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寒假

　寒假通常都比其他節假日要忙碌，過年前，忙著買新衣買年貨打掃佈置，過年了，忙著走走親戚吃吃飯。依著顧涵寧從前的記憶，通常要過了正月初八，一切才會消停，她才能安安靜靜享受這個時日不多的寒假。

　正月初一，顧涵寧穿了喜慶的紅色棉襖，穿著紅色厚靴，厚圍巾厚手套，跟著爸媽去爺爺奶奶家拜年。

　吃了午飯，顧涵寧被表姐硬拉著去逛街，在大雪紛飛中坐上了前往市區的公車，忍不住便拿出手機，翻到了趙承予的名字。

　從考完到家那天算起，他們已經有十二天沒有見面了。

　姚慧雅的學校也放了寒假，她幾乎把每一天都安排了活動，拉著顧涵寧買東西。

　顧涵寧也確實想好好陪陪父母，於是，兩人便一下子只能聽聽彼此的聲音了。

　雖然每天也都有通電話發短信，可總覺心底微微有些空落。

　以前，幾乎塞滿所有空餘時間的人，突然便看不到了，還真有些不習慣，尤其是現在，空閒下來，便會格外想念。

　顧涵寧忍不住便給趙承予發了短信。

　「我現在去萬匯廣場。」

　「好！我馬上到！」

　不一會兒，趙承予便發來了短信。

　顧涵寧搖頭失笑，連忙又回過去。

　「我陪表姐逛街呢。你別來了。」

　「我就來見見你。我們好久沒見面了。」

　黑色的字句，沒有溫度，可顧涵寧腦海中卻浮現了趙承予的臉，清晰地彷彿就在眼前。

　算了，反正，其實，她也很想他。

　陪著表姐逛了一會兒，顧涵寧一邊看手機一邊有些心急難耐了。

　見表姐又試衣服了，顧涵寧索性直接走人。

　「姐，我去書店買本書，你先逛著，我等一會兒來找你！」顧涵寧快步往外走，邊掛了電話，也不管電話那頭哇哇叫的人。

　趙承予說他等在萬匯廣場的肯德基門口。

　顧涵寧疾走了幾步，便開始小跑起來。

　大雪已經轉小雪，細細碎碎的粉白雪片飄在髮際額間，帶著點點涼意，卻比不上顧涵寧心底的暖意。

　老遠的，顧涵寧便看到穿著長毛呢外套，靜靜地背對著自己的趙承予。

　顧涵寧忍不住唇角飛揚，快跑著撲過去，伸手抱住了趙承予的腰背。

　「趙承予！」埋在背上微微有些模糊的聲音，帶著濃濃的喜意。

　趙承予飛快地轉身，笑著把顧涵寧摟進懷裡，伸手把顧涵寧頭髮上的雪片輕輕拍掉。

　「冷不冷？怎麼不把帽子戴上？」

　「你等了很久了吧？」

　兩人同時開口，頓了頓，忍不住相視笑了起來。

　心跳得微快，卻溫暖地彷彿是熨燙在對方手心裡，輕淺的酥麻帶著沁人的清甜，令人開懷！

　「趙承予！」顧涵寧偎在趙承予懷裡，抬頭笑著又輕聲喊道。

　「顧涵寧！新年快樂！」趙承予低頭，輕聲吐氣，白色的霧氣輕揚。

　好吧，顧涵寧想，她有種「小別勝新婚」感覺了，拽著趙承予的衣襟，緊緊的，幾乎不打算再放手！

　室外的溫度幾乎只有零度，趙承予牽著顧涵寧的手，直接領進了肯德基。

　趙承予的手，大而暖，握著顧涵寧微涼的手，坐好後，仍舊不放，拉了顧涵寧的另一隻手，合在手心，輕輕呵氣。

　「手怎麼這麼涼？是不是穿得不夠？」趙承予專注地暖著顧涵寧的手，眉心微微一皺。

　顧涵寧看著趙承予說著自己老媽早上剛說過的話，心裡一暖，只笑著搖頭。

　「夠了！我就是手涼。有你暖著就夠了！」顧涵寧抿唇笑道。

　趙承予抬頭笑看了她一眼。

　「好，要不我就做你手套，等會兒帶著我回去吧！」

　這種情話，趙承予以前可沒說得這麼溜，顧涵寧睜大眼，撲哧一聲笑出聲來。

　「好，我打包帶走！」

　正說著，顧涵寧的手機便響了，是表姐。

　「是我表姐呢！催我回去！」顧涵寧神色有些歉意。

　「上次叫你出來，你就說有事。現在又只能見這麼幾分鐘嗎？」趙承予眉心一皺，神色不滿。

　顧涵寧轉頭四週一看，人很少，便探過身，在趙承予的唇上輕啄了一口。

　「乖哦！我找時間哦！」

　「不夠！」趙承予眉峰皺得更緊，「我陪你們一起逛？」

　顧涵寧心底微微一嘆，好吧，其實她也捨不得，只是，她還沒和父母正式說過，如果現在表姐知道，便表示家裡所有人在今天晚上之前都會得到消息，這個年，她就別想安心過了！

