……能不能不要這麼會找麻煩啊?
「什麼叫『又』啊?!人家曾經沒有做過什麼嗎?你這麼木頭,妮婭絲可不會看上你喲!」幹嗎用那種她是罪魁禍首的眼神看人家啊……
好啦,人家承認就是了,是她做的又怎麼樣啊!想咬她不成啊,不怕後果的儘管放馬過來好啦!
對了,水月後知後覺的想起,妮婭絲喜歡的好像是貝倫哎!這筆糊塗帳到底要怎生算才好?頭痛哦!
「你做過的還少了?」似乎是因為提到妮婭絲,將的臉又沈了下去,一副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樣子。「你到底在地道裡動了什麼手腳?」
「秘——密——!」故意拉長音調,水月愣是不甩他。哼,就你會保密啊?她這是以其人之道還施彼身,非常公平不是嗎?他不說,為什麼自己就要說呀?不說、不說就不說,氣死他算了!
「……你不怕回不去天絕?」大概摸到一點這個魔女的性子,將還不想變成那只因為好奇被吊死的貓,話題一轉,可惜轉得有點硬。
水月冷笑,他真以為自己會那麼乖嗎?哼哼,她可是水月啊,有的是辦法讓他自己說出來!而且,這個笨蛋不覺得這個話題還是離得不是很遠嗎?
這麼想著,嘴角拉出可疑的弧度,水月繼續閒閒的側臥在矮几上,手肘撐住頭打個呵欠。「我走不掉……倒楣的人絕對不止我一個,我這個人很喜歡用竹竿打人,反正我可不怕翻船哦。」
就是說,她要拉人下水就對了!這個沒良心的女人!不情不願的奉上對方想要知道的答案,將做出此生最大也是最正確的一個決定,以後絕對不和這個女人鬥智!「獸王下令:黎明前攻下天絕。」
「好吧,禮尚往來。我在地道裡面撒了足以把整支獸王大軍抬走的……跳蚤,確切說還有蝨子和臭蟲。」水月壞心的笑笑,看!自己多好心啊,怕獸人太懷念這些『可愛』的小蟲子,所以很體貼的為他們準備好,讓他們絕對不會想家。
不用太感激她啦,只要快滾就可以了!
「你……」好可怕的女人!而且,三個男人一致看向悠閒的女人,納悶中。穿的這麼清涼的她,到底是把那些玩意兒藏在哪裡啊?「換句話,你打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從地道離開?」
「天才兒童。」水月拍手,還以為這幫男人笨到無藥可救了呢,原來還不算病入膏肓啊?
將心頭一陣緊縮,這個女人的心計不輸給遠在方丹的彼方,兩人皆是一副老奸巨猾的樣子,好像什麼事都在他們的算計之中一樣。「那你打算回去嗎?」如果她不回去,天絕的人就只好直接抹脖子給她看算了!
「本來沒有打算的,不過現在……」坐起身來,玩弄著手中的變形石,水月給了他們一個『無邪』的笑容。「你說呢?」
小小木雕的香爐燃燒著顏色鮮紅的詭異之香,味道也是血腥之氣,鮮紅色宛如血液流動般的濃煙在空中搖動著,慢慢滲透到每一個毛孔中,這是對人無效卻可驅動動物去做人類做不到的事情的奇妙香氣——十三香中的獸牙!
「呵呵,獸人大軍中使用獸牙,還真是相得益彰啊!」水月露出輕笑站在地道口,看著裡面的小蟲子們聽從自己的指揮跳到旁邊讓出一條路,不禁佩服自己的聰明。
「小姐,你不是說不從地道回去的嗎?」奧雷加不明白,為什麼這麼說的小姐偏偏又要從地道回到天絕,而且小姐真的打算和天絕共存亡了嗎?雖然她解開了一枚金針,可是相比以前,她還是很虛弱啊!
「想必是……兵不厭詐吧?大陸上的通緝犯,方丹的叛黨——托爾魯泰公爵的外孫女,水月小姐的罪惡智慧還真是不得了呢!」淡淡的了然出自鏡華之口,他有些佩服對方了,因為這些對於獸人而言最苦惱的小蟲子,所以獸人根本不會想要深入地道,而化身獸人的他們就可以輕易通過了。
鏡華看著這個名揚大陸的舞姬,從剛才她的自稱裡面可以聽出端詳,迅速在腦中回顧聽說來的,她的豐功偉績,不禁咋舌,自己可是愛上了不得了的女人啊!怪不得,那個彼方這麼顧忌她了,這個少女不會是個容易對付的對手啊!
「要抓我去領賞嗎?」水月笑吟吟的看著這個臉一直沒有恢復原來顏色的男人,一點都不擔心,量他也不會這時候破釜沈舟,因為少了自己……少了恢復三分之一力量的她,他們想怎麼打這一仗?
「……不……永遠不會。」他才不會拿自己心愛的女人去換賞金,而且他可是紳士哎,對女性一向很溫柔體貼的。而且,他想保護她都來不及了呢0我們要走了嗎?」
「可以了。」水月似乎沒有看見他在黑暗中閃動的眼神,領頭走入漆黑的秘道,順著來時的路加快步伐。地道不算太長,而且對心急如焚的水月等人來說,不知道是真的隱約聽見還是心理作用的關係,總覺得耳邊繚繞著兩軍拚鬥的殺聲。
「小姐,他們不會蠢到和獸人……」沒有說完,奧雷加的擔心似乎有成真的趨向,頭頂上的土地在震動著,即使只有一點點,底下這三個能力超絕的人還是可以感覺到的。
正在擔心著,腦海中不期然閃過一張楚楚動人的容顏,讓慢一拍反應過來的奧雷加臉上一紅,自己怎麼想起她來了?幸好地道很暗,小姐他們看不見自己此刻的窘態。「奇怪,獸人如果有戰將型超獸人,進攻的時候又為什麼沒有出現?而且,如果獸王自己在陣營中,當初夜襲天絕又為什麼要讓自己的弟弟指揮?」沒有停下急促的腳步,鏡華的腦子轉的也不滿,想起了一個非常大的疑點,而且如果自己的恐懼成真的話……那就非常嚴重了!
「笨蛋,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要這麼急趕回去?」跳過倒塌在地道中的圓柱殘骸,雖然看不見水月的表情,但是聽她的語氣也知道必然是一臉的嚴肅。「我早就說過了,獸人身後出謀劃策的一定是個人類,他指揮著獸人,會做出什麼樣的計劃……你不是也猜到了嗎?」
是啊,可怖的計劃!
黑暗中,奧雷加和鏡華同時歎了一口氣,如果人類以為獸人已經是強弩之末的話,一定會毫不考慮就讓大軍衝出城外去。可是這麼一來,正好中了獸人幕後黑手的計!擁有強大戰將型超獸人的獸王,手執真理之錘的獸王,吃掉支把支人類大軍,應該還不在話下。
這樣,怎麼叫他們不擔心?
前方一點朦朦朧朧的光線照在他們身上,那是地道的入口,也是他們在當初進來的時候沒有順手蓋上的。三人加把勁兒衝向光亮處,實在擔心天絕,三個人的臉色都不怎麼好看。縱然日光已經照亮整個神廟,可是憂心忡忡的他們也沒有心情如同夜晚一樣去研究了,即使是那面浮雕也吸引不了水月的視線。
一出神廟,銀色的巨狼就從空間囊中跳出來,尖長的獨角在額頭閃著寒光,那就是水月的魔僕——獨角冰狼寒牙!此刻的它宛如充氣一般,長成差點塞滿整個甬道的巨大樣子,水月一躍而上從銀色巨狼的背上伸出手來拉其他人。「快,上來!」
壓下心中的激動,鏡華在自己最愛的少女面前,只能裝出平常的臉色。天呀,自己的心跳為什麼會變得這麼急促?在前面的水月,她是不是也聽到了?
水月根本不知道後面的人想著什麼糊塗心思,她的眼神專注在即將到來的天絕上,巨大的銀狼像是一片從天而降的雲彩遮住陽光,從守城的士兵頭上躍過去,還沒有等他們反應過來,龐大的巨狼身上就跳下幾個人來,正是他們剛剛遍尋不獲的人。
「將軍呢?」鏡華下了寒牙的背,伸頭看不見往日熟悉的面孔,只聽見遠處傳來喊殺聲震天,心中暗叫不好!該不會,他們真的如自己等人的猜測,笨到失去自己的優勢和獸人玩兒肉搏戰了吧?
「將軍剛剛領著大軍……」士兵看著銀色的少女從自己眼前掠過,黑色的影子緊隨其後,閃電般同樣在自己眼前晃過的淡青色人影!愣了一下,他的話還來不及收住,怎麼人都不見了?「出……去了……」
「你們去哪兒了?」莉薇有些埋怨,錯愕的對上銀色少女那精光流露的眼神,疑惑了。她不是明聞天下的銀色迦羅嗎?為什麼一個舞姬,居然會有這種表情、這種眼神?「你?」
扶著城樓朝下望,獸人與人類的大軍已經開始了廝殺,果然不出她所料,獸人中根本沒有出現一個超獸人!獸人的確是有陰謀的,而且遠望而去,主帥依舊是大法師而不是獸王!「笨蛋,就這麼沈不住氣!」
「的確,我們昨晚見過的一個都沒有出現。」奧雷加也是帶著一絲後悔,如果他可以加快步伐回來,大軍就不會這樣輕易出去。雖然現在還看不出陷阱的模樣,但是獸人必定不會放著超獸人不用,而且獸王手中還握有真理之錘啊!
「昨晚?你們昨晚跑去獸人的軍營了?」莉薇嚇了一跳,怎麼可能?
她相信在這種時候,守城的士兵是不會放人出去的,即使是鏡華和奧雷加這麼讓他們佩服的人,他們也不會放行的!那麼,他們又是怎麼出去的呢?
「先不說這個,我倒是擔心獸人會用其他的方法來攻打天絕。」留下了巨大的石頭巨人壓住地道的出口,水月相信就是獸人有真理之錘也沒辦法偷偷摸過來,環顧天絕周圍的高山,她倒有點擔心獸人繞道爬上山,這樣的策略倒是經常被使用也是她擔心會發生的。
「它們已經試過一次了。」看出水月在擔心什麼,鏡華簡短的把上次夜襲的事情告訴她,要不然水月以為他不會擔心嗎?不過從上次的事來看,獸人根本不擅長爬山,所以他才不擔心這次獸人會使用同樣的招數,就算要來,他也不怕。
「是嗎……?」水月還是擔心的看一眼高聳的山峰,眉頭擰得緊緊的,她心裡一直在發毛,不知道為什麼,可是就是無法放心。「它們上次是從哪個山峰下來的?」
「喏,那個。」鏡華被她這種神態吸引,心裡也有些抓不準了,自己真的可以放心了嗎?難道自己已經忘記了,獸人的背後到底是什麼人在推動著這一切,居然還如此大意!「不過當時它們的數量並不多,而且……」
「啊!」鏡華的推測被莉薇的尖叫打斷,幾人立刻伸頭看出去。
只見城樓下的黃沙被染成一片鮮紅,獸人的數量是非常多的,可是在人類的進攻下還是節節敗退著,人類在眼前的勝利中陶醉了,絲毫沒有看見背後的統帥臉上掛著的微笑,那是獸王的弟弟——獸人族的大法師。「愚蠢的人類……」
「快退!」鏡華出了一身冷汗,他們怎麼可以這麼大意?獸人絕對有圈套,這麼貿貿然衝上去,只能落入敵人的圈套啊!
「那是?」雖然沒有聽見城樓上喊著什麼,但是不同尋常的舉動也吸引了大法師的眼光,瞳孔在看見城樓上的人影時暴縮!「不可能……
他……」
不敢相信的眼神對上淡青色人影旁邊的少女,在陽光下散發出銀色光輝的少女和昨晚在火把下看,是那麼截然不同!「她?不可能!」銀色的少女微微抬眼,似乎也看見了它注目著自己,露出一個微笑,那笑容雖然沒有什麼諷刺,可是大法師就是覺得自己被嘲弄了!
同樣諷刺的笑出現在它臉上,是那麼愉快,在那少女渾然不知的地方輕輕的手勢指揮著整個戰局的變化。「你笑吧,繼續笑吧……很快,你就會怎麼也笑不出來了……水月!」
此時,在大法師的指揮下,戰局朝著獸人預定的方向走去。人類大軍乘勝追擊的時候,獸人的大軍突然回轉身來面對他們,讓他們一時間愣了一下,就這麼一瞬!獸人『嘩』的一下分開,等待許久的超獸人大軍如潮水般湧出,普通獸人的大軍也開始順著人類的來路包抄起來,整個人類的大軍就這麼被團團圍住!
「糟了!這……」鏡華緊緊抓住城牆的石塊,差點就想跳下去幫助他們,可是又被水月的手按住。「迦羅?」
「有空擔心他們,不如先擔心自己比較好。」抽出逆天之輪,水月的眼睛看著聳立在天絕旁邊最高的山峰,也就是上次獸人出現的次高峰旁,以人類或者獸人的體力都絕對爬不上去的高峰!「老朋友來打招呼了。」
「那是……小心!」奧雷加眼神一沈抽出長劍擋在水月小姐前面,沈重的攻擊帶著滑下的趨勢讓他五臟六腑幾乎移位,眼前放大的獸臉是那麼猙獰,它口中呼出的熱氣帶著生肉的腥氣讓自己想吐!獸王不愧是獸王啊,真理之錘也不愧是真理之錘,厲害!
金光一閃,水月卻似乎沒有看見獸王的進攻,她順著周邊的城牆就這麼滑了下去,同樣的,她的著重點不在攻擊城內的獸王以及它帶領的超獸人部隊身上。她眼中在意的,是正在打開城門的獸人。「鏡華!」
「知道!」奮力劈開肌肉比鋼鐵還要僵硬的超獸人,鏡華想要阻止,卻晚了一步!「糟了,門開了!」
亂哄哄的天絕被年輕將軍把部隊帶出城,唯一可以派上用場的人也在一開始被獸王以及超獸人纏上。其他的超獸人源源不斷的從最高峰滑下來,似乎早就分工好了,很快的撕開守門的守衛,兩個壯碩的超獸人推開了沈重的鐵皮城門。「水月,現在要怎麼辦?」鏡華擔憂的神色看著湧入城中的獸人,奧雷加也跟隨著自己跳了下來,可以說城中根本沒有人可以擋住這些劊子手。而他們,也被越擠越遠,想要再殺回城中簡直是癡人說夢!
「無能為力,我們什麼也做不了了,獸人接下來要做的就是……」
銀色少女的眼神開始迷離,似乎看不見周圍揮舞著大刀的野獸,眼神看著已經注定毀滅的城池。
城中,獸人們發出震天的吼叫夾雜著人們的喊叫和哭聲,城樓上的守軍迅速被象砍茄子一樣一刀兩斷,從城牆上面扔下來,人類的旗幟被砍倒豎起的是獸人的徽號。火焰從各個地方的天空冒出來,和天邊那一抹紅霞形成諷刺的輝映,少女的話像是在最完結。「……屠城……」
「我們可以做什麼?」緊握住手中的長劍,黑衣男子問自己的主人。
「什麼也……不能做。如果城門未開,我們怎麼做都有希望,可是現在已經沒有意義了。」少女的眼睛看見的不是天絕,而是另一座城池,一座同樣在夜晚燃燒被毀滅的城市。一樣的場景,一樣的……無能為力啊!
獸王,算你狠!居然詐敗讓超獸人躲在後面再殺出來,同時前面讓人以為只有小部分的獸人可以登上較矮的山峰,這時候配合總攻再以絕對讓人想不到的人數從最高峰殺下來!厲害!
