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6章 收心

　　紅鸞不想死的話就不能只是恭敬，怎麼說她現在也是太后的人，同宮中其他人都不同的，不表現的親切一些實在是說不過去的：她是自己人，心腹中的心腹。

　　事實上，她當然明白自己只是一枚棋子，隨時會被拋開頂罪、被人代替的棋子，用得順手不會給太后和元華添麻煩，她當然就會活的久些。如果她做事不力或是招惹到麻煩，有可能會連累到太后或是元華時，她也就到了消失的時候。

　　她就是因為想得很通徹，所以更加不能讓太后看出她明白一切，否則現在她就能成為棄子，被用作棋子的人，聰明是必須的，可是太過聰明卻不是下棋之人願意看到的。

　　太后長歎：「起來吧，哀家現在精神不濟想不到那麼多，如果妳們先帝還在那……」她再次歎息：「哀家命苦，只想後半生能安安生生的侍佛，求兒孫們都能康健就好，今天的事情就先說到這裡，等送妳們先帝走了之後，哀家靜下心來再和妳好好的說說。不過，妳心裡有數，平日裡應該注意什麼哀家便不多說了。」

　　紅鸞叩頭起來，伺候太后換了熱茶：「太后娘娘，那奴婢去請尚儀大人進來？」她實在和太后兩個人在一起太過提心吊膽，所以才大著膽子問出一句話。

　　太后點頭：「把尚儀和尚宮都叫進來吧，那李司工的事總還是要查下去的，妳也要多上點心。」她抬手：「妳呢，就和元華去說會子話，妳們年紀相當有的是話說，比守著哀家這個老婆子只聽哀家嘮叨要高興的多。」

　　元華？紅鸞聽的心頭就是一跳，她也在這裡？紅鸞還沒有細想，就聽到了元華那脆生生帶著貴氣卻又不會顯得傲人的聲音。

　　「太后娘娘——！」先是嗔聲：「是您嫌我們年紀小什麼也懂，才打發我們到一邊去的吧？偏還說是好像是我們嫌棄您一樣，您嫌我們煩就直說，非要拐個彎做什麼？是不是想考考我們聽不聽得出來？」元華自屏風後轉出來：「紅鸞可是您調教的人兒，聽不出來才怪。」

　　她出來就緊挨著太后坐下，給太后捏肩膀：「累了這麼久還是歇一歇吧。」這句話說的輕聲輕氣，倒是帶上了幾分真誠。

　　太后拍她的手笑笑：「哀家省得，妳不必替我擔心。去吧，哀家和紅鸞已經說過，妳們兩個也多熟悉熟悉，平日裡在宮中見了還是要避避耳目的，有什麼要說的也就不必藏著掖著了。」

　　她說到這裡看看紅鸞：「太子妃對妳的惡意，元華是知道的。」

　　此話卻是讓紅鸞承元華的情了，因為元華可是給她送過信的。

　　紅鸞躬身應著，直到元華起身告別太后，她才跟上元華的腳步轉過屏風向偏殿行去。

　　元華並沒有帶人，回頭看向紅鸞：「妳為什麼不想做皇上的妃嬪？女人最大的榮光就在這宮裡，而妳已經入了宮——妳以為，妳還可以離開嗎？」

　　她的目光直視紅鸞的眼睛，仿佛要看到紅鸞的眼底深、看到她紅鸞的心裡去：「原來是可以，在那張紙出現的時候就已經不可能，至少，十年之內妳是不可能離開皇宮的，妳懂的。」

　　紅鸞猛的被冰水當頭澆下，手腳立時就冰涼的沒有一點溫度，同時她的頭低下，避開了元華的目光。的確，她忽略了一件事情，就在那張紙出現的時候，她已經不可能輕鬆離開了，而在聽完太后話後，她更不可能離開，除非是死。

　　太后豈能讓她把皇家的秘事帶出宮去？！

　　「現在，妳更不可能出宮，」元華停下腳步，看著廊外院中火紅的秋葉：「妳為什麼不想做皇上的妃嬪，還是說妳認為采女的位份太低了？」

　　紅鸞連連搖頭：「奴婢不敢。」

　　「不敢？當真是一句好話。」元華椅上扶欄，回頭看向紅鸞：「妳是不敢對皇上有非份之想，妳是不敢有不滿是不是？」她轉開目光看向院外：「其實，我在五歲的時候入宮陪伴太后，入宮的前一天夜上在我母親的懷中哭的睡著，又自夢中哭醒。」

　　「再後來離開這裡的時候，我以為不會再回來了，」她忽然回頭一笑：「妳相不相信宿命？我又回來了，就如太后和母親所說，我生來就主定是宮中之人。妳，也是。」

　　紅鸞欠身：「奴婢不敢和娘娘相比。」她奉行說少錯少，不想多說什麼。

　　元華翻身伏在扶欄上：「我認為皇上待妳不同呢，就憑這個妳也離不開了，不認命嗎？」她偏過臉過：「還是妳有其它的原因——能不能告訴我。」

　　紅鸞抿抿嘴：「奴婢只是不敢，娘娘。奴婢只想好好的伺候太后，伺候娘娘。」應付的極為費力，如同閨中蜜友樣的元華讓她生出手足無措的感覺。

　　元華看著眼也的眼珠一動不動：「妳再不敢也逃不開的，妳有法子嗎？」

　　紅鸞低著頭沒有動，也沒有答元華的話。是的，她幾乎已經不可能再離開皇宮的，那她要怎麼辦？

　　「妳不願意幫我嗎？」元華低低的聲音傳過來：「是啊，換作是我，我也不會願意的。」她伸手撫過自己的髮：「不如，我們做個交易吧，只要妳助我，我在能做主的時候定會答應妳一個要求，只要不是國之大事，不論什麼要求我都可以答應妳，如何？」

　　紅鸞猛的抬頭看向元華，在她的眸子裡的看到的只有沉靜，靜得顯出十二分的真誠來：她真能夠相信元華嗎？能嗎？

　　忽然她在心中笑了，能不能信得過她有選擇的餘地嗎？她不答應的後果是什麼是明擺著的，而元華如此和善的待她，也不過是太后給她一個巴掌後、元華再給她個甜棗罷了。

　　明白可以，但是不能說出來更不能讓元華看出來，因此紅鸞對著元華拜了下去。

　　元華要收服她的心。

　　紅鸞什麼也沒有說叩了三個頭：「奴婢謝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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