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卷
第八十四卷水映月
「影月?」這個名字,怎麼也和自己的這麼像?水月迷惑了,眼前的少女到底是誰?「你的名字……怎麼和我的這麼像?你到底是什麼人?」
影月沒有說話,只是淡淡的笑著,只是那冰一樣的笑容刺痛著同時也迷惑著水月的心。太像了,仿若鏡中的自己走出來的模樣,怎麼會不心神蕩漾?她不說話的樣子,卻又有些奇怪,她……到底有著什麼目的,站在哪一邊?
輕輕一彈,兩個少女分開了。一個有著銀色的長髮、黑亮如夜空的眼眸,疑惑的表情浮現在臉上,手中的長槍紮在地中,另一隻手執著金黃色的逆天之輪在手中嗚嗚轉動著。另一個有著淡蜂蜜色的長髮與眼眸,冰冷的笑意凝結在面上,手中拿著一把長劍穩如泰山。
「你為什麼不說話?影月,你不會說話嗎?」水月暫時管不了那邊站著的那個魔王了,這個影月給她的震撼太大了,她一定要搞清楚影月的真實身份!嗚嗚轉著的逆天之輪直直的指著對方的鼻子,哪怕她和自己宛如雙生姐妹一般,但是這麼突然的出現,水月只能把她當成敵人了!「再不說話,就不要怪我……呃!」
不客氣三個字還沒有出口,也不知道對方在想什麼,水月僅僅連威脅的話還沒有說完,影月就動了!濃濃的殺氣從這個和水月擁有同樣容貌的少女身上散發出來,她那算計的眼神也和水月如出一轍!
一直沒有說話的影月此刻開口了,只是她的開口是為了要命——要水月的命!「土·大地·雄心·天崩地裂!」
「要命!」水月不知道那一大堆的妖精躲到哪裡去了,但是此刻異空間卻完全受到魔法的影響,龐大的塵土帶起巨大的岩石,天搖地動的震動將碎石宛如細沙更漏一樣,只是方向是從下至上的反方向而已。巨大的裂縫層層龜裂,巨大的縫隙中透出熱氣與火舌,小塊兒的地表開始下沉溶入地心的熔岩中,慢慢熔化。
單單只是使用了魔法還不夠似的,影月帶著冰凝在臉上的神秘微笑,踩著斷裂的岩石接近水月,手中的長刃在空中劃出一道又一道殘忍又美麗的弧線。步步緊逼,毫不留情的朝著水月而來,而眼眸的毫無表情又讓人心裡發毛。
「見鬼,哪裡來的瘋女人!」水月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被壓制得死死的,但是她又豈是這麼好對付的?雙手抓住逆天之輪的中央部分,用力一分,圓形的逆天之輪被分成了兩個半圓的部分。同時,她口中也唸唸有詞。「綠·春色窈窕·大地春回!」
影月一挑眉,彷彿很有興趣似的樣子,稍稍退後一步。綠色的光從水月腳下飛速蜿蜒向地表深處,綠色的蔓籐植物像是一張綠色的大網,網住了顫動的地面,柔軟的綠色植物固定住了搖動的大地。火舌慢慢平復下去,跳動的岩石也安靜了下來,地面上一片溫馨的綠色,不見剛剛的混亂與破壞。
綠茵茵的大地佈滿了碧綠的青草與蔓籐,影月卻詭異一笑,雙手由內而外劃出兩道弧線,帶著同樣碧綠的魔法光澤。「綠·春色窈窕·大地春回!」
同樣的招數!
水月不敢相信,即使是同樣的魔法、擁有同樣的屬性,每個人的使用卻都不會完全相同,就算同是大地春回這個綠系的招數,也會在中間的部分不同,可是這個影月使出的……居然也是完全一模一樣的綠·春色窈窕·大地春回!這怎麼可能?
綠色的蔓籐迅速爬滿大地,蜿蜒迅速的在大地上繁殖,找不到可以依靠的硬物,蔓籐宛如有了生命一般朝著水月疾馳而來!一條條彷彿綠色噬人的巨蛇,朝著自己的獵物張大嘴,想要一口吞下!
「哼!」水月跳上半空試圖躲開,誰料……從地上激射出數萬條綠色的蔓籐,好像天羅地網一般將她所有的退路封死!半空中,水月沒有辦法物理攻擊,只好用另外的魔法來治它們!「火·真·熔岩裂!」
「火·真·熔岩裂!」誰知,同樣的攻擊也從影月口中傾瀉而出,又是同系同名的魔法!
巨大的火球燃燒著高溫,閃耀出金黃色的光芒包圍著火紅色的烈焰,兩個同樣的究極魔法同時碰撞起來!彈開的氣流帶著灼灼熱風,捲起氣浪吞噬掉大片、大片的草地,兩團燃燒著高溫的火球撞在一起,爆發出更大的火團直衝雲霄,黑色、白色、紅色的雲慢慢的從內部翻滾開去,在半空中形成了半圓狀!
下部,灼熱的高溫氣流將一切點燃,宛如人間煉獄一般的景象,和剛剛綠草如茵的畫面形成了鮮明對比!燃燒著的大地四處可見火苗,焦黑的土發出難聞的氣味,即使是穿著鞋子踏在地上也可感覺到那燎人的疼痛,騰騰的熱氣也幾乎把人蒸熟。
裊裊的青煙不時從各處冒出來,水月努力站起身子,想要挺起腰,卻發現自己的身上各處磨破了不少地方,正在火辣辣一抽一抽的疼痛著。「這傢伙……到底是什麼人啊?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力量?」
與其說是兩股力量相撞才會形成剛剛的狀況,其實並不正確,更準確的說……是影月的力量大於水月,所以才會爆發出這種結果!別人也許不知道,可是作為釋放魔法的水月,自己可清楚的很。
如果自己的力量和影月不相上下,從同系同種的魔法來說,應該是形成相持不下的局面才對。而剛剛不是,兩股力量相撞的一霎那,她被狠狠的彈了出去!而大爆炸也同時形成了,並且吞噬著一切看得見的東西,這就只說明了一點……影月的力量……在自己之上!
煙霧慢慢散去,從逐漸淡去的煙中顯露出一雙腳來,水月腦中警鐘大作。猛抬頭順著腳朝上看去!同樣的容貌俯視著自己,冰一樣的笑容沒有褪去,眼眸中依稀可見輕蔑的笑意。
看著對方乾淨、整齊……幾乎連一根頭髮絲也沒有亂的樣子,水月苦笑著咳嗽了兩聲。「你到底是誰?即使是同系的魔法也不可能完全同名,你到底是怎麼學的?」
影月沒有回答,只是眼神閃爍看著水月,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煙霧的另一頭,馮和自己的父親——魔王對上了!雖然不至於互相搏殺,可是馮對父親的所作所為實在到了無法理解的地步。「父親,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我知道,不知道的……是你。」魔王沒有認真看自己的兒子,他的注意力擊中在隱身煙霧瀰漫中的那兩個少女身上,這兩個女孩可是他非常重要的籌碼,一旦失去……千年的期待都將化為泡影!
「你真的要這麼做嗎?背叛那個人?」馮大吼,他不願意這麼做的,可是父親不是十魔將嗎?為什麼要違反自己的原則呢?不會真的……父親他要背叛……魔神大人吧?「如果到時候變成那種局面,你有沒有想過我們會……」
「相互廝殺?」魔王接續著馮沒有說完的話,點點頭,終於把注意力完全擺在了馮身上。「是的,也許到最後會變成這種局面的,我也想過。」
「那為什麼還要……這樣做?」馮瞪大了眼睛,不,眼前的這個是誰?不是他的父親……他不認識這個帶著一臉冰冷的男人,他從不認識!
「為什麼?」似乎覺得馮的問題很好笑,魔王帶著笑意重複了一遍,然後盯著馮的眼睛問他。「告訴我,你的理想是什麼?你信奉的,堅持的是什麼?」
「愛、和平、真理永存,世界萬物眾生平等。」馮雖然不解,但還是回答了,這些……父親不是知道的嗎?也就因為這樣,他才會繼承了被稱為灰塔的災惡之槍以後,在各個大陸旅行。
「那你知道我的理想是什麼嗎?」反問著自己的兒子,魔王的笑意越來越冰冷,無言的寒氣蔓延在周圍,導致火焰的青煙還沒有散去,就被凍結大地的白色凍氣取代。
「身為十魔將,身為魔界的子民,我們應該等待魔神的甦醒,期待三界的統一。這,不就應該是你的理想嗎?」馮帶著慎重的神情退後了一步,現在的父親太過陌生了,還是……一直以來呈現在自己面前的父親,其實才是一種偽裝?
「哈哈!那種無聊的東西,誰要把它當成理想?」魔王笑了,一臉的不屑。「權力!我的目標、理想、人生只有這兩個字——權力!自始至終,只有權力!」
「不要忘記,你在魔界的權力是魔神大人給你的,而當他復活的時候,也要全部歸還給他的!」馮的心寒了,這就是父親真正的心聲嗎?他已經被長久以來的權力迷住了,完全忘記了,這一切都不是屬於他自己的啊!
「我沒有忘記。」魔王暗中握緊了雙拳,他怎麼會忘記?如果忘記了,他也許現在還傻乎乎的替魔神管理著魔界呢!「正因為沒有忘記,所以,我才要得到……永久的得到這樣的權力!不,也許我可以得到更大的權力!」
「更大的權力?」魔界的王已經是不可比擬的權力了,還有什麼權力會比這個更大?靈光一閃,馮的眼神轉移到依舊被白色冰霧遮擋住的地方,雖然看不見,但他想……自己猜得應該不會錯才對!「這就是你要得到水月的理由?」
「沒錯,得到水月……我就可以得到無上的權力!」魔王意味深長的回過頭,既像是在看馮,又像是透過馮、乃至他身後的雲霧看清楚那個少女的容顏,宛如唸咒般的喃喃自語。「也許……我還可以吞噬掉魔神,得到他的力量……到時候……」
到時候如何?
馮沒有聽見,也不用聽。如果真的被父親吞噬掉魔神,後果還需要想嗎?明擺著呢,連猜都省了!可是,他要怎麼做?是繼續效忠魔神大人,還是站在父親一邊抓住水月?……忠孝……似乎自古難兩全啊……
「咳咳!」煙霧飄過來,濃烈的氣味讓水月感覺自己從喉嚨到胸部充斥著一股彷彿灼熱燃燒的火,不知道這個空間的結構,可是似乎煙霧不怎麼容易散似的。眼前不言不語的少女,即使有著和自己同樣的容貌,即使自己看見她都有照鏡子的荒謬感覺……強大的力量卻是唯一的區別!
影月沒有說話,眼神中漸漸浮現出一種迷茫,彷彿迷途的少女精靈一般的純潔,又似乎忘記說話的能力一樣柔弱的神態讓人心生憐惜。微微彎下腰,純真的看不出任何思緒的眼神對上水月的眼眸,不帶一絲情感,慢慢的……撩起一絲水月銀色的長髮,再輕輕放開,好像在享受著髮絲從指尖滑落的感覺一樣。
「你……你到底想怎麼樣?你……啊!」水月覺得渾身不自在,從沒有被可以說是敵人的女人這麼接近過,氣憤、羞惱一股腦的湧上心頭,剛想將自己的頭髮從對方手中抽走,冷不防卻被拽緊!整個頭皮被這麼一揪,立刻火辣辣的痛著。「喂!會痛耶!」
影月還是沒有說話,一隻手緊緊拽住水月的長髮,另一隻手輕輕撫上她的臉孔,眼神變得奇怪。似乎是笑意中帶著一絲迷戀,又好像看著自己最寶貴的東西,那種縹緲的笑容。
這笑容差點讓水月嚇瘋了,她的寒毛都豎起來了!如果她現在是貓的話,一定是弓起身子、伸出爪子,渾身的毛豎起來帶著宛如觸電一般的顫抖從頭部一直抖到尾巴尖!如果她是貓的話,早就一溜煙的溜之大吉了……可惜,她不是貓。
也所以,她還在這兒。
「天上有月、水中有月、心中有月、影中有月……」久久不出聲的影月,終於開口了。念著迷一般的話,放開了水月的秀髮,眼神卻依舊不放鬆的盯著她。「知道我為什麼叫影月嗎?」
「不知道!又不關我什麼事,為什麼嘰嘰歪歪的不放過我的耳朵啊!」撇撇嘴,水月雖然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的招式會被影月所用,但是一股從來沒有考慮過的念頭——後悔的念頭纏繞住了她。如果,如果她可以早一點解除自己身上的封印就好了!
「不關你的事?呵呵……哈哈……不關你的事?哼,說得還真輕鬆啊!」影月的表情先是一愣,續而輕笑,轉變為大笑。
「當然輕鬆!殺了你的話,會更輕鬆!」稍微適應了空氣的壓力變化,水月不失時機的倒肘上撞,就地一滾,在影月躲開的同時站了起來。「我水月不會認輸的,死也不會!」
「死也不會……是啊,我知道。」影月輕輕歎道,手中的長劍斜插在地面上,雙手稍稍平舉。「看來,我似乎也只有一個選擇——殺了你!」語畢,雙手十指的指尖冒出金色的絲線,宛如有著生命的金色小蛇,層層疊疊的纏繞上水月的身子!
「這是……牡丹天羅?」不敢置信的訝呼衝出口,水月感覺得到緊緊勒住自己身體絲線的威力,這不同於自己曾經在雲中塔時對付妖肜的招數,那種只能騙騙小孩子的東西……甚至不是真正的天羅絲,可是現在影月用的可是貨真價實的天羅絲!
「對付你,應該說……對付現在的你,應該綽綽有餘吧?」勒住水月身體的絲線不斷在收緊,影月手中的金色絲線也因此染上了殺意,點點紅色的血珠從那一端流到她的手中,讓她的眼神充滿了殺戮的快意。
因為絲線慢慢收緊的關係,水月終於再次倒在地上,一道道的紅色血痕出現在身上,在不久之後……這些血痕就會變成要命的傷痕,將她四分五裂!影月拔起身邊的長劍,慢慢走到水月的面前,看著出乎意料沒有什麼表情的水月。「你不哭叫嗎?你不痛苦嗎?為什麼你還是這種沒有表情的表情?」
「哭叫?痛苦?」水月的眼神一瞬間也迷茫了起來,此刻的兩個少女在風中被捲起長髮與衣角的樣子是何其相似!「我也痛苦啊,我也想哭叫啊……可是……一旦這麼做了,不就代表我認輸了嗎?我——水月是永遠也不會認輸的!如果我身上的封印可以解開,我不一定會輸給你!影月,我不會輸給你的!」
「看來,我似乎還是低估了你的勇氣……」影月喃喃自語,看著水月不知道在想什麼,眼波流轉的樣子和水月陷入沉思時一模一樣,只是水月不知道她是不是和自己一樣,對敵人也有著悲哀的憐憫之心。
但是,這種憐憫……自己是不需要的!她絕對不認輸!即使什麼也沒有,什麼也不用,驕傲的心也不允許她用發洩的手段來哀求得到賞賜的生命,這種廉價的東西……她水月寧可有尊嚴的捨去!
「如果解開封印,你就可以贏我?你真的這麼認為?」想了一會兒,影月似乎有了什麼打算,臉上露出奇怪的笑容。這種笑容,就好像一個孩子在大人面前誇口自己有了武器就可以打敗大人,而大人只是縱容的輕輕反問……同樣的感覺!
「反正你也解不開,多囉嗦什麼?要殺就殺,我水月不是奴顏婢膝的人1即使躺倒在地上,水月也努力別過頭,閉上眼。她不願面對死亡和殺戮,即使一再面對了那麼多次,她還是覺得深深的悲哀……無論誰的死亡她都不願看見,哪怕是自己的……
沒有利刃加身的冰冷,也沒有帶著濃厚死亡氣息的血腥,更沒有痛徹心扉的痛楚……什麼也沒有!水月驚異的睜大了眼睛,眼前是連呼吸也會碰到對方的……自己的臉!
為什麼?
水月不明白的看著抱住自己的影月,她要幹什麼?為什麼不殺了自己,還要抱住自己,那笑容又代表了什麼?很快的,她就明白了……
天上有月、水中有月、心中有月、影中有月
神器有靈,還我清明
東方之龍亮舞當空,帶來生的希望
西方黑暗鳳凰飄落黑色的羽毛
黑色的報喪鳥解除禁忌再次鳴叫
以魔界之主名義,解除月之禁忌!
一瞬間,水月覺得背後有兩股強大的力量從自己的身體中分離出去,帶走了一直以來彷彿壓抑在心頭的重石,整個人一下子輕鬆了起來!也就在同時,一道銀光從水月的背上飛離出去,帶起一條銀色的帶子,彷彿飛向天際的流星……
封印,解開了!
第八十五卷審判之月
「影月!你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嗎!」縱使煙霧瀰漫,魔王也清楚的知道水月與影月之間發生了什麼,而這種時候影月居然會做出這麼錯誤的判斷,讓水月的封印解除,這對他的計劃可是有百害而無一益!
「夠了,我不需要一直聽你的唆使!我聽夠了、也厭煩了,我要按照我自己的想法去做!」影月沒有回頭,僅僅是長劍回擺,尖銳的劍尖明晃晃的在魔王的前方閃耀著光芒,影月冷冷的眼神祇看著水月。「水月,站起來!我要你輸的口服心服!」
水月抬起頭,一時間有點不適應身上久違的力量,似乎一直無法好好呼吸的空氣一時間湧入自己的胸腔,有點驚喜,更多的是驚異。眼神淡淡掃過旁邊的兩人,魔王的臉上是一臉的不高興與震驚,大概他也想不到影月會這麼對他吧?馮就單純多了,滿臉的擔心讓自己心裡充滿了溫暖,夠了……已經足夠了。
「你我最終要決出勝負,為什麼不痛快一點,就在今天解決呢?」影月再次慢慢拉開自己與水月的距離,筆直的身體顯示著她的決心,而越來越冰冷的眼神也讓水月在其中看見了自己。
她也是這樣一次又一次的挑釁著別人的耐心嗎?她也是這樣目中無人的自傲著嗎?她也是如影月一般……不知天高地厚……天呀,這就是她嗎?水月露出苦笑,在眼前這個與自己幾乎一模一樣的少女身上,她看見了過去的自己。
那個,無視一切、只憑著一腔熱情沖在別人前頭、哪怕傷害了別人也渾然不覺的……自己。「影月,你真的非常……非常……像我……」
「像你?很對,你難道還沒有發現嗎?」影月抬頭看看天空,異空間沒有天氣的變化,詭異、顏色深重的雲團在天空中的積成一團又一團,空氣中還沒有散去的硝煙帶來了蕭殺的氣氛。沒有,這裡的天空是看不到月亮的……「沒有月亮啊!」
「月亮?」水月不解的抬起頭,她不明白自己的問題又和月亮有什麼關係了?
「水月,你從來沒有考慮過自己的名字嗎?」影月把視線從天空收回來,「水月這個名字,指的是映照在水中的月亮啊!而我的影……也是月的影……這樣,你還不明白嗎?」
「影月?指的是月亮的影子?」水月站起身,逆天之輪在手中再次發出嗚嗚的聲音,這次則是被水月的氣息激的,它對眼前的人表示這自己的不甘示弱。
同時,水月背後出現了雷電的閃動,大地在她腳下開裂,狂風降臨在這個異空間。金色的鱗片反射著五彩的光線,捲動的龐大身體幾乎佔滿了整個天空,長長的清吟響徹在天地間。金色的條紋出現在水月的額頭,宛如盤踞著一條張牙舞爪的小龍,中央那五瓣盛開的菱形印記也彷彿甦醒的蓮花,展開了花瓣。
逆天之輪亮起明亮的金色光芒,雪白的手臂輕輕伸展開,背後隆起黑色的羽翅,在手臂伸直在身邊的一霎那展開!巨大的鳳凰翅膀在水月背後展開,飛舞在空中的是她那亮麗的銀髮,背後黑色的羽翅在伸開的時候似乎抖落不少羽毛,小小的黑色絨羽在身邊緩緩飄落。
影月看著這一切,彷彿在意料之中一樣,反而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只是……那雙眸的冰封沒有一絲緩解的跡象,依然冷酷得讓人心碎。
「影月……到底是什麼人?」馮幾乎想揉揉自己的眼睛,在那一瞬間,他居然看見了兩個水月?連他,都會將她們弄錯嗎?是太相像,還是……
「難道,試驗還是失敗了?」似乎沒有聽到馮的問題,魔王皺緊眉頭,一瞬不瞬的看著影月的動作。慢慢地,一絲幾乎和影月、水月如出一轍的冰冷微笑爬上了面容。「也好,這樣子……似乎也不錯!」
「父親,你到底有什麼陰謀?」毫不掩飾,馮想要知道事件的真相,為什麼眼前的父親有這麼大的野心呢?還是,魔神的縱容讓他忘記了自己原本的身份,忘記了他這個魔王是代替魔神管理魔界的這個……事實?「影月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她和水月如此之象?」
「影月和水月……她們當然相像了!」沒有回答,反而用撲朔迷離的態度試圖一帶而過,魔王的笑容雖然還掛在臉上,眼神卻專注在水月身上,首次出現了一絲欣賞。不愧是科洛的孩子啊,這孩子身上……的確是流有他的血液呢……
笑容淡淡勾起,水月啊水月……如果你知道了所有事情的真相,會怎麼做呢?深沉的痛,也許會把這個堅強的少女擊垮,但是……也可能會變成另一種動力也說不定!魔王的心思起了變化,突然覺得自己也許應該毀掉和彼方的約定——殺死水月的約定,畢竟只有她才能……
黑色的眼眸突然沉了下去,魔王的表情變得高深莫測,渾身透出森森寒意。水月,你逃不掉的!就如同風鈴一樣,只要是屬於他的……哪怕是只有一秒鐘,也不會能從他手中逃走!「真諷刺啊,不是嗎?命運,真的是很奇妙的一個東西,不管是努力爭取還是什麼都不做,該發生的還是一樣會發生,終歸是逃不掉的!」
是的,水月……你逃不掉的!