「兩位,我們……有客人啊!」嘻笑的男子拔出長刀,對準不請自來的客人。「這裡的人民,相當的熱情嘛!」「呵呵,好像很多喲……」
銀髮的少女和兩個男子背靠著背,一絲汗水從她的粉頰上流下,看著殺紅眼的獸人。
「從天絕殺過去?」靈活的身手、鬼魅的動作、不可思議的刀法,男子輕易的把圍繞在周圍的十多個獸人劈成兩截,鮮血讓頭腦發熱的獸人膽怯,不敢再招惹煞星。雖然砍人很爽,但是被砍就一點也不爽了。
「不。行!」用力的說出話語,也用力的使用叮鈴鈴作響的逆天之輪殺出一片血花,銀色的少女從頭到腳沾滿腥臭的血液,不過雙眸還是一樣沒有染上血紅,而是冷靜閃爍著智慧的。「從蠻荒之地走!」
是的,置之死地而後生!被獸人包圍住,好像被汪洋而席捲身不由己的小舟般的三個年輕人朝著土黃色的大地那一頭進發,沿途留下的是斑斑血跡。當獸王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水月等人已經宛如破開風浪的小舟,幾乎離開它們的視線了,它不禁仰天長笑似乎頗為愉快的樣子。
「水月不愧是水月啊,下次如果不是朋友的話,希望可以堂堂正正和你再較量一次!」硝煙四起的天絕,城樓上一個戴著黑色眼罩的男子撫摸著自己的傷處,看著延伸到蠻荒之地的可怕血跡,露出微笑。
水月,下次再會!
第六十八卷麒麟初現
同一時間的伯多斯,王宮中。
「你說的是真的嗎?迦羅就是水月?」彼方可愛的娃娃臉上鐵青一片,不敢相信的望著同樣臉色難看的風昊,再也想不到啊……就在自己準備好好對付蘭等人的時候,這個他以為已經被消滅的女人又出現了!
「可惡,都是因為她!」
「我越來越不懂了,你為什麼執意要至她於死地?」風昊淡淡的掃一眼不說話的彼方,有些好奇。「我一直都不太明白,你總說水月和『他』的關係匪淺,可是我不這麼認為。你……是不是瞞了我什麼?」
不說有,也不說沒有,彼方甚至躲開了風昊明亮的眼神。「你想穀雨會不會照著我們的吩咐去做?現在我們如果要除掉這些人,掀起波瀾就必須再去找強有力的援助,如果他可以順利除掉伊蘇黎那個老頭子,那麼……我們就可以得到伊蘇黎整個的軍力了。」
「不要岔開話題,彼方。」歎口氣,風昊有點頭痛,這個傢伙怎麼這麼喜歡顧左右而言他呢?「不要忘記,我們可是……」
「十魔將是吧!」彼方搶在風昊說出來之前先講了,眼神一瞬間從稚嫩的人類少年轉變成千年轉世的魔族異類,冰冷無情而且散發出無限的殺機,渾身籠罩了無可言喻的寒氣。
「是的,你還記得?」不再使用對待高高在上帝王的口氣,風昊的口吻中帶著同樣無法言語的寒氣,眼神中帶著一絲戒備和疑惑。「我們的存在就是為了讓卡索羅梅大人復活,難道你忘記了?還是人類的浮淺權勢迷惑了你的心?」
「我沒有忘記。」籠罩在袖袍中的拳頭緊緊握住,然後又悄悄鬆開,彼方的神態一如未轉世的千年前。「要殺水月也是為了卡索羅梅大人,至於原因……你難道沒有猜到?」
搖搖頭,風昊決定要好好考慮和彼方的合作計劃了,他怎麼越來越不瞭解彼方了?轉頭朝門口走去,心中感歎,自己為了見到卡索羅梅大人可以付出一切,可是忘了也許經過千年……有人已經不這麼想了。
「我不想和你爭辯。至少,現在不!」
看著風昊在門口消失的身影,彼方的眼神變得深沈起來,低低的聲音迴盪在屋子中。「看來,他開始懷疑我了,那麼說……他對我們已經沒有什麼用了。」
另一個截然不同的聲音加入進來,窗子在沒有風的情況下詭異的飄揚了起來,窗下的影子開始慢慢拉長現出一個人影,比黑暗還要黑暗的影子!「這小子對卡索羅梅可以說是絕對忠心,如果他發現了我們真正的目的,恐怕會壞事!」
「哼!沒關係,當務之急是殺掉水月,只要她死了……就算是卡索羅梅復活也會再次被封印進入沈睡,只要這樣就可以了!」彼方呼出一口氣,對他而言,水月是不可不除的心腹大患!「對了,『那個東西』進行的如何了?」
「可笑梵音根本不知道我們的意圖,很爽快的就答應了,試驗如果成功的話……即使水月不死其實也沒什麼區別了吧?」黑影似乎有著什麼打算,「如果可以得到卡索羅梅的力量的話……」
「你瘋了!卡索羅梅是什麼人?你以為可以吃掉他,得到他的力量?
等等,你該不會也在利用我吧?」彼方皺起眉和對方拉開一段距離,警惕的看著對方,自己可是已經知道了太多的事,要說他不防著對方殺人滅口那是笑話!
「只是說說而已,你不用這麼激動。」黑影淡淡的語氣在一霎那像煞了那個名叫水月的女子,黑影慢慢淡去,似乎要消失了。「除了我你還能信誰?我們十魔將中,還有幾人你可以說出這種重大的秘密?還是先想辦法對付蘭那幫人比較重要,不可以讓她們再次聯手……」
「不可以讓她們再次聯手……」彼方瞪著黑影消失的地方,撇撇嘴,露出一個笑容。「我會的!」
伸伸懶腰,彼方走到窗口眺望天絕的方向,不知道他跟獸人的聯盟水月什麼時候會知道呢?「你就在魔界等我的好消息吧,你這個出賣自己親人的傢伙……水月如果知道擺佈她的人是你,她會露出什麼表情呢?
呵呵,好期待啊!」
「……」偷偷摸摸、偷偷摸摸,旁邊的人既然閉著眼睛,那麼自己開溜一下下應該沒有關係吧?
「你又想幹什麼?」即使閉著眼睛,奧雷加也沒有放鬆警惕,何況……他身邊的這個傢伙可是有花花公子之稱的男人。不小心看好他,那不是對小姐的貞操開玩笑嗎?這是絕對不行的!
「這個……撒尿啦!」
出鞘的長刀刀尖豎在意圖開溜的傢伙鼻尖,跪坐在草地上的黑衣男子冷冰冰的殺氣比長刀還可怕,眼神是對對方的不信任。「你……該不會……」刀鋒一轉貼上對方不知好歹的脖子,殺氣騰騰。「是要去偷看小姐洗澡?1
「不……不是……」開玩笑!本來就不是啊,就算是也不能說出來,這個是基本常識,怎麼可以告訴這個忠心的傢伙呢?鏡華撓撓頭,有些不是滋味兒,自己好歹也是和這傢伙同生共死過的好哥們兒,他就這麼不信任自己的人格嗎?真是的!
「那就坐下!」奧雷加可沒有那麼容易說話,他的職責就是守護好水月小姐,其他的人對他而言都是多餘。話是這麼說啦,可是他還是有點擔心莉薇,雖然知道她八成凶多吉少……可是自己還是會慶倖自己跟隨著小姐。
「可是……」鏡華想要狡辯,奧雷加眼睛一瞪刀尖更近一分,他只好趕快咧開笑容舉起雙手投降。「好好好……坐下就坐下啦!」
在這個蠻荒之地少見的森林,就在起爭執的兩名男子不遠處,一個銀髮的少女全身浸在小瀑布衝擊的水潭中。雖然小,但是已經足夠把她全身的血污洗乾淨了。
少女帶著宛如水流般純淨的笑容,突然抬起頭看看四周,將曝露在空氣中有些冰涼的肌膚重新浸入水中,擰緊的眉頭顯示著她的不安,眼神也在不停的打量著周圍。奇怪,她老覺得有一道視線在自己周圍,是她多心了嗎?而且,似乎也有什麼聲音……還是她也聽錯了?奇怪!
閉上眼睛,水月任由衝力強大的水沖刷著自己嬌嫩的肌膚,想起不久前經歷過的那場廝殺,水月依舊止不住從胃裡泛上的酸意。手抵住尖銳的岩石,輕輕撫上喉嚨,總覺得還是很難受。突然想起自己已經很久沒有想起的往事,那是……自己和蘭等人的相處。
那時候也曾有過這種宛如會窒息的感受,不過無論在雲中塔還是校外教學,都有蘭等人的身影陪伴著自己,可是……現在卻只留下自己一個。好孤獨,好寂寞,這種心靈上的感覺還是頭一次。
慢慢的回想過去,水月驚訝的透過水簾看自己,自己的個性……似乎也有些改變了呢!現在的自己已經忘記了報仇的那種火暴,留在心中的只是淡淡的惆悵,現在的自己連一絲想要回去卡儂的心情也激不起。
記得有人說過『忘卻,是一種罪』,在她看來,忘卻有時候是一種解脫也說不定。
在龍崖上的確是被蘭傷得非常痛,可是現在仔細想想,那幅記憶中的畫面已經褪去了光鮮的顏色,即使現在看向自己的腹部,那差不多已經完全淡去的傷痕也無法提醒自己應該記得的激動。還是忘記吧,這樣,自己也許可以活得更快樂些。
說起傷痕啊,水月想起另一道傷痕,輕輕解開纏繞在右臂上的白色布條,露出黑色如同燒焦斑駁的老樹皮一樣的皮膚,手臂從手肘處到指尖都是遺留著後遺症的麻木,清水緩緩從其上流過,對比出自己的無能為力。
忽然,一股存在感出現在自己的身後!
「誰!」回轉身子,毫不在意身後如果有人會落入對方眼底什麼樣的美景,銀色的長髮帶起一串水珠,在太陽的映照下變出小小的七色彩虹。同樣透明如同琉璃的水珠沿著水月高聳的胸膛慢慢滑下,把她白玉般的肌膚輝映得更加光彩眩目,沾濕的幾許髮絲流連在肩膀和頸窩處反射著中午毒辣的太陽光。
「奇怪了……」水月疑惑了,沒有人啊?難道是她感覺錯了?不,不可能的。這麼強大的力量很少有,如果是敵人……他為什麼不現身?
而且剛剛的感覺……很近,非常近!
「龍啊!傳說中的東方之龍……」
「?」水月再次回頭,漂亮的臉上濃濃的疑惑之色沒有褪去,反而更加強烈了。她明明有感覺到人類的氣息,而且真的是她的錯覺嗎?她似乎有聽見一個優雅的聲音在叫著『龍』,而雖然被封印卻確實背負著東方之龍的她又怎麼能不小心呢?
身後是安靜的叢林,只有發出不耐煩聲音的蟲鳴鳥叫,靜悄悄的不見一絲人氣,正午的陽光從樹冠密密麻麻的遮掩中透過來,這樣的地方會有什麼人?難道,真的只是她神經過敏而已嗎,水月不解。
「不要疑惑……」
「誰?」這次就可以很清楚的聽見,也是確實存在的,水月提高了警惕可是還是沒有看見人影。
「不要害怕……」
「現身啊,膽小鬼!別想裝神弄鬼,我水月可不怕你!」抄起逆天之輪,黃金色的光芒在空中一閃而沒,可是靜悄悄的水潭邊依舊只有水月一個人,看不見任何人的影子。「你在哪兒?」
「和我同屬東方的龍啊……美麗的少女!請你……看著我……只看著我……」
「出來!叫我要看你,卻這樣鬼鬼祟祟的算什麼?」水月集中精神反而覺出了不對之處,這種感覺……像是淡淡的思念波,又像是輕輕的竊竊私語在耳邊徘徊,如同清風又似流雲。同屬東方?這句話的意思是……難道是?
帶著淡淡的疑惑,嘗試的輕聲低叫,帶著一絲不確定。「……麟?」
不會吧?難道是那個『麟』!
「是的。我就是東方的麟……傳說中龍的對手,可是現在卻只能依靠你的……麟。」清亮的思念是屬於少年的優雅,同樣有著濃濃的無奈,麟的口氣是那麼無助。
「等等,你在哪裡?麟!」聽不出惡意,水月放下手中舉起的逆天之輪,環顧四周。那個和她體內東方之龍相互對應,宛如雙影,彼此呼吸都會震動的敵手——東方麟的名字。等待許久,水月等不到人影的現身,再次嘗試著低呼。「麟?」
陡然提高了嗓音,水月不放棄。「你不是說過現在只能依靠我嗎?
那為什麼不現身?麟,快點出來!偷偷摸摸偷看女人洗澡就是你的風格嗎?到了現在這個地步還是不敢現身是不是?你這個色狼、膽小鬼、懦夫、無恥的……」
「不要罵了,你這麼漂亮的女孩子罵起人來怎麼這麼毒啊……」頗為無奈的輕歎再次迴響在水月的腦海中,聽起來似乎在苦笑,這麼柔柔亮亮的嗓音若不是有幾分低沈,聽起來真的很像是小女孩在撒嬌。
「不想被罵就現身啊!」水月可不認為自己有錯,是麟自己討罵嘛!
誰叫他都不現身,她當然只好使用一些比較激烈的手法啦,要不然他還像個縮頭烏龜一樣都不敢出聲呢!現在不是被她給罵出來了嗎?嘿嘿,只要結果是她要的就好啦,過程嘛……小事就不要在意啦!
「你……真的想要見我嗎?我可是你的對頭哦,你不怕我嗎?」麟的聲音有一絲困擾,可是他努力的不要表現出來,即便如此水月還是一聽就聽出來了。誰叫這個麟的聲音實在是太單純了,那種好像被拋棄的小狗般無辜的嗓音,軟軟的。
哈,一聽就知道這個人有著什麼樣的表情,連猜都省了!
「怕你?拜託,你長了三對眼睛還是青面獠牙啊?」這種好像弟弟在撒嬌的聲音,水月不禁想要呻吟一聲,想叫她怕也要恐怖一點吧!這樣子,真的很難讓她有害怕的想法哎0想要我怕你,起碼也要有點說服力啊,你都躲起來,叫我怎麼怕你啊!笨蛋1
「水月……你果然和別人不同……」清亮的少年嗓音在歎氣,不過帶著一絲絲難堪,他真的有這麼笨嗎?和這個龍還沒有說幾句話,就已經被罵得好慘了。「不過,我好高興,你和別人都不同呢……」
「你被罵糊塗了嗎?罵你笨還高興,少有!」水月嘟嘟囔囔,有些不耐煩了。「你到底要不要出來啊?出來,咱們就談;不出來,你就哪兒涼快哪兒呆著去!」
「我一直都在啊。」少年麟的語氣非常無奈,他都在啊,只是龍一直沒有看他而已嘛!他不是說過了嗎?叫她看著他啊,這個龍……居然也不想想,光著身子就叫一個男人出來……她不害羞,他還沒這個色膽呢!「我就在你身邊,只要你一低頭……就能看見我……」
「什麼?低頭?」聽出來麟濃烈的苦笑和無奈,水月順著他的話意低下頭,清澈的水面在瀑布的衝擊下蕩起一圈一圈的漣漪,在那還算平靜的水面上,除了自己的倒影還倒映出一個英俊少年的影子。水月迅速抬起頭看看周圍,沒有!沒有任何人!
那麼……
訝異的再次低頭看去,水中的影子依舊存在,是那麼清楚、那麼漂亮!這影子……不,它真的只是影子嗎?從剛剛開始就只能在自己腦海中響起的思念波,對照著麟的自嘲,水月明白了!他不僅僅是影子,他就是麟!
但是,沒道理啊!水月緊咬下唇,疑惑爬上心頭。麟被稱為大陸的傳說,既然是大陸救世主的對頭,麟也應該擁有不俗的實力,怎麼會變成這樣?他這個樣子,看起來就好像……就好像……對了,就好像已經不存在了!
沈浸在自己思緒中被震驚的水月沒有注意到,麟水中影子的眼神一直望著別處,英俊的臉上帶著一抹紅霞。有些不好意思,麟為難的開口了。「龍……」
「什麼?」水月不解的注視著這個看起來小她不少的少年,嗯,紅紅白白的臉好可愛哦!這麼可愛的少年要是她弟弟多好,可惜,她老爹八成生不出這麼秀雅的小孩啦!
