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期末

　「不是……我就是想到一些事情……」

　顧涵寧回過神來，心底猶豫著，該怎麼說。

　從前幾天兩人的閒聊後，顧涵寧便經常在走神。

　可心底的隱憂，卻是一日比一日重，她有些急迫，但因為一絲不肯定，以及不知道該怎麼說明，所以有些焦急。

　「先看電影吧。」顧涵寧抿唇笑了笑，先按捺不提。總得先想好了怎麼說才行，趙承予重情，沒有理由，別讓他遠著高晨總說不過去。

　現在回頭想想，卻是挺奇怪，顧涵