馮輕輕撫摸不知何時回到自己手中的長槍,疑惑著父親的表現,更多的謎團出現了。雖然他是父親的兒子,卻根本像是今天才認識父親一樣,只有摸著跟隨自己生死相系的長槍才能稍稍鬆口氣。「灰塔啊,如果有一天我需要和父親……我該怎麼做?」
長槍閃出淡淡的灰色光芒,在金龍與黑色鳳凰的光芒下,這淡淡的光是多麼微不足道啊!可是,這光還是非常柔和的散發出自己的色彩,絲毫也不被掩蓋,看得出也有些名堂!更令人驚異的還在後頭,長槍居然發出了人一樣的聲音,雖然只有兩個人聽得見。
(馮,自古以來忠孝是難以兩全的,你也應該知道。該怎麼做,你比我還要清楚啊!建議,這種東西給予別人的時候是可以毫不留心的,但是依然是危險的禮物,只有擅用才不會鑄成大錯……魔神的前車之鑒你還看不清嗎?)
被馮稱為灰塔的長槍在他耳邊長歎,這個棲息在長槍中的生靈已經跟隨著魔王一家好多代了,大概從遠古就已經糾纏不清了。看多了這種事情的它,無論是即使本應該得到它的科洛,還是而後落在了馮的手中,對它都沒有太大的意義,但是畢竟在一起的時間比較久,也才會說些真話。
「所以說,我還是應該依照自己的心願去做?」馮懂了,他現在最大的心願就是……「那麼,我要盡我一切的力量幫助水月,我……無法看著她這麼受苦而無動於衷啊!她是我的……」
(我知道,馮,我都知道。)灰塔安慰他,儘管它知道這個少女最終的結局卻無法告知馮,因為它也同樣瞭解馮與水月的關係,它怎麼能開口?(放心吧,影月應該不會殺死水月的……哪怕她非常想。)因為那個少女是水月的……
「不會?你是說影月不會殺死水月?」魔王回過頭來,眼神閃爍看著馮,更確切的說是看著馮手中的長槍灰塔。「你說!」
(恐怕……確實如此。)灰塔根本不怕魔王,它跟隨魔神的時候魔王還只是一個小小的十魔將,而且……它是強大的生靈,就連魔王也奈何不了它!所以,它才沒有必要怕他呢!(如果不信的話,就安靜的看下去。)
「哼!」魔王也知道難以制服原本歸順魔神的灰塔,只好用力的瞪它一眼,繼續注視著水月與影月的動向。對他而言,這兩個少女關係著他日後的霸權,當然會有些擔心。
風,從各個看不見的地方吹來,彷彿將整個異空間充滿!而風暴的中心,就是長髮在風中飛舞的水月與影月,背後黑色的翅膀帶著詭秘的光芒,金龍的光彩與水月額頭的紅色花瓣相互輝映,形成了相當美麗的畫面。
「的確不錯,不過……只有這樣的風可不能打敗我哦!」影月抬頭看看金龍,輕撩眼皮垂下眼光,手指穿梭在淡蜂蜜色的長髮中。「因為,沒有光就沒有影子啊!影和光,一向是並存的!」
「我……不喜歡殺人,尤其是你。」水月沒有掩飾自己的想法,不知道為什麼,釋放了金龍與暗凰的力量,她更加不願意傷害這個和自己有同樣容貌的少女。「你就像是鏡子對面的另一個我,要我殺害自己是不可能的,所以……」
「所以?」影月笑了,帶著無比的諷刺。「所以你就又要大發慈悲了是嗎?不想殺我、不願傷害別人、不能讓自己重要的人受到傷害,這不就是你的想法嗎?但是,你這種虛偽的慈悲對我而言,只會讓我噁心!」
「是,我承認自己虛偽!但是,再怎麼不願自己的手沾上鮮血,只要對我而言重要的人受到傷害,我都會不惜一切,哪怕捨去性命也在所不惜!」水月大聲承認,她本來就不是一個聖人,也不準備當一個聖人!「我就是這麼卑鄙、這麼小氣、又這麼自私!但是……」
水月的聲音低了下去,眼神也變得深沉。「如果你會威脅到我朋友的生命,我會在你傷害她們之前就殺了你!毀了你!讓你支離破碎,再也拼不回去你原本的樣子!」停了一下,死死盯著影月低垂的眼,昭示著自己的決心。「哪怕是與我擁有同樣容貌的你,我也不會手軟半分!」
「呵呵……不愧是水月啊,不愧是我命中注定的對手啊!」影月沒有害怕的表現,反而一副棋逢敵手的愉快,抬起臉注視著水月,此刻影月的臉上充滿了與水月相左的表情。「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挑上你嗎?」
水月沒有回答,僅僅是一個輕瞥,她知道影月動了殺機。沒有為什麼,她就是知道,眼前和自己有同樣容貌的少女動了殺自己的念頭,而自己……同樣也有!也許,真的如同她所說,自己和她……真的只能活一個吧?
「天上有月、水中有月、心中有月、影中有月……你知道不知道這句話的意思?」影月眼神開始閃爍,手中的長劍發出光芒,透過外表的鐵皮透出來的明亮又有些昏暈的光芒,那是……宛如透過玉的光!「因為,月……既不是你也不是我!」
影月手中的長劍發出長鳴,開始出現了龜裂,從龜裂的縫隙中透出更加美麗的白色光,在一瞬間整把劍就像脫胎換骨了一般!龜裂的鐵皮慢慢脫落,隱藏在鐵皮之下的真正的面貌呈現在眾人面前,那是一把瑩光閃爍的長劍,劍身如同寶玉雕刻而成,卻那麼鋒利不亞於任何神兵利器!
水月微微一愣,這把劍她認識!
思緒慢慢飄回遙遠的過去,雖然是過去的記憶卻和昨日一樣鮮明,那段意氣風發的歲月……和那些發誓一輩子也相親相愛的朋友!那段經歷一切,考驗一切的時候……眼前這把劍讓水月想起了許多,包括這把劍原有的主人,和自己最後一次看見這把劍是在雲中塔的事情!
「這把劍,怎麼會在你手裡?」水月冷冷道,她不是想和對方攀關係,但是這把劍的出現讓她心裡非常震驚。不能忘記最後一次看見它是在傳說中英雄的手中,但是當自己失去一段記憶之後,這把劍就不見了,英雄也死了。
英雄真的是死在自己手中的嗎?水月的心中一直存著這個懷疑,一瞬間沒有的記憶也讓她非常不舒服,此刻這把劍卻出現在影月手中,這代表了什麼?她和當時那件事有沒有關係呢?如果有,又是什麼呢?
「我不需要告訴你吧?」輕輕撫摸長劍光潤的劍身,影月的神情看來不想告訴水月真相,怠惰的笑容出現在她漂亮的臉上。「就算告訴你,你也不會懂的。你唯一需要懂的,就是你我的關係,你不好奇嗎?你我的名字。」
「名字?」水月微微皺起眉頭,因為影月的無禮,也因為她意有所指的嘲諷。水月、影月……難道她們之間真的有說不明、扯不清的關係?
「水中月是月亮的影子,悲哀的影子……」影月笑笑,長長的月白色長劍擋住了臉孔的表情,只有倒映在光滑劍身的眼神流露出詭異的光彩。「而我的影,指的並不是月亮的影子……而是水中月影的影子……只是,影子的影子啊!」
「影子的影子?你是說,你是我的……影子?」聽明白了影月話中的意思,水月吃了一驚。
「是的,我是水月你的影子!」影月露出更加詭異的笑容,強風更加強烈的吹動著她的長髮,飛舞在她身體的周圍同樣像是吐信的毒蛇!「你是水、是月,而我……只是影!但是,伴隨著光的影是不會隨著光的消失而消失的,只要是水有的……影都有!」
什麼意思?水月的眼神迷惑了,她知道影月前面的意思,可是對於後半段就有點聽不懂了。「水有的,影都有?」
「是的!影都有!」影月雙手握劍,將它舉起朝向天空的方向,劇烈無比的強風吹動著大家的衣服和頭髮,幾乎連人也吹動。深沉的長吟與清亮的長鳴響徹在天地間,金色的鱗片在昏暗的光線中依然亮麗如新,黑如墨色的羽毛在空中飛舞著,交纏的身影是不容錯認的聖獸!
「金龍與……暗凰……?」低低的叫出聲來,水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回頭看一眼自己的身後……金龍依舊盤旋在空中,自己背上的翅膀也沒有消失……再轉頭望向影月的方向,如果自己擁有金龍與暗凰,那麼誰來告訴她,影月背後那金色的龍與墨色的鳳凰又是什麼?
「我想,你應該不會認錯它們才對。」似乎很滿意自己打擊到了水月,影月的臉上露出惡意的笑容,那種自信滿滿的樣子雖然和水月如出一轍,水月卻覺得自己連心都變成冰塊了!
影月的力量在自己之上,如果有金龍和暗凰……也許可以贏她,可是如果現在連她也有的話……也許,她真的會輸!水月的鬥志差點崩潰,她要怎麼和一個明知道交手也一定輸的對手打?冷不丁打個寒戰,她想起一個可能性,如果影月都這麼厲害了,她要怎麼和魔神鬥?
「呵呵!水月,現在你知道你我的關係了嗎?」影月帶著笑來到水月面前,眼神中閃著惡意,渾身散發出的卻是冰冷的氣息,此刻的她看起來像魔王多過像水月。「就像你是水,而我成為了影一樣……這是早就注定的!」
「注定的……?」水月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去思考了,無力感深深包圍著她,這樣的她、打不贏的她……有什麼能力去保護她想要保護的人?
水月身上的傷本來就不輕,這時候又陷入了對自己以及朋友的無力感中,更加沒有注意到周圍的危險,強大的氣流變成氣刃在她身體上肆意淩虐著!麻木的身體卻感覺不到痛,因為……她的心更痛!沒有什麼比知道自己做不到自己誓言的懊悔,陵遲自己的身心還要痛苦的了。
「看看你的樣子,真教我噁心!」影月似乎沒有想到這一點,眼神中出現了一絲懊悔,伸出手似乎想抓水月的衣服,卻因為上面滿是鮮血而變了一個方向,扣住了她的咽喉!「你是水,我就是影!先別急著崩潰,我知道這點事擊不垮你的,別裝死!」
水月似乎沒有反應,這樣的水月讓影月心裡不是滋味兒,她不要這種勝利!「聽著,如果你還是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我馬上就把你的朋友、你看重的人帶到你面前,一個個殺死他們!用最殘忍的手段,我發誓一定會做到!」
「咳咳……不許你……動我朋友!」水月迷茫的眼神出現了一絲清明,對上了影月的眼,兩個人立刻就意識到——她們是最終的敵人,最終會分出勝負而倒下一個……但,不是現在!不是今天!
「好呀,有本事就來阻止我看!」影月露出了笑容,現在的她又有了一個主意,她要無所不用的打擊水月!如果朋友是水月所重視的,那麼她就要全部毀掉,一個不留!
不知道那些人看見這張和水月一模一樣的面孔,會是什麼樣的表情呢?影月露出算計的笑容,心中有了打算……不過,當務之急是讓水月放鬆對她的警惕才行。「我背負著審判人類的使命,如果你願意站在我這邊,我當然歡迎。但,如果不的話……」
影月扣住水月咽喉的雙手猛然用力,掐斷了水月的呼吸,帶著強烈惡意的眼神瞪著水月。「你就必須接受我的挑戰,分出勝負!只有勝者,才有資格得到一切!到時候,我會毫不猶豫地殺了你的!我發誓一定會!」
沒有退縮、沒有認輸,即使被動的掐住了咽喉,水月那不服輸的眼神也說明了一切。
那宛如燃燒著熊熊火焰的眼神,讓暫時佔上風的影月也不由自主打個寒戰,對方的眼神……似乎要將她活生生熔化一般!好可怕的眼神!逞強的笑聲揚起,影月知道自己如果對上燃起怒火的水月,勝負還在未定之間。
如果可以打擊對方,再得來勝利,又為什麼要現在對上宛如怒獅的水月?影月不是傻瓜,立刻做了決定!「我等著你,水月!在我找上你之前,不許死在其他人手裡!」
突然扣住自己的力量消失了,水月咳嗽出聲,身後的金龍與暗凰的力量還存在著,可是眼前卻是一片白茫茫的異空間。沒有任何人,就連古老的種族——妖精也無影無蹤,彷彿……天地間只剩下自己一個人……
水月苦笑,顫巍巍的站起身來,邁開腳步。漸漸地,腳步的力量加重了,信心又重新充滿了胸腔。她不會輸,她是水月!所以,面對任何人也不能輸!
慢慢的,水月的背影消失在異空間那茫茫的煙霧中,直至再也看不見……
第八十六章進退維谷—中伏
「你說迦羅不見了……是什麼意思?」加百列皺起眉看著眼前的一群人,他們的臉上充滿了懊悔與痛苦,這些臉色蒼白、衣衫襤褸、傷口還來不及包紮的男人們,居然對她說迦羅不見了?
「就是不見了的意思。」奧雷加抱著劍緊緊抿著嘴,鏡華也陰沈著一向愛笑的臉,眼見身邊一左一右這兩個傢伙都死氣沈沈的樣子,青楓只覺得自己的頭一下子變成了無數個大!加百列身為天使,又是這次戰鬥的主力軍,怎麼說也要給她點面子,只是迦羅的失蹤也讓他心裡不痛快,當然也說不上好聲好氣了。
「我……」加百列一肚子的火氣和委屈,她堂堂一個天使居然被人類這樣對待,說出去有沒有人信啊?本想說說這些人類,肩膀突然被人搭住,加百列回頭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米迦勒已經站在了她的身後。
米迦勒的神情同樣黯淡的,對著加百列搖搖頭,他也不願去相信那個堅強的少女會離開他們,沒有了她的支援,他們即使擁有天使的力量卻無法掌控人心啊,難道要他們功虧一簣嗎?那個少女,會蠢笨至此嗎?
「迦羅,會回來的……一定會,因為這裡有她無法割捨的人們!」
鏡華終於開口了,他冷淡的眼神沒有看一眼天使,暗地裡他是恨天使的,如果不是因為他們的姍姍來遲,水月又怎麼會獨自一人面對強大的敵人?如果不是他們,水月又怎會失蹤?放下這些她掛心的人……
失蹤?「而我們,要用什麼來迎接她呢?」
「你的意思是?」青楓皺起眉頭,奧雷加不說話但是眼神一亮看向鏡華,看來他們都已經瞭解鏡華的意思了。「這樣是不是太冒險了?」
「我不這麼認為,小姐的心願只有我們知道,也只有我們才能在她不在的時候替她完成。」奧雷加的話一向不多,但是和多慮的青楓相比,腦子中只有水月、也只為了水月而活的他就單純多了,一切都是為了他珍愛的小姐啊!無論什麼,他都可以無畏的面對!
「那就動手吧!」三個人此刻一起笑了起來,彷彿心有靈犀一樣,原本瀰漫在空氣中緊張的氛圍也因此活潑了不少。只是,硝煙還沒有散去,戰爭還沒有結束!「我們可不是離開了水月就一無是處的男人啊!」
「我為我們的無禮道歉,可以讓天使也加入嗎?」似乎意識到什麼,米迦勒走到緊緊握住三隻手的主人們面前,彎下腰。這一幕讓三人不由皺眉,突然覺得有點尷尬……天使原本就是自己的盟友,可是現在他們的舉動卻擺明瞭剔除他們的存在,還要人家卑躬屈膝的來要求再次加入?
他們,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雖然三人中的鏡華擅長這種場面,可是心底對天使的怨恨讓他一時間沒有辦法做出正確的反應,正在這個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做什麼好的時候,遠處的哨兵卻傳來了令人驚訝的消息。「報告,有人正在登陸!」
登陸?這代表著不是敵人嗎?一下子,大家又恢復了同盟的意識,聚集在一起擺出了作戰的模樣,層層疊疊的戰士們護衛著魔法師和弓箭手,天使手持長劍也躍躍欲試,他們可還沒有打過癮呢!
「呵呵,好大的陣仗啊!我正好手癢,誰要第一個當我的拳靶子啊?」爽朗的笑聲宛如海浪撲打岩石,越過遙遠的空間,在人影還沒有看見的地方就已經不知不覺的給了大家一個下馬威!
「男人婆走開啦,我的兵器好久沒有喝血都變得不漂亮了啦,你這個肌肉怪人不要和人家搶靶子好不好?」嬌媚滴汁的聲音軟綿綿的,那種嬌嗲讓聽到的男人渾身骨頭彷彿輕了好幾斤,只是語氣中的蕭殺又讓人不寒而慄。
所有人的臉色一陣紅一陣青,不知道這兩個聲音到底說的是真是假,聽起來自己像是有命來沒命回去一樣,可是……聽來對方不過是兩個女孩子,她們有這麼大本事嗎?就在大家義憤填膺打算去試試看對方斤兩的時候,奧雷加有了一絲不確定,握緊了手中的劍。「這兩個聲音是……」
奧雷加大踏步站在了所有人的前面,眼神死死盯住聲音傳來的方向,這兩個聲音他不會忘記!無論此刻是敵是友,他都不會忘記在龍崖上,小姐……他最重要的小姐是怎麼被她信如手足的人所傷,那個人……也應該和這兩個傢伙在一起吧?
蘭,你必須為你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
「呵呵,還派帥哥接我們啊,我看我們就手下留情一點好啦!你說呢,雲濤?」一身紅衣的妮婭絲手中握著即使在黑夜中也閃著死亡之光的死神之鐮,慢慢從岩石的後方轉出來,沒有仔細看敵人的面貌就轉頭和身邊的姐妹調笑著。
「呵呵,大概……咦?你是奧雷加?真的是奧雷加!」雲濤雖然粗心慣了,但是一直和妮婭絲並肩作戰的她養成了妮婭絲放鬆她警惕,她放鬆妮婭絲警惕的小毛病,所以一眼認出了昔日曾經可以稱之為朋友的奧雷加。
「奧雷加?你是說真的?」妮婭絲趕忙回頭仔細看,也驚叫了出來,更多的是喜悅!她們還以為要到四國才能見到他呢,這麼說……
這麼說……「奧雷加,真的是你啊!水月呢?水月在哪裡?」
「你們那麼想見小姐嗎?」奧雷加握緊手中的逆鱗之劍,眼神深沈的不透露一點心緒,眼神追隨著喜形於色的兩個人,以及……從她們身後終於出現的另一個人!「你也這麼想嗎……蘭?」
「……」蘭輕輕揮手,阻止了背後自己手下的步伐,神情複雜的看著奧雷加。那個表情,她懂。「你恨我,是嗎?很恨我,恨不得一劍殺了我對嗎?」
「奧雷加你恨蘭?」這回是雲濤和妮婭絲一起叫了起來,不敢置信的眼神在兩人間流轉,片刻後又露出了理解的神色。是啊,她們怎麼忘了,奧雷加對水月是如何忠心?而且,在當時那種情況下,他恨蘭是可以理解的,畢竟最後她們無法對水月以及奧雷加進行解釋啊!
「是的,我恨你!」奧雷加毫不掩飾自己對蘭的恨意,他的恨不是因為蘭對他的傷害,而是她對水月做的一切!「但是,我會讓小姐親口告訴你她的感受、她的痛!只有那個時候,你才會知道,你到底對小姐做了什麼!」
「水月呢?」舊事重提,蘭等人流露出焦急的神色,她們的眼神在周圍的人中焦急的掠過,沒有找到她們心心唸唸要見的身影。「你在這裡,那麼……她人呢?」
「不見了,失蹤了。」奧雷加退後一步,垂下的眼簾掩蓋住了滿腹的殺氣,他要留著她們,讓小姐去決定是殺是留。對他而言,只有水月小姐才是他的一切,其他的任何東西都無法主宰他的心與命!
「你們……?」
「啊!」失望的低呼出自三個女生之口,看得出她們一瞬間是多麼失望,但是她們依舊打起精神來回答奧雷加的問題。
因為,只要奧雷加還在這裡,水月遲早會回來的。「為了和彼方作對,風鈴遵守諾言跑到一個島上去守城,而麗麗安趁著我們不注意的時候跑去找她了。」
「什麼島?」這回發問的是鏡華,他好奇的要命,這些女生看起來似乎很要好的樣子嘛!而且,一個女的居然和自己差不多高,看起來頗為強壯的樣子。另一個紅髮的嬌媚入骨,若不是她銳利的眼神和手中的兵器洩了底,恐怕不少笨蛋會栽在她手中。
最後一個,被奧雷加稱為蘭的那個女孩子,似乎一直是三人中的主心骨,不但一臉精明能幹的樣子,臉上還閃耀著智慧之光。而她們都是水月的朋友,雖然看起來存在著什麼誤會的樣子,但是鏡華的好奇心真的被挑起來了,想要瞭解水月……也許這些女生是不錯的人選。
「麗麗安怎麼了?」隨著鏡華的問題,奧雷加再次睜開了眼睛,幾個人中只有幼小的麗麗安他沒有起過殺心,也因為麗麗安是水月最疼愛的。
「在離這裡不遠的海中,位於東南兩個大陸中央的一個小島,那裡的城池聽說包圍著一個山洞,而這個洞不時和魔界相連而會跑出魔物來。」蘭歎口氣,焦急之色溢於言表,她又何嘗不擔心幼小的麗麗安?「而風鈴就是去鎮守那裡,誰知道水月復出的消息被知道後,麗麗安竟然私自跑去找風鈴了……」
「不穩定的魔界出入口?」天使們的反應就不同了,加百列與米迦勒互看一眼,看出了同樣的擔憂。
區區人類怎會是魔物的對手?即使可以擋住,但是又可以擋多久呢?一次、兩次……也許可以,如果是一百次……乃至兩百次呢?
人類不是魔物的對手!