「麻煩你……先穿上衣服吧……」羞紅的雙頰更加使得麟可愛,他可是清純少年啊,這個龍……都這麼不會防人的嗎?他要是對她存著色心怎麼辦啊?雖然自己和她只是第一次見面,又是因為別人建議他來找她的,可是也許是宿命的血液在作怪,他就是不能不管她啊!
饒是大膽,反應過來的水月還是羞紅了臉,伸出手打亂了平靜的水面,看著細碎的波紋蕩到岸邊再迴盪回來,不復平靜的水面自然也看不見麟那清秀的面孔。這時候,水月才捂著身子沖水面做了一個鬼臉,似乎還算蠻開心的樣子。
「還說不是小色鬼,呸!」
第六十九卷爾虞我詐
白色的鳥從伯多斯的王宮裡飛出,越過山麓和海洋,來到遙遠的另一個國度——黑暗鳳凰!
琉璃做瓦鋪滿屋頂,弧形的圓頂上雕出十二主神的英姿和天使降臨的畫面,彩色的晶石鑲嵌在中間漏下絲絲陽光在地板上形成一片彩色的光,白玉色的圓柱簡樸又莊重撐起一座宛如小型開放型城堡的建築,周圍種滿了各色花卉,香氣撲鼻。
在更周邊,有著象徵十二主神的十二根圓柱,上面爬滿了籐蘿植物點綴著星星點點不同顏色的小花,有的綻開花瓣、有的含苞欲放、有的還是花骨朵掛著露珠。仔細看,這些籐蘿植物其實根本是綠色的玉石和代表各色花卉的晶石雕刻而出,且不說雕工精美,單是找這許多玉石和晶石也實屬難得了。
這棟建在花園中耗費心力又美輪美奐的建築,只有黑暗鳳凰君主的貴客才有資格住進來,而且也要是個知曉風雅的人才行,否則豈不糟蹋了這一番心血?所以,這屋子開放給人住的時候並不多,但是此刻裡面就住著兩個國色天香的大美人兒!
這兩個美女來頭可大得很哪,連王后也不得不讓她們三分,不然憑她和國王剛剛成婚的情況看又怎麼可能不吃醋?其實她多少也是心裡有數,這兩個舞姬名聞天下,即使她們願意……也沒有任何一個君主可以坐擁雙姝。
「又一隻……」靠著窗子,紅髮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彷彿一團燃燒的火焰,沙羅美麗的大眼睛只盯著距離剛剛不久就又飛了一隻白色琴鳥進去的宏偉大殿。一轉身,身上叮叮咚咚的配飾發出清脆的響聲,她等待著那羅的看法。
「兩隻?」那羅優雅的坐在桌邊,輕輕的拿起剛剛燒好的開水注入精美的茶具中,即使穿著不方便的長袖宮裝,她也能把別人做起來非常狼狽的動作做得優雅動人。
「你猜……會是什麼消息?」沙羅眼眸一閃,來到桌旁坐下拿起那羅泡好的茶就喝,一點也不客氣。這種直如老牛飲水般的喝法也沒能讓那羅臉色變上一變,她只是淡雅的再次笑笑,舉起手中沒有倒完的茶壺。
「還要嗎?」
「要!」沙羅把手伸的長長的,橫過桌面,讓對面的那羅再次給她的空杯子倒入價值千金對她而言卻不如白水解渴的名茶。「你還沒說你的看法呢!」
那羅的笑容依然那麼高貴,語氣也一如平常,雙瞳平靜的注視著涓涓而下的茶水。「應該是水月的身份吧,她注定是要發光的人,無論怎麼掩藏也蓋不住的,這是你我已經知道的事實。」
「也就是說,這裡的帝王也對水月有興趣囉?那麼,就不知道他懷著的是好心還是惡意了。」同樣注視著源源不斷流下的茶水,雖和那羅一樣注視著水流,沙羅的眼神卻沒有和她對上。
「我倒是『聽說』……」收回已經注滿杯中茶水的壺,那羅將它放在桌子上,理理自己的長袖,彷彿無意又似乎帶著幾分倦怠。「伊蘇黎的這個君主出身是伯多斯哦!」
「呵呵,這可有趣了!」將茶杯舉到唇邊,沙羅露出一個迷惑人心的笑容眼神閃閃發光,這次她可沒有用牛飲的方式來喝茶,反而是慢條斯理的輕啜。「我還『聽說』在他招贅不久,老國王和皇子就『病故』了,真是好倒楣喲!」
「是呀,真是很『倒楣』呢!」那羅也是一個心照不宣的笑容,過一會兒再次抬頭望向窗外,從這個窗子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見皇帝後宮的正殿位置,雖然看不清殿堂中的情形,卻可以看到書房的飛簷處。片刻間,她有些失神。「第三隻?」
「什麼!」沙羅一驚,回頭看向同一個地方,卻只看見琴鳥白色的尾羽在窗沿一晃就消失了。「是什麼樣的情況讓這個人連著三封急件?
水月她到底幹了什麼啊?」
「我們不能再留在這裡了,沙羅,水月總有一天會做到我們拜託她的事,也許……還不止!所以,我們不可以讓凰一個人孤軍奮戰,我們要到她身邊去!」那羅的臉上是一片堅決之色,即使她還保持著無與倫比的優雅,也可看出她有著多麼大的決心。
「那我們要去『狂獅軍團』那裡嗎?她們現在形式雖然不錯,可是如果我沒猜錯的話,要水月命的人必定不會輕饒她們,也就是說她們在和自己意想不到的敵人作對啊!」沙羅的手指輕擊桌面,手中的茶杯餘下的茶水也蕩起輕輕的漣漪。
「十魔將啊……不知道已經出世了幾人呢?」談到這個,那羅也很傷腦筋。「算了,暫時不要管他們,我們現在還不完整,還不能明著和他們對著干呢!」
「我知道。」揮揮手,沙羅放下茶杯。她剛想再說些什麼的時候,突然被那羅伸出手止住了。「噓,有人!」
「王有請兩位到書房一敘。」門外,宮女畢恭畢敬的跪請兩位嬌客,畢竟看得出她們在王眼中可是非常重要的,她可不想得罪她們。
「哦?」兩人對看一眼,在對方眼中同樣看出了迷惑不解,這個國王……在看完了三封催命般的信件後,為什麼會派宮女來請她們呢?她們的身份公開的也不過是小小的舞姬,若是說因為其他的事情來請她們也不太可能,因為她們該應酬的時候早就應酬過了。「好的,請帶路。」
華麗中帶著一絲簡約,伊蘇黎的宮殿不如其他大國的華美,可是卻可看出獨特的匠心,這也是為什麼那羅和沙羅到現在還捨不得離去的原因之一。當然,還有一個絕大的原因就是想打探伊蘇黎的動向。
「兩位這些天在伊蘇黎過得還好嗎?」穀雨眼中精光一閃,帶著防範之心看著眼前兩個出眾的美女,靠在舒服的椅子上,身邊的架子上正在梳理羽毛的真是那羅她們看見飛入書房的三隻琴鳥。「勞駕王問候了,那羅和沙羅雖然覺得非常愉快,可是畢竟是市井小民住不慣宮殿。」那羅哪裡聽不出穀雨是在有意試探,輕輕按住躍躍欲試的沙羅,她擺出最甜美的笑容和穀雨見招拆招。
「哦?那兩位的意思是,要求去囉?」穀雨頗有點意外,他沒想到這些舞姬這麼快就要離開伊蘇黎了,他是要照將的意思留下她們,還是要照彼方的意思殺了她們?
「這些時日諸多打擾,實在令那羅過意不去,若王不介意……那羅和沙羅正準備告辭。」在椅子上微微欠身,那羅充分顯示了自己的八面玲瓏,客套話一句接一句。
「這樣啊……」穀雨笑笑,心中的殺機忽隱忽現,他還真拿不準到底將說的是不是真的,不過知道彼方真實身份的他也不應該詫異吧?可是即使是這樣,他心裡還是會很不舒服,還是……算了吧!反正和伯多斯的聯盟已經近在眼前了,放走兩個女孩子應該左右不了戰局的,縱然她們認識水月也應該沒有什麼關係才對。
「王?」看穿了穀雨在猶豫,雖然不知道他在猶豫著什麼,但是那羅和沙羅交換了一個眼色之後,由沙羅喚回穀雨的神志。她不喜歡玩心眼,但是如果她沒有看錯的話,剛剛所感覺到的確實是殺機沒錯!
雖然不知道他在搞什麼花樣,但是她這個火鳳可也不是吃素的!
「啊?沒事……你們下一站要去哪裡?需要朕派人送你們一程嗎?」
回過神來,將三封信攥在手中緊緊握緊,穀雨的臉上帶著一絲恍惚。
「多謝王。」急匆匆的告辭,那羅拉著沙羅就直接出了宮門,連沙羅想要問都被她一手擋了下來。有些疑惑,那羅為什麼這樣緊張呢?那個穀雨不是讓她們走了嗎?為什麼連句話都不說,急急忙忙離開,這樣急躁根本不像是那羅的作風嘛!
「那羅!到底是怎麼了嘛,你倒是說句話啊!」騎在馬上,沙羅隱約可以感到那羅帶領她奔去的目標是北方大陸,雖然現在的位置要過去還是很遠的距離,可是她就是知道,也許這就是火鳳之間的心靈感應吧?
「你也感覺到了他的殺氣是不是?」那羅此刻已經急得一頭是汗,往日的優雅神態已經不復存在。「你告訴我,你也很明確的感覺到了是不是!他要殺我們,可是他沒有下手,我可以感覺到他想殺了我們!非常想!」
「可是他還是沒有啊,這和我們有什麼關係?」沙羅還是沒有懂。
「笨蛋!他不是收到了三封信嗎?如果他的表情我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一封叫他殺,一封叫他放。」那羅也只是猜測,但是她相信自己猜得不錯!「至於最後一封,雖說我不知道是什麼內容,但我相信和水月有關不會錯。」
「這麼說,我們要是走慢一步,說不定就被改變主意的他給殺了?」
沙羅伸伸舌頭,沒有後怕但是擔心如果曝露身份,恐怕惹得十魔將會先拿她們開刀!「難怪你走得這麼急,連頭都不回了!」
「現在你明白了吧?我們必須去找水月,只有她可以信,我無條件信她!」那羅的眼神瞬間變得溫柔,沙羅也是低低笑出聲,精神百倍的吆喝起來。「走喲,水月!我們來啦!」
「雲濤,後面怎麼了?」蘭回轉身,後面的車隊似乎有點騷動。這種押送糧草和金錢的非常時期,她可不希望最後押隊的雲濤有搞出什麼雞飛狗跳的事來,這傢伙,一點也不安分!
「沒事啦,有我在你放心嘛!」遙遙的,傳來雲濤中氣十足的吆喝,讓蘭稍稍放心。身子還在馬上,蘭的心緒已經飄得好遠好遠,全部的心思都在水月身上。是啊,水月!
「終於出現了嗎?」蘭此時想著這個問題,心裡是喜憂參半。她既想馬上去和水月匯合,又怕水月仍然忘不掉自己刺傷她的那一幕,低下頭自嘲的笑出來。「當然忘不了啊……連我都每日每日的想起……她……又怎麼可能會忘記?那種痛……一定非常痛吧……水月啊……」
「……」雖然聽不見蘭在喃喃自語什麼,策馬來到蘭身旁的妮婭絲卻非常清楚,到底是什麼人才會讓堅強的蘭露出這種神色,那個也是她們一直擔心的人啊——水月!雖然不想打擾蘭,可是她們就快要回桫欏特撒了,如果蘭還是牽掛著水月的話,她們就真的別想活著見到水月了!
「蘭。」
「什麼?」抬起眼,蘭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堅強,只是微紅的雙眼洩漏了些許心事。「妮婭絲,有事嗎?」
「桫欏特撒就快要到了,你要打起精神來啊!」妮婭絲擔憂的眼神直盯著蘭,「我明白你的心情,也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但是……水月不是這種人,我們都應該有這種自信不是嗎?水月她,一定可以明白我們的心情的。」
「是的,我應該相信的。」蘭低低的笑出來,只是這笑聲聽在妮婭絲耳中,卻是蘭那永遠也無法真正哭出來的悲泣。她的耳邊依稀還可以聽見那清脆動人的聲音,那信誓旦旦帶著強大信心的聲音——『我信你,一如相信我自己』。而她,偏偏背棄了那聲音!
「我還記得水月帶笑的聲音,還記得她不顧自己安危從雲中塔跳到我身邊的樣子,還記得她染血的容顏!」蘭緊緊抓住自己的手,直到手心滲出鮮血。「我同樣無法忘記,在我手上拿著劍的時候,背後那用力的一推!若不是因此,我和水月……」
「別想那麼多了,現在我們要想的是必須招兵買馬,不是嗎?陷害你的做法是要傷害水月,如果對方知道水月沒死,他一定會再次下手的,你……能夠忍受看見這種局面嗎?」妮婭絲拍拍蘭的肩膀,強迫自己露出一個笑容,若她也垂頭喪氣,蘭會更加消沈的。
「我……」
「當然不行,對吧?」不等蘭說完,妮婭絲又搶著說,這些話梗在她肚子裡好久了,不說出來她會內傷的!「所以,我們必須讓傷害水月的人知道,他想要離間我們那是不可能的!而且,我們不但會永遠站在水月這邊,還要破壞他的陰謀!」
「謝謝你……妮婭絲……謝謝!」回手同樣搭住妮婭絲的肩膀,蘭一直以來的心結總算有所舒緩,露出真心的笑容。
「自家姐妹,客氣什麼!」眨眨眼,妮婭絲也笑得好甜。
「軍團長,桫欏特撒打出了旗號,我們可以進去了!」前頭傳來士兵的叫聲,是那麼充滿了朝氣啊,雖然家園……是的,那已經可以稱為她們的家園了。雖然家園就在眼前,蘭可還沒有忘記自己畢竟是彼方的眼中釘、肉中刺。「全員戒備,將糧草妥善的運入城中!」
「是!」眾軍士打起十二分精神,排成兩隊護送著糧草。
「蘭!你們可回來啦!想死我了!」一個小小的身影從城樓上飛下來,讓被叫聲呼喊才抬起頭的蘭等人嚇白了臉色,差點魂飛魄散。妮婭絲催動胯下的馬匹,急速來到城門處飛身躍上一個糧草車,剛好將跳下來的麗麗安接住。
「呼,你不要你的小命啦?」臉色還未平復,妮婭絲就抱住麗麗安開炮了,天呀,嚇死她們了!
「嘻嘻,我知道你這麼本事一定會接住我的啦!」麗麗安伸伸小舌頭,縮縮腦袋,她又不是有意的嘛!只是看見她們回來太激動了而已,對,就是這麼回事,所以……怎麼可以罵人家嘛!討厭啦!「對了,我聽說銀色迦羅出現了,她不就是水……你們沒有去找她嗎?」
「是啊,她出現了。」蘭回首看看本來在最後現在也趕上來的雲濤,再注視了麗麗安一會兒,然後抬頭望天。「可是我們現在還不能去找她。」
「為什麼?風鈴姐姐她說,只有你才能去見她呢,為什麼呀?」麗麗安被抱下糧車,甜甜的蘋果臉上滿是問號。
「不為什麼……」蘭不想多說這個話題,輕輕笑了笑。「對了,風鈴呢?她怎麼沒有看著你?」
「風鈴姐姐她說要遵守約定,一個人跑去守城去了,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回來。」麗麗安噘起嘴,踢著地上的小石子,一臉不高興。她也想去玩哪,為什麼她們都把她當小孩子看待?她已經長大了啊,她甚至可以使用克萊茵手杖呢!還把她當小孩子,討厭!