　「後天！後天下午我就去找你！後天我們去我大姑姑家吃飯，她家應該就在你家附近，一吃完，我就去找你！好不好？」

　趙承予沒有開口，皺眉猶豫。

　「現在都兩點多了，你是要三人行的幾個小時，還是，就我們兩個人的一下午？」顧涵寧拋下重餌。

　趙承予心底一跳，才彷彿勉為其難地說道：「那說好了，後天下午。我去接你吧，哪個社區？」

　「明珠社區。」

　趙承予想了想，確實就在他們家旁邊，不過隔了一條街，近得很！

　「好！那我送你過去！」

　兩人手牽手，直走到商場一樓趙承予還捨不得放手，捏了捏，握了握，然後才抿著唇，微微有些可憐兮兮地一個人回頭走了。

　顧涵寧嘆了聲氣，直到趙承予的身影消失在商場的拐角，這才拖著有些失落的腳步找表姐去了！

　正月初三一早，顧涵寧睜開眼，先開了手機，還沒等她穿好衣服，便聽到叮咚一聲，短信進來了。

　「你午飯什麼時候吃好？我是到南門還是北門接你？」

　顧涵寧微微一愣，隨即失笑。

　這傢伙，也太心急了吧？

　被趙承予這麼一催，顧涵寧心裡也忍不住生出一絲迫切來。整個上午都有些心不在焉，不是看看時間。

　吃過午飯，親戚們圍在一起聊天，顧安國已經被拉著築起了四人圍城。

　國粹太精華，顧涵寧看不懂，給趙承予發了短信後，便說自己約了同學，獨自溜了。

　顧涵寧小跑著往社區門口跑，剛拐過彎，便看到趙承予站在社區大門旁，彷彿是翹首以盼，一看到顧涵寧，便笑著大步走了過來。

　「涵寧！」

　顧涵寧笑著把手放進趙承予的手裡，由著他緊緊握住一起放在他外套口袋裡。

　兩個人緊緊挨著，笑著對望一眼，快步往趙承予家走。

　其實，初一那天，顧涵寧後來有些後悔。

　她真沒打算那麼快就見趙承予父母呀，而且還是她自己送上門……

　雖說醜媳婦總要見公婆，可，沒必要這麼早吧？

　等她吞吞吐吐想要反悔，趙承予馬上說初三他父母不在家，顧涵寧這才微微有些彆扭得答應下來了。

　趙承予放下電話，心裡便琢磨著，怎麼在初三下午，把父母哄出門？

　趙承予家就在隔壁社區，顧涵寧以前來大姑姑家，也經過了好幾次，只是從來沒進去過。

　這個社區也有近十年了，社區雖然有些老，可很乾淨，樹木鬱蔥，就是在冬日，也帶著春意。

　趙承予家在六樓，顧涵寧發懶，笑著拖了趙承予的手，由著他慢慢地拉上去。

　「嗨吆嗨吆，拉小豬，嗨吆嗨吆，拉小豬！老太婆，快快來，快來幫我拉小豬！」

　趙承予的聲音微低，唱著篡改了歌詞的兒歌，好聽地彷彿是在顧涵寧心上輕彈。

　顧涵寧只抿唇笑著，微微嘟嘴，彎眼看著趙承予的背影。

　等到了六樓，趙承予放了手，低頭拿鑰匙。

　顧涵寧輕抵在趙承予的背上，雙手環過趙承予的腰交握。

　趙承予頓了頓，這才笑著拿著鑰匙開門。

　門打開，趙承予往旁邊讓了讓，笑著伸手示意顧涵寧先進。

　顧涵寧突然便有些緊張，踏進玄關，換了鞋，見屋裡確實靜悄悄沒有人，這才放心打量起來。

　「咳，我爸媽有事出門了，要晚飯後再回來。」

　趙承予微微有些彆扭地轉過頭，輕咳了一聲。

　顧涵寧笑著斜睨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這樣靜悄悄的、安靜的屋子裡，好像突然便升起了一種叫曖昧的氣息，連呼吸都有些急促起來。

　「咳，我帶你參觀一下吧。」

　趙承予家是三室兩廳兩衛，兩間臥室一間書房，趙承予的房間帶了一個衛生間，他父母的臥室有個大陽臺。

　趙承予先帶顧涵寧看了書房，然後欣賞了他父母臥室的木門，在客廳裡繞了一圈，這才領到自己房間。

　「咳，這、這是我的房間。」

　顧涵寧微微頓了頓，這才抬腳進去。

　和顧涵寧房間差不多大的臥室，放了一張床，一張書桌，和一排大書架，微微有些淩亂，卻並不顯髒。

　書架上放滿了書，書桌上放著電腦和書，其中一本攤開著，似乎剛看了一半，床上被子疊著整齊放在床尾，只床沿隨意放了一件換下來的外套

　這裡，便是趙承予的房間。

　第一次進入趙承予私密的空間，前所未有的親密讓顧涵寧心跳微微加速，臉上更有些發熱，低著頭，盯著床單，突然便有些不自在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