「大概可以稱之為『不穩定的魔界出入口』吧?」妮婭絲臉上掛滿了對麗麗安的擔心,本來殺氣騰騰的她現在充滿了焦慮,更加惹人戀愛。「柔弱的風鈴去那種地方我本來就不放心了,何況現在連麗麗安都跑去了,又見不到水月……簡直氣死我了!」
「我大概知道是哪個地方了,我去找她們吧,這樣你們可以當作生力軍和大家一起合作。也許,這樣可以更快見到水月也說不一定。」
加百列展開自己朱紅色的翅膀,輕輕的離開地面,她心中只有更加焦急。如果讓魔物充滿人界,背負著天神期待的他們這些天使,就真的是萬死也難辭其咎了!
「那就拜託了。」雖然不太放心,但對方畢竟是天使,而且還是四大天使之一的加百列,又有什麼好不放心的?比起麗麗安,蘭當然更想見水月,雖然她知道這個想法不對……但是此刻管不了那麼多了!
「等等,有生命活動的跡象……就在不遠處!是獸人的反應!」
佈置在周邊的探索魔法似乎有了反應,讓一向膽小的精靈們開始緊張,連帶著差點影響到整個軍隊,雖然是龐大的數量卻還是分屬不同人指揮的,立刻有了騷動,動搖著軍心。
「不要亂!」同樣的叱喝出自不同的人口中,蘭與鏡華警惕的望了對方一眼,心裡同時明白了對方的能耐與不好惹。但是,因為水月的關係……現在他們暫時是戰友。深吸一口氣,蘭首先做出退步。
「你來指揮吧,一個軍隊不需要兩個指揮官。」
「你信任我?」鏡華摸摸下巴,笑了。他的外表依舊是吊兒郎當的花花公子,看看,連她身邊那兩個叫妮婭絲和雲濤的都露出不敢相信的眼神,不就是最好的說明?為什麼這個蘭,還有膽子把這麼多人生死交到自己手上?他很好奇。
「不,我信任水月的眼光,她不會讓一個庸才主宰人命……否則,她會第一個摘下你的狗頭!」回轉身進入自己的陣營,蘭沒有回頭卻淩厲的話語讓鏡華差點吐血,只見妮婭絲與雲濤也露出同樣會心的笑容跟著蘭的腳步,回到自己的隊伍中等待調配。
「看來為了保住我這顆『狗頭』,我可要好好表現,否則就真的很難看了嘛!」自嘲的輕笑,鏡華帶著挑戰的眼神一閃而沒。
他真料想不到,水月帶給他那麼多驚喜,就連她的朋友也這麼特殊啊!該說是,物以類聚嗎?
打起精神,鏡華立刻讓精靈們探測出活動目標的位置與人數,看著眼前的資料,鏡華擰起眉頭。「不對!人數不對,方向更不對!再探!」
不一會兒,範圍更大、更詳細的報告呈現在鏡華的眼前,他一邊看一邊點頭。「這才對嘛……」
「陷阱嗎?」沒有看報告,只從對方的表情上也大概猜出發生了什麼事,蘭迅速在腦海中搜索出當初班沙勒雷讓她背下的地圖,找到了附近最適合埋伏的地點。
「遠古『七方爭戰』時被人類遺棄的城池,在當時有著『奇跡之城』稱號的克羅納司就在附近不是嗎?」
「的確,我相信他們應該是在那附近布下了埋伏。」鏡華的眼中流露出欣賞,不是男人對女人的欣賞,而是對有才華者的欣賞。
不簡單,沒有看地圖卻可以準確的知道對方的埋伏地點,單憑這一點就讓他自愧不如。
「我想,他們應該是打算把我們引入這個包圍圈才對……」青楓的腦筋動的也不慢,拿起一根樹枝開始在沙地上畫起戰略圖來,一個半圓顯示著埋伏,進入半圓的箭頭顯示著愚蠢的引誘方式。
畫好後,青楓眼神深沈的看著這個半圓,樹枝輕輕點擊著旁邊的沙土。「我們如果進去才叫傻瓜,但是如果可以……」稍微想了一下,在半圓的外面畫了一個更大的圓。
「在埋伏的周邊布下更大的埋伏圈的話,也許可以把他們一網打盡!」
「這個好哎1雲濤眼睛一亮,迅速找來另一隻樹枝,在箭頭和第二個半圓內側畫上許多小箭頭。
「這樣我們裡應外合的攻擊,他們既不能退入城堡抵抗,也不能夠突圍出來。」
「沒錯,我們首先要消滅引誘我們的敵人,我相信不難。只要沒有他們在裡面瞎攪和,要兩面夾擊所謂的包圍圈其實應該是很簡單的!」
這下子,連妮婭絲也來了興致。「太好了,我早就想狠狠的揍彼方的人一頓了!」
「這……」就在眾人興高采烈進行討論的時候,旁邊傳來一個有些猶豫的聲音,此時這種聲音顯得特別敏感。眾人回頭,奧雷加還是一身沒有換去的血跡斑斑的黑衣,抱著逆鱗之劍有些擔憂的看著他們畫在沙上的戰略圖。
「怎麼了,奧雷加?」鏡華看他一副心有疑慮的樣子,便開口一問。
「我總覺得……你們是不是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奧雷加看著沙上那個半圓,心頭有不好的預感,那個不完整的圓彷彿長大了口隨時準備將他們全部吞下的樣子!是他太敏感了嗎?「鏡華你忘記我們在天絕與獸人的戰爭了嗎?獸人可不是只有四肢發達,它們的計策真的很……」
「很什麼很!你怕了嗎?一直躲在水月的裙子後面,你怕了吧?
要不要我用手帕哄你睡覺啊?」妮婭絲急躁的脾氣完全沒有改,口不擇言的劈裡啪啦說了一大堆。「獸人這種單細胞生物有什麼好怕的,你怕就不要去好了!」
「……」鐵青著臉,奧雷加整個人差點氣炸了!默不作聲的退後一步,回到陰暗的影子當中閉上眼不再看讓他生氣的紅色影子。就算妮婭絲是小姐的朋友,這種侮辱的話,只要是男人、只要還是有自尊心的男人,恐怕都接受不了!
「妮婭絲,你也該胡鬧夠了!」大聲叱責著妮婭絲,蘭這次是真的動了肝火,她不敢相信妮婭絲居然說出這麼傷人的話!即使是為了激奧雷加,這種話也未免太過分了!「立刻向奧雷加道歉!立刻!你這不止是侮辱了奧雷加,也侮辱了水月!道歉!」
「我……」妮婭絲張張嘴巴,知道自己做錯了,一時的口快居然牽扯到了水月,自己也是太衝動了。「對不起,奧雷加……真的對不起。」
「唉,隨你們吧!」一聲長歎,奧雷加不再說話。但這並不代表他不擔心,事實上,他越來越擔心了。沒有了奧雷加的阻攔,大家很快就把計策制訂好,並且打算分頭行動。
被微禿的山脈包圍住的凹地中,有一座搖搖欲墜的城堡,它那有些殘破的城牆全部變成了黑色,似乎幾百年來沒有沖刷過,綠色的植被在地上留住了少量的雨水,讓地面變得滑溜溜的。朝著城堡奔跑的是低級的戰獸,它們幾乎沒有什麼腦子,所以也會成為最好的誘餌。
「呵呵,這種爛埋伏也想對付我們?」妮婭絲一邊享受著追趕誘餌的樂趣,一邊打量不甚高明的埋伏,嘖嘖!這麼差啊,連她這種戰爭白癡也看穿了,還想要暗算誰啊?
「奇怪,難道真的被奧雷加猜中了?」跟在妮婭絲身後的蘭皺起眉,既然妮婭絲都看出來了,她當然沒有理由看不出。
為了取信對方,所有的主力都集中在追趕誘餌上了,怕的就是萬一對方因為看不見某個人而不發動埋伏經由他們不知道的途徑撤退,可是……現在,她怎麼不覺得這是個好主意?她怕的不是在奧雷加面前丟臉,而是萬一因為他們的自大而讓所有人丟了性命,水月……水月她會……
蘭打個寒戰,不敢去想那樣的後果!前面的戰獸似乎不想進入城堡,在離城堡不遠的地方掉轉了方向,朝著自己等人咧開了嘴、露出森森白牙、發出咆哮聲。「大家小心!」
就在蘭等人距離戰獸不遠處停下腳步的同時,周邊突然發出吶喊,搖搖晃晃的旗子顯然是臨時拿來充數的,雖然是獸人……卻是不完全型的亞獸人!在對方埋伏一出現的同時,也現身的本軍埋伏也愣了,這是打算伏擊自己等人的陣勢嗎?
地表微微顫動,似乎有著什麼數量龐大的東西在接近著,沒有高聲吶喊也沒有魔法攻擊,兩邊的山頭只是豎起了一支又一支的戰旗,亮閃閃的盔甲和白牙在陽光下刺痛了所有人的眼睛,顧不得戰獸與亞獸人了,所有人迅速彙集到一處,一致槍口朝外。
「這……」冷汗順著額頭滴入脖子,蘭覺得嘴裡發澀。單只看這鐵一般的紀律,就知道包抄他們的絕對不是一般的烏合之眾,這是有計劃、預謀的暗算!可笑他們還以為自己在暗算對方,卻不知道已經落入了對方的圈套啊!
簡單說,這是一個夾層的埋伏。先佈置一個埋伏圈,派出誘餌去將敵人引入埋伏圈,但是這個埋伏圈卻是另一個誘餌!在敵人布下包抄第一個埋伏圈的時候,真正的包圍圈也就是第三層的埋伏圈慢慢收攏,把敵人追擊誘餌的人、第二層的包圍圈全部一網打盡!
快、準、狠!
「抱歉,奧雷加……聽你的建議就好了……」不約而同,看著周邊那些數量龐多的敵人,所有人無論是看著敵人的還是看著奧雷加的,都誠心誠意的道歉。他們錯的如此厲害,居然被暫時的勝利沖昏了頭,完全忘記了獸王帶走的精銳……還有彼方的大量聯合軍!
此刻,獸人首次和人類合作,要殲滅的……卻是另一夥人類!
「無可否認,我們中了敵人的埋伏。」鏡華哀歎,不得不佩服對方的詭計,居然連他們的反應也計算在內了……的確不可小覷啊!
「唯今之計只有……」
瞄一眼身後雖然破舊卻還可以稱之為城堡的巨大城池,鏡華轉頭,果決的對著大家下令。「全部退入城堡中防守!第一、第五小隊快速清理城堡中的敵人,魔法師、弓箭手先行進入城頭佈防,士兵跟在後面進入!青楓、奧雷加、妮婭絲、蘭、雲濤我們六人最後,保護大家的安全1
似乎沒有料到,似乎又在意料之中,包圍著的獸人和人類大軍居然一點動作也沒有,看著鏡華帶著眾人進入古舊的城堡,『砰』的一聲合上大門!
包圍圈,無聲無息的合攏……
第八十七章進退維谷—守城
「現在怎麼樣了?」青楓走上破敗的城頭,周圍是精神緊張的弓箭手,炎炎烈日下大家都是一身的汗水,緊繃的心弦卻沒有一絲放鬆。
城外,層層疊疊的敵人似乎沒有炎熱的感覺,壁壘分明的陣容、嚴明的軍紀、亮閃閃刺目的盔甲都顯示出對方的誓在必得。
「看來敵人似乎不想就這麼打敗我們,他們在等人,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蘭站在城頭,身邊是衝動的妮婭絲,她可不願意放這丫頭一個人,天知道她會再說出什麼不經大腦的話來傷人。「底下在幹什麼呢?」
「精靈們在佈置魔法陣,希望可以送走大家。」聳聳肩,鏡華知道其實這是不可能的,但是總比完全沒有希望的好。
「魔法陣?他們是蠢的嗎?」妮婭絲睜大了眼睛,「就他們幾個根本做不出可以送走全部人的巨大魔法陣,若要一次次送走的話,被敵人察覺會發動攻擊,到時候少了作戰人員的大家要如何應付?」
「這次……你說的沒錯。」鏡華苦笑,他就是怕這種場面出現而矛盾著,要怎麼突破這層層包圍?本想讓水月放心,可是現在這種情況,不讓她擔心就不錯了!「蘭,你看我們要突圍的幾率有多少?」
「零!」想也不想,蘭很快就給了他答案,輕輕撫上有些破爛的城頭石磚。
「感覺不到嗎?大隊的人馬朝著這裡來了,人數的多少是我們無法預計的,但是可以想見……這些人之所以不動是在等待,一旦這些他們等的人到了,他們就會攻城了!而我們,勢必也無法抵擋。」
「是啊……我們一點勝算也沒有……」鏡華看著包圍著城池的敵軍,第一次意識到,水月的對手是下了狠心要消滅她!同時,他又一次慶倖水月的失蹤,幸好啊……水月不在這個陰謀的暗算當中!
「幸好小姐不在。」低低的、同樣的慶倖出自奧雷加口中,看著眼前的精靈在忙碌著,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會一再想起堅強的小姐。抬起頭,猛烈的陽光照射在身上散發出它的熱力,宛如小姐的活力一樣,只是……小姐不會讓人熱到快要窒息而已。
嗯?那是什麼?奧雷加瞇起眼睛,沒有一絲雲彩遮擋烈日的碧藍天空中,為什麼又有一個紅色的東西?也是太陽嗎?不,除了月亮之外沒有聽說過還有第二個太陽啊,那難道是……奧雷加的眼睛睜大了。
「加百列回來了!」
天使加百列回來了!
這個消息宛如旋風一般吹遍了整個城池,大家一起仰頭看著由遠及近的紅色天使,越來越近了……可以看得很清楚了……啊!加百列的手上還抱著一個人,看起來是個小女孩的樣子。「麗麗安!」
加百列在尚未完成的魔法陣旁降落,放下手中泫然欲泣的小女孩,揉揉太陽穴。「老天,你們怎麼會落到這步田地?我在上面看見還有許多人馬趕來這裡,他們似乎是不殺死我們不甘休,你們有什麼好主意嗎?」
「有多少人馬?」
「蘭!」蘭的疑問與麗麗安的悲鳴同時響起,掛心眾人生命的蘭輕輕推開了要撲入自己懷中的麗麗安,讓旁邊的妮婭絲抱住她,自己依舊看著加百列。「你看見了多少人馬?都是人類大軍和獸人嗎?」
「蘭!」麗麗安跺跺腳,淚水在大眼睛中滾啊滾的,被拋棄的感覺浮上心頭。就因為她偷偷跑出去,所以蘭不再喜歡自己了嗎?可是
……可是,她也知道錯了啊,她已經……付出代價了啊!「蘭,討厭!
討厭蘭!」
「因為人數龐大,我沒有看得非常仔細,但是可以確定的是有吸血鬼的氣息,我也看見了獸人的樣子。」加百列看一眼麗麗安,大概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的她不應該與蘭提出,但是這樣漠視麗麗安會讓自責的小孩做出蠢事的,那就不好了。「蘭,你還是聽聽麗麗安的話吧。」
「不用了,任性的小孩沒有資格予取予求,她該學著長大。」沒有看就在身邊的麗麗安一眼,巨大的精神壓力已經讓她透不過氣來,見不到水月更讓她沮喪,現在還要她哄一個連自己都不信任的小孩……
……她沒有這個閒工夫!「雲濤,過來,我有話和你說。」
「討厭蘭!討厭、討厭、討厭……嗚嗚嗚……風鈴……風鈴她死了啦!」終於,麗麗安跳著腳沖蘭淡漠的背影喊著,淚水滾下面頰,撲入妮婭絲懷中放聲大哭。「風鈴……嗚嗚嗚……她死了……我害死了她……都是我的錯!是我害死了風鈴……」
風鈴……死了?
蘭沒有回頭,猛然停住的腳步已經足夠顯示出她的震驚與不信,妮婭絲愣愣的任麗麗安衝入自己懷中,四肢僵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雲濤更是倒抽一口冷氣,雙手緊握成拳滴下鮮紅的液體。
沒有會懷疑這幾個女生的情意,更不忍心看她們遭受如此大打擊,一個個將臉別向一旁。
「事情……是……怎麼發生的……」蘭乾澀著嗓子問,沒有回頭看一眼,不知道是在問麗麗安還是加百列,語氣雖然平淡眾人卻聽得出那心靈深處壓抑的吶喊。
「聽說當時風鈴正率領隊伍擋住要出來的魔物,因為麗麗安的到來而吃了一驚,留下斷後的她因為要保護麗麗安而消失在魔獸中……
而後巨大的爆炸讓整個洞窟倒塌,那個女孩……再也沒有出現過。」
加百列知道麗麗安是無法說出客觀的事實,所以,這件不討好的事還是她來做吧。
「這麼說,你其實並沒有看見風鈴的屍體是不是?」蘭依舊沒有回頭,慢慢側過的臉龐滑下淚水的同時卻綻放出無比燦爛的笑容,仰望天空彷彿看見同伴的笑臉。「只要一天沒有看見她的屍體,我都不會認為她已經死了……是的,風鈴沒有死!她一定還活著,等我們去找她,一定是這樣1
「沒錯,所以我們要趕快結束這裡的事情去找她哦!」雲濤的聲音變得嘶啞,似乎在壓抑著即將溢出喉嚨口的哭泣,是的,她是不能哭的!哭的話就代表著認輸,而認輸不就代表著她相信了風鈴的死亡?
不,風鈴絕對不會死的!
是的,曾經她們也認為水月永遠的離開了她們,可是……現在水月還是回到了她們身邊啊!雖然不能說完全回到了她們身邊,可是只要知道她還活著,那就是最大的安慰了。所以,風鈴這次也是一樣吧?
她還活在這個世界的某個地方呢……一定……
「我們……是一體的,等待著水月的歸來……然後……永遠都不再分開,任何人都無法左右我們的感情,我們……將為她而生、為她而死!」妮婭絲的眼神迷茫了片刻,立刻清醒了,緊抓住手邊的死神之鐮。絕美的臉上是一片決然之色,她早就下了決心不是嗎?所以,她不怕!她會等到水月歸來……風鈴歸來的日子的!
「我明白你們的心情,不過當務之急是守住這片破敗的城池,不然的話……不僅僅是你們的朋友會回不來,我們心心唸唸期待的迦羅也會對我們失望呢!你們應該知道,讓她感到最痛苦的事莫過於……」
鏡華聳聳肩,眼神淡淡的隱藏著憂心,沒有把話說完。
『我的朋友對我來說比自己還重要,我願意用性命去交換他們的笑容,他們的幸福也就是我的幸福。為了守護這個幸福、這個笑容,我可以捨棄一切。』水月的話迴響在每一個人耳邊,他們彷彿又一次看見了那個堅強又溫柔的少女,宛如在美夢中破碎的虛幻泡沫,就這麼轉頭笑著消失不見。
「是啊,如果她肯原諒我們的話……我就絕對不能死在這裡!」
蘭脆弱的表情同樣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貫的冷靜自若,轉過頭按住麗麗安的肩膀。「麗麗安,不要哭了。你是克萊茵手杖的持有人,是我們絕大的戰力,所以你要好好發揮你的力量,好嗎?」
「蘭壞……可是我還是喜歡。」麗麗安依舊抽抽噎噎泣不成聲,可是還是點點頭。
「麗麗安乖,麗麗安會好好使用克萊茵手杖的,麗麗安……」抬起頭,小臉上是猶豫的神色。「真的可以再見到水月姐姐嗎?還有風鈴姐姐?」
神色一黯,蘭輕輕伸手擦去麗麗安臉上的淚水。「會的,一定會!
我保證!」
「打擾一下,這個小女孩真的擁有克萊茵手杖嗎?」精靈們互相打了半天眼色,終於其中一個站了出來,提出了他們一直都非常緊張的問題。
傳說中消失已久,並且早就應該不存在、沒有人可以使用的克萊茵手杖,真的在這個小女孩手中嗎?
「麗麗安不騙人!麗麗安是好孩子!」麗麗安彷彿被踩著尾巴的小貓,一下子就跳了起來,似乎怕他們不信還把克萊茵手杖掏出來給他們看。「看,我沒有騙人!」
「噓,麗麗安乖,沒有人說你騙人。」妮婭絲將暴跳如雷的麗麗安摟入懷中,輕聲細語的安撫她,轉頭面對精靈的時候又是截然不同嚴厲的面孔。「你們提到克萊茵手杖有什麼用意嗎?」
「如果冒犯了這位,我們道歉。」提出問題的精靈微微欠身,臉有些紅,他們表現的有那麼差勁嗎?唉,畢竟精靈與人類是絕交了那麼久啊,久到都忘記了和人類怎麼相處了。「我們只是在為事情有了轉機而高興,絕沒有其他意思。」
「這是什麼意思?」妮婭絲不解,看著蘭,她一向是她們之中最聰慧的。
「有了那個什麼克萊茵手杖,你們是不是就可以盡快完成這個魔法陣?」聰明人不少,似乎大家都已經忘記了原本傭兵團的頭目,青楓也是在推測完才發現自己成了眾人注目的焦點。
「看我做什麼?現在,完成魔法陣比較重要吧?」
「不能小看你呢……我們似乎有著非常類似的看法啊……」鏡華別有深意的笑笑,在青楓肩頭一拍!「無論是武功、智慧還是……」
女人!只是……佳人杳無音信,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尚論不出高下哪!
「奇怪,他們不在乎糧草嗎?如果,這真的是一場持久戰的話。」
就在大家似乎遺忘了威脅的時候,奧雷加卻從城頭緩緩走下,恨不得五官都皺在一起。「如果不是這樣的話,那麼他們又在打算什麼呢?」
這樣的他們,是一點勝算也沒有啊,不光自己這方……敵人應該也知道的非常清楚吧?