「約定?什麼樣的約定?」蘭皺起眉,她怎麼不知道這件事?詢問的眼神看向有些心虛的妮婭絲,逐漸肯定了,這件事肯定有內幕。「妮婭絲,回城以後你要把這件事的來龍去脈給我說清楚!聽見了沒有?」
「聽見了啦,大姐頭……」聽蘭的口氣,就知道不能善了。天呀,來龍去脈耶!那麼老長老長的事情,讓她怎麼說嘛!都怪風鈴,要跑還拖她下水,等她回來一起跑多好!
打開的城門內側,捋著鬍子笑的是班沙勒雷,他非常欣慰自己沒有看錯人。這些少女,果然不是普通的角色啊,看見蘭的眼光,他深深的將自己的尊敬表達出來。
雙手抄入袖中,彎腰九十度,恭恭敬敬的。「歡迎回來,軍團長大人!」
第七十卷不眠之穀(上)
「好了,麟?真是的,哪兒去了?」雖然水月完全沒有不好意思,麟還是害羞的躲起來,讓水月一邊穿衣服一邊小聲埋怨現在的男生真是難懂。
「水月……啊!」俊俏如貴公子的少年再次出現在瀑布上,宛如投影卻紅透雙頰,眼睛不知道往哪裡看才好。雖然穿上衣服卻因為水的關係而緊緊貼在水月身上,布料下若隱若現軀體的樣子,讓他鼻子感覺熱熱的。一剎那,貴公子般優雅的氣質有崩潰的預兆。「……你這樣……
比沒穿還糟……」
「幹嗎?小鬼,你都死了還會流鼻血啊?」水月毫不掩飾,放聲大笑。眉眼彎彎的帶著笑意瞅著對方,她從來沒有見過這麼純情得可愛的少年,蟄伏許久的惡質又冒了出來,非常的想作弄對方。
「不……不是……」又羞又窘的麟羞紅臉頰低下頭,卻又偷偷偷看著水月,他好羨慕水月的個性啊!自己就根本做不到,懦弱的自己被對方可愛的外表迷惑,直到生命被吞噬才省悟過來。「你能不能……」
「不能!羅囉嗦嗦的,是你叫我穿的,現在又有意見1不管對方說的究竟是什麼,水月都毫不客氣的打了回票。不像別的女人柔順的梳著自己一頭秀髮,她正用梳子扯著打結的頭髮,把頭髮擰成一團把水擠干。「好啦,不談這些。」
好容易將頭髮弄順,水月舒了一口氣,認真的神色浮上她的臉孔。
「說說看吧,你為什麼要來找我?還這麼不會挑時候!」
輕輕的歎口氣,麟的聲音無奈中帶著苦澀。「我被殺死了……」
「等一下!你說你已經死了是不是?」這個,水月從剛剛就有一點點猜到了,可是她不太明白的是——身為傳說中的一員,無論他是救世也好、滅世也好,怎麼會這麼簡單就掛了呢?這,簡直是不可能的呀!
「可是,你是麟不是嗎?」
「是的,我是麟。」少年麟的聲音聽起來像是苦笑,「我是被殺死之後才發現自己是麟的,那個人的實力很強,我的力量幾乎被他吸盡。
現在的我是個沒有身體的魂魄,有人告訴我,只有你才能幫助我,所以我就來找你了。」
「等等、等等!你是說,你是在死了以後才發現自己是……麟?」
水月皺起眉頭,覺得自己的腦子一片混亂,她怎麼不知道自己有這麼大本事啊?而麟對這個『有人』也太信任了吧,隨便說說就來?
「是呀,有什麼不對……嗎……」俊雅的麟看清楚水月難看的臉色,自動閉嘴。他又做錯什麼了嗎?水月為什麼出現這種臉色?雖然不解,但是自己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呀,水月要考慮到什麼時候?如果再這樣下去的話,他會和水月……
「當然不對!」沒有注意到對方的神色古怪,水月低下頭猜測著令自己迷惑的事。「什麼人會想要殺死麟,不,應該說想要阻止這個所謂的救世主傳說呢?麟居然是在死後才覺醒,這又代表什麼?」
「唔!」倒映在水面上的麟發出低低的悲鳴,只是這一瞬間的聲音並沒有傳入水月的腦中,水面上可以清楚地看見他的額頭流下了幾滴冷汗,雖然說他是生靈,可是這也未免有些不合理了。來不及了,沒有時間了,如果再這樣下去……他真的必須和水月……
「……奇怪,好像有什麼被我忽略了,到底是什麼呢?有人……誰呢?誰告訴這小子,要我幫他,老頭?肯定不是……」水月煩惱極了,腦海中彷彿傳來什麼聲音,可是她的心思全被佔滿了,哪兒有空去詳細聽?「奇怪了,到底是什麼人指使麟……麟,你還記得那個人長什麼樣子嗎?」
「龍……」
「嗯?」突然想起,自己的父母與表兄們下落不明,會不會是他們的其中一個呢?水月只從鼻子裡哼了一聲,表示麟喊她她有聽到。
「……沒時間了呀……龍!」少年突然拔高的聲音打斷了水月的思維,她猛然回頭!「什麼?啊!」
一陣銀青色的光芒從瀑布中映著的麟身上傳到水月的身上,像是被引導一般,金色的光從她週身散發出來,那是……東方之龍的光!兩色的光芒既像相融,又似互斥,不斷的交融又分離開。於是,新的光誕生了!
「發生什麼事了?」大概是動靜太大,驚動了原本離得有些距離的奧雷加和鏡華,飛速來到發出不尋常光芒的地方,本來以為是這個讓他們頭痛的少女又在做什麼驚事駭俗的事了,可是他們看到的可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
一種融合了金、銀、青三色的奇異光芒把銀髮的少女包裹住,她閉上雙眼神色安詳的平躺在半空中,雙手交叉放在胸前,而且本來應該還未痊癒的右臂不但光潔如初,整個人還鍍上一層聖潔的光芒,似乎有一種光從身體的深處散發出來。光芒中間似乎有著少女沐浴後的水珠,它們停留在半空就像一個個的玻璃球,反射著陽光,吸收著那奇異的光線,不停的滴溜溜轉著。
如雲似霧的銀色光芒籠罩著少女,在她的上方出現一隻傳說中的聖獸——萬獸之王的……銀麒麟!伸展開的身軀充滿了力量,似銀非銀、似灰非灰、帶著青色和淡淡的虹色的鱗甲閃閃發光,光芒四射的長角昭示著人間帝王的身份,與眾不同的長鬚像個慈祥的長者一樣。
瞬間,銀色的麒麟幻化成一個柔弱的美少年,半閉著如星子的眼眸舒展四肢。如果不是上半身赤裸,姣好的容貌極易讓人誤會他是個美麗的少女。
銀髮的少女似乎被無形的絲線牽引著,慢慢懸空著立起來,和虛幻的美少年重疊起來,就像是兩張半透明的帛畫合在一起一樣。雖然同樣的絕美,可是到底是不同的樣貌和性別,少年和少女的臉孔就像是相對又像是背立,不同卻諧和。
兩個人身體周圍琉璃色水珠震動著,一個個像是受到召喚一樣朝著重疊著人兒飛去,幻化出一種又一種野獸的幻影消失在身體深處……
最後一顆珠子也消失了的時候,這兩個美麗的人兒再度散發出金銀交替的光輝,重疊的身影重新完全顯露出少女的身姿。收起耀眼的光,少女突然毫無預兆的直直墜落!
「不好!」奧雷加與鏡華驚叫一聲,飛身上前想要抱住落下的少女,卻不料少女在半空中微微一頓沒有落在他們預期的手中反而來了個泰山壓頂!「哇!」
眼皮微微顫抖,水月睜開了明如秋水的雙瞳,映入眼簾的是藍天白雲,身下卻不是堅硬冰冷的地面,感覺起來……軟軟的、暖暖的。眨眨眼睛,她伸出手摸了摸,隨即身下傳來她非常熟悉的慘叫聲。「迦羅你好重,下來啦!」
「小姐一點也不重。」不需要水月自己反駁,忠心的奧雷加自然會替她說話。
「老兄,你也不輕啊!你們兩個一起壓在我身上,快要把我壓死了啦!」鏡華哀哀叫著,他可不是肉墊子啊……這主僕兩個,成心玩兒他是不是啊?「下去啦……呃!要、要沒氣了……」
「不。要!」水月嘻嘻笑著,不但沒有起來反而好舒服的躺著做了一個鬼臉,雖然她知道鏡華看不見,但她還是這麼做了。才不要呢,難得看見鏡華這麼可愛的樣子,不好好欺負一下怎麼行?那多虧啊!
就在三人笑鬧的同時,草地上突然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魔法陣,在三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他們傳送到另一個地方。
不一會兒……
「◎#¥%!到底是哪個傢伙幹的缺德事,這是哪裡啊?」水月念出一串連男人聽到都會臉紅的咒罵,氣呼呼的幫奧雷加揉著被自己剛剛不小心踢到腫起來的包包,嘴裡還要顧及自己現在的身份,不敢大聲罵出來。
幸好剛剛的刀劍都收起來了,不然的話……可就要去找死神打八圈囉!一邊小聲嘀咕著,水月一邊抬起頭看看不遠處人來人往的城門,盤算著怎麼進去。那個見鬼的魔法陣到底是什麼人念出來的?
奇怪的是,她不但對這個魔法波動感到非常的熟悉,而且在它出現之前她一點都沒有感覺到!這才是最恐怖的,證明了念這個魔法陣的人實力在她之上!如果這個人是他們的敵人,現在恐怕他們的屍骨已經涼囉!唉唉,自己是不是當迦羅太久,已經失去了應有的警覺心了呢?要好好檢討一下了。
「那個魔法陣很奇怪,不是一般人可以用的。」鏡華坐在地上揉著不小心拐到的大腳丫,嘟嘟囔囔的。雖然聲音很低,可是還是沒有逃過水月的耳朵,她意有所指的看了他一眼,原來這個人和她猜測的一樣……
……花花公子的外表下隱藏著不同尋常的真實!
「小姐,那是……」奧雷加抓住一張被風吹過來的告示,沒有在意上面寫著什麼,三人注意的是上面大大的印章,雷颯斯公國首都水晶城的國王印章!「我們現在是在玄武大陸,雷颯斯。」
「這也太巧合了吧?」鏡華挑起半邊眉毛,怎麼?才去過天絕,這麼巧一個魔法陣就把他們丟到雷颯斯來了?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雷颯斯的雪真也就是水月掛心的傢伙之一,那麼……就是有人故意用魔法陣送他們來此了!
「是巧合的過分了,不過也好,為了大陸的安寧我遲早都要來這裡,而且天絕失陷的事也必須通知玄武大陸的人。」水月聳聳肩,笑了。
水月知道,如果要對抗彼方她早晚要和雪真。剎摩聯手,獸人攻下天絕的消息不會這麼快傳開,和彼方聯盟的它們一定會把目光放在其他人身上。而且,她也想要確定雪真的生死之謎,畢竟自己還要叫他一聲大哥。
只是,她擔心自己現在迦羅的身份會引起一些不懷好意之人的注意,這樣對他們的行動一點好處也沒有。貿貿然現身,那就再愚蠢也不過了!
「我想,見過『銀色迦羅』的人應該不多吧?我看你還是大大方方的進去,反而沒有人會懷疑你。」鏡華恢復不正經的樣子看起來特別可惡,讓恨的牙癢癢的水月想用魔法或者禁咒狠狠的K下去!即使會引起麻煩也不要緊,她真想找一天好好試試看這個鏡華到底有多高深莫測!
「我可以……」身體深處傳來少年的聲音,讓水月微微一愣,那是……和她有一面之緣的麟。
「麟?你在哪裡?」水月輕聲叫著少年的名字,想起自己突然的不省人事和麟的去向。奇怪,麟難道也跟著魔法陣和他們一起被轉移到這裡來了嗎?雖然覺得這個麟有點笨啦,可是多一個人還是多一份力量的,她也不會反對。
「什麼麟啊?你熱昏頭了,還是剛剛的魔法陣讓你辨不清東南西北啦?」鏡華一如既往的開著玩笑,作勢手還要撫上水月的額頭,借此來嘲笑她的神經過敏。「生病要早說嘛,女孩子還是依賴男人比較可愛哎1
回答他的是水月的鐵拳,一拳差點砸扁他的大餅臉,水月一臉不屑的甩甩因為揍到鏡華的鼻子有點痛的手,閉上眼睛感應著。「麟,回答我。」
「我可以幫你。」麟的聲音從水月的身體深處湧出,迴響在心扉處,讓她也有些恍然。「我的魂和你合而為一,現在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讓我和你交換,我們就可以進去了……好嗎……龍?」
期待又怕受傷害的聲音讓水月份外不忍,麟雖然沒有身體,可是即使只見過他的倒影水月也把這孩子當成了自己的弟弟般看待,更何況是現在這種情況?她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雙手輕輕環住自己的身體。
「就是說……我們兩個可以相互交換,互為表裡?那就開始吧,麟。」
「小姐!」奧雷加想要說什麼,卻被水月的一個眼神阻止了,他靜靜的退到一邊不再說話。只要是小姐想做的,他都會無條件的去做,哪怕……要他的命也無所謂!
淡淡一笑,水月閉上眼睛,覺得自己的身體慢慢變得熾熱起來,好像有什麼東西在體內燃燒著、沸騰著,彷彿滾熱的水銀澆在皮膚上面。
淡淡的銀青色光芒從指尖處慢慢上沿,逐漸走遍全身,同樣溫暖的金色像是從地底冒出的蒸汽呈現圓形環繞著身體,從足底慢慢悠悠飄上來,暖洋洋的。好舒服哦!
意識淡淡的開始模糊起來,似乎回到了最讓自己安心的地方,讓水月卸下所有的心防安然入睡……
這、這是?大衛魔術也沒有這種大變活人的吧?!鏡華和奧雷加看著眼前的絕世美女,一轉眼變成風雅貴公子的少年,張大了嘴巴怎麼也合不攏。眼前的少年有著一雙美麗的銀青色眼睛,長長的睫毛象把小扇子,和迦羅同樣銀色的頭髮在陽光下閃著動人的光芒,如果頭髮留長的話就活脫脫是一個小美人了!少年向兩人行了個禮,優雅的態度讓人不由自主的也想擺出笑臉,帶著一臉燦爛的微笑,少年打著招呼。
「初次見面,請多指教。」
「你……就是麟嗎?」奧雷加看著小姐自眼前消失,出現的卻是素未謀面的少年,心裡像被人生生挖去一大塊一樣,少了什麼。
「是的,不過水月她在我這裡,我們還是可以換回來的。」麟指著胸口心臟的位置,帶著優雅的微笑安撫愛緊張的男人。
「我們還是先進城再說吧!」如果他不肯,即使用武力也要讓他屈服,絕對不可以讓他傷害到水月!看了名叫麟的小子一眼,鏡華起身拍拍身上的土,領頭朝著城門走去。
水月啊,這兩個男人為了你還真是會不惜一切呢!麟微微一笑,也不以為意,跟上去。啊,再次用腳踏在大地上的感覺真好!
「……你們沒有通行證嗎?」城門口的衛兵看著眼前的三個人,細細評估著。
最前面的這個人,臉上帶著有點吊兒郎當的笑容,但是週身透出的滄桑和戰意是無庸質疑的。中間的弱質少年如同城裡的貴族帶著凜然不可侵犯的氣質,但是臉上又時刻掛著體貼的笑容,俊美的臉龐不知為何讓自己腿軟。最後一個黑衣人則是一副忠心護主的護衛模樣,但是腰間的寶劍散發出寒氣,絲絲沁人心脾。「沒有通行證是不可以進城的。」
鏡華摸著鼻子苦笑,難道可以告訴這個小兵,通行證是他們在跟獸人的廝殺中丟失了嗎?說了,他也不會信吧?