「在擔心嗎?」不知何時,鏡華來到了奧雷加身邊,微風吹起他的頭髮彷彿映照在晨曦中的畫一般,美得令人窒息。原來,男人美起來也是一種禍水啊!「啊,快要天亮了。」
「也許,這就是他們在等待的吧?」奧雷加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每個人都非常緊張,天使們的臉上也失去了笑容,雖然以他們的實力和翅膀要飛離這個戰場是一件很容易的事。「等待著天亮。」
「也許吧……」鏡華本來還想趁著天亮了來數數人頭呢,可是現在放眼望去一片黑壓壓的,不要說數,光看著都夠了!
城堡下,噴著粗氣、粗壯的身體上覆蓋著厚厚鐵甲的超獸人,同樣盔甲在初昇的陽光下閃閃發亮的人類部隊,雖然兩軍壁壘分明的相隔著小小的縫隙,卻掩飾不了他們連成一氣的事實!看著這種軍隊,困在城裡人數稀少的他們要怎麼和對方動手啊?
「魔法陣好像畫好了樣子,你們不下去看看嗎?」踏著堅定的步伐,妮婭絲拿著死神之鐮走上城頭,身後跟著原本在睡覺,現在看起來精神飽滿的人。「我來換班了,其他人先去休息一下吧!不要別人還沒有進攻,我們就自己先垮了才好。」
「魔法陣完成了?不過我們去看好像也沒有什麼用吧?」鏡華一邊打著大大的呵欠,一邊做出睡眠不足的樣子走下城頭,沿途還不忘順手拍了拍重新站崗的人肩頭。
「不過說到底啊,我們還真是吃飽了沒事幹呢!」
「這傢伙1妮婭絲叉著腰沒好氣的看著鏡華走下去,不明白為什麼蘭對這種吊兒郎當的傢伙另眼相看,在她看來這種痞子根本是什麼也不會的……不,確切說是會壞事的傢伙!
不過,蘭要做的事一定有她的道理在吧?她只要遵從蘭的吩咐,守好這裡就好了,其他的……丟給其他人去操心吧!
「哦?你們下來了?」沒有回頭看,青楓似乎也知道走到自己背後的人是誰,只是淡淡的說了這麼一句,眼神依舊在打量『據說』是剛剛完成的魔法陣。「看來還是不應該讓精靈完成魔法陣的。」
「喂,老兄!你回個頭會死啊?」鏡華的眼睛有氣無力的瞇起來,真是看不下去了,這個叫青楓的傢伙跟他有仇啊?幹嗎陰陽怪氣的,看了就不爽到家!不過,看來他說的沒錯,因為精靈們的樣子看起來很疲勞,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們的戰力不是又大打折扣了嗎?
「回個頭我是不會死,但是會很不好意思的讓劍朝你的脖子招呼,那就不太好了是吧?」青楓還是沒有回頭,意外的,似乎料到身後的人在想什麼。「還是讓他們休息比較好吧,我們可不知道對方什麼時候……」進攻。
即使不說,所有人也非常明白他在說什麼,只是大家已經顧不得了。因為……剛剛完成的魔法陣,居然開始依次亮起了不明意義的魔法光芒——啟動了!
精靈是吸收空氣中魔法元素存在的特殊生命體,所以獨有精靈魔法,這樣他們所做出的魔法陣與人類所知道、研發的都不一樣,要想通過精靈的魔法陣就必須要有精靈的許可,或者持有得到精靈祝福的神器(例如克萊茵手杖一類的東西)。
每個人都緊張的將手放在自己的武器上,眼睛死死盯著亮起光芒的魔法陣,不知道即將從哪裡出來的到底是敵還是友!萬一是敵人的話,他們可受不起裡外夾擊啊!
隨著朝陽的昇起,投射在地上的影子也開始了移動,破舊堡壘的影子映照在魔法陣上,慢慢的移開。
隨著影子的移動,魔法陣的裡面也完全變成了奇異的光芒,開始露出了頭顱。看清楚顯示出的人影,人們鬆了一口氣,放下了手中的武器。
「這……也是精靈吧?可是,好像有點奇怪的樣子嘛!」鏡華撓撓頭,看著魚貫而出的精靈,與旁邊一起作戰過的精靈相比較,的確是他們沒有見過的樣子。
有一部分精靈擁有淡金色的長髮,穿著藍綠色的斗篷,金色的配飾掛在胸前,碧綠色的眼眸透露出堅韌的神色,長長的木弓背在身後。
另一部分擁有金色的長髮,卻穿著白色的長斗篷,手中拿著同樣木質的手杖,眼睛卻是少見的近乎白色的透明,事實上仔細看的話,細小的彩光流轉在其中。
「你們是……綠精靈和?」聽妮婭絲說過她們與綠精靈碰頭的事情,蘭也大概猜出了其中一些精靈的身份,可是她不曾見過另一些。
「我們是遠古時就從精靈本家分出去的綠精靈,還有……白精靈啊!」新來的一個綠精靈露出甜甜的微笑,走上前微微鞠躬。「原本就計劃和本家復合,卻在意外的情況下發現有人啟動了精靈特有的魔法陣,沙穆認為一定是有精靈遇到麻煩了,所以派了我們和好不容易才找到的白精靈一起來支援。」
「真是太好了,有了你們簡直是如虎添翼啊!」蘭知道精靈天性單薄,並不喜歡和人類接觸,雖然這次是為了支援同是精靈的同伴,但是不管怎麼說得到好處的是他們啊!關於精靈的傳說她聽妮婭絲轉述過了,擅長射箭的綠精靈、擅長精靈魔法和白魔法的白精靈,有了他們的話……
「看來勝算提高了許多呢!」輕輕將長刀抗上肩頭,鏡華笑得放肆,與之同時響起的是城外嘹亮的號角。鏡華眼眸一閃,大步流星的朝著剛剛才下來的城頭走去,唇邊掛著一絲看不出意義的笑容。「喔?
看來,對方迫不及待的要讓好戲上場了!」
至此……攻防戰,正式開打!
第八十八章進退維谷—攻城·城破
「你也來了啊?」淡淡的一笑,看著軍隊開始動了起來,彼方露出一個心滿意足的笑容,即使不看他也知道自己說話的物件不會裝作聽不見。
「聽從您的吩咐。」穀雨對自己一身國王的裝扮站在彼方身邊似乎沒有任何不適應,只是皺起眉看著前方騎著戰獸衝在前方的獸王,還有那遮住初昇朝陽的那些空中部隊。「不過,讓獸王去真的好嗎?」
「嗤嗤嗤,我想……你是對我有意見而不敢說,才把矛頭指向那個笨瓜吧?」地上投射的陰影裡傳出一個嗤笑,宛如夜梟在鳴叫一般,縱然在白天也讓人聽了不舒服的聲音。隨著這個聲音,從穀雨的影子中浮出一個裹著斗篷的人影。「我們吸血鬼就讓你們人類這麼討厭嗎?
嗤嗤嗤!」
「我想,只是他們學不會怎麼喜歡你們吧?吸血鬼王,不要和小孩子計較嘛!」彼方淡淡一笑,似乎對這種情況見怪不怪的樣子,只是稍微抬頭看了看天空。「聽說對方出動了天使,你的部下有沒有問題?」
「嗤嗤嗤,個把個天使我還不看在眼裡,他們要來也只是死路一條!」吸血鬼王露出了面孔,雖然說是鬼王卻出乎意料的擁有一張正氣凜然的面容,只是眼睛中的邪惡扭曲了一切,讓人無法心生好感。
「我一直期待著喝上討厭的天使的血液呢!」
「哦?看來你的新面孔不錯嘛!」彼方再次笑笑,言談中似乎和吸血鬼王頗為熟悉的樣子,讓熟知彼方身份的穀雨也不禁皺起眉頭。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這張臉好像就是……」
「沒錯,就是那傢伙的1吸血鬼王摸摸自己的臉,露出了一個即使在充滿了朝陽明亮光芒下看來也陰森可怖的笑容,那種從骨子裡、靈魂深處散發出來的寒氣。「那個居然敢傷害我吸血鬼王神聖身體的男人,他如果知道他的臉有朝一日會被我得到的話,恐怕會從墳墓裡跳出來吧?嗤嗤嗤1
「是呀,可憐的神龍戰士再也想不到你會有復活的一天吧?」彼方好整以暇的看著吸血鬼王的得意樣,很快的把注意力擺在了戰爭上。
「哦?他們居然還有人可以做出防護壁嘛,呵呵……有趣!」
不遠處,看起來破破爛爛的城已經呈現出黑色,斑駁的綠色苔蘚佈滿了塵封已久的石磚,可是在這城上空清晰可見白色半透明的護壁,將整個城池牢牢的護在其中,任周邊的兵器怎麼敲打也沒有絲毫動搖的跡象。
「呵呵,他們撐不了多久的!嗤嗤嗤!」吸血鬼王露出一個算計的眼神,半側著頭仰望天空,長長的手指半彎曲著彷彿想要握住什麼,又好似要放開什麼。「我可愛的孩子會突破這護壁的,然後把他們統統吃掉!連骨頭都吞進肚子裡去,保證乾乾淨淨一滴不剩!」
變態!穀雨在肚子裡發出不屑的輕哼,但是表面上他需要和這傢伙合作,而且他也不打算背叛彼方,儘管他知道彼方在某些人眼中不算好人。不過,比起有些虛情假意的人,他更喜歡彼方這種赤裸裸的野心家,他很明白自己要什麼也很積極去爭取,這種人才是他穀雨要追隨的!
「不急……有獸王在,那個護壁撐不了多久的……」好整以暇的帶著微笑,彼方一點都不擔心的樣子。的確啊,如果擁有著真理之錘的獸王也突破不了的話,他們這次也沒有什麼勝算吧?「你不去嗎?
吸血鬼王。」
「嗤嗤嗤,我知道!」帶著詭秘的笑聲,吸血鬼王化成一片黑色的光衝上了天空,宛如流星朝著不遠處的城池飛去,打算和城中的天使一分高下。
「我們撐不了多久,大家準備迎戰!」破舊城頭上,鏡華看著宛如軍艦破浪而來的獸王,當然也非常清楚它手中持有著什麼樣的神兵利器,抽出自己的長刀下達指令。
「哈!」所有人發出沒有意義卻朝氣蓬勃的聲音,為了自己的小命開始忙碌起來。
白精靈圍繞著魔法陣坐成一個半圓,念著屬於自己的上古精靈語組成了交織在空中的護壁,只是此刻的他們也已經冒出了冷汗,畢竟人數太少支援不了多久的。綠精靈迅速站在城頭的第一線,拉起了他們的長弓,即使不用瞄準,底下這麼多的敵人和天生的準確,可以讓他們在護壁解除的一瞬間置敵人於死地!
人類的士兵站在精靈的後面,為天生抵抗力就弱的精靈擔任護衛者的角色,手中緊緊握住自己的兵器,連大氣也不敢出一聲。天使們則站在另一頭,每個人的翅膀都已經展開,隨時準備飛上天與密密麻麻佈滿天空的吸血鬼們一較高下!
擁有著所有人中最大力量的雲濤則是當仁不讓的站在城門,雖然這個城門破破爛爛,要說守肯定也守不了多久,但是在天絕一役中鏡華已經知道了城門的重要,所以才會派她守在那裡。
擁有絕佳戰力的蘭等人又怎會躲在後方指揮?何況,妮婭絲手中又握有死神之鐮,好東西不用就太可惜了!所以,只有大家覺得憐惜的麗麗安躲在後方由別人保護,以便她使用克萊茵手杖。
「喂,你怕嗎?」看著城下一片猙獰之色的面孔,鏡華只覺得嘴裡發苦,可是……越是這樣他就越是想笑,不知道為什麼。看看身邊依然冷靜的如同冰山上不動岩石的奧雷加,鏡華覺得自己真是不如他,看來自己還需要再教育啊!
「怕?也許吧……可是我不能死,絕對不能!」奧雷加沒有看鏡華,握緊手中的逆鱗之劍,這把他最重要的小姐給他的劍。「我的命是小姐給的,也是屬於她的,沒有她的命令我不能交給任何人!」
「呵呵,的確像是水月會說的話啊!」蘭在一旁笑著,冰冷淩厲的眼神也因為想起那個少女而變得溫柔,可是此刻她也不敢有任何疏忽,巨大的白色護壁已經出現了一絲裂痕。「水月是那麼溫柔,她不想讓任何人從身邊消失啊!」
所有人不說話,在他們印象中無論是叫做水月時候的她、還是變成迦羅時候的她,都是抱著同樣的心思啊!所有人的幸福就是她的幸福,只要看見對她而言重要人的笑容就會滿足,這麼微不足道的要求就是那個少女執著至今無悔的動力和選擇啊!
「……絕對要回去……」低低的,妮婭絲握緊了手中的死神之鐮,黑色的旋風從腳底捲起一直包圍住她整個人,死神之鐮也亮起黑色的光芒,散發出令人感到寒毛直豎的寒氣與殺氣!看上去,就好像妮婭絲整個人發出這種恐怖的死亡之光一樣。「絕對要回去!我要回去水月身邊,絕不認輸!」
「是呀,一起回去吧!回到水月身邊!」蘭拍拍妮婭絲的肩膀,面色不變的看著白色護壁的裂痕慢慢變大,她從這裡看下去幾乎都可以看見一張毛茸茸的臉帶著得意的笑容,不用說她也知道是誰。
除了擁有真理之錘的獸王,誰可以這麼輕易的擊破精靈們的魔法護壁?
「嗯,我們絕對不會輸的!」所有人露出心照不宣的微笑,就像水月為了他們可以捨棄生死一樣,他們為了水月……又有什麼不可以捨棄的呢?
即使現在她不在這裡,他們的心卻和她緊緊相連,而大家一心想要回去的地方也永遠只有一個!那就是——水月所在的地方啊!
「大家注意,護壁破了!」
米迦勒一聲大喝,當先飛了起來,跟隨著他的是擁有朱紅色翅膀的加百列和更多的天使,翅膀的撲打聲一下子響徹在大家耳邊,也開啟了真正戰爭之門!
「護壁……破了……」同樣的話語,卻帶著完全不同的口氣,彼方說出來的話永遠帶著一絲形容不出的幸災樂禍。滿意的看著遠處燃起的戰火,他似乎有著看戲的心情。「從這個角度看過去,燃燒的城池會特別的美麗啊!」
「可是據我們的情報,水月似乎不在裡面,那又是為了什麼……」
穀雨沒有說完,他知道彼方懂他的意思,這是一直困擾著他的問題。
「就是因為她不在,我們才要這麼做!」彼方的眼神變了,就像他曾經與穀雨說過的自己的身份,那不屬於人類的眼神,冷酷無情又帶著輕蔑看著眼前的一切。「原本的目的是她沒錯,但是這之後的種種作對都顯示了她在乎她的朋友,如果我們殺了他們的話……還怕她不主動來找我嗎?」
「你想要她主動找你?」穀雨看看遠處因為魔法攻擊開始冒煙的城池,再回頭看看彼方,他不懂這話的意思。「為什麼?她來找你的話就是想要殺死你啊,你也說過這是有可能的,不是嗎?」
「沒錯,可是比起她想要殺我……我更想殺了她!」眼中光芒一閃,彼方渾身的冰冷寒氣讓穀雨也不由自主打了個哆嗦。「從很早很早以前,知道她的存在以後……我就非常想殺了她!」
到底是什麼讓彼方不計一切都要殺死水月呢?水月到底是什麼地方得罪了彼方,得罪了這個遠古時代就握有重權的十魔將,讓他恨到不殺了她就不甘心的地步?穀雨實在是非常好奇,可是也知道這是自己問不得的禁忌,實在是太可惜了。
遠處的戰況,在彼方與穀雨閒話的時候又起了不同的變化。
「可惡!其他人如何了?」鏡華不停的揮刀,可是敵人多得像是怎麼也砍不完一樣,無論他砍倒了多少馬上又撲上來更多的,即使是鐵人也會累,何況血肉之軀?果然不出他的所料,在護壁崩潰之後,宛如潮水一般的敵人把他們圍得水洩不通!
「大家應該暫時還撐得住。」沈穩的回答是奧雷加,即使敵人宛如潮水也不能分開他們,自從天絕一役以來他們就非常明白,讓敵人分開自己只是自取滅亡而已。所以,他們總是盡量靠近相互扶持,不讓敵人把他們打倒。「先管自己吧,我們快要壓不住他們了!」
鏡華苦笑,不是快要壓不住,而是已經壓不住了!是的,這些傢伙是那麼多,一下子就衝散了前排的綠精靈和士兵,他們想必凶多吉少了吧?可是,現在的他們連自己幾乎都保不住了,可沒有空去關心別人!
不過,鏡華還是忍不住在劈開一個敵人的時候嘀咕著抱怨。「天使們在搞什麼啊?」
數量龐大的吸血鬼軍團像是灰色的雲,在這清新的早上連太陽也幾乎遮住,鋪天蓋地的在天空中盤旋著,露出它們尖利的長牙嘶嘶叫著,因為底下進行的盛宴歡呼著。很快的,它們就碰上了也會飛的敵人——天使!
舉起手中的長劍,天使們用力砍殺著這灰色的幽靈,可是不知道從哪裡來了那麼多的數量,而且吸血鬼的牙中隱藏著劇毒,就連天使也抵抗不了的劇毒!一個個大意被咬中的天使像是隕落的星子,讓米迦勒和加百列心急如焚,可是被這些卑鄙的傢伙纏住,一時之間脫不開身。
「大家小心,吸血鬼牙中有毒!」加百列的金髮微微有些散亂,身上白色的長袍也變得血跡斑斑,有些地方呈現出毒物反應的黑色,讓她覺得一陣陣頭暈。
「嗤嗤嗤,何止牙中有毒?我們吸血鬼就是毒的化身,除了牙之外,血液中也含有可以讓你們這些天使眩暈乃至死亡的劇毒!」囂張的笑聲伴隨著一顆黑色的流星衝向天使,保持著人形並且懸浮在半空的吸血鬼王終於現身了!
「什麼?」所有的天使大吃一驚,這才發現遠古時人們忌憚吸血鬼不是沒有道理的,雖然那個時候天使沒有介入到這件事裡去,但是他們曾經聽說過吸血鬼王的事,這可是個不好對付的傢伙啊!雖然眼前這個有著人類的外表,可是看起來也是吸血鬼的一員,如果沒有猜錯的話……
「吸。血。鬼。王!」米迦勒沈下臉一字一字的念著,有些恨自己的大意,明知道這傢伙已經復活了還以為只是一些小角色,現在吃了虧已經太晚了!他要怎麼逆轉這種形勢呢?再看看自己盔甲上濺上的血跡,自己殺的吸血鬼也不少,如果吸血鬼王說的是真的話……那麼大家不是只有一個下場嗎!
「嗤嗤嗤,我喜歡聰明的小孩!」吸血鬼瞇起眼睛,取笑著眼前的天使,周圍灰色的蝙蝠拍打著翅膀彷彿也在發出難聽的笑聲嘲笑著自古以來高高在上的天使。「現在的你們有沒有覺得頭暈啊?嗤嗤嗤,很快你們就會知道會飛有時候不是一件好事,因為……飛的高就代表你摔得慘!嗤嗤嗤!」
「你……唔!」加百列也怨恨著自己的大意,同時驚訝的發現果然像吸血鬼王說的,自己的頭腦開始模糊起來,有些暈暈的感覺。
不會吧,她是天使啊!不行!怎麼可以被吸血鬼的血打倒,這……太荒唐了!「你早就有陰謀了,用這些血……」
「加百列!」米迦勒瞪大了雙眼,卻因為吸血鬼王詭異的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只好眼睜睜的看著加百列搖晃了一下閉上雙眼掉落下去,生死不明。同伴的遭遇更讓他怨恨自己,如果早知道會有這種結果,讓其他人一起來多好!
可惜,偏偏自己一直過於自信天使的力量,四大天使只來了他和加百列兩個,這才導致了這場戰爭的敗局!如果……如果拉法勒和烏裡勒都在的話,憑他們四大天使完全可以收拾掉這些吸血蝙蝠!可惡啊!而更糟的是,米迦勒也開始覺得自己眼前發黑了。
「嗤嗤嗤,你的腦子是不是也開始覺得不舒服了?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和加百列就這麼摔死的,畢竟我一直都很想品嚐一下天使的血是什麼滋味兒!四大天使的血,一定是更加美味的!」吸血鬼王大笑,他就知道這些自命不凡的天使還是和以前一樣蠢!
「天使的情況似乎有點不妙。」妮婭絲皺起眉自言自語,周圍的敵人多到讓她覺得難以呼吸,蘭等人的身影也完全看不到了,原本還依稀在不遠處和自己遙相呼應著呢,現在就完全不見了影子!
妮婭絲手中帶著死亡呼吸的鐮刀只是輕輕揮過,敵人就無聲無息的倒下,即使是這樣恐怖的武器也不能讓這些傢伙退後一步,先前為了打倒敵人,使用過幾次禁咒的妮婭絲發現她大錯特錯了!她不應該使用禁咒的,這樣使得她現在幾乎揮不動手中的死神之鐮!