「……奧……奧雷加?真的是奧雷加嗎?」一個意外的聲音響起,帶著驚喜和一絲訝異。
奧雷加等人朝前望去,迎面走來一個英挺男子,臉上帶著笑容。走近,拍著奧雷加的肩膀笑道:「我還以為我看錯了呢,仔細一看還真的是你!」
「你是……?」奧雷加想了一會兒,露出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
「你是上次那個不知好歹拒絕小姐好意的傢伙1
「呃……對,我是勒法。」勒法苦笑,這個傢伙……還真是那壺不開提哪壺!左看右看,看不到心目中理所當然應該見到的那個人。「奧雷加,你們家小姐呢?」
只見奧雷加和另一個男子尷尬的看了一眼中間的少年,然後露出哭笑不得的神色,實在讓勒法納悶。不過現在的地點也不適合談話,勒法轉頭對著守城的士兵。「他們是皇家騎士團的客人,沒有通行證也行,我來擔保。如果上面有人問起,叫他們直接來找我說話!」
「是,大人。」沒有再多說什麼,士兵恭恭敬敬的放行了。
「那麼……迦羅小姐不在嗎?」勒法相當遺憾的看著眼前的三個人,失望之情溢於言表。「我們皇家騎士團的人都希望可以知道雪真大人的生死,如果是迦羅小姐的話,應該可以做到吧?」
「是嗎?」俊美的少年輕輕一笑,水月啊水月……你究竟何德何能可以得到大家如此信任?!「別人不行嗎?」
「可能不行……」苦笑中,勒法帶著大家來到一座顯得有點破爛的府邸,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請進。」
「?」三個人意外的看見有好些騎士在門口進進出出,他們的神情有的凝重,有的則是相當愉快,還有些人帶著自傲的表情。不過,這些騎士都有一個顯著的共同點,就是——他們身上綠色的盔甲都有年頭了!
「嗨,勒法!」一個肌肉糾結的大漢走到勒法面前,衝著他打招呼。
「文件放在你桌子上了,你明天之前要弄好。咦?他們是……啊,這不是奧雷加嗎?!」
「?」奧雷加看著撲上來抱住自己又拍又打的大漢,腦袋浮現的全是問號,這隻大猩猩是誰啊?
「笨蛋!」
第七十一卷不眠之穀(中)
「誰?!」勒法左看右看,警戒的神色有些不對勁,而大漢也是同樣的表情。周圍的騎士們也都一起走過來,圍在周圍。「出來!」
在騎士們的背後,被圍在中央的年輕人露出一抹笑容。水月啊水月,還以為你的力量都被封印起來了呢,看來……完全不是這麼回事嘛!居然可以在這種情況下甦醒,而且感應的力量可以讓除了本體以外的人察覺……只能說,不愧是東方之龍和暗凰挑中的人了!
「哎呀,說你笨你還真是不聰明咧!」清脆的少女笑聲在眾人耳邊翻飛著,飄飄蕩蕩如同夏日漫天的落花,悠悠搖搖又似精靈的絮語,彷彿冰雪醍醐灌頂,又如冬日艷陽暖透人心。「那麼緊張幹嗎啊?不記得我,也應該記得我的聲音啊……勒法,你還記得我說過的,乖寶寶才有糖吃嗎?」
有些人摸不著頭腦,反應快的則恍然大悟。「迦羅小姐嗎?請問您到底在哪裡?」
「在……『這裡』。」從被騎士們包圍保護的圓圈中傳來一個少年稚氣的嗓音,勒法轉頭看去,只見先前與奧雷加他們一起的俊美少年用食指指著自己胸口,微微笑著道。「迦羅,她就在我『這裡』哦!」
「這是怎麼回事?」勒法皺起眉頭,不明白。什麼叫做在『這裡』,胸口可以呆人嗎?除非……勒法露出驚訝的神情看向俊美少年,看見的是他帶著高深莫測的笑意望著自己,似乎知道自己在想什麼。「不會吧?
你、你難道和迦羅小姐合體了?」
「合體!」騎士們齊聲大叫,雖然他們知道這兩個字的意思,可是卻不敢相信……人和人……怎麼合體啊?傳說中,只有聖獸可以和人類合體,又或者魔族佔領人類的軀體之類的。獨獨從來沒有看過人可以和人合體的,不,別說看了連聽都不曾聽過呢!
簡直是聞所未聞的事情,居然真的發生了?而且,就在他們眼前……
……他們是不是在做夢還沒有醒啊?
「事實上就是你們猜到的這個樣子,不要一臉不敢相信的樣子啊!」
少年輕輕的笑出聲,此刻的他臉上彷彿重疊著迦羅的笑容,大家趕緊揉揉眼睛,生怕是自己眼花了。「我和迦羅其實已經可以說,是使用同一個身體的靈魂哪!」
「等一下,你不會借此機會霸佔迦羅小姐的身體吧?」勒法的功夫不如騎士團的其他人,可是動起腦子來可不遜色,臉色一變,他低叫出來瞪著眼前這個少年。「你的到底是何方神聖?」
「這個嘛……」
麟苦笑著,雖然說了水月就和自己是一體的,可脖子上還是被這群愛緊張的男人架上了十八般兵器。可能,正因為水月和自己是一體,他們才手下留情,要不然明年的今日就是自己的忌日了!老天,水月身邊的這些男人還真是愛緊張哎!
「……說這些多掃興啊!對了,勒法。雪真他還好嗎?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一個山谷而已,可以困住他嗎?」打圓場的出乎意料,是水月。
她帶著疑問的聲音切入正題,避開了勒法的疑問,同時也把更多的疑問埋在自己的心底。
「就是應該沒問題,出了事才糟糕!」勒法被這麼一打岔,心思也專注在他們目前最為關心的人身上,畢竟想要借助迦羅的力量就是為了那個最重要的人啊!
原來雷颯斯皇家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王位繼承人必須經過考驗來證明自己兼備智慧、勇氣、實力,這樣才有資格被百姓承認繼承大統,坐上王位。而雷颯斯有一個被稱為『聖地』的地方,就是歷代繼承人接受考驗的地方,那就是——不眠之穀!
傳說第一代的雷颯斯王,就是得到了沈睡在不眠之谷的巨大龍族的幫助才能平定戰亂建立王國,而龍族也就一直守衛著雷颯斯王國。靜臥在不眠之谷的龍族也和別的龍族不一樣,它們額頭上有著第三隻眼可以看透人的本質,所以如果得到承認,繼承人會沐浴在金黃色的光輝裡面走出不眠之穀。迄今為止,還沒有一個人在限定的時間裡走不出來,偏偏……雪真。剎摩就是頭一個!所以,舉國上下都陷入惶惶不安中,騎士團的人就更加擔心雪真的安危。
「……」
「迦羅,你認為自己是不死之身嗎?東方之龍的力量也只釋放了一小部分而已,你還有其他重要的事情要做啊!」突然,麟激動的站了起來,這麼大吼著。
所有人結結實實被嚇了一大跳,用兵器威脅著麟的大漢們也是愣愣的,看著這個本來氣定神閒的少年焦躁的站起來走來走去,還不時的自言自語著他們聽不懂的話。
「不行,這樣太冒險了!」少年走過去,雙手緊握成拳。
「……」
「我知道……可是……」少年再走過來,放鬆雙肩,露出認真聆聽的神色。忽然臉上露出哭笑不得的神色,尷尬不已的低叫。「迦羅!」
「……」
「是,我知道這……嗯?可是迦羅……這樣啊……可是……」
好像在自己和自己爭執什麼,末了,麟擺出一個『暫停』的手勢。抹了一把臉,認輸。「好吧!迦羅,我不會妨礙你的,要做什麼你就盡情的去做好了。我們是一體的,不是嗎?」
身上被冷汗濕透的麟終於抬起頭,看見眾人離他三丈遠,只有奧雷加神色不變的坐在自己身邊繼續喝茶。不解的神色爬上好看的面容,他左右看看。「奧雷加,他們怎麼了?」
「他們認為你神經不正常,所以要看看你有沒有什麼要傷人的意圖,就這樣咯。」奧雷加見怪不怪的看了麟一眼,再瞟縮手縮腳的眾位所謂『騎士』一眼,露出瞭解的笑容。對於麟不需要問就知道自己名字這一點,他是毫不懷疑的,畢竟……小姐和他是一體的嘛!
而剛剛八成是小姐和麟在討論什麼吧?小姐明明可以讓自己等人聽見的,可是她沒有,而呆呆上當的麟還說得像真的一樣!唉,又有一個人被小姐耍了!難怪那些傢伙躲得八丈遠,自己如果不是習慣了只怕也是一樣,他們也應該早點習慣才好啊!
「我、我、我、我沒有啦!」這才明白被水月涮了的少年,漲紅一張俊臉,表情像是恨不得和水月打一架似的。
「笨麟,我勸你最好不要哦!」不用看也知道麟在想什麼,水月只是嗤笑在心裡,怎麼還是學不乖啊?隨著這種想法,水月那涼涼閒閒,聽在對方耳中又有些欠扁的聲音再次出現,這次讓大家都聽得很清楚。
「不要什麼?」半天撈不到說話的鏡華,總算是有機會了。
「不要和我打啊,不然還能是什麼?麟,你真的想和我打嗎?」回答完鏡華,隨即開始逗弄麟,讓聽見他名字的勒法等人嚇了一跳。而水月的做法,就好像是故意在貓咪的面前丟下一團毛線球,真是擋不住的誘惑啊!
「!」麟一驚,隨即懊惱的想起水月現在和他是一體的,就像自己在她體內時一樣,內心的想法是無法瞞過對方的。該死,他都忘記了!
但是,不夠瞭解水月的他還是問了一個問了以後,立馬就會後悔的問題。「為什麼?」
「呵呵……」少女詭異卻開心的笑聲再一次迴響在眾人耳邊,只見得銀光和金光交替一閃,面前的少年已然消失,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是笑顏如花的銀髮美女,銀色迦羅!長聲笑著的少女來到熟黃銅打造的大門前,看著倒映在門上現出的少年身影。「麟,你現在明白了嗎?」
輕哼一聲,水月得意的看著倒影在門上的少年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隨即他又閉上雙眼進入了沈睡中。滿意的點點頭,這下子她又可以使用自己的軀體了,正好把正經事辦一辦!轉過身來,面對差點還沒有反應過來騎士團的眾人,拍拍手。「回神了,各位!我要去不眠之穀,怎麼走?」
「不行的!」第一個反應過來的勒法提出了反對意見,「我們多次向長老會申請,可是每一次都被打了回票,還被臭罵了一頓呢!」
「呆!」隨著水月的話語,一枚冰彈飛向勒法!他苦笑著偏頭閃開,看著冰彈在身後凍住一個反應慢了一拍的同僚,其他人趕緊手忙腳亂的把這個可憐的傢伙抬下去用熱水解凍。再次在勒法面前彈指引起他的注意,水月露出了詭異的笑容,似乎一點也沒有反省之心。「那幫老頭不同意,並不代表……我不能進去吧?」
唉唉,這幫男人是不是當騎士當太久,連靈活變通這四個字都不知道啦?水月暗暗搖頭,她可真同情指揮他們的雪真哦!
「……對啊!我們怎麼沒有想到呢?!」勒法興奮的搓著手。
「因為你們——笨!」沒有安慰的話,水月話裡一大桶冰水毫不客氣的淋下去,打落水狗這種事她一向是不落人後的,何況……既然都已經掉到井裡了,不多丟兩塊石頭怎麼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呢?
嗯,對了……良心這玩意兒她好像早就沒有了喔?呵呵,那就抱歉啦!勒法,你自求多福吧!
摸摸鼻子,所有被罵到的男人都是一臉的難堪,裝作自己很忙,準備幫水月偷偷溜進去。水月也心知肚明笑了笑,輕撫上自己發燙的心口……麟啊麟,這次也許就要拜託你了呢!
入夜,不眠之穀。「今晚的月色真美啊~~~~~」一個守衛看著天空中相互輝映的雙月,捅捅身旁的夥伴。「快看啊!」
「唉,真不知道伯爵大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真想進去看看。」
另一個守衛望向遠處,那他看了許久的景色,在夜幕下呈現朦朦朧朧暗綠色環繞大地的山丘。空氣中,五彩如夢如幻的單薄彩霧封鎖住不眠之穀的入口,不需要仔細看也非常瞭解。忽然一個黑影讓他的眼角餘光瞄到,不由大喝一聲:「什麼人!」
沒有回答。兩個守衛對看了一眼,雙雙拔起身形朝著黑影消失的地方追去!山谷的入口恢復了平靜,過了一會兒,一個銀髮在夜色裡閃閃發光的少女來到了谷口,仔細端詳著五彩的煙霧。「這是……香?」水月迷惑了,她看著眼前明顯是她所不知道的香造成的效果,她是最後一代禦香使,卻在師傅們那裡沒有聽聞過這種香的任何資訊。
不可能啊,這是什麼香?水月苦苦思索,金光和紅光從她身體內飛出,辟邪和赤角鹿再一次出現在她面前,面對著這彩色的迷霧它們倒是有了答案。
(水月,靜下心來。別忘了,你可是禦香使,不要讓這個名字蒙羞!)
赤角鹿大頭一抬,長長的晶紅色鹿角在月光的反射下發出好看的光芒。
對上金辟邪鼓勵的眼神,聽到赤角鹿這番話的水月靜下心、閉上眼、敞開心門……
身體彷彿越來越輕,意識開始模糊起來,水月覺得自己的靈體輕飄飄的好似離開了身體,不遠處一個俊雅的少年衝她露出白牙,喜悅的一笑。啊,那是麟!難道連他也……?
漸漸地,麟的身影也模糊起來……看不到了……
場景仿若一換,更為深沈的藍色包圍住水月,周圍閃耀著不同顏色的光芒,像是一盞盞指路的明燈,淡淡的光芒在週遭暈開,一個似曾相識又有些陌生的身影出現在不遠的前方。
水月努力看,想要看清楚對方的樣子:只見她一身精練的打扮,身後背著一桿長槍,手中捧著一個五彩的香爐,正在嫋嫋的散發出五彩煙霧。那是……難道是師傅嗎?水月疑惑了。
正在此時,一陣五色煙撲面而來,更加深沈的黑暗籠罩著天地,出現在水月眼前的是一條開滿鮮花的小路,周圍層層疊翠,處處鳥語。盡頭,趴臥著一條比她在拜師時見過的巨龍還要龐大的一條龍!(詳見第三十卷《重生》)
這條龍的身上覆蓋著五彩的鱗片,還不停的變幻著色彩,雙目緊閉。可是,它的額頭上還有第三隻眼睜著呢!
水月定睛細看,周圍高聳著巨大的白色龍骨,而這條彩色的巨龍就趴在一堆堆在龍骨上的財寶堆上,那唯一睜著的眼直勾勾的看著自己。
正在水月心裡發毛,打算是不是終於要和龍打一架的時候,龍開口了。
「你終於來了,水月。」
龍……知道她的名字?水月睜著眼睛,不解的看著它。
回了回神。雖然驚訝萬分,她告訴自己不能忘記這次來的目的,不論這究竟是夢是幻,但如果不把雪真。剎摩帶出去,她水月兩個字倒過來寫!「尊敬的龍,我想向您——從遠古遺留的最偉大存在——詢問一個人的下落,他對我非常重要!」
「呵呵,你是說雪真。剎摩吧?可愛的水月。」龍優雅的彎起它的脖子,「我叫做夢龍,是永遠也無法真正睡眠的預言之龍。」
「是的,那我就稱呼您為夢龍了。」對夢龍對自己的稱呼,水月有著深深的疑惑,似乎它早就知道今天自己會來拜訪似的?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雪真他在哪裡?是否已經……」
沒有說完,水月甚至不願去猜測這個結論!
「不,可愛的水月啊,用你自己的眼睛確定一下吧!」夢龍頭一偏,旁邊出現一個如同空間照射一般的畫面,上面是久違的雪真。剎摩,他正在練習魔法。
「你在教他魔法?!」水月鬆了一口氣,要知道龍的知識可是相當淵博的,原來雪真他這麼久不出去是在學習啊,真是幸運!「這就是他一直不肯離開的原因了嗎?
「不,這只是原因之一。」夢龍眨眨眼,畫面鏡頭拉近了。深入到旁邊的一棟小木屋裡,清楚的映照出床上躺著一個蒼白、文雅的年輕人,很明顯的他身負重傷昏迷不醒。「這也是原因之一呢!」
看清楚床上的人影,水月摀住幾乎驚叫出聲的嘴,眼淚撲簌簌的象斷了線的珠子掉落,死死咬住下唇生怕自己痛哭出來。天呀,這不可能!
「為什麼這個人他會在你這裡,夢龍?」
壓抑住自己的情緒,不想在陌生人面前流露脆弱的一面,水月那偽裝的堅強下面其實是即將崩潰的脆弱。自從進入不眠之穀之後,似乎金辟邪、赤角鹿還有魔僕們都不曾出現,連空間囊都受到影響而打不開,隱隱約約有點明白為什麼,水月瞪著收起魔法映照的夢龍。
巨大的龍頭一揚一擺之間帶著無比的尊嚴,但是流露的淡淡憂愁讓人感覺親切,仰首望處片片彩霧盡散,露出了空曠的山谷中唯一的一個山坡,上面是一棵老到看不出年齡的大樹,而且已經枯死很久了。
夢龍那唯一的獨眼在一瞬間流露出迷惘,在它眼中似乎已經沒有了水月的存在。「我們夢龍世世代代受到詛咒,只有等到死樹返陽才能解脫,雖然我們是可以看見未來的,可是正因為如此才更加難以忍受。如果不是因為雪真,水月你的到來就是一個遙遙無期的夢啊!」
「你是說,你在等的……其實……是我?」水月不敢置信,猶猶豫豫的問著自己心裡的疑惑。突然,她渾身一震望向夢龍,是了!夢龍是可以看見未來的生物,那麼,自己在它看見的未來中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她現在所知、所做、所想的,難道都是注定的、不可改變的嗎?
想一想,似乎自己正在走上一條任重道遠的道路,矮人也說過類似同樣的話,但是……但是她的抱負並沒有這麼宏大啊!自己只有一個小小的、小小的心願啊,難道非要去締造什麼所謂的傳說嗎?不要!她不要這樣!
水月心裡的無聲吶喊帶著一股無以倫比的悲愴迸發出來,已經釋放的東方之龍之力帶著淡淡的銀光從腳底昇起,像是一條不停散離著螢螢光環的銀帶圍繞著她,銀色的長髮飄舞在空氣中,隨著慢慢地流動變成原先的黑色。
雖然無神,眼中的色彩卻不停流轉,妖媚的紫最終取代了無盡的黑,指尖處冒出青色的長甲,胸口再度放射出藍色的妖光。水月此刻的面容又出現了,那是在船上曾經出現過的詭異樣貌。
夢龍有點吃驚的看著眼前不斷變幻的少女,沐浴在藍色、銀色、金色中的她,連額頭那五瓣紅蓮都變得妖異萬分。
終於、終於……終於知道那自己看不透的未來了啊,是了,就是因此啊!千年的詛咒,數萬年前的恩怨,還有世人一輩子的期待,也許都將由這個少女來作個了結了!自己彷彿看見了不太遙遠的未來,那散發出無比光芒的少女,還有她身邊、身後那些將日益重要的身影……
尤其是……夢龍的眼睛狠狠的閉了一下,即使不用第三隻眼看,它也可以清晰看見那和水月重疊的影子!
第七十二卷不眠之穀(下)
「夢龍啊!」
少女的聲音聽起來似遠還近,飄飄緩緩繞樑不絕,清脆的女聲中還重疊著少年略帶稚氣的奇異威嚴,像是最和諧的二重奏一般深深印入心底的聲音,簡直就像……就像是……神的聲音一樣!
「可以看透未來的龍啊!我只是有一個很小的心願而已,難道這樣也不可以嗎?雖然我的身上有著東方之龍和南方暗凰,可是我只想讓自己最重要的人快樂,只是這樣而已啊!可是,我帶給他們的卻是無邊無盡的痛苦……告訴我,夢龍!告訴我到底什麼才是真實?」
「水月啊告訴我,你是否熱愛他們就像愛你自己一樣呢?」知道自己的回答會左右著大陸的命運,夢龍低下了身為龍族高傲的自尊和頭顱。
「是的,我愛他們勝過我自己。」
「那麼再告訴我,你是否會為了他們而放棄自己的生命呢?」水月啊美麗的少女,你的存在就是最真實的,是足以影響大陸存亡的啊!夢龍沒有說出口的話太多太多了,它即使不閉上眼,也彷彿可以清晰的看見水月的未來……充滿血腥的未來!
「是的,我會,無怨無悔!」
「你是要讓他們快樂,是嗎?那麼,」夢龍的聲音突然像是從深淵中發出的轟鳴,隆隆作響如同晨鍾暮鼓。「告訴我,水月!到底要怎麼樣,你的朋友才會真正快樂;而同時,珍稀所有朋友、生命的你也才會快樂呢?」
「真正的……快樂?」水月一愣,彷彿被抓回現實中。是啊,她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到底他們的快樂……自己所想要真正守護的是什麼呢?眼前飛過、腦中閃過的是父親的無賴、母親的撒嬌、蘭她們的笑容、奧雷加的忠心……還有那些若有若無的愛慕。
唇角露出一絲微笑,水月此刻的臉孔即使沒有雲霧的遮擋,似乎也變得縹緲、模糊起來了。「所有人的快樂……就是我的快樂了……」
不需要摸,水月也知道心口逐漸的熱起來了,背上也是一陣滾燙似乎有什麼浮現出來,眼前的夢龍也越發清晰,那不可預知的未來似乎也逐漸看清了。是的!她不會成為任何的別人,就只是自己而已!
只作自己想要做的,不論對錯只要做下去就不會後悔!麟,你也同意……是嗎?
「看來你終於想通了,那也不枉我救了你的親人了。」夢龍滿意的看著水月,雖然現在有些事還太早而不能說,但是看見水月可以想到這個地步,已經是非常不容易了。
水月也在它的眼中看見了慈祥,那緊閉的雙眼也滑過一絲水痕觸動了她的心弦,她只是靜靜地聽著夢龍的教誨。「雖然他還沒有完全好,但是你既然這麼掛念他們,我現在就帶你去見雪真。剎摩和……貝倫。」
是的,貝倫!
水月歎口氣,她的七表哥!自從在亂鬥武殺陣上知道彼方要對付他們,而後得到的消息一直是大家生死不明。現在,終於可以見到他了,瞭解事情到底怎麼樣了……她……不是應該高興的嗎?為什麼臉上會濕濕的?
迷迷糊糊的,水月似乎聽見一個聲音在問:「要讓貝倫完全康復,是不是需要你付出什麼代價,夢龍?」
那是她自己的聲音嗎?為什麼乾澀難聽如此?為什麼感覺不到自己的唇在動?為何聽不見自己的心跳?
夢龍沒有說話,眼前的少女是如此聰慧啊,真是不簡單呢!不過,如果是她的話……這個大地應該會得到救贖吧?也許,還有自己。「是的,需要……龍心。他身上中了很嚴重的毒,如果我的詛咒可以解開的話只需要龍血就可以了,可是現在需要龍心。」
「詛咒?什麼樣的詛咒?還有人可以詛咒龍族嗎?」水月不解,在她的認知裡龍族是強大而不可侵犯的,居然有生物可以詛咒龍族?聽起來和神話差不多了!
「那是一個遙遠的傳說了……」夢龍搖搖頭,眼前的少女不可能解開詛咒的,那個可以說是第一代禦香使所下的詛咒。因為那個人,同時也是魔王啊!
「解開詛咒呀,也許……我可以試試看……」水月從夢龍的眼神中看出了點什麼,再聯想到穀口那自己所不知道的香,她敢肯定這個下詛咒的人和自己脫不了關係,說不定就是那個禦香使!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麼她解開詛咒的幾率就大了很多。
夢龍不解,看著眼前帶著銀色光芒的少女飄向土坡上枯死的古木,她的每一條髮絲、每一片衣角在風中獵獵飛舞,似乎不屬於這個俗世。
她,到底想要做什麼?該不會真的想……夢龍陡然睜大了第三隻眼,仔細的看著少女的一舉一動。
水月飄上土坡,輕輕撫摸著眼前彷彿乾枯透古木的枝幹,心裡猶豫著自己的做法到底是對還是不對,腦海中浮現出蒼白的、躺在那裡、無助的貝倫的身影。咬咬牙,她不可以猶豫!為了夢龍,也為了對她最重要的哥哥,她沒有什麼不可以試的!
「用最堅硬寒冷堅冰鑄造的冰之香爐,燃燒著冒出淡淡冰氣的曇花之香,拒絕生命、可以凍結一切生機的攝魂之香,屬於『四季香』的『冬之香』——冰心啊,請出現在我手中吧!」輕輕的吟唱溢出,水月慢慢閉上眼睛飄浮於空中。
冰白色的香爐越過被阻擋的空間,從北國的風雪中帶著一身寒氣,出現在水月的左手上空。轉瞬,不眠之穀被狂風與冰雪覆蓋著,雖然是枯木,在一片冰雪之中還是挺直了腰桿,散發出原本消失的活力。
「用各種果汁組成宛如流動的水之香爐,燃燒著香檳色的楓葉之香,可以操控樹木成長、結果的因果之香,屬於『四季香』的『秋之香』——秋落啊,我命令你現身!」睜開眼,專注的盯著白雪皚皚的不眠之谷,水月的眼神散發出獨特的光彩。
第二個如同彩色水流的香爐出現在她眼前的左方,金黃色的光芒籠罩著這一片白雪之國,整個不眠之穀遍地融雪消失不見,取代的是滿山滿穀的金黃色落葉,連古木也有了變化,果實纍纍發出淡淡水果幽香,讓人垂涎。
「火焰做成好似有生命的炎之香爐,點燃的是藍白兩色相間的珊瑚香,同時可以控制水與火的奇妙創造之香,屬於『四季香』的『夏之香』——夏眠哪,水月需要你的幫助!」她不能猶豫,炎熱的烈焰在胸中燃燒,是火還是自己的怒氣?她不知道。
出現在水月眼前,靠右邊的是火一樣的香爐,火紅的驕陽驅逐了秋日的涼爽,遍地黃草落葉回復生機勃勃的樣子,連空氣中夏日的暖風中都帶著煩躁,大地變得滾燙撩人,樹冠龐大投下令人心動的樹蔭。是帶著炎熱生機的夏季,那麼最後……
「最後是……用春天的第一抹綠色和春風鑄造出嫩綠色的風之香爐,燃燒的是嫩綠色的含羞草之香,可以賦予生命給與原本無生命的物體,賜予智慧和人心分辯善惡的學識之香,屬於『四季香』的『春之香』——春曉啊,用慈悲的愛心恢復大地的生機吧!拜託了!」水月的話音剛落,奇跡就發生了。
夏日的炎熱消失了,溫暖又有點涼氣,最後出現在她右手的是如同小小旋風一般的香爐。萬物復甦、嫩草剛剛露頭、枝葉方才抽芽,即使是滿穀的白骨,也掩不去這一片春色滿人間!在這短短的時間,水月硬是靠著『四季香』逆轉了季節,從冬至春。
水月帶著疲憊的眼神環視周圍,懸空的四個香爐燒著不同尋常的香氣,可是……她總覺得哪裡怪怪的,是神經過敏嗎?
「水月,你的師祖如果看見你今天所做的一定很欣慰了。」夢龍龐大的身體來到水月身邊,看著恢復生機的古木,眼神中一閃而逝的是對她的佩服。「這樣,我族千年的恩怨、背負的詛咒終於放下了。」
「夢龍,我……有點……不對勁……」水月搖晃了一下,想起來了,想起來到底是什麼不對了!她在海底呆了十年啊,可是自己的外表似乎還是一點也沒有改變,是自己下意識的忘記了吧?可是,即將面對親人的她再也沒有辦法不在意,她……到底怎麼了?
聽到水月這麼問,夢龍回頭仔細的看了看這個一直堅強的少女,他的眼神有些詫異、有些瞭解、有些悲傷。「你還不知道嗎?水月啊,你身體的……時間被停止了,所以你會一直保持這個容貌、這個年紀了,也就是你的」表面「是不老的。」
什麼?水月呆愣著撫上自己的肩膀,雞皮疙瘩一顆顆的刺激著手心,她身體的時間……被停止了?「為什麼……怎麼會這樣……夢龍!你知道對嗎?告訴我!告訴我這是為什麼,告訴我呀!」
彎下長長的脖子,夢龍的大眼睛回到遙遠的過去,沒有說話。
「夢龍!」
聽著水月那宛如泣血般的聲音,夢龍終於也長長的歎了口氣,它不願意回憶起的那段過往,難道今天必須要告訴水月?那麼……好吧!夢龍終於睜開了它真實的眼睛,那缺少眼珠、黑洞洞的眼眶!「這來源於一個約定,第一代的禦香使和夢龍,以及雷颯斯國王的約定。」
「約定?和封住不眠之穀前的香有關,是我師祖的事情?」水月一下子就想到了關鍵,額上冒出了冷汗。「願聞其詳。」
「也該讓你知道。」夢龍再度合上雙眼,額頭中央的眼睛也有點疲憊似的,聲音飄渺仿若回到那個戰亂的時代。「那時候剛剛結束『七方爭戰』,雷颯斯也進入了爭奪王位的戰亂之中……」
雷颯斯,七方爭戰之中因為戰亂的人們賴以生存的新國家,在戰火平息下來以後,人類的野心象失去控制的野草一樣瘋長、滋生著。而第一代的雷颯斯王當時不過是個小小的乞丐,出生軍人世家卻因為不會討好君主的關係被流放,要不是碰上七方爭戰他早就客死異鄉了。
冷眼看著周圍的人為了爭奪王位而拚死流血,他悄悄地離開了雷颯斯。到處流浪的他,看見的是和雷颯斯一樣的流血衝突,就在他質問自己到底可以做什麼的時候,出現了一個改變了他以及後來一切事件的人。
她的名字叫艾美,是第一代的禦香使,同時也是雷颯斯第一代國王的初戀情人。
『只要可以讓自己關心的人幸福,哪怕讓幾千人流血,幾萬人流淚,幾千萬人死去,我也不會在乎哦!』就是艾美的這麼一句話,改變了雷颯斯第一代國王的想法,讓兩個人走到了一起。
初出茅廬的兩個年輕人憑著一股熱情和勇氣,不斷地旅行著、成長著,不斷的招募著夥伴締造出北方大陸的傳說。一路上,愛苗也在少年的心裡發芽,當少年變成青年的時候,他們又一次回到了雷颯斯。
這時候的雷颯斯不再是塊淨土,不但比其他的地方和國家更加混亂,而且充滿了被人類野心與慾望吸引而來的殘留妖獸。多少改變自己愛護人命的他們一見,不禁義憤填膺的阻止了雷颯斯走向毀滅,即使這樣他們也不願意留在這個地方一天,這樣就夠了……他們告訴自己。但是,他生命中另一個女性改變了他這種幼稚的想法。
『雷颯斯雖然現在被保住了,可是如果它沒有一個真正可以倚靠的君主,離毀滅也不會遙遠的。』同行的米麗亞看著不斷呻吟的老人和孩子,別過臉流著淚說出這番話,打動了雷颯斯的第一個王的心。米麗亞——第一代的雷颯斯王后,以她的仁慈以及外交手腕被寫進史書,被稱為不亞於女神般的存在。
雖說是大陸上聞名的人物,可是要打倒所有想要稱王的人顯然是不太可能的,如果打倒了公認難纏的龍,那麼讓雷颯斯變回原本的淨土就並不是不可能的事了,於是三個人來到了當時龍因為『七方爭戰』而遷移的山谷。
那個山谷當然就是現在的不眠之穀,而那時候的夢龍也只有一點點的未知能力,額頭也並沒有第三隻眼。既便是這樣,它還是一眼就看穿了艾美的本質——魔王!而面對魔王,龍是不會有好臉色的,對於魔族來說人類不過是食物而已,它們龍是非常厭惡魔族的!