冷汗順著額頭流下,滴入眼睛讓視線變得模糊起來,妮婭絲只是匆匆用手臂上的衣服蹭了一下。咬著牙,繼續揮動手中的鐮刀,只是
……連敵人也發現她的動作開始變慢,慢慢地,更多的人和獸人眼中發出光芒湧了上來。
「呵呵,當我已經是死人了嗎?」看著這一幕,妮婭絲不由得怒從心起,反而綻放出令即使是獸人也頭暈眼花的笑容。「就算是死,我也要多找幾個墊背才合算啊!」
黑色的死神之鐮綻放出黝黑的淡淡雲霧,霧氣漸漸成形成巨大的黑幕,而包裹在黑色布幕中的卻是白色的骷髏頭,舉起巨大鐮刀的白色骷髏人形……那是死神的身影!輕輕倒轉死神之鐮,妮婭絲眼眸中射出堅決的光芒,省悟了自己一直無法掌握的絕招。「真。死神降臨!」
沒有魔法的驅動,也不是禁咒,巨大的黑色布幕慢慢在戰場上蔓延開。
無論是什麼樣的敵人,只要稍稍被黑色布幕碰到就立刻倒下停止呼吸,這是一種死神之鐮完全獨有的招數!只是,現在的妮婭絲要使用的話,就要付出代價。
妮婭絲帶著微笑慢慢閉上雙眼,她……盡力了……
「啊!啊……」麗麗安蜷縮在一起,驚恐的眼神盯著眼前的龐然大物,戰戰兢兢舉起手中的克萊茵手杖。「放、放下雲濤……你……
快放了她!」
「哦?」一隻手拎著真理之錘,另一邊肩膀上扛著已經昏迷不醒的雲濤,獸王只是撇撇嘴看著居然有膽子呵斥自己的小女孩,抵抗的聲音越來越小,看來這場戰爭不久就要結束了。「聽說水月很寶貝你?」
「你想幹什麼?」提起水月,麗麗安的害怕立刻飛到九霄雲外,她宛如一隻渾身豎起毛的貓咪警惕著,更加握緊了克萊茵手杖。「我不會讓你對水月不利的!」
「我只想和她明明白白的打一架,想要她命……不,想要你們所有人命的另有其人!」出乎意料,獸王居然有著無比清晰的腦子,也因為有它在所以其他的敵人才放著麗麗安不管,要不然以麗麗安的能力早就被五馬分屍了0所以,比起其他人來,我可以暫時保住你們的命!還是,你不管我手上這個傢伙了?」
「雲濤……」麗麗安咬咬下唇,站起身。她其實沒有更好的選擇,不是嗎?她早就應該知道了,在保護她的那些士兵倒下的時候,在精靈們也倒下的時候,她……就應該知道了。「請你遵守你的諾言,我
……投降。」
「那真是一個聰明的決定。」獸王咧開大嘴,讓麗麗安走在它身邊,並且讓她看滿地的屍體。
「你看,不光是我們的人,還有天使、矮人、精靈……你們的人也死得差不多了!其實,如果你們一開始就投降也許就不會死這麼多人的!」
「唔!」麗麗安別開頭,眼前死不瞑目的屍體是剛剛還活生生的生命啊!他們剛剛還在自己身邊說著、笑著、鬧著,可是現在層層疊疊的變成了沒有生命的死屍,生命在戰爭中……就像是廉價的玩具般毫無價值!猛然想起什麼,在幾乎變成廢墟的城堡中來回巡視著。
「不要找了,戰爭結束了。」獸王把雲濤的身體朝上托了托,銳利的眼神環視只剩下魔法戰火硝煙的場地。「活著的都被俘虜了,死了的……你也不用找了。」
「不,我相信我要找的人都活著!」麗麗安看著滿地的屍體流下眼淚,卻用力擦了擦,小女孩彷彿在一夜間長大了。「麗麗安相信他們!他們……還活著1
「……」獸王揉揉麗麗安的頭髮,眼神變得溫柔了許多。「那就走吧。」
「去哪裡?」麗麗安沒有在意,她需要緊咬牙根才能不讓自己哭出來,她現在需要的不是哭泣而是勇氣!
「伯多斯!」
第八十九章毀滅之光
做為海港城市,同時也是方丹的首都。伯多斯,是一個繁華到讓人厭惡的城市,越是繁華的都市越是墮落這句話真是一點也不錯!而且,在新帝彼方的統治下,富有的人就越富有,當然……貧窮的也就越貧窮了。
「伯多斯啊?真是懷念……」伯多斯一個暗黑的小巷子中有三個從頭到腳裹著斗篷的人,這感慨就是其中一個人發出來的,另兩個人似乎也同意似的沒有出聲。「相當初我是多麼狼狽的從這裡逃走啊,如果不是遇上了你們,恐怕我早就屍骨不全了。」
「不要這麼說嘛!」其中一個人取下了斗篷,嬌麗的容顏少了幾分刁蠻多了幾許柔情,仰慕的眼神看著第一個說話的人。如果水月看見的話一定會驚異的,因為這個一改過去不知天高地厚模樣的女子,正是奪走了毀滅之劍的莉迪婭!「這是東尼你被毀掉的故鄉,會懷念也是理所當然的啊!」
「謝謝你,莉迪婭。」第一個說話的人也取下了遮住臉的斗篷,果然是水月的大表哥、昔日失蹤的『十二星君』之一的東尼。此刻他臉上是另一種表情,完全不像水月當初見他時一副笑面虎的模樣,看來劇變的確會改變一個人。
「這是我們應該做的,如果不是彼方和晚纖、麥肯迪聯手,我們的國家也不會落入現在這個地步!說到底,是我不好,放著妹妹一個人在宮裡遲早會出事的……我應該早就猜到了才對。」最後一個人埋怨自己不懂得照顧妹妹。
「不是的,哥哥!我從來沒有怨過。」莉迪婭拉著最後一個人的手,輕輕搖了搖。
「我們是兄妹啊!而且,最後也是哥哥救了我才對,還肯去攻打這個壞傢伙……我真是太高興了1
「就是!盤古,不要讓莉迪婭傷心,這可不是好哥哥所為吧?」
東尼拍拍對方的肩膀,心裡不由一黯。他又何嘗是一個好哥哥?無論是和自己宛如親手足的弟弟們,還是堅強美麗的小表妹,他連一個都沒有能保住啊!
「我明白了!」最後一個拉下斗篷露出笑臉的人,正是曾經與水月等人有一面之緣的盤古,只是這時候的他再也沒有那種無所謂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寵溺妹妹的哥哥模樣。「不過話說回來,彼方這個傢伙真是不可小覷呢!」
「沒錯,沒有出動軍隊就讓我們的人全軍覆沒了,這種實力……」
東尼沒有說完,眉頭早就打了好幾個死結。
他不明白,為什麼彼方有這麼大的力量呢?當時,恐怕連祖父也想不到吧?若不是自己運氣好,碰上了盤古與莉迪婭,恐怕他的人頭也會掛在城門上了!
「是啊,擁有那麼恐怖魔力的人居然擁有這麼漂亮的都市呢!」
盤古笑笑,笑容中說不出的苦澀,眼神專注在東尼身上。「對了,聽說你妹妹就是……」
「啊?啊,你是說水月嗎?」東尼有些愣神,他不知道盤古也認識水月,從來沒有聽盤古提過水月的名字,只是現在聽他的口氣似乎還很熟悉的樣子。「你認識她嗎?」
「果然是水月啊!」盤古笑了笑,自從他看見方丹通緝的名字就聯想到曾經見過的少女,只是沒有想過真的會這麼巧,他居然會救了水月的哥哥。
「水……月……」莉迪婭的臉色變了,她從來沒有想過東尼會和水月有什麼關係,而且自己的哥哥看起來似乎也對水月有意思的樣子。
那麼,是和她認識的那個少女是同一個人嗎?難道她沒有殺死水月……
……不,應該幸好沒有,如果被東尼知道她曾經……
「莉迪婭?」東尼注意到莉迪婭奇怪的態度,伸出手輕觸她的額頭,擔心顯而易見。「你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生病了嗎?還是哪裡不舒服?」
「不……不,沒有……」莉迪婭努力擠出一個笑容,她不想讓哥哥和東尼知道她曾經對付過水月,如果他們知道的話……那他們會用什麼樣的眼神看自己呢?不,太可怕了!她不要!
可是,她身上的毀滅之劍曾經屬於方丹這是毀滅不了的證據,東尼……遲早會問起的,那時候怎麼辦?「東、東尼……哥哥……」
「嗯?」兩人聽見街上一陣騷動,正準備將斗篷再次蓋上,突然聽見莉迪婭叫他們,下意識只是哼了一聲,眼神還注意著街上來來往往的人群。
「我曾經見過水月,而且是她把我救出來的……」低下頭閉上眼睛,莉迪婭豁出去了,乾脆把整個事情源源本本說了出來,如果再不說的話……她怕被東尼用鄙視的眼神看啊!她死都不要!可惡,都是水月害的!
「你、你居然恩將仇報?」盤古差點給妹妹一記耳光!想起在克尤時看過的那個神采飛揚的少女,是那麼聰慧又機智,而在這之前,她居然受過那麼大的刺激?「莉迪婭,你太令我失望了!」
「莉迪婭,你為什麼要那麼對水月?她吃過很多苦,也有很多人想要殺她,可是……為什麼連你也這麼想?」東尼布不否認對莉迪婭的確有著不一樣的看法,這或多或少跟她救了自己有關,但這不代表她有權殺害自己的親人!
「我當時非常忌妒她……」莉迪婭後悔當初自己的作為,取出背後的布包遞給東尼,眼中含著淚。「我很抱歉,真的!這是毀滅之劍,還是由你來保管吧。」
「好吧……暫時放在我這裡,不過見到水月以後要當面向她道歉哦!」東尼稍稍猶豫了片刻,收下了毀滅之劍,都是因為這把劍才引發出一切,由受害人的他收下也是理所應當吧?「水月外表堅強,其實她是一個非常善良的女孩子,她不會怪你的。」
「我……」莉迪婭感動的淚滑出眼眶,顫抖著雙唇還來不及說話,就被外面喧鬧的聲音蓋了過去。「護國神女要遊街啦!大家快出來膜拜啊!」
「什麼東西啊?護國神女?」盤古拉起斗篷走到巷口,朝外張望,站在人群後面的他不怎麼擔心自己被看見,反正就算看見了那些士兵也不認識他。「我怎麼不知道伯多斯流行護國神女?」
「別說你,我也不曾聽過。」東尼皺起眉輕輕擦去莉迪婭的淚水,趁著盤古的注意力集中在街上的時候,匆匆托起莉迪婭的下巴在她頰上一吻,雖然只是宛如蜻蜓點水,但是還是一個吻!幾乎是立刻的,東尼就放開了莉迪婭,同樣拉起斗篷走到盤古身邊。「好像蠻熱鬧的
……」
天呀!莉迪婭『砰』的羞紅了雙頰,雙手捂著滾燙的臉頰呆望著東尼的背影,從她的角度可以看見東尼的側臉,那也微微有些羞紅的臉頰讓她的心砰砰直跳!一時間,她覺得渾身發軟,同時也失去了說話的能力……
幸好,盤古沒有注意到他們兩個的不對勁兒,還是看著街上。
「哦?看來,這個護國神女是你離開以後才出現的新鮮玩意兒嘛!啊,看!那是不是就是護國……神女……」
「那是……」東尼也呆了,甚至來不及、想不起要看看盤古的反應,只能呆呆的看著護國神女的遊行隊伍從街這頭走向街那頭,那美麗的容貌宛如施了緩慢魔法一般從眼前一點點移動,化成灰他也不會認錯!雖然頭髮和眼睛的顏色改變了,但那張臉是永遠不會變的!
是的,那是……水月不會錯!
「怎麼會……」從桃紅色的陶醉中剛剛緩過神來,莉迪婭就看見街上被四名壯漢抬著的軟榻上嬌媚的女子,那絕麗的容貌是自己一直忌妒而不會錯認的!是水月沒錯,可是為什麼她會變成什麼護國神女?
猜疑的話語差點出口,卻在看見東尼與盤古不敢置信的神色後縮了回去,這……對他們的打擊太大了。
「水月……居然背叛我們?」東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果說是自己看錯的話,不可能三個人一起看錯吧?所以,那個人一定是水月沒錯!可是……東尼緊緊握住拳頭,壓抑自己的怒火,他怎麼也想不到水月居然會為彼方做事!那個彼方,是殺了祖父和全族的兇手啊!
「應該有什麼理由吧?」盤古對水月的認識不多,但是唯有亂鬥武殺陣他有參加,雖然被扣押起來不知道當時的詳情,卻總會有多嘴的傢伙說出來的。他那時候真的是被震動了,一個嬌小的女孩子居然可以做出如此不可思議的事,就更加讓他不敢相信剛剛的那個人是水月。
如果不是水月……那麼,她又是誰呢?不可能有這麼像的人吧?
如果是雙胞胎的話,東尼應該不會這麼驚訝,所以……那個真的就是水月了吧?
打定了主意要好好質問水月,東尼義無返顧的踏上了街,站在了依舊在討論的人群後面。
「啊,護國神女真是漂亮啊!」
「那還用說?呵呵,真是漂亮……」
「請問……」東尼擺出一副真誠的樣子,看著眼前的兩個男人回過頭來。「我是從外地來的,剛剛那個是護國神女吧?真是漂亮啊!
請問,我要怎麼才能再見她一面呢?」
兩個男子互看一眼,放聲大笑。「哈哈,你想再見護國神女一面?
那是不可能的!因為護國神女很少出來,她一向都是住在皇宮裡的,你死心吧!哈哈哈哈!」
「住在皇宮啊……」東尼低聲重複著,看在別人眼裡還以為他已經放棄了,誰能猜得到東尼正在慶倖水月是住在皇宮,要不然才真的不知道什麼時候可以再見!
「你是想夜探皇宮吧?」盤古走到東尼身邊,非常瞭解他的心思,搭著他的肩膀在他耳邊輕輕嘀咕。「我也想要確認水月的態度,天一黑我們就行動吧?」
「嗯!」東尼不願意再說什麼,只是慢慢抬頭仰望天際,希望夜幕早點降臨……
「皇宮的防守出乎意料的弱啊!」輕輕的感慨著,盤古跟在熟門熟路的東尼悄悄潛入皇宮,這一切都是為了弄清楚他們在街上所看見的那個水月的疑惑,他們不明白到底為什麼水月要站在敵人那一邊呢?
「有點奇怪……」東尼皺起眉,以前皇宮的警衛雖不是由他設計的,可是他也知之甚祥絕不是現在這種可以任人來去自如的白癡佈置!
難道……這是……「陷阱!」
「聰明。」一個熟悉的嗓音帶著淡淡的笑意出現在高處,整個院庭在火把的照射下亮如白晝,顯示著對方等待了他許久。「好久不見了,東尼,別來無恙吧?」
「托你的福,還沒死。」東尼站起身來,冷漠的臉上看不出悲喜,眼眸在看見熟悉的人背後另一抹影子的時候有些微驚異。「我從來不認為水月會喜歡和你靠近,蘇諾。」
「哦?從來?」蘇諾帶著笑意的眼眸一黯,瞬間迸發出殺意,看也沒有看身後的『水月』一眼。「我怎麼不知道你這麼瞭解水月?你不是一向都不喜歡她的嗎?她的事,你們『十二星君』什麼時候在意過?」
「如果真的不在意,我們又怎麼會放任她在外遊蕩,而不在家裡出現危機的時候喚回她?」東尼只是冷淡的回應,他們對水月的關心不需要赤裸裸的攤開在外人面前述說,更不需要蘇諾來瞭解!這傢伙傾心水月的事,他早就看出來了。「聽說你娶了凱洛琳,要我說恭喜嗎?」
「我該說謝謝嗎?」笑意不曾從蘇諾臉上褪去,只是突然籠罩的黑氣讓人知道,蘇諾雖然在笑卻也在生氣,此刻的他看起來比過去的東尼更有資格配上笑面虎這個形容詞。
眼神淡然一轉,看清楚了東尼身後的人影。「哦?帕佩的公主啊……聽說你手上握有原本屬於我國的毀滅之劍,是來歸還的嗎?」
「毀滅之劍……」蘇諾身後的影子輕輕笑了,蜜金色的長髮在夜風中飛舞,和水月一模一樣的容顏帶著同樣迷惑人心的笑容。「是給我的禮物嗎?那我就不客氣收下了!」
「你是誰?」沒有被這張相似的容顏迷惑,也許別人會以為她就是水月,可是和水月真正具有血緣關係的東尼知道她不是水月,同時也看出她就是他們在街上看見的女子。該死,那時候怎麼沒有看出來呢?這女孩只有面孔和水月相似,雖然氣息也很容易讓人迷惑可是她不是水月!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這個『水月』給東尼的感覺也不陌生,好似也是某個比較熟悉的人一樣……好奇怪!
「我?」『水月』的眸光一閃,咯咯笑著伸手捋起頭發來了,這也是水月習慣的小動作。「我是影月,你們可以把我當成水月的影子,這樣就夠了。」
「影月?」
「水月的影子?」
東尼皺起眉,莉迪婭則是驚訝的低呼,他們沒有看見身後盤古的神色變了,那是混和了痛苦、愛慕、欣喜的神色,當然大家就更不會想到他接下來要做的事是多麼荒唐。「影月?不……和水月太像了……
……太像了!」
「交出毀滅之劍,也許我還可以放你一條生路,東尼我的『老友
』!」蘇諾不耐煩和他們再拖下去了,雖然莉迪婭公主看起來弱不禁風,但是他們身後的男人絕對不容小覷,而自己是不能忍受失敗的!
「莉迪婭快帶著毀滅之劍走!」東尼攔在莉迪婭身前,希望盤古可以帶走莉迪婭與她身上的毀滅之劍,這樣蘇諾也許……不,也許他想的是不讓莉迪婭受傷才對!「快走!」
「那東尼你……呃,哥哥?」莉迪婭關心的話還沒有出口,突然脖子被一隻大手勒住,取下她背上的毀滅之劍丟到好整以暇笑著影月面前的地上。「哥哥你瘋了,她不是水月啊!不是水月啊!」
「我知道她不是水月,她是影月不是嗎?」盤古知道,正因為清楚的知道所以才無法控制自己啊!如果是水月的話,他可以隱藏起自己的愛慕一直偷偷的看著她,可是對方並不是水月啊,卻偏偏擁有和水月一樣吸引住他視線的能力!
「即使她是敵人,即使你背叛莉迪婭,即使她以後會和彼方聯手掃平帕佩……你也依然要陷下去嗎?」沒有想到敵人居然會是戀上影月的盤古,東尼渾身的警戒提高到自己差點負荷不了的地步,他是不知道戀愛中的男人有多認真,但是他不能傷害莉迪婭啊!
「也許……已經爬不出來了……」盤古苦笑,他知道自己在街上看見影月的一霎那就已經完了!那種無法宣洩的痛苦終於找到了方向,而他也無力阻止自己心的動作,雖然他知道自己的選擇會帶來多大的震撼,同樣……也會把水月推得離他更遠。
「哥,你瘋了!你知不知道你的選擇會變成什麼局面,如果到時候要你和水月相對,你也能下手殺了她嗎?能嗎!」莉迪婭覺得自己的脖子上的手臂一點猶豫也沒有,心裡湧上前所未有的恐懼,難道為了那個女人……哥哥真的會殺了她?「不要忘記你的職責啊,你背負的血液也不會允許你這麼做的!」
「背負的血液?」影月笑出聲來,她開始覺得這個遊戲似乎變得有趣起來了。「將,把毀滅之劍拿來給我,我要好好欣賞一下。」
沒有說話,只是陰沈著一張臉的將從陰暗處走出來,對於這個擁有和水月同樣容貌的女人……他很感冒!但是,對面那個挾持著帕佩公主的男人,他倒有一種非常熟撚的感覺,一種從血液中湧出的熟悉感!他認識那個男人嗎?也許,是應該認識的。
輕輕的抓起毀滅之劍,將微微皺眉,怎麼……?
一種滾燙的炎熱從被布包裹住的毀滅之劍上透出來,幾乎讓他想要脫手將這把劍丟出去!可是,那種熱卻又似乎黏住了他的手掌,讓他動彈不得!
金色的光芒從被包住的毀滅之劍上透出來,讓普通的布料化成光芒中的飛灰,同時一道銀色的光芒從盤古的身上透出來。一金一銀兩道光線直衝入雲霄,捲成一團帶著兩種顏色的奇異雲團,似乎相容又似相剋,兩道光組成的雲團突然爆發了!
巨大的氣流破壞了幾乎所有觸及的元素構成,就連一絲絲空氣也被擠開,巨大的轟響震動著大地,而金色的光最後終於壓倒了銀色的光,照亮了整個伯多斯,宛如夜晚突然現身的太陽!帶著巨大熱力,帶著一切的破壞意念,宛如天之光的……
毀滅之光!
第九十章十魔將(上)
炎炎的烈日在頭頂散發出無窮的熱力,從迷茫的霧中走出來,腳下的黃土慢慢延伸出淡綠色的草芽,慢慢地變成茂森的草地,不知道什麼時候……草地變成了又多又鋒利的石子堆砌成的山坡……
腳下的路不停的變幻著模樣,水月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遠,更不知道自己該往哪裡去,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活著。抱著破敗的身軀,水月腦海中殘留著的是人與魔、神之間難以跨越的鴻溝,那似乎永遠也無法靠近的力量……原來懸殊是如此之大啊!
雖然自己一直都不想認輸,可是真的是完全不同吧?水月停下腳步,若有所思的依舊沒有抬頭盯著地面,看清楚自己已經走路走到完全沒有感覺的雙腳,當然也沒有忽略上面傷痕纍纍的指控,只是……
她為什麼不覺得痛?
她看著自己的腳,皺皺鼻子,那是她嗎?終於慢慢的抬起頭,看著在頭頂肆意放射熱力的太陽瞇起眼睛,輕輕伸出手想要遮擋一下,卻在抬起手的一霎那愣住了……這是……她的手?原本雪白的手臂上現在佈滿了沙土與灰塵,可怖的暗紅色疤痕宛如交錯的蜘蛛網,網住了水月平靜下來的心。
她差點忘記了,那個影月可不是泛泛之輩!水月輕撫手上已經感覺不到痛楚的傷痕,苦澀的一笑,真的忘記了嗎?不,是不敢相信啊!
自己一向是如此驕傲、如此自信……可是影月的出現,完全把這種自傲給打破了!
影月,有著和自己同樣的容貌、個性、驕傲、力量……那麼自己又算什麼呢?同樣的東西無論如何都會被比較吧?那麼,比較之後呢?