見此,艾美不服氣。『我是魔王又怎麼樣呢?我從來沒有害過人,而且不好意思說一句,我救的人比我的殺的要多!只因為我是魔,就要殺我?這不公平!』『魔就是魔,我們龍是絕對不會放任你胡來的!你說你救人?笑話,魔從來都是殺人、吃人的,何曾聽過魔會救人?何況你還是魔王?』龍不妥協,它們不會放任這麼危險的魔王在大陸橫行的。
『好笑!上天既然讓妖魔生出來就必定有它的意義,吃人就是十惡不赦嗎?即使妖魔嗜素結果也只會一樣,只是因為大部分的妖魔太醜,而另一部分又太美的關係吧?人,啃食天下萬物又有誰說他不該?只因為我是妖魔要填飽肚子,就要定我的罪,而不問我究竟殺過人沒有?!
哈哈,老天!你還真是不公平!』艾美慷慨激昂的一番話讓龍置疑自己過去所信奉的,在公平、公正的前提下,龍和魔王進行了一場較量。落敗的龍奉獻出自己的雙眼當做他們打敗自己的證據,而魔王也給了它第三隻眼,又用了香氣——『五彩離境』(現已失傳)封鎖住山谷。
並且,兩人一龍約定:魔王詛咒了龍,讓它們失明並且早死,終生不得離開山谷。若有人可以解開龍的詛咒時,也就是世界會再次風起雲湧之時,龍必須幫助那個人,早就看透未來的魔王就在這個人以後會到的地方設下了一個上古魔咒,讓他(她)的身體時間停止。
最後,雷颯斯也成為人界上唯一不會隨意殘殺妖魔的地方,對於異族雷颯斯的人民一向是看重內心,而不會像其他人一樣那麼在意外表。
……雷颯斯第一代國王登基的同時,也是魔王艾美離開的時候。『你一定會是一個好國王的,可是即使我不是魔王也不能留下,因為我有一個喜歡的人在等我。米麗亞是個好女孩,而且也一定會是一個好王后。
忘記我……你才會擁有真正的幸福……』這就是她留下的最後一句話,至此以後,大陸上再也沒有出現過她的身影。大家不斷傳說著這位美麗又堅強的女魔王,她的故事變成了傳說消逝在大陸不曾間斷的狂風中,可是在某些人、事、物的記憶裡卻成為抹之不去的永恆。
城中。
「喂,你知不知道迦羅為什麼不高興?」鏡華窩在門口看著房間裡面,那個銀髮的少女一臉若有所思的托著下巴看著窗外,可是無神的雙眼和失去笑容活力的臉龐,讓所有的人看到的人都相當心疼。「會不會是因為雪真要結婚的關係?」
「如果小姐喜歡他的話,現在就輪不到那個貴族之女了。」抱著小姐給予的劍,一身黑衣的奧雷加靠在牆上,不像鏡華那麼沒品的偷看。
是的,如果小姐真的現在喜歡上雪真的話,以小姐的個性和雪真對小姐的真心,怎麼也輪不到那個自己連名字都記不清的女人坐上後位。
「那……就是和她帶回來那個昏迷不醒的傢伙有關了?」唉,活力十足有點霸道、有點狡猾、愛作弄人的迦羅;臉上時常掛著比陽光還要燦爛笑容的迦羅;冷靜得有時讓男人也覺得冷酷的迦羅,難道都消失了嗎?他還能看見她的笑容嗎?鏡華歎口氣,覺得現在的自己還真是……
三八!
「不知道……」這次換奧雷加歎氣了,從門縫裡和鏡華一起望向那個,對他們而言最重要的人。
水月完全不知道門外兩人的心思,她在意的是服下龍血依舊不醒的貝倫,以及自己身上那她即使抱緊雙臂也無法觸摸、無法感覺的上古魔咒。到底要怎麼做才能解開它?雖然說,保持青春貌美是一件好事啦,可是一想到要看著自己周圍的人慢慢老去……那是多麼可怕的一件事啊!
永生,其實是一件最最愚蠢的事呢!
托著下巴,水月無意識的望著宮裡庭園中侍女們忙忙碌碌,看著大家欣喜的笑容,突然覺得自己離這個塵世好遠。啊,是了!是雪真要結婚了,難怪大家這麼忙碌了呢!
「水月大人。」
低沈的嗓音從橫樑上傳來,雖然是沒有身形、雖然很久沒有出現,但是水月還是輕易聽出這是忍者軍團的原來領袖——班。昆斯格。這不禁讓她大出意料,不是意外忍者軍團可以找到她,而是驚異一向和她聯絡的人由季加換成了班。昆斯格。「班?」
「是的,有急事向大人稟報!」班的聲音真的相當急躁,而且這次居然是他出現而不是季加,水月怎麼想都是重要的大事。「……帕佩、方丹、伊蘇黎聯手了!」
「什麼!這……」水月急忙起身,似乎在意料之中的神色平靜,又似乎出乎意料的搖晃了一下身子。「每一步,你都要走在我前面嗎?彼方,你的心機到底有多深?」
「是的,大人。方丹一直是戰亂不停,自由組織『狂獅軍團』雖然也很厲害可是顧忌太多,到底放不開手腳。而帕佩,我們一直沒有辦法潛入,前後派出了六七個人都是有去無回,所以詳細情形不清楚。至於伊蘇黎……王子突然暴斃,公主嫁的親王成為了新國王,聽說這個人的名字叫……叫……」
「你說吧,也好讓我有個數。」水月美麗的面龐帶著一絲暴風雨前的寧靜,只有緊緊抓住雕花窗框的手指洩漏了一絲心緒。「聽說是叫穀雨。」班在心裡歎口氣,負責情報收集的他對水月的瞭解遠比其他人多得多,所以心裡明白對方聽到這個名號以後會有的心情。
「果然……」水月口中喃喃自語,眼神帶著化不開的仇恨望向伯多斯的方向,唇角隱約露出一抹殘酷的笑容。「你不就是要逼我嗎?呵呵,如你所願好了!我水月,可也不是怕事的人!」
「還有,」她承受得住嗎?班低下頭猶豫了一下,他不願意再打擊這個悲傷的少女了,可是自己又不能不說啊!「獸人大軍和三國的軍隊不停的匯合,看來打算有一場大的爭鬥了,現在說東、南、西三塊大陸都落入他們手中亦不為過。」
「是嗎……那麼,中心沒有反應嗎?」水月提到的是中心的路凱思之恩賜,淡淡的嘲諷出現在她臉上,難道他們是和平太久……久到腦袋都呆掉了嗎?
「這個,還沒有。」班也在心中歎口氣,有些人不到禍事臨頭是不會有反應的。
「嗯,我明白了。」水月開始在房間裡面走來走去,苦思對策,順便問起另一個頗為令她在意的事。「白蝶呢?有它們出現的消息嗎?」
「很奇怪,完全沒有。就好像它們還被困在無丘似的,我已經派人到沿海地帶去打聽了。水月大人,我先告退了……」無聲無息的存在感消失了,水月就知道班已經離開,她淡淡的抬起頭對著空無一人的房子開口了。「現在……你們兩個進來吧!還要躲到什麼時候?」
「小姐,事情好像很嚴重。」奧雷加先走進來,後面跟著一臉不爽的鏡華,他們也知道偷聽不好,可是怎麼也沒有想到會聽到這種震撼的大事!
「迦羅!」窗外傳來非常熟悉,聽起來就讓人知道來者心情飛揚的喊聲。
水月搭著窗台探出半個身子望出去,雪真居然穿著禮服帶著一幫綠色盔甲的騎士騎著馬站立在中庭,周圍圍滿了使女和其他臣子,大家的臉上洋溢著快樂和幸福。這傢伙,馬上就要繼位結婚了,居然還這個樣子!
不過……露出淡淡的微笑,水月看起來和平常的她沒有什麼區別。
「奧雷加、鏡華,剛才的事先不要告訴雪真。」伸出手輕輕和在中庭和她打招呼的人招手,水月的聲音一如既往的輕柔,可是語氣中的風雨欲來非常明顯,而她的眼神也是前所未有的冰冷。「我不想破壞他的心情和他現在擁有著的……幸福……」
因為,大家的笑容和幸福是她現在唯一想要保護的東西,也是唯一能夠守護的。她絕對不讓任何人破壞這一切,不讓任何人奪走這些可愛人們臉上的笑容,絕不!
她——水月,發誓!
第七十三卷婚禮·戰爭
金黃色的銅鍾叮噹作響,大街小巷飄滿了綵帶和歡笑,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歡樂和喜悅,熙熙攘攘的人群互相打著招呼,朝位於城市和王宮相對位置的神殿而去,還有大部分的人留在街上等待著什麼。
聖潔肅穆的神殿全部由高級的漢白玉雕鑄而成,巨大聖獸和仙靈的雕像矗立在通往神殿的通道兩旁,雖然是白天,明晃晃的燭光還是把神殿內外映照出神聖的氣氛。
滿地香氣四溢的紅色玫瑰代替了紅毯,兩邊,巨大的神殿內部站滿了前來觀禮的貴族和少數平民,盡頭中央台階上站著的是神殿的大神官,同時他也是擔任長老會會長的慈祥長者,在他身後站著侍奉著十二主神的十二位神官,更後面是其他的神職人員,最後面的背景是天神和十二主神的神像在微笑著。
台階中下的位置站著依舊穿著國王服飾的王,只是頭上僅僅戴了一頂軟帽,他不停地摸著他那一大把鬍子,焦急的等待著從那頭金色大門即將進來的人。是的,他就是雪真·剎摩的舅舅,現任雷颯斯的國王。
台階最下方站著的是一個捧著潔白軟墊的少女,軟墊上放著金晃晃、明亮亮的王冠,少女的微笑卻比皇冠還要耀眼!她一襲貼身的火紅色衣裙,上面用金線繡著盤系而下的各色花卉,銀色的長髮隨意紮盤起來,渾身上下沒有一顆寶石,卻比所有珠光寶氣的貴婦更加吸引人。
因為,她不會忘記……有人對她說過「你的笑容就是給我最好、最珍貴的禮物!」
所以,這是現在她唯一可以為那個人所做的了。悄沒無聲的歎口氣,歡樂的人群誰也沒有發現,少女的指關節和她捧的軟墊一樣蒼白,而衣袖裡面有樣東西就像和她身上衣服顏色一樣的火焰一般,沈重的壓在她心頭,而且燎燒著她的心!但是,現在……還不行……
門外,傳來巨大的歡呼聲,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大家屏住呼吸,心臟劇烈的跳動著等待著……金色的大門被兩個侍從緩緩推開,一個人影踏著火紅玫瑰的長毯緩緩朝著聖壇走過來了!
只見他臉上帶著溫暖的微笑緩緩走近,身上的盔甲翠綠宜人像最清新的微風吹進人們的心底,左手放著腰側夾著同樣綠色的頭盔,右手則握住腰間長劍的劍柄。堅定不移的步伐顯示出他的氣宇軒昂,而臉上不曾絲毫錯失的笑容則代表著他的平易近人,週身散發出的軍人風範讓人折服,而他的自信、他的威嚴都是那麼凜然大氣!
踏過紅玫瑰的花毯,站立在兩邊的人群緩緩彎下自己的腰身,朝著這位可親可敬的青年致敬!像是浪潮一般,青年所過之處人群暫態矮了一半。
帶著不變的笑容,青年很快來到聖壇前。他在台階下方稍稍停留,看著眼前可愛美麗的少女,少女再度露出讓人心弦神迷的笑容,青年在心裡歎口氣也微微點頭。然後,青年踏上了台階。來到自己舅舅的面前,同樣也只是稍稍停留,所不同的是他向這位可敬的長者行了一個軍禮。
最後,青年終於面對著大神官了。他這次單膝著地,對著輔導自己、關心自己的長者行吻手禮。抬起頭,他的眼睛在閃閃發亮。
「我親愛的孩子,我們終於等到這一天了。」大神官慈愛的摸摸雪真的頭,他終於等到給這孩子戴上王冠的這一天了!好漫長啊……「現在,對著諸神許下你的諾言吧!」
大廳裡面的人全都屏住呼吸,彷彿整個殿堂裡面只餘下燭火劈劈啪啪的燃燒聲,站在旁邊聖台上的幼童們身著白底金邊的僧袍,舉著燭火唱起悠揚但是肅穆的聖歌。這時候,氣氛被烘托到極至!
雪真拔出身畔的寶劍插放在地上,放下頭盔,左手輕放在大神官伸出的神杖上面,慢慢閉上眼。「我雪真·剎摩在此立誓……」
台下的少女也痛苦的閉上眼睛,對不起啊大家,快了……
就在雪真舉行即位大典的同一時間,在北方大陸的沿海城市——四國正處於一片混亂中。
騎在馬上,勒法揮動著用魔杖改造成的魔法劍,看著身旁不斷穿過的人流。那是緊急撤離四國的百姓,整個城市籠罩在一片慌亂之中,可是慌亂之中還有穿著綠色盔甲的騎士和戰士在引導著。「快~~大家動作快一點!」
「勒法,差不多了,我的人準備好了!」另一個騎馬的人穿過人群來到勒法身邊,是青楓!
「我們也好了。」淡淡的嗓音出現在兩個大男人身邊,把他們嚇了一跳!轉頭一看,卻是水月不知道為何請來的那羅,淡淡的紅金色光芒籠罩在她週身,但看水月敢把一面的防守和攻擊全部交給她和沙羅,就知道有些事情自己還是不知道為妙。
洶湧的人潮從三個人身邊掠過,可是三人卻穩如磐石,堅定不移!
眼神不由自主瞟向都城的方向……水月啊迦羅!我們依照約定來到這個即將開戰的前線,但是沒有你的我們,到底可以堅持到什麼時候?
快點來吧,快點帶著北方大陸的國王們和軍隊來吧,帶著你那冷酷堅強的微笑和雪真,帶著正規軍們來幫助我們!
四國的海面,也有人帶著同樣的心思。奉命在海面上攔阻敵人的奧雷加走出艙門,看了一眼在船上忙著準備的忍者軍團,眼神不由自主的專注在矗立船頭的男人身上。
奧雷加沈思了片刻,慢慢朝著他走過去,來到對方身後卻不看著對方,只是望著海面淡淡道:「想什麼呢?」
「想美女啊!」男人回過臉來給了個不正經的笑容,雖然說是在笑可是卻是苦笑居多。「你以為只憑我們這麼些人,幾條小破船就想打頭陣?!」
「鏡華大人,水月大人一定會依照約定趕來的!」聽見這種對主子大不敬的言詞,季加一邊從桅桿上滑下來一邊反駁,對水月非常有信心。
「而且我們的作用不過是棋子而已,只要做得好,可以拖延不少時間的!」
「是哦~~反正現在也只有聽天由命了!」提起水月,大家的精神皆是一振!如果不是她的話,等到四國淪陷恐怕就太遲了,按照她的理論一定要在對方踏足長蛇圓舞之前都清台!「不過,沒有得到北方大陸所有君主的聯盟協定,而且雷颯斯大部分的軍力不能調動讓雪真及其他人起疑,這仗還真討厭!」
「是啊……」季加同意的歎氣,父親啊快點帶著忍者軍團的主力和水月大人來吧!「不過在這麼短的時間裡面,水月大人居然可以找來人幫忙,已經算不錯的了!」
「嗯,如果等到精靈族和半精靈族的魔法陣布好,把矮人戰士們傳送過來的話,把握就更加大了!」
沈默……
每個人都默默的看著海天一線的遠方,敵人……什麼時候會來?援軍……什麼時候會來?