會被留下來的,究竟是水月還是影月?也許,同樣的東西是不需要兩個的吧……水月自嘲的笑笑。
輕輕彎下身子,掬起一捧黃色宛如沙塵的黃土,薄如雲霧的黃土慢慢從她手中流瀉而下,在微風的吹拂中淡淡散去……瞇起眼睛對著陽光撒下這捧土,似乎也將沮喪、失落都一併拋開了似的,水月開始覺得自己似乎又活了過來。
身上的刀口在抽痛著,腳下的傷口也混和著刺痛與疲累,雙腿幾乎麻木到沒有知覺。即使這樣,水月還是真心的咧開嘴笑了,真好,她又有感覺了。她還是活著的。
「這裡有個女人!」突如其來的歡呼讓水月愣了一下,想要抬起頭看仔細,卻只看見白花花的一片光中閃過黑色的影子,遠處呼嘯而來的人身上閃動著星星點點的光芒,那是陽光在什麼東西上的反射吧?
水月這麼想,也只能這麼想,因為她已經沒有力氣想更多了。
「這個女人怎麼這麼狼狽啊?會不會也是……」其中一個傢伙毫不費力的拿下水月,對著一個看起來像是頭頭的傢伙皺眉。他手中的女人好輕,而且好髒!
「不管,反正女人都可以在城裡賣個好價錢!」頭頭摸摸自己的下巴,獰笑出聲。這種身材看起來應該是會讓男人瘋狂的那種,而且反正他們也是有命今天過、沒命到時說的人,這個女人看起來一副快要死的樣子,也算是……他們救了她吧!「帶著走!」
「是!」底下的人一陣亂喊,也不知道自己在喊什麼。
真是一群喜歡蠻幹的傢伙啊!水月雖然很暈,但是還不至於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但是現在的她很累,不想再浪費寶貴的精力去收拾這些笨蛋,反正這樣的傢伙只要一個大型魔法就可以收拾了。更何況,自己路癡的毛病看來是改不掉了,還需要這些人帶路呢!
所以……水月勾起一抹笑,眼神在眾人看不見的地方閃爍著光彩
……她怎麼可以隨隨便便殺掉他們呢?殺頭的生意有人做,可是賠本的買賣是沒人幹的,她不是傻瓜,當然知道什麼情況對自己有利!
入夜後的荒野是寂靜而空曠的,如果有情調的人也許會認為非常的浪漫,但是在一群被殺得落花流水、屁滾尿流逃出來的散兵游勇眼裡,那簡直是地獄!當然,在月色中咕嘟咕嘟冒出熱氣的鍋子是他們地獄裡唯一的天堂。
「我說,那幫傢伙還真厲害1一個滿臉鬍子的大塊頭就坐在火堆旁,一邊伸手拿根樹枝捅著篝火希望它旺一點,一邊打著哆嗦回憶那場戰爭……臉上驚恐的神色沒有褪去,眼神也不停游移,似乎怕對方突然出現的不停閃爍著。
「是啊,真不是吹牛的……如果不是我們跑得快,現在也做了刀下亡魂了!」另一個長了一張看起來像是馬臉的傢伙也心有餘悸,
「不過,那個紅衣服的女孩子還真漂亮!如果讓我……嘿嘿……」
「去你的!」大塊頭踢了馬臉漢子一腳,「你還想什麼糊塗心思啊,你當時沒有看見她手上的東西帶起的一片黑光嗎?那玩意兒不好惹,你看不出來嗎?」
黑暗中,包裹著油膩膩沾滿灰塵毛氈中的一雙眼睛亮了起來,在這些士兵的身後,因為聽見了熟悉之人的形容而亮起來的眼睛閃閃發光。
「我當然知道,否則我早就掛了!」馬臉漢子撇撇嘴,不甘心的回踢了大塊頭一腳,讓對也齜牙咧嘴了一番。「不過說老實話,我倒是佩服另一個拿著黑色長刀的傢伙,看起來帶著吊兒郎當的笑容,和另一個傢伙配合默契讓人不寒而慄。」
「是啊,青色傭兵團可不是好惹的,連他們都栽了……我們決定偷偷跑出來是對的。」那個看起來像是頭頭的人折了幾根樹枝丟進篝火中,試圖讓它再大一些,好溫暖自己被驚嚇的心臟。
青色傭兵團?
好懷念的詞,她有多久沒有聽到了呢?黑暗中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這些敗類的背影,雖然她也知道逃兵在任何一個地方都是恥辱的象徵,但是他們帶來了她最想念的人們的消息,她一點都不在乎他們是什麼人!
輕輕的一聲歎息沒有被任何人聽見,水月拉緊了身上油膩膩的毛氈遮住自己沒有擦去灰塵與血跡的臉,她雖然可以用武力讓這些人說出她想要的事情,可是她現在真的累了,不想動。所以,有時候學會靜靜的聆聽也不錯,無論說話的人是誰都沒關係。
「對了,你說他們要抓那些人幹什麼?和獸人合作總歸不是好事吧,而且還殺了那麼多精靈,我總覺得不安。」大塊頭看著自己的頭頭,臉上的表情是心虛和害怕。「那些精靈的箭還真他媽的准,而且那個白色的防護壁也真不是吹牛的!」
箭?白色防護壁?水月的眼神在一瞬出現了迷惑,用箭她大概可以猜出是從精靈本家分出去的綠精靈,他們的傳說很久以前聽父親提過一些,不過白色的防護壁又是什麼?沒有動,就像是沙漠中的岩石靜靜聽著飄在夜風中的抱怨,只是心裡湧上的思念起朋友的溫暖。
「是啊!頭兒,我也討厭吸血鬼……」馬臉漢子抽抽鼻子,這不是代表他害怕,只是因為鍋已經滾了,他在聞香氣而已。「天使我也是第一次見,從前我還以為天使的翅膀都是白色的哪,居然會有紅色翅膀的天使還真奇怪!」
「還天使呢,居然打不過吸血鬼!」大塊頭旁邊一個瘦小的男子一直都在聽著,直到此刻才發出不屑的輕哼,晃著手中的匕首。
紅色翅膀的天使,她倒是認識一個……也許只有這一個吧?水月皺起眉,想起父親過去對天使的鄙視中對加百列的紅色翅膀評價成獨一無二最騷包的。面對吸血鬼,加百列應該是不會輸的,但是……水月歎口氣,如果對上的是吸血鬼王,加百列也沒什麼勝算吧?
「但是,皇帝抓他們幹嗎?」大塊頭撓撓頭,問周圍累的不想動的夥伴們。「他們值得動用那麼多人嗎?而且用那種兩層的包圍把人引誘進去,再加上超獸人、吸血鬼、三國大軍……他們到底是什麼不得了的大人物?」
什麼!超獸人、吸血鬼和……三國的大軍?水月的眼眸不再閃亮,擔心與意外不停交織在眼眸的神色中,她不明白他們口中的皇帝是誰,但是她可以猜出這一切的始末,如果不是針對她的話、如果主謀不是彼方的話,又有誰有能力勾結獸人、聯合三個國家的軍隊?
只是,真的該死的擊中了她的要害!她水月不怕死,同樣可以面對死亡也輕快的開著玩笑,但是……動她的朋友就不可以!如果用他們的生命來威脅她的話,她是真的不敢也不能冒險,她不能失去這些朋友啊!
彼方真的找對她的弱點了,也非常清楚他自己要什麼的執行了,在她不在的時候,形勢已經完全被逆轉過來了!水月狠狠的咬住下唇,手中緊緊的握成拳隱藏在毛氈下,幾滴鮮紅的血滴在毛氈上,很快被毛氈吸收變成黑色的斑點不被注意,只有水月的唇還在流血。
不知道身後的人有著怎樣的心思,這些逃兵們只是想著自己的心思,慶倖著自己的福大命大。過不多久,一夥人開始大吃大嚼,完全忘記了身後還有他們抓來的一些女孩子,他們只顧著自己。
他們若不是這樣的人,也不會半路逃出來變成逃兵了吧?水月冷冷的看著,唇邊掛著一絲冷笑。
黃土地揚起飛揚的灰塵,讓黑夜也變得霧氣濛濛一般,水月在涼如秋水的夜裡猛然睜開眼睛,貼在地面上的手指可以很清晰的感覺到震動,有什麼朝著這裡過來了……微微抬起頭,這些逃兵還在有一句沒一句的聊天,沒有意識到有什麼在接近。
再次不引人注意的微微低下頭,不讓人在任何可能的情況下看清自己的眼神與表情,水月將自己當作一具已經死亡的屍體不搖不動,拉緊身上的毛氈更加縮緊身軀一點。
好銳利的殺氣,好無情的寒氣,即使還在遠處,她也可以清楚的感覺到這份冰冷!
「好一群窩囊廢,這就是彼方帶出來的兵嗎?」無聲無息,甚至連影子也不讓蠢貨摸到一絲邊角,冰冷無情的聲音響徹在眾人耳邊。
不是警告,也不是疑問,淡淡的語氣顯示著說話者的無心無情。
「呵呵,你當然看不上眼啦!要知道這些傢伙只不過是我們眼中的棋子,就算是彼方,也不過拿他們當玩具,若要當真豈不是可笑?」
嬌柔入骨的風騷讓聽見這聲音的男人心裡癢癢的,艷麗無雙、慵懶卻風情萬種的大美人沒有人禁得住她眼波輕轉。吃不到,看看也是好的。
水月蜷縮的背脊在一瞬間微微僵直,不敢抬也不敢彎,甚至連呼吸也被自己遺忘了……這兩個聲音太熟悉不過了!即使她早就知道兩個人是同屬一國,再也猜不到這兩個人會一同出現在自己面前!而且,他們言語之中與彼方的熟撚最是讓她動容。
慢慢的吐出胸中的濁氣讓自己渾身放鬆,水月再次不受控制的握緊拳頭,腦海中極力克制自己不要抬頭看他們的樣子。雖然……不用看,她也已經猜到是何方神聖了才對。
那個糾纏著她的惡夢,那個即使在得到金龍與暗凰以後也沒有把握打敗的傢伙,那個曾經帶著冷酷微笑承認自己只想看見人類自相殘殺的,那個在自己猜測中可能是隸屬於十魔將之一的……『捨爾庫拉吉』!
呵呵,該說是榮幸嗎?水月淡淡的露出一個笑容,她還以為這傢伙會一直呆在帕佩呢,那麼是什麼讓他與帕佩的第一皇妃——晚纖一起出現的呢?而且……水月的眼神漸漸深沈下去,他們居然如此熟悉?
太不尋常了!
「哼。」沒有多餘的話,『捨爾庫拉吉』只是淡淡的從鼻子裡哼了一聲,似乎不把眼前這些敗兵放在心上,吐出的話卻是冰冷帶有強烈的殺意。「全部都給我滾!」
「你……你……」眾人被這種氣焰給嚇住了,顫抖著雙腿想要跑,卻發現自己的眼睛開始發暈,似乎天也在轉地也在轉一般。
「晚纖!」這回連呆子也聽出來,眼前如同冰山一般的男人生氣了!
可是晚纖依然一副無關風月的悠閒樣兒,甚至還低下頭輕輕拉了拉自己的群擺,再抬起臉的時候換了一副表情,漾滿了討好媚笑的臉上流轉著說不出的風采,柔軟的肢體語言比人類所有發明的詞句還要動人萬分,只是那眼底的冰霜凍結住了所有的一切。
水月不是呆子,她瞭解這兩個人,將自己緊緊縮在岩石的狹小縫隙中,幾乎連氣都不敢透。眼前的晚纖看起來似乎和以前不同,起碼,水月不認為人類的眼底可以出現和『捨爾庫拉吉』同樣的無情,這個女人……似乎也充滿了謎團哪!
「梵音,你什麼時候變成膽小怕事的人了?」晚纖揮揮手,在黑暗的夜色中同樣的粉末在月光的照射下發出淡淡的光芒,這光芒既小且暗,若不是仔細看根本看不到。而粉末迎風飄向所有人的時候,水月也在同時明白了晚纖的意思,她要殺人滅口!
屏住呼吸,水月靜下心連氣息也沈澱下來。一個晚纖看起來就夠她受的了,何況還有一個被晚纖稱為梵音的『捨爾庫拉吉』?這兩個人到底有什麼樣的秘密,讓他們單獨會面,甚至要殺人滅口?
「自從我跟隨卡索羅梅大人,我從來沒有怕過。」淡淡的口吻不是炫耀,而只不過是敘述事實,出乎意料的是梵音臉上一閃而過的恍惚。「你不要忘記,我肯和你合作的目的!」
「我知道,不就是那個人的復活嗎?」晚纖笑得花枝亂顫,只是眼神中的寒意越發的重了,臉上的笑容也略顯僵硬了些。「不過你可也別忘記,你答應如果那個人真的復活,要保護我的安全!」
「你?我知道。」梵音淡淡的掃了晚纖一眼,眼神似乎透露出不屑與殺意,聲音陡然沈了下去。「我會盡量的,畢竟你當年的所作所為讓我也恨不得剝皮抽筋哪!」
「你!同為十魔將,你可不要以為我怕了你!」晚纖再也裝不出好臉色,反正一地都是死人,她再和這傢伙虛與委蛇也沒有人看見!
真的沒有人看見嗎?不,水月不但看得一清二楚,也聯想到了前因後果。原來晚纖就是真實傳說中魔神卡索羅梅愛戀的那個十魔將,而當時的晚纖反而迷戀上了天神利加多爾,被利加多爾利用封印了卡索羅梅的晚纖怎麼敢面對即將復活的魔神?
她會怕,也是情理之中的。
但是聽起來這個梵音對卡索羅梅應該蠻忠心的,又為什麼要幫助晚纖呢?這樣,他等於也背叛了魔神啊!水月皺起眉,發現這些十魔將還真是麻煩,讓她一點頭緒也理不出來!
聽了晚纖的話,梵音只是輕輕哼了一聲,聽得出來是不屑的回答,晚纖不知道是因為沒有人看所以不會讓她下不來台,或者是因為真的怕和梵音動手根本沒有再說什麼。兩個人對著一地的屍體,卻面無表情的沐浴在夜風中,望著天邊的雙月默默無言。
當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雙月完全昇到頭頂的時候,事情……發生了!滿地的屍體彷彿陷入流沙一般,慢慢沈入地面又似乎是融解成血水一般,漸漸地,整個地面化成巨大的血海呈現在地面!
血海慢慢浮現出一個巨大的、血紅色的魔法陣,不是畫出來的、不是刻出來的,懸浮在空中彷彿用永不乾涸的血液凝結成晶的魔法陣!
血海開始翻騰,宛如滾開的油鍋中捲起微瀾的滾油一樣,血不停的翻滾冒出泡沫在空中炸裂。
懸浮立在空中的梵音與晚纖開始出聲,只是那低沈的語言從不曾聽過,開始明白兩人十魔將身份的水月在心裡暗暗歎口氣,這個語言……大概就是魔族的語言吧?
隨著回應的魔法陣,巨大的紅色光芒籠罩了半個天空,巨大的血海組成的魔法陣中也出現了人影……
第九十一章十魔將(下)
巨大的血海發出同樣血腥的光芒,差點耀花了水月的雙眼,她恨不得那光耀花自己的眼睛!看,她看見了什麼啊!從魔法陣中出現的人是多麼熟悉啊,要讓她相信這些人與昔日的十魔將一點關係也沒有,那麼她寧願挖出自己的一雙眼!
雖然還不夠十個人,但是他們見面後的表情也說明了一切……今夜大概是十魔將相會的大日子!
「你們到底為了什麼無聊事要把大家再一次召集起來?」整個人包裹在黑色的斗篷中,宛如虛無的影子飄浮在空中,冰冷卻熟悉的嗓音屬於馮的父親、現任的魔王所有,但是聽語氣似乎他在十魔將之中尚不是首腦。
「我說你呀,能不能不要總是想著那些有的沒有的好不好?」晚纖臉上漾出一抹媚笑,雖然身子不敢靠近魔王但是神態可是一點都不肯吃虧的樣子。「我們當然有我們的用意啦!」
「我是我,你是你。」梵音聞言輕哼,寥寥數語已經道出他與晚纖不過是陌路人的事實,讓她的媚笑一下子失去了光彩差點扭曲猙獰。
看來,如果晚纖還是硬要把他們硬稱為『我們』的話,他就準備變臉了。
「如果你是你、她是她的話……那麼,又為什麼是你們兩人召喚我們?畢竟,自從大人消失在天地間之後我們十魔將就從來沒有再相聚過。」踏出陰影,在雙月明亮的照射下,風昊俊秀的面容帶著一絲迷惑。他不明白,為什麼還要聚集大家呢?
「風昊,你還是老脾氣!真是的,一點都沒變!」晚纖舉起長袖輕輕掩住紅唇,眼神宛如滴水一般在風昊身上游過來滑過去,聲音也彷彿浸了百來斤蜜糖一般粘稠滑潤。「不正是因為卡索羅梅就要甦醒了,我們十魔將才要相聚一下,好敘敘別情嘛!」
「別情?我好像記得今日說這話的人,正是昔日出賣、背叛卡索羅梅大人的人……怎麼?是我記錯了,還是……某些人的臉皮特別厚?」
從血海中慢慢退開,用行動表明自己不屑與之為伍的翼玥皺起眉頭,語出諷刺。
「你!翼玥,你不要仗著魔神寵你就為所欲為!」晚纖的臉再也擺不出媚笑,緊咬著雙唇、握住雙拳、似乎隨時準備在男人鼻子上打上一拳的女人無論如何千嬌百媚,此刻看起來也是母夜叉一隻,談不上美麗。
「仗著魔神寵愛為所欲為的……」翼玥眼神和語氣中的諷刺更加擴大,雙手環胸直勾勾的看著晚纖,不讓她退縮。「不正是閣下嗎?
我可是對你爐火純青的翻臉不認人佩服得五體投地呢!要不要也教教我呀?」
「你可不要越說越過分!我今天不是找你來打架的,但也不代表我怕了你,翼玥你給我記住!」晚纖沒想到即使在過了這麼久之後,這些忠心卡索羅梅的傢伙們還牢牢記住了自己的背叛,但是,愛一個人是沒有任何理由的!
十魔將與魔神日夜相隨,可是……她沒有辦法愛卡索羅梅,卻在看見第一眼的時候就愛上了他的同胞兄弟利加多爾,這……也只能說是創世神的玩笑了吧?晚纖自己也在心中暗自歎氣,如果她愛上的……
……是卡索羅梅多好……
「你們不打算讓卡索羅梅大人復活?」風昊的臉色變了,遠古時大家同為十魔將的往事還歷歷在目,發誓讓魔神大人復活後報復人類與天神的誓言亦言猶在耳,難道出了什麼變故不成?否則,晚纖又怎會和梵音召集大家?除了這個原因,他再也想不出其他。
「這是真的嗎?風昊說的,都是真的?」翼玥的臉也變了,陰沈的氣息從週身蔓延開,他等了許久許久的心願……在即將達成的時候如果有人說要毀掉它的話,他即使付出任何代價也有先毀掉那個人!
梵音沒有反應,似乎十魔將的任何人也不能撼動他的心神,冰冷的眼眸只是淡淡的掃過眾人而已,依舊把發言權讓給了身邊的晚纖。
黑色的長袍在夜風中起舞,飄浮在空中似乎沒有一點重量,包裹在陰影一般黑色中的魔王也沒有任何意見一樣,不知道在想什麼,就是不說話。
「事實上,卡索羅梅的願望不就是讓人類和魔族友好相處嗎?如果說他還有什麼牽掛的話,大概也就是和利加多爾爭奪的『天空之門
』內的『世界之環』了吧?」一直沒有發話靜靜看著事態發展的人終於開口了,銀色的月光照射在他的臉上,那張帶著甜笑的娃娃臉。
彼方!
原來如此啊,彼方是十魔將之一?水月在睜大了雙眼的一瞬又痛苦的閉上,努力壓抑下心頭激盪的殺意,這也許是他們離得最近的時刻了,可是也是她無法出手的一刻!就她所知,除了翼玥之外會站在她這邊的是一個也沒有!現在出去,無疑只是找死!
魔神卡索羅梅,她想起來了,是父親曾經提過的名字。那還是她很小的時候,父親曾經喃喃自語般說給她聽,父親對不起的一個人的名字。原來,父親也知道魔神卡索羅梅?水月苦笑,到底還有什麼是她不知道而又偏偏發生在她身邊的?
耳邊傳來的爭執讓她再一次靜下心來,不搖不動的繼續當一個卑劣的偷聽者……
「彼方,你真的要背叛卡索羅梅大人?」風昊的眼眸開始閃爍著光芒,握緊雙拳。「這麼說,你是在騙我?一直都是在騙我?讓我為你賣命,讓我像個傻瓜一樣在你的國家裡奔波,甚至讓你轉世到方丹太子的身上?這一切都是你的計謀,只為了不讓卡索羅梅大人復活?」
「我該問,你還在想著卡索羅梅?」彼方笑笑,單純的娃娃臉上卻閃著一種名叫野心的慾望,眼神在望過風昊與翼玥的時候多了幾分小心。「十魔將都是魔界原本的獨行俠,如果不是魔神收服我們,我們原本是多麼瀟灑的一群人啊!」
「所以,你的誓言都是假的嗎?」翼玥冷著一張臉,雖然一開始他因為水月的關係對風昊與彼方都沒有什麼好感,但是現在看來……
也許只有他們兩個是真正忠於卡索羅梅大人的了!不知不覺,兩人的位置靠近了一些。
「不,魔神的甦醒只是需要更多的時間而已……」代替彼方說話的是魔王,他圓潤好聽的嗓音卻陰沈沈的帶著說不出的殺意。「我們其實可以代替卡索羅梅大人打開『天空之門』,我們也可以成為不輸給卡索羅梅或者利加多爾的神!只要我們得到『世界之環』的力量,創世神留下的力量。」
「這就是你們的目的?」風昊不敢相信,這些昔日的夥伴……怎麼變得如此貪戀權勢與力量,早在遠古時他們不是就已經知道了,權勢與力量不是一切了嗎?為什麼到今天他們又陷入了這個無法抽身的泥潭不願自拔?
「太愚蠢了……」翼玥的眼眸閃過一絲憂慮,「這就是你代替卡索羅梅大人管理魔界後的心得嗎,魔王大人?這就是你處心積慮的結果?」
翼玥叫的諷刺,魔王聽得卻一點都不心虛。「沒錯,雖然這個打開『天空之門』的關鍵也同時是喚醒魔神的關鍵,但是只要她本人不知道的話,我們還是可以搶在利加多爾之前得到『世界之環』!」
「你從未說過,那個人是打開『天空之門』的關鍵。否則,我何必處心積慮要殺她?」彼方瞪大了眼睛盯著眼前的魔王,眼眸的顏色沈了下來。該死的傢伙,居然連他也騙了!
「是……她……?」風昊與翼玥互看一眼,大概猜出是誰了。
「可是,為什麼會是她呢?」
「身具魔、神兩族血液的那個人,以及她所孕育出的『魂』是兩把打開『天空之門』的鑰匙,缺一不可。可是這個人同時也是可以將魔神從封印中喚醒的人,所以,你們才相互猜疑不敢說出自己的企圖對吧?」梵音低低的笑出來,還是沒有變啊,還是如此為了自己的一點點利益就無所不盡其用的利用別人!
「身具魔、神兩族的血液……原來如此,我記得方丹的貴族是承繼了遠古時代金星女神——維桑菲司婭的血液沒錯吧?」彼方的眼神變得危險,語氣中充滿了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威脅。
「不要告訴我,這一切都是在你的示意下搞出來的,魔王!」
「我承認我沒有想到那個人會和擁有神血的後裔有所牽扯,不過,這不也正是一個好機會嗎?」魔王的聲音帶著說不出的詭異,似乎壓抑著心中的喜悅在誘惑其他人一樣。「我是完全沒有意見。殺了那個人,魔神就難以復活,同時也永遠打不開『天空之門』;不殺,魔神隨時可能復活,但是我們卻可以得到打開『天空之門』的機會。」
停了一會兒,似乎很滿意自己製造出來的氣氛。「所以,你們自己看著辦吧!我不會插手的,即使那個人與我有著血緣關係。」
「我不同意!即使要打開『天空之門』也只有魔神卡索羅梅大人一個,我們只是他的下屬,永遠也只是下屬!」翼玥第一個說出自己的看法,他絕對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到卡索羅梅大人,何況魔王是繼承了魔神血液的後裔,也就代表了那個人有著魔神的血液,他怎能置之不理?
永遠只是下屬……嗎……
梵音的眼神在一瞬間出現了痛苦,雖然沒有掩飾他也無需擔心其他人看見,為了自己的利益這些人是不會注意他的。是呀,一直以來他就是那麼獨往獨來,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從來沒有人知道!
「我同意翼玥的看法,我們十魔將永遠是十魔將,即使現在我們不足十個人也是一樣。」風昊不是呆子,不會看不出除了翼玥和自己之外其他人對『天空之門』都有著異常的執著,雖然大家的實力是差不多的,但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自己這方又只有兩個人,實在不知道會演變成怎樣一個局面。
力量,當真就有這麼重要嗎?權勢,真的就是這麼誘人嗎?重要、誘人到了連自己的兄弟手足都可以殺害,自己的上司朋友都可以視若無睹,一切的一切都可以拋棄?
風昊不懂。即使在人間呆了這麼久,他還是不懂。
「所以,只是一個通知而已。」半晌不說話的晚纖再次笑了出來,這次可輪到她佔上風了吧?如果不是不久之前才知道那個人的身份,早在自己見到那個人第一眼的時候就殺了對方了!即使是現在,她還是恨不得一刀劈了那個人!「反正,我是一定要殺了那個人的!你能救,就救救看好了。」
「你當然非殺她不可。」誰知道翼玥居然點點頭同意她的說法,只是臉上鄙夷的神色沒有片刻褪去,他對她背叛魔神的行徑沒有一日或忘!「如果她喚醒了魔神,到時候死的……只怕是你吧?」
是晚纖背叛了魔神卡索羅梅,原來是這樣啊……隱身在岩石中的水月暗自點頭,她發現越聽越是心驚。
這些十魔將討論的事情簡直可以讓人類的世界翻天覆地,且不說魔神復活的風波,萬一要是不幸讓他們殺了那個什麼『那個人』的話,雖然魔神不會復活是不錯,但是她可不認為這些野心分子比起魔神好得到哪裡去!
天呀,這可真是一團糟!
不過……她也走眼了,彼方身為十魔將之一和自己一直同處在一個城市,她居然一點也沒有發覺到?更別說翼玥和自己的熟撚程度了,還真是滴水不漏啊!這些十魔將,的確不是省油的燈。
「他栽了一次,並不代表沒有第二次!」晚纖咬牙切齒的聲音打斷了水月的沈思,一波一波的殺意在空氣中蕩起圈圈漣漪,彷彿無形的波浪件人淹沒直至窒息為止!「就算他是魔神又怎麼樣?我不愛他,他就要殺了我嗎?」
「是不能怎麼樣。」風昊和翼玥互看一眼,兩人更加確定了,在場的六個人之中恐怕真心想要卡索羅梅大人復活的……就只有他們兩個了。真是可笑,他們原本還是針鋒相對的敵人呢!風昊用言詞引開其餘人的注意力,翼玥默默的想著他們遺漏的線索。「不過,你不正是為此而擔心嗎?」
「說來說去,你們還是不肯念在昔日的情誼幫我們?」彼方壓下心中的怒火,魔王瞞著他的事在以後再算,現在他們需要做的就是拉攏翼玥與風昊,有了這兩個智囊還怕大事不成?而且,就他所知翼玥和那個人還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所以,如果有了翼玥的幫忙,也許他可以得到『世界之環』的力量,然後……殺了那個人杜絕魔神復活的可能性!
「真好笑,口口聲聲昔日情誼的你們才是一點都不念舊情的人吧?」
風昊無可奈何,情勢比人強的道理他不是不明白,雖然他也看出對面幾個人各有各的如意算盤,但是為什麼執意要他們也加入呢?雙拳難敵四手啊,何況他和翼玥一向是動腦多過動手的人。
「是因為……利加多爾在除掉了卡索羅梅以後,也沒有得到『世界之環』的關係吧?」翼玥把所有的事情在腦中理了一遍得出這個結論,看著啞口無言的其他人,笑了。「是這樣吧?所以,你們也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有資格得到這一切?再不濟,得到這個大陸也是好的,對嗎?」
「魔族什麼時候開始貪戀起權勢來了?」風昊搖搖頭苦笑,他不明白,他們這些十魔將看著人類風風雨雨的戰爭長達數萬年,為什麼到頭來卻一樣沈淪在其中?
……他們不應該轉世的,人類的惡習一旦沾染上……就再也拋不開了……
「那個人不會聽從你們的話,乖乖打開『天空之門』將『世界之環』的力量交給你們任何一人的!」眼神轉了幾下,翼玥突然笑了出來,讓所有人皺起眉看著他。「你們倒是一廂情願的把所有的事都安排好了,可是有沒有想過你們需要爭奪的那個人願不願被爭奪,願不願打開『天空之門』呢?」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們都曾經與她有過接觸,曾經有人奪取她的生命,有人逼得她走投無路在大陸成為通緝犯,更甚者……」
翼玥環視周圍的眾人,看清楚他們的臉孔在一瞬間變了顏色,也知道他們非常清楚那個人的脾氣。「用陰謀詭計來暗算她!」
歎口氣,翼玥不否認自己多少有些幸災樂禍的心態。「你們現在居然妄想控制她?控制那個,擁有風一樣胸懷、月一樣情操悲天憫人的女子?」
沒有人說話,大概都被翼玥這幾句話給鎮住了,只有魔王的神態被斗篷裹住看不見,也唯有他自己才知道自己唇邊的笑容是多麼躊躇滿志。
「無論如何,我們都會叫她答應的!因為,她的弱點實在是太多了,不是嗎?」晚纖陰慘慘的笑出來,細長白皙的手指彷彿掐住了某人的脖子一般慢慢收攏五指,眼神中的殺氣連身旁的人也不由皺眉。
「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她有復活魔神的機會!」
「那麼,我無論如何都會保護她!」翼玥沒有浪費時間,緊跟著晚纖宛如詛咒的話衝口而出,眼神死死盯著比魔女還邪惡的昔日同伴。
「我想,談到這個份兒上……應該算是談判破裂了吧?」風昊慢吞吞的言道,輕歎一聲。「我們都固執的堅持自己的意見,再談下去也不會有統一的結果,可以左右我們決定的那個人也從大陸的戰場上消失了,不如我們各自退一步如何?」
「哼哼,是呀……倒要看看誰可以得到她?」彼方突然意有所指的笑了,除了風昊與魔王沒有人知道他在笑什麼,而風昊只能在心中歎更大一口氣無法說什麼。「我不殺她了,我會想辦法得到她的!」
不過,還是殺了她比較好吧?這話,他只會放在心裡不會對任何人說了,在這裡的個傢伙沒有一個可以信任!
「那麼,大家就好自為之吧!」
淡淡的輕哼宛如平地而起的青煙消失在空中,巨大的血海也在翻滾中消失無蹤,不知道該說是幻覺還是真的曾經發生過,肅立在血海上空的六道人影似乎從來就不曾存在過。
冷冷的夜風吹過,只有銀色的雙月掛在天空中一如既往的俯視著大地。
第九十二章悲傷的笑容
夜風在微涼的空氣中捲過讓溫度更加冰冷,元素之力在空氣中異常活躍,只是常人的肉眼看不見而已。一地的死屍彷彿熟睡的孩童,一張張的睡臉是如此平靜而甜美,只是缺少了活人才有的呼吸增加了一抹無力的蒼白。
漆黑的岩石靜靜的矗立在黃土中,巨大的裂縫彷彿不安分的眼睛看著這世間的不平,淒涼的夜晚似乎連蟲鳴也消失在天地間似的。
「唉,終於都走了。」從黑暗中傳出一聲哀歎,如果有人一定會嚇一跳,這種遍地死屍的地方除非神經不正常的傢伙,有誰可以呆下去?更別說這聲音雖然有些嘶啞,卻依舊可以聽出是個女孩子。
黑暗的岩石縫隙中亮起一對忽閃閃的大眼睛,似乎像是確定了一下似的,一團黑漆漆的東西努力從縫隙中擠了出來,髒兮兮的小臉朝著月亮看了好一會兒,似乎一時間不知道自己在哪裡的樣子。「我還以為我在做夢呢……原來不是啊?」
皺了皺鼻子,將覆蓋在身上佔滿油膩和灰塵的帆布輕輕取下,還不忘折好蓋在地上其中一個人身上,一個死人。「雖然你已經死了,也感覺不到寒冷,雖然你是很粗魯的要抓我……不過我還是很感謝你的這個毛氈。」如果不是有這個和岩石一樣顏色的毛氈,她恐怕早就被發現了吧?
天邊的月色蒙上一層灰色,遲來的密佈烏雲彷彿也不忍心看這一地瘡痍,淡漠的陰影將地上唯一一個活人的心情也蒙上了不同的色彩。
輕瞇起眼,宛如第一次認識天上的月亮一般。「原來……天上是有兩個月亮的啊……」
低低的自嘲哼著不知名的小調,慢慢地,無形的小調變成了歌詞滑出喉嚨讓歌者自己也嚇了一跳。「卑鄙的天神加上愚蠢的魔神,天邊的月變成了兩個,天上有月、水中有月、影……」停下自己也聽得不舒服的小調,喃喃自語的幾乎含在口中,最終化為一聲長歎溢出。
「……影月……」
銀亮的月亮掛在天邊,兩兩相依的模樣宛如雙生雙影,淡淡的雲彩就好像害羞少女的面紗輕輕遮住它們的真面目,夜風捲起枯枝敗葉在腳邊打著轉子,一點一滴的滲透到身體的深處,凍結住靈魂。碧綠的嫩草不因為死人而黯然失色,風輕輕吹過,一波又一波的壓低它們,形成宛如綠色的波浪起伏在山巒間,煞是好看。
風勾起青草的香氣,同時也攙雜著死人的屍氣,讓本應清爽的空氣中平添了一分殺機。
「你是自己自殺,還是要我動手?」不帶任何感情的冰冷聲音在不遠處響起,濃厚的烏雲使得月亮彷彿躲入衣袖後害羞的少女,將原本就不甚明亮的草原奪去最後一絲清明,陰暗的聲音彷彿從四面八方湧來,聲聲都飽含殺意!
沒有說話,少女一瞬間冰冷的指尖已經說明了心情,不想開口,只是突然很想賭一賭。
賭一賭,眼前這個人到底還是不是她昔日所認識的那個人?那個有時候看起來聰明絕頂,有時候看起來害羞無比,有時候又高深莫測到令人害怕的……
「看來,你是選了一條不歸路啊……」陰影中的人淡淡的口吻彷彿對方已經是自己的囊中之物,輕巧的腳步不留下一點足音傳入對方耳中,輕輕抬頭看看越來越暗的天空。「本想讓你在死之前再看一次月亮的,可惜啊!」
彷彿對方可以看見自己似的,濃重的殺氣化為冰冷的寒霜籠罩在草地上,青翠的草地在一瞬間立刻覆上厚厚一層白色的霜凍,顏色也從生機勃勃的碧綠化為死寂的土黃。
就連生命力最強韌的草,也受不了來自昔日十魔將的寒冷殺意。
是啊,真是可惜……
少女在心裡苦笑,難道自己還是賭輸了嗎?就連天邊的雙月也一點機會都不給自己?也許,同樣的東西……是不需要兩個的……
暗中的人影在一閃身來到對手的身後,輕輕舉起凝氣宛如刀刃鋒利的手掌,身前的人絲毫不為所動的神態讓他十分吃驚。
更令他驚異的是,那飄進他鼻孔的淡淡香氣,還有那似曾相識的熟悉感……是錯覺吧?
他在心底搖頭,搖掉自己的心軟,魔力聚集在右手掌心用力朝著自己身前的人影揮下……
雲彩終於在晚風的吹動下慢慢移開,再次顯露出自己亮潔的面容,白色的月光合併在一起順著雲彩的退離而慢慢推進。
照射在凝結著白霜的枯草上,白色的光慢慢取代了黑色的影,看起來緩慢卻迅速的恢復自己對大地的映照。
同時,也照亮了這草地上唯一還活著的兩個生命,讓他們看清楚一切。
「水……月……?」光照射在原本暗中的影子上,俊逸的臉佈滿了後悔與震驚,急如霹靂的攻勢卻已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心神震動下,水月那幾乎看不出原樣的臉映照在他手中明亮的魔法光輝下,讓他心口一痛!
急切間,水月的悠悠歎息和浮上臉龐的淡淡笑容竟然還那麼清楚!
「翼玥,你果然不愧為十魔將啊……」
「水月!」不顧形象的大吼出聲,細細的汗珠一霎那佈滿了焦急的臉龐,翼玥的瞳孔陡然放大,巨大的痛苦糾集著心隱隱作痛!不,他怎麼可以失去這個少女?這個千百年來唯一可以讓他擺進心裡的『
人類』,同時也是唯一可以稱之為救贖的人啊!「不!」
巨大的光芒變成亮眼的光球,努力脫離著呼喚者的掌握,就在千鈞一髮之際翼玥當機立斷伸出左手摟過水月的纖腰帶過一旁,右手凝結的魔法元素無法與空氣稀釋,直接就化成一道刺眼的光柱轟入地面!
地表宛如投入石子的水面,蕩起層層波紋又再次反彈回中心,瞬間爆發出巨大的殺傷力,隨著一聲轟然巨響,突破了土層的濃縮魔法直貫入地底!揚起的氣浪讓沒有防備又帶著一個人的翼玥也有些吃不消,緊緊摟住懷中的人,翼玥只掛念著怎麼保護對方不讓她受到一絲一毫傷害。
巨大的熱浪彷彿來自冥界,幾乎熔化翼玥的身體,可是他唯一掛心的只有懷中的水月,緊緊摟住她嬌弱的身軀,接著空氣中風的元素遠離爆炸區。
巨大的灰塵與煙霧混雜在一起,黑色的雲團直衝雲霄,在銀色的雙月面前彷彿形成了一片巨大的黑色之花——死亡的顏色。
輕輕利用氣流動轉向,翼玥順勢在柔軟的草地上滾了幾圈停了下了,靜靜的凝視著眼前讓他出乎意料之外的少女。「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水月?太意外了……」
「相信我,我和你感覺一樣意外。」水月拉起翼玥的袖子擦擦自己臉上的污漬,沒有表情的站起身來眺望遠方滾滾黑煙,巨大的黑色渲染了天空,在水月眼中似乎連本來明亮的月色也變了顏色。
「水月,我……我……」翼玥手足無措,他是上古時代就追隨魔神卡索羅梅的十魔將之一不錯,可是他也是翼玥啊!與青色傭兵團生死與共,關心著水月的那個翼玥……他沒有變,自始至終他就是他啊!
水月,不明白嗎?
「我什麼我?這麼大一個人,連話都不會說嗎?」水月沒有看翼玥,只是一門心思努力想撣去身上沾染的塵土,努力了半天終於還是歎口氣放棄了。她身上的塵土恐怕足以把自己埋起來,怎麼撣也是徒勞無功吧?「對了,魔神真的快要復活了吧……」
在翼玥愣神的時候,水月終於轉頭看著他的眼睛,平靜的神態彷彿自己問的不過是『今天天氣不錯吧』這樣的問題。「魔神卡索羅梅
……如果復活的話,你可以讓他不要毀滅半個世界嗎?如果他堅持只有血才能洗清他的恥辱,我願意奉陪到底。無論……任何代價……」
「你要放棄自己的生命?你瘋了,水月!」認為自己一天之內受到太多次驚嚇的翼玥終於翻了一個白眼,恨不得抓住眼前的女生狠狠搖一搖,看能不能把她搖醒,看能不能把那些為朋友犧牲的不要命想法搖出她的小腦袋瓜子!
「我沒瘋。」輕輕皺起眉,水月笑了。「很清醒,真的。」
「你……唉!」長長歎口氣,翼玥知道這樣的水月是別人說什麼也聽不進去的了。「比起我來,也許你自己本身就是一個非常有力的證據……你不想去親自和卡索羅梅大人這麼說嗎?」
「親自和卡索羅梅說?如果我沒有弄錯的話,你的意思該不會是
……」抬起眼,水月直勾勾的看著翼玥那宛如透明的臉龐,聯想起剛剛他的態度。為了魔神卡索羅梅的復活,昔日的十魔將已經反目為仇,眼前這個……正是希望卡索羅梅復活的其中一人!
說老實話,雖然水月也認為魔神還是不要復活比較好,可是正因為同樣的道理也是由彼方、晚纖等人堅持的,她還是覺得有些欠妥。
無論他們的理由是什麼,堅持是不變的。難道要讓魔神……不,水月暗自搖頭,這個結果也是她不願意看到的!
發過誓的卡索羅梅如果真的在這人界復活,到底要怎樣破壞才能抒發昔日自己被背叛的痛楚呢?那真的是半個世界就可以解決的嗎?
陷害了自己兄弟也還沒有打開『天空之門』的利加多爾,如果得知卡索羅梅的復活,又會想出什麼對策呢?
天神、魔神如果貿起來的話……不用魔神的詛咒和破壞,被捲入兩個實力最強大神戰的這個大陸根本不會剩下一點點殘渣餘孽!
所以,最大的關鍵還是在魔神卡索羅梅身上。
親自勸說他放棄詛咒大陸,這個想法固然很誘人,但是也要看實際的操作性吧?而且退一萬步來說,就算卡索羅梅肯放棄詛咒大陸,恐怕也不會放棄開啟『天空之門』,畢竟這是他和利加多爾差不多爭了一輩子的。
「我的意思看來你很明白……」翼玥看著水月的臉色變了再變,知道這個聰明的女孩已經完全明白自己的意思,他承認自己是非常自私,可是為了他執著了一輩子的這件事……他絕不放棄!無論如何,他都要說服水月。
「說我瘋?我看,你才真是瘋了呢!」輕輕笑著把翼玥的心思揣摩清楚,水月眼眸一閃,沒有正面回答。
「你知道我是認真的。不要鬧了好不好,水月。」無奈的長歎,只要她不想談,無論什麼人也無法改變她腦子裡固執的想法,他早就明白了。這就是水月,讓人無法拒絕的水月啊……即使這個人是自己,也無法改變她。「你決定要向我們十魔將看齊了嗎?」
「什麼意思?」不耐對方隱諱的語氣,水月終於正眼看著翼玥的眼睛說話。
相反,被她亮如星子的眼眸這樣仿若看進心底的直勾勾看著,就連翼玥這樣的人也轉開了頭不敢面對她直率的眼神。「你知道的,你的選擇對你所關心的人到底有多重要。因為你,他們又會遭受到什麼?
你想過嗎?遠的不說,青楓的命運就與你我有關。」
「你的意思是……我是拋下朋友,不理他們的死活的惡劣之人?
你的意思就是這樣嗎?青楓會因我而死?」平淡的語氣沒有一點起伏,只是若翼玥敢直視水月眼眸的話,他就發現水月眼眸中爍爍的火光,緊握的雙拳如果不是考慮到翼玥昔日對自己還算不錯,即使是十魔將的身份也無法讓她卻步扁人的慾望。
「不……我不是……」縱然沒有看清楚水月眼中的火氣,翼玥也承受不起這樣的話,差點跳了起來。老天,他可承擔不起這樣的罪名啊!「水月,你有沒有想清楚自己存在的意義?」
「我存在的……意義?」火光漸漸淡去,湧上心頭的是濃濃的疑惑,這份不確定從語氣中毫無保留的洩漏出來。
「是啊,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世界上這麼多人,只有你的行動牽動著大家的心?為什麼只有你彼方沒有辦法放棄,執意要除掉?這許許多多的為什麼,你為什麼一直當只鴕鳥不願睜開眼看清楚?」翼玥搖頭,水月不笨,可是卻不願意看清事實真相。
「我不想聽!不要再說了!」水月摀住耳朵拚命搖頭,她不要聽這些話,她所要求的不多……僅僅是可以和自己最喜歡的人在一起,那些朋友們的笑容是她心裡唯一想要保留的寶物!「我不……」
「水月!不要這樣,打起精神來,看清楚一直在你眼前的事實吧!