不知道……
「……我願以生命來保護雷颯斯,盡到我應盡的義務保護它不受侵犯,不論敵人來自四面八方我都會用我手中的劍保護國家!我,以掌中之劍向眾神發誓!」雪真。剎摩舉起手中的長劍示意,儘管在典禮中,他想看見的笑容還是只有一個人啊!雖然她就在他身後,可是……他卻失去了永遠看她笑容的資格。
眾人的掌聲把台下神情恍惚的少女驚醒,把歎氣和焦躁憋回肚子裡,輕輕以優雅的蓮步踏上台階,來到大神官身邊遞上軟墊。大神官神情莊重的把王冠拿起,輕輕放著雪真的頭上。「現在我宣佈,雷颯斯的新王誕生了1
「啪啪啪~~~~」
掌聲迴響在肅穆的殿堂,恐怕如果不是在這種地方,人們早就尖叫了!連前排的來觀禮的各國君主、王子都站起來,帶著微笑慶賀這一刻。
接下來,就是同時要舉行的結婚典禮了。
不知情的人們沈浸在無限的歡樂之中,只有水月在心中歎著氣,在不為人注意的時候抬起頭,縹緲的眼神似乎穿過透明晶石打造的幕牆、越過山峰到達夥伴們的身邊。不知道身處在第一線海面的大家如何了……
……敵人不知道有多少,卻希望他們可以堅持下來啊!
但是……她再也想不到,就在她擔心的同時,事情已經發生了。
四國的海面現在還是風平浪靜,碧波蕩漾的海面上停著一艘七帆的大船,黝黑的船身吃水頗深,可以看出這船載了不少人或物。遠處的海面慢慢泛起波瀾,排列整齊的軍艦像是一個個小黑點出現在水平線的盡頭。「敵艦來了!」七帆船上負責瞭望的忍者大聲通知下面的夥伴們,大家開始忙碌著。
「比我們預計的要快……」
船頭站著的鏡華和奧雷加的臉色變了,相互看一眼,同感大事不妙!
奧雷加迅速跳下船頭,指揮自若。「通知各個地點,海上的敵人已經出現,數量和時間提前了!」
「是!」幾個黑衣人放開手上的黑色游隼,訓練有素的鷹使朝著不同的方向飛去,帶去這個不吉的消息。遠處,鐵甲軍艦緩緩開來……
相信用不了不久,大家都會接到這個消息吧?
一隻鷹使飛入四國城中,落在等待已久的勒法手中,當他看清楚上面寫著什麼的時候,馬上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來回踱步。他該怎麼辦?
「什麼!這……這怎麼好?」
「不要急,你急也沒有用,我們現在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加快步伐做到配合。你放心吧,他們一定會通知水月的。」說話的是傭兵團的智囊,翼玥。冷汗順著所有人的脊背流下,可是一身傲骨和硬氣讓他們毫不示弱!現在很多人都知道水月就是迦羅,迦羅就是水月,但是……敵人並不知道,而且也不知道她身在何處!知道的敵人,只有方丹的人了。
所以,水月……你快來吧!
同時放出的另一隻鷹使帶著敵襲的消息飛入森林中,給精靈們也帶來了前所未有的打擊。收到消息的精靈弓箭手念完傳來的消息,憂心的看著上座的人。「王,海面上的敵人出現了……」
「比我們預計的要快……你看呢?」聽完後,精靈王皺著眉,手指慢慢擊打著身旁的樹木發出響聲,看著身旁的半精靈族的族長,綠茵。
「如果海上的攻擊提前了,就代表我們也要小心,我們這裡的敵人隨時也會出現。對了,十三護法精靈的魔法陣如何了?在樹林裡面雖然對我們有利,但是如果沒有矮人,時間上和配合會整個完蛋!」綠茵也是憂心忡忡,精靈和半精靈多數都是獵手,打伏擊是沒有問題。可是……
……萬一敵人是獸人或者重裝甲兵,他們就毫無用武之地。
「嗯,我去看看好了。」精靈王朝著布魔法陣的地方走去,留下綠茵一個人在原地歎氣,大家只有盡量拖延了!
最後一隻鷹使飛向平原,那羅輕輕伸出手臂,讓黑色的游隼在她臂上停留,取下帶來消息的紙條仔細看過,連她也不禁心情沈重了起來。
「怎麼了嗎?」沙羅好奇,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居然讓如此穩如泰山的那羅也會變臉。
「你自己看吧。」那羅撫摸著游隼的羽毛,另一隻手將紙條遞給沙羅,金黃色的頭髮也在微微顫動著。
「見鬼!怎麼會這樣?那羅,我們兩個真的可以嗎?萬一……」一向表現出天不怕地不怕的沙羅也有點後怕,她們倆的火鳳之力還不完全,而且這裡是在平原,要用兩個人的力量擋下會出現的五千輕騎本身就是一個賭注!
5000:2?她們真的可以做到嗎?危險……
「為今之計,只有相信水月可以找到那個人了,如果他不來的話,我們倆……」那羅沒有說下去,因為不是她不願意去想,而是……敵人的確如同海上部隊一樣出現了!最糟的是,看樣子……不止五千之數!
「水月啊……你要不來,我們樂子可就大嘍!」沙羅和那羅相視一笑,看著鐵蹄緩緩逼進……
就在敵人的鐵蹄慢慢逼近、前線戰事一觸即發之際,遠在首都的人們依舊沈浸在歡樂的海洋中,他們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同胞忍受著怎樣的驚恐,也不知道有多少將士做好了犧牲的準備。他們的眼神和心思,完全放在了新王即位的典禮和馬上就要舉行的婚禮上面。
音樂隆重的響起,一個身穿白色長袍的美麗少女出現在門的那頭,她嬌羞的微笑讓所有人心醉!長長的白紗披在身後,比最閃亮的鑽石還要美麗,她褐色的長髮盤在頭上,十六對花童在她身後拉著長長的白紗。
「快啊……你倒是快點啊……」穿著紅色禮服的水月,嘴裡喃喃念著別人聽不到也不能說出口的話語,焦急……也只能擺在心底。
手,緊緊攥著袖中的信件。
汗,浸濕了全身。
話,卻怎麼也無法說出口。
心靈感應的聯繫傳來了不好的消息,現在看見低下不少貴族竊竊私語的樣子,她知道他們是收到了消息。收到了她私自調動大軍的消息。
哼,如果不是情況這麼緊急,她又怎麼會挑在這個節骨眼點兵?
水月現在只希望那些傢伙的腿腳夠快,否則……她去……也只能收屍了!拜託了,快點啊!本來還想最後由雪真和自己一起去,可是現在如果不調兵的話,大家就危險了!要怪也好,要罵也好,最少要讓大家先保住小命再說!
「我們今天在這裡,以天神的名義……」總算新娘走到了聖壇前,兩個共同跪下接受儀式以及諸神的祝福。大神官和城裡所有歡樂的人海,都不知道就在並不遙遠的地方,血雨腥風已經降臨!
四國的海面是一片狼藉,大家都努力想要拖延時間,傾倒在海中油漬飄浮在水面,遠端的火箭射入海中點燃一片海面。蔚藍的大海燃起熊熊烈火,真是名副其實的火海,只是對方仗著自己是鐵甲艦而毫不在意。
「該死!弓箭手、炮擊手就位,火油組撤!赤角鹿,以後就拜託你了!」鏡華的臉上嚴肅無比,看著對方毫不在意的穿越火海,幾乎讓他怒髮衝冠!可是,他知道。如果這個時候,身為主帥的他亂了,他們就只有一個選擇!不行,他答應了水月的,他不能讓這幫黑炭死!
(交給我吧!)赤角鹿看著穿過火海的鐵甲艦,一躍跳上船頭的船首像,張大嘴,嘴裡噴出白氣!厲害!不愧是天地六聖之一,它的凍氣迅速續火海之後凍住一大片的海水困住了鐵甲艦,但是……赤角鹿知道鐵甲艦是有破冰的能力的,他們還是不能久留!
不行啊,至少讓大家再多拖住他們一會兒吧!奧雷加咬著牙看向都城的方向,小姐……奧雷加一定會完成你的心願的!不過,奧雷加要食言了,奧雷加……不能再陪伴在你身邊了!「我去拖住主艦,然後你們……撤!」
鏡華沈下臉看著這個一身黑衣的忠僕,差點給他一巴掌。「你對水月的誓言言猶在耳,這麼快就要讓她傷心?要去……我們一塊兒去!」
季加看著眼前的兩個男人,眼睛中似乎有什麼要跑出來……水月大人,小的不才不能這樣幫助你,那麼他所能做到的就只有……「船上就交給我吧!」
三個人相視而笑,三雙手緊緊的握在一起!
(三個傻瓜……)看著兩條身影消失在冰原遠處,赤角鹿的眼眶中滴下一粒冰珠,再次發出恐怖的凍氣使得大海凝結成的冰原冒出冰山讓對方休想越雷霆一步!
海面上是一片凶險,而隱身在森林中的精靈們也絕不會好過,只是天生屬於森林的歸屬感讓他們相對來說要輕鬆些而已。森林的戰鬥,也即將打響!
「王,敵人進入森林了,有一千名獸人、五百重裝甲、剩下六百多個長槍手和弓箭手,還有二十個個魔法師!」探子半跪在樹枝上,向主帥精靈王報告著。
「很好!那麼,祝我們合作愉快!」精靈王帶著美麗得殘酷的笑容,伸出手……和矮人族長——織衣交握。
「呵呵,放心吧!如果在森林裡面我們矮人和你們精靈聯手還會輸的話,我可不會好意思回來呢!」豪爽賽過男子的矮人族長仰頭大笑,眼睛閃閃發光,堅定的話語昭示著她的決心。「走啊,去給人類那些自大的臭男人好看!」
「喔咿喔!」矮人的女戰士們舉起閃亮亮的斧頭,一個個身手矯捷的鑽入灌木叢中。
「哼哼,看看你們有多少人可以逃過陷阱,活著見到我們吧……」
綠茵聖潔的臉上也是一片淒然,這種事情他雖然不喜歡但是……還是不能不做的!
如果說海面只是凶險,森林中的精靈對自己還算有信心的話,壓力最大的可要算是在平原面對五千鐵騎的沙羅和那羅了!雖然是屬於火鳳中的兩人,但是火鳳一日沒有湊齊三人一日就不完整,此時的她們也只能盡力而為!
「哼,爆炎烈牆!」沙羅伸出手指,彈出一根紅色的鳳之羽。飄飄蕩蕩的紅色羽毛藉著風,來到輕騎兵們面前……落下。
突然,一道火牆從鳳之羽落下的地方爆發出來,而且沿著平原廣闊的地界開始延伸,貧瘠的土地瞬間變成烈焰地獄!!乍不提防的騎兵們吃了個悶虧,而且不少馬匹也被烈火嚇到,不肯再走。
看起來是將領的人一臉鐵青,舉起手中的長槍不知道說了什麼,所有的騎士都是一臉瘋狂越過火牆湧過來,而且即使是踏上同伴的屍身也不在乎!
「他們……已經瘋了……」那羅歎口氣,拔下一根長髮在她手中變為一根金黃色的鳳之羽,輕輕一吹,金黃色的鳳之羽晃晃悠悠飛上天際。
突然間,天地間的那根鳳之羽變成無數,而且越來越多,在這個燃燒的大地上飛舞著!
一個騎士停下來,一根金黃色的鳳之羽飄落下來,落在他的肩膀上……爆炸!!巨大的爆炸力把整個騎士炸飛,屍體的碎塊散落在地上,燃燒著金黃色的火焰發出劈劈啪啪的聲音,然後再飛舞出更多金黃色的鳳之羽。
將領不知道又說了什麼,騎士們開始聚集……
「那羅,我們的戰術有缺點。」沙羅苦笑。
「我知道。」歎口氣,那羅同樣苦笑看著遠比預計要多的輕騎兵們。
「糟糕的是,他們好像已經看穿了……」
王都的歡樂氣氛絲毫沒有減退,他們屏息靜氣的等著大主教的主持儀式落幕,這樣他們就可以大肆慶祝一番了。
「禮成!王,你可以吻王后了。」大神官合上神言之書,滿意的看著眼前的一對璧人,真的是太好了!
雪真輕輕執起羞紅臉的自己妻子的臉龐,看著她的臉卻重疊上另一張少女的臉孔,微微抬起視線,望向那個笑著少女……為了這個笑容,自己什麼都可以去做!神啊,哪怕多看一眼這樣的笑容都是一種折磨的幸福啊!
交換過戒指,一對新人領頭手挽著手踏上玫瑰花毯,走出神殿接受眾人的祝福。接下來要坐著馬車回到王宮,舉行國宴。
是的,國宴!那就是說出事情的時候了,而且刻不容緩!跟在新人身後走出門的紅衣少女這麼想著,抬頭看看驕陽,心裡卻是一片冰封!
大家……還好嗎?大家都還活著嗎?拜託了,一定要堅持住啊……
一定要堅持住啊!季加在心中暗暗祈禱著,眺望遠處被困在冰中的鐵甲艦,卻不敢抱著多大的希望。因為他知道,希望越大失望也就會越大。一抬頭,季加看見天邊由遠而進飄過來大片的黑雲,本來有點響動的鐵甲艦現在恢復了寂靜,而且可以看出它們準備破冰了。「……那是什麼?」
這情況讓季加的心狂跳不止,鏡華和奧雷加怎麼了?難道……不會的,他們不會有事的……
(下令撤退!出乎我們的預料了,緊急通知水月,吸血鬼兵團出現了!)赤角鹿躍上船頭,看向那群露出獠牙的蝙蝠,長長的紅晶角發出火焰斷下後路。火焰在冰山上燃燒著,分不清是冰還是火!
「那……鏡華和奧雷加呢?」季加的心沈了下去,不過深深留戀的望了鐵甲艦一眼,終於轉頭咬牙毅然下令。「船隊後撤,回防四國!!」
(恐怕……他們凶多吉少了。)赤角鹿的長毛被海風吹得迎風飄搖,大大的眼裡也是遺憾……
遺憾的不止是赤角鹿,在森林裡雖然有著矮人的幫助,可是他們也一樣陷入了苦戰中。對方,太強了。在焦急的精靈王面前,探子再一次出現,不過他已經不復原先的整潔,不但身上血跡斑斑還包紮著繃帶,連精靈的弓箭手都如此狼狽,可想而知戰鬥有多麼殘酷!「王,陷阱對敵人很難奏效,矮人陷入苦戰了!」
「啟動各個魔法陣,魔法戰士出動!」下令的是綠茵,繼承了精靈魔法天性的半精靈族可是天生的魔鬥士,而且借助森林之力的他們事先在地底埋下了魔法陣,現在要讓十三護法精靈啟動它們了!
「對,而且……要拜託你們了!」精靈王轉過身,在他身後的毅然是八部眾和魔僕們,除了有任務現在不在的寒牙和拉蒂以外,連饕餮都在其中。
「放心,我們會照主人的吩咐去做的。」阿修羅王一點頭,所有的身影消失在叢林之中……
「不知道……其他人怎麼樣了……」精靈王苦笑,如果平原的戰鬥可以盡快結束,對他們來說就算戰到精靈族不留一兵一卒也是值得的!
平原上的沙羅和那羅可不知道精靈王的這種想法,現在的她們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糟糕,我們是不是應該跑了?」沙羅依然笑得美艷,可是此刻她的笑容缺少了幾分生氣。
「呵呵……我可不攔你……」那羅也是蒼白著面孔卻笑顏如花,兩個人伸出手,一個發出紅光一個發出金光,同樣啟動了深埋在地底的魔法陣。看著用長槍在頭上舞動利用空氣壁彈開金黃色羽毛的騎士,她們下了破釜沈舟的打算!「雖然對不起水月,不過可以實現她的願望,我們也沒有什麼好遺憾的了吧?」
「等等,那麼急就要和敵人同歸於盡嗎?同樣身為火鳳,我可不會同意哦!」第三個聲音從身後傳來,神秘的火鳳第三人,終於現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