水月……」
「翼……玥……?」被狠狠的摟在溫暖的懷抱中,從肢體的僵硬水月可以感覺到眼前這個十魔將對自己的動作連他自己都不熟悉,輕輕響在耳邊的細語像極了往日父親的叮嚀,讓水月不自禁的恍惚了一下。「你太用力……我……好難呼吸……」
「尋找你自己吧!水月,不要讓害怕矇騙了你自己的心,好嗎?」
翼玥沒有放鬆自己的力道,他真的好怕,好怕只要自己一放手懷中的少女就會消失,就像當初……卡索羅梅大人消失一樣!「不要害怕和我們的關係,你自己清楚的,你到底在害怕什麼。」
「害怕?我害怕?」水月可以感到從翼玥緊緊的雙臂傳遞的情緒,那微微的顫抖,害怕的人……是翼玥……還是她?
「去魔界吧,水月!」
魔界!水月聽見這個非同尋常的詞,一個激靈清醒過來,越過翼玥看似瘦弱的肩膀伸出自己的雙手仔細端詳。是的,在顫抖的其實是自己呵!原本不願去想,只是抱著『只要對我而言最重要的人們沒事,哪怕要我犧牲性命也在所不惜』這樣的想法……
可是,現在響在自己耳邊的聲音卻是要自己找出自己的存在意義?
往日拋在腦後的問題一個個浮現出來,不能不去理會了。自己的父母到底身在何方?以東尼為首的『十二星君』又有幾人生還,現在又流落何處?自己父親喃喃自語的對不起卡索羅梅又是怎麼回事?
難不成,自己真的和魔界有關係?
看來,不走一趟魔界……這些答案怕是一輩子都在雲霧之中,無法抓住的了。悠悠歎口氣,水月終於知道自己在被翼玥抱住的一霎那崩潰的是什麼了,就像翼玥所說的,那是她一直以來自欺欺人的鴕鳥心態。
那些一直以來被她壓在心底最深處的願望,終於再一次冒了出來,再也沒有辦法收回去。
「我去。翼玥,我會如你所願的走一趟魔界。」水月輕輕摟住翼玥猛然一震的身軀,閉上眼睛靠在他的肩膀上,輕柔的語氣與其是說給翼玥聽不如是說給自己的。「不止是因為你或者卡索羅梅,也不僅僅是為了我的朋友們,更談不上是因為這個大陸上等待救贖的人,我只是……」
翼玥僵硬的抱著懷中終於放開心胸的少女,靠在自己胸膛的柔軟沒有一絲心動,倒是不可抑制的湧上更多的心疼,可以感覺到水月那淡淡的呼吸輕輕吹拂著自己的脖子,那自己看不到卻可以想見的漂亮臉孔一定掛著無可奈何悲傷的微笑吧?
「我只是為了我自己而已……」再歎一口氣,水月終於說完了。
突然,身體感到一陣緊繃,令她不禁皺起眉看向把自己摟得更緊的青年。「翼玥?這可不像一向冷靜的……你……」
未完的話語滑落水月的喉嚨,不太明白翼玥此刻的心情,同樣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翼玥漂亮如女子,一向俊秀斯文的臉龐佈滿了悲傷,而他直視著自己的那雙漂亮的大眼睛裡亮晶晶的是……
「這淚水……」水月輕輕伸出手,感覺自己心裡有一塊地方毫無預警的崩潰了!「是為了我嗎……」
「壓抑著自己,哪怕再苦再累也不願出聲,總是默默的為自己身邊的人做著一切。」翼玥的淚水滑下臉龐,可是他依舊固執的摟著水月不放手,也不願去擦一擦。「你總是這麼溫柔卻悲傷的看著大家嗎?」
「翼玥,我沒有這麼偉大。」苦澀的笑容爬上水月的臉,卻被翼玥搖頭的舉動搞糊塗了,沒有再說話,她只是更加伸直手臂……終於,她碰到了翼玥沾滿淚水卻依舊俊秀的臉龐,輕輕的擦拭著。
「不!你一直想要發洩的是不是?」翼玥看著眼前的少女,她總是在笑著,無論是開心的笑、悲傷的笑、人前的笑還是人後的笑,無論什麼時候她都努力笑著,笑給那些需要她的人看!可是,大家有沒有想過……這個少女也需要哭?
她那比哭還要悲傷的笑容背後,到底隱藏著怎麼樣的痛苦?
「讓我代替你吧!」翼玥沒有推辭水月那溫柔的輕撫,他知道自己的這個樣子讓水月非常擔心,她的擔心不會因為自己是十魔將的身份而顧忌或者保留,此刻自己在她眼中只是個需要安慰、幫助的朋友。
就是這樣的水月,才會如此牽掛著眾人,無論什麼人也放不下她呵!不管是敵人還是友人,恐怕都是被這樣的水月吸引的吧?這樣想讓人狠狠抱在懷中,好好安慰的水月,這樣悲傷笑著的水月……大家都放不下啊!就連他,也深深的陷下去了……
感覺到在夜風中被吹得冰涼的手指溫柔的在自己臉龐上拂過,翼玥壓在喉嚨裡的話終於可以順利的說出來了,他不願意再看見水月這麼悲傷的笑容了!就讓他來守護這個微笑吧……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你的悲傷由我來承擔,從此後,讓我代替你流那些埋藏在心底流不出的淚……」
第九十三卷女王護衛團(上)
「不要這樣,我也會好悲傷的……」保持著淡淡笑容的水月輕輕擦去翼玥臉龐的晶瑩水滴,沒有因為對方抱住自己的動作而覺得有什麼曖昧,落落大方的態度比起過去輕鬆了些許。
「說說看魔界的情況吧,我可不希望遇到什麼大麻煩哦!」
「水月,你……後悔的話還……」翼玥突然一陣後悔,水月尚未後悔他就已經後悔了,他是不是做錯了?水月真的到魔界去的話,會不會發生什麼意想不到的事情呢?他有不好的預感。
「噓!」伸出食指點在翼玥的唇上,水月亮晶晶的眼睛即使在夜空下也好像天邊最亮的星星,讓人無法收回視線,只想徜徉在其中不願離開。
「我做出的決定就不會後退,直到流乾身體裡的每一滴血,無論面對什麼樣的後果我都不會後悔。你應該知道的。」
「好吧……」看著那似乎永遠也不會動搖的容顏,翼玥無奈的長歎一口氣,把自己所知道的情況說給水月瞭解。「其實魔界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應該已經四分五裂了……」
昔日魔神卡索羅梅被天神利加多爾用詭計封印,擁有可以說是魔神血液分支的魔王就代替魔神統一了魔界,被趕到魔界的魔族們在失去首領後也唯有黯然接受這樣的結果。
年復一年,日復一日……
魔界在大家的努力下一天比一天富饒,這時候大概也過去了好幾百年,地上的人類與神的關係是越來越好,甚至將魔族當成不共戴天的仇人般恨著,謠傳魔族一直窺視著那片據說很豐饒的大陸。雖然大家對這種說法嗤之以鼻,但是不可否認,在某種程度上……他們說中了!
不曾掌握權力的人,是不會瞭解權力這東西的好處。事實上,沒有擁有權力又渴望權力的人才是最可怕的,他們也是最接近權力卻沒有得到權力的人,這種人對權力的執著也是最讓人歎為觀止的。魔王就屬於這類的人。
失去了卡索羅梅的十魔將就好像一盤散沙,有人雲遊四海,有人隱瞞身份到人類的世界中藉以遺忘過去,有人卻不忘大權小權一把抓。
但是無論是哪一個,只要他們還具有十魔將的身份,他們就不會忘記晚纖背叛卡索羅梅的事,同時把卡索羅梅的復活也一直掛在心頭。
直到梵音也將自己封印為止……一直壓抑在眾人心頭的壓力一下子變成了好幾倍,而一個新的疑問也浮上大家的心頭:魔神卡索羅梅真的有復活的一天嗎?
在大家有意無意的遺忘下,魔神的復活變成了一個遙不可及的夢,雖還不知道是美夢還是惡夢,卻可以確定總會帶來一場史無前例的巨大風暴。對現在十魔將失望的翼玥決定去和人類生活,讓魔族和人類和平共處這是他最尊敬的人唯一的願望,就算不能實現,讓他稍許安慰一下自己也好。
在和大家一起發誓永遠不會背叛魔神大人,並約定直到大人復活那一天到來再會的翼玥沒有想到,隨著自己的腳步,居然十魔將的第一次重會是在人界!而且,除了風昊之外的其他人居然有了叛變之心!
不可原諒!
為了卡索羅梅大人的願望,為了水月所熱愛的這個世界,為了她想要保護的大家的幸福……無論如何水月必須去一趟魔界!
「你身上還有著巨大的秘密,但是這個秘密不應該由我來告訴你,而應該由給了你血液的親人來說比較好。這樣,也許你會瞭解為什麼我必須幫你,而彼方他們又為什麼執意要殺你。」翼玥輕輕放開水月,靜靜的看著這個看不出表情的少女。
「是嗎,原來如此。」水月的臉上似乎又戴了一個面具,讓人猜不透面具下她真實的想法,而那蒼白的面具永遠只有一個表情:沒有表情!「對待人類,魔族的看法又是如何?」
「呃,不好。」搖搖頭,翼玥沒有任何隱瞞。「據我所知,魔族對人類可以說是深惡痛絕,若說他們是因為人類而被放逐到魔界也不為過,再加上人類親近天神,天神又是封印了卡索羅梅大人的……」
翼玥說不下去了,他相信水月明白他的意思。
「也就是說,即使我到了魔界恐怕也要做好心理準備,與我作對的可能不止是你們十魔將而是……」輕輕一笑,水月的眼瞳閃著前所未有的光彩,盈盈波光流轉在黑色的眼眸中,那是天邊星子中無法讓人忘懷的最亮的那一顆!「所有的魔族?呵呵,真不錯的挑戰。」
「也許不止是是魔族……」淡淡的歎息消失在風中,翼玥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把這句話說出來,但是他知道不管怎麼樣自己也無法真正放心。
「對了,我到底要怎麼去魔界,你這個昔日的十魔將要帶路嗎?」
水月有些好笑的看著就在一瞬間,翼玥那一向因冷靜而俊秀的臉龐完全垮了下來!「怎麼,有什麼問題?」
「這個……」糟糕,他完全忘記這個問題了!翼玥額頭上不斷冒出冷汗,心虛的他轉開頭不敢看那閃閃亮彷彿會刺人的黑色眼睛,不知道水月聽了他的話之後會不會一把掐死他?嗯,危險危險!「我、我想……我忘了一件事……」
「長痛不如短痛。」水月聳聳肩,語氣中依舊是雲淡風清。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翼玥終於下定決心早死晚死都是死,算了!死就死吧!「我在卡索羅梅大人被封印之後就離開了魔界,因為非常憎恨因為身為魔族而使得大人被卑劣的天神封印,長久與人類相處下來我已經完全忘記了自己的身份,而把自己當成是人類……」
「說。重。點!」一字一句從牙齒中擠出三個字,水月是不知道自己和翼玥誰比較厲害啦,可是一般來說象翼玥這種心虛的人是發揮不出實力的,所以……威脅一下昔日威風八面的十魔將應該也是一種新體驗嘛!
「我忘記回去魔界的路了。」被水月難得的磨牙聲給嚇住,翼玥飛快的說完,同時不好意思的低下頭。
偷眼看水月的表情,她臉上分不清是想笑還是想罵人,總之是一副高深莫測在思考的模樣。真的好像啊……水月的這個樣子,真的好像那個人……
「……算了!」想了半天的水月搖搖手,無力的垂下雙肩,腦子中暗中考慮大概、可能、說不定知道進出魔界道路的人選。
嗯,她還是有那麼幾分把握套出來的。「我想,我也許知道可以去問誰了。不過,我得先回去和奧雷加匯合才行。」
「等一下,你要去哪裡和他匯合?我也想和青楓說些事情,你們偷襲這麼久都沒有回去,路瑟他們都非常擔心呢!」作為十魔將的翼玥已經盡力不和天使們碰面,可是該知道的他可全知道,只不過他屬於動腦子的沒有參加偷襲而已。
「沒有……回去……」水月捋頭髮的動作慢了一拍,臉上是無法置信的神色,手指無意識的鬆開,鬆軟的長髮在風中飛舞出詭麗的弧線,就像那剪不斷理還亂的心情。
不,不可能啊!她離開的時候明明是必勝的局面,為什麼這麼久他們還沒有回去?如果說因為擔心自己而等在原地,青楓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一定會派人去通知路瑟的。那麼,大家到底……「不可能!
我是一個人離開戰場的,說不定他們會留在那裡……說不定……」
翼玥皺起眉,看著冷靜的少女煞白了臉色,同時想起戰場變化不由人這點的他心裡也開始七上八下,「不,我曾經路過那裡,只有戰鬥的痕跡可是沒有一個……」中間不著痕跡的停了一下。「……人。」
對,他可以確定,沒有一個……活人……
「不、不會的!即使所有人都離開,我相信奧雷加也不會離開的!」
水月咬住下唇搖頭,蒼白著臉卻又強迫自己露出笑容。「一定是因為什麼,一定是有什麼的……對,一定是這樣……」握緊雙拳用力,紅色的血液從指縫中滑落,也讓她不可抑制的大吼出來。「該死!到底是為什麼!」
不止是奧雷加會永遠等著的……翼玥暗中長歎,水月難得還沒有發現自己的魅力嗎?無論是對她保持著什麼樣的心情,會在她身後無怨無悔等待的永遠也不止奧雷加一個,至少……青楓就是其中之一。
這還僅僅是自己所知道的。
水月啊,要忘記你是何其困難?
「請不要這樣,水月大人。」出聲阻止的是急切的嗓音,突然出現的氣息讓翼玥的眼睛微微瞇了一下,他前面就感覺到有人接近了,只是因為一直沒有殺氣的關係,所以才不理會。看來,幸好自己沒有再次魯莽出手。
「季加?」抬起頭,似乎眼睛失去了焦距,眼神恍惚了好一會兒的水月終於看清了跪倒在自己面前的黑衣人。「你們忍者軍團還好嗎?」
「謝謝大人的關心,我們一切都很好。」季加緊握的拳深入地下,不敢抬頭看自己一直非常尊敬的少女,他為自己父親的所作所為羞愧,天呀……他要怎麼告訴水月大人?「雖然季加知道蘭等人對水月大人的重要,可是如果水月大人沒事,季加相信他們也不會有事的。」
「你說的是……蘭嗎?還是我聽錯了?」水月輕輕鬆開拳頭,又再次用力握緊!
「季加只知道蘭、妮婭絲、雲濤、麗麗安與青楓等人匯合,至於後來掛心大人的安危,所以我們就……」難堪的更加低垂下腦袋,季加責怪自己為什麼不好好看著他們?這樣,水月大人現在也不會這麼痛苦了。「是季加疏忽了,請大人原諒!」
「沒關係。」這是緣還是……命?水月終於鬆開滿是鮮血的手,迎上了翼玥不贊同的眼神,淡淡的笑容沒有片刻離開她依舊蒼白的臉頰。
「對了,你不會無緣無故出現的,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這……」水月大人太厲害了,想要瞞恐怕也是瞞不住的吧?季加捏一把冷汗,不知道自己這個消息到底算是好還是壞。「是這樣的,最近大陸上出現了一個自稱是『女王護衛團』的組織,說是女王護衛團,可是組織卻又中不見任何女性的影子。」
「藉著大陸的戰火崛起啊,這倒是我沒有考慮過的。」水月擰起眉頭,開始認真考慮這場戰爭會帶來的後果和連鎖反應。「說下去!」
「是。這個護衛團目前還不知道效忠於誰,可是鐵血的紀律與不傷害婦孺的慈悲贏得一致好評,目前是帕佩的人在與之接觸當中。」
季加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說出了自己的顧慮。「我曾經將這件事報告給父親,我不希望為大人增添麻煩的,可是父親他……」
「班說了什麼?」沈思中的水月沒有看見低著頭季加的表情,等了一會兒沒有反應,於是抬起頭再問一次。「季加,班說了什麼?告訴我,我知道他不是隨便亂說話的人。」
「就是因為父親什麼也沒有說,只是哈哈大笑拍拍我的頭就離開了,似乎不為這件事擔心的樣子。」季加不敢看水月的表情,他的父親為什麼會這樣呢?現在這種時候,居然會如此漠視水月大人的安危!
唉!
「什麼也……沒說……」真的被這個答案給嚇了一跳,水月怎麼也想不到是這樣,反倒對班的這種反應好奇起來。「真有趣,看來我得去會會這些人才行。」
「水月你有幾條命可以亂來啊!」氣急敗壞的攔住水月,翼玥幾乎跳起來,他越聽越不對勁兒!依照水月的脾氣,還不去弄個清楚才肯罷休?現在青楓等人下落不明,可以保護水月的路瑟等人也不在,水月這樣單槍匹馬的萬一碰上彼方他們怎麼辦?
也許,這些真是那些傢伙的詭計,為了得到水月、殺掉水月……
那些傢伙什麼事都幹得出來!不行,他不能讓水月去冒險,即使可能性只有千分之一、萬分之一、百萬分之一也不行!
「你還不明白嗎?有那麼多人想要你的命啊,水月!」翼玥抓住水月的肩膀,額頭全是緊張的汗水,死死抓住不敢放手。只怕他一放手,這少女就會消失到他看不見的地方去了,也許……永遠也看不到了!
「我不怕十魔將,翼玥。就像我從來都不怕你一樣。」就算自己怕過,那也是許久之前的事了,現在的她不能怕!即使是面對所有想要她命的十魔將,她也有信心帶著微笑離開人世……她不怕!「讓我去,好嗎?」
「不!我不會讓你去,說什麼我也不會放手!」翼玥知道有些話不能不說了,也許對水月來說是知道的,可是他相信是她不曾深想過的。「你真的以為只需要面對十魔將嗎?」
「你這話……話裡有話……」水月沒有動,眼神一變。
「我相信你可以粉碎叛徒的野心,他們當然也會有這種擔心,為了阻撓你他們會不惜任何代價的!因為,站在他們身後的正是……天界人!」翼玥看著水月的眼睛,用力的告訴她,她不能這樣下去了!
什麼都不知道的戰爭,真的很悲哀!
「天界人?你是說,站在背叛魔神的十魔將身後的實際上是……
天神?」對啊,她怎麼忘記了?水月恍惚著彷彿再一次陷入那古老的傳說中,再一次看清楚了慈祥的天神的真面目!她忘記了,就是天神引誘了晚纖利用她封印了魔神卡索羅梅!
「那為什麼……天神又要派天使來幫助我們?」黑白色搖晃的世界中,似乎一切都不存在了,水月卻彷彿聽見自己這麼問。
「為什麼?你不明白嗎,水月?」翼玥反倒笑了,輕輕搖晃水月的身體,眼神卻透露出濃濃的悲哀。「若天使幫助你們統一大陸,日後天神在人類心目中的地位必將高高在上不是嗎?而且,最後再殺了彼方他們的話,天界人的卑劣就會永遠被隱藏起來了!」
是呀,永遠隱藏在那不會被流傳下來的傳說中,等這個傳說在天界人自己的心裡慢慢腐爛,這樣就不會有任何人知道他們曾經是多麼卑鄙!而所有的罵名就會堆在魔族頭上,永世不得翻身!
「最重要的是,利加多爾一直想要的、可以打開『天空之門』的關鍵,同時也是喚醒卡索羅梅的關鍵!」翼玥最後下了定語,語重心長的看著水月,他知道水月會明白的。「所以,他不能讓任何有可能的人去到魔界,如果繼續呆在人界……水月你才真的危險!」
「看起來,我的命還算值錢嘛!」低低的笑出來,事實上除了笑水月已經不知道該做什麼好了。魔族恨人類,恨到了不殺死就不甘心的地步;天界人卑劣的想要利用人類來提高自己的地位,更想得到打開『天空之門』的關鍵而不讓魔神復活,為了這個,他們也會殺她!
即使現在不想殺,以後也一定會想方設法的要她的命?她的命……
……什麼時候這麼搶手?水月自嘲,這恐怕和翼玥說的哪個不能由他來告訴她的秘密有關吧?算了,不爭了,她真的不想再爭了!魔界她是一定要去的,不過再去之前有件事也是她非做不可的。
「翼玥,我明白你的意思。」水月平靜的看著翼玥,這樣的態度讓他不由自主的皺起眉,同時也鬆開了手。是嗎,他還是留不住她了
……從此以後,他們還有見面的機會了嗎?退後一步,眼前的少女一瞬間彷彿變得高大無比,也耀眼無比!
「我知道你擔心我,謝謝!可是,我還是要去看看這個『女王護衛團』是怎麼回事,我還是很掛心班的態度,對不起了。」輕聲的道歉,水月微微彎下腰。「如果他們真的被帕佩籠絡,我也要解決這件事才會找去魔界的道路。」
雖然平淡的語氣,卻顯示著少女堅毅的決心,翼玥終於呼出一口濁氣無奈的也笑了,只是飽含著濃郁的憂傷。「祝福你,水月。」
「謝謝,那正是我需要的。」輕輕在翼玥白淨俊俏的臉上一吻,讓毫無防備的他整個人都呆若木雞無法動彈,少女如同蜻蜓點水的吻卻帶著無法言語的熱力,差點燙傷了翼玥那顆冰涼許久的心。就這麼呆呆的,站在那裡看著優雅的背影漸漸遠去,翼玥的心頭又湧起了不知名的悲哀。
有許多事也許是早就注定的,如果不能接受就一無所有,自己的命運只有自己才能挑戰……可是那個堅強少女的命運被太多人窺視著,也許……他們不會有再見的一天吧?
直到……魔神復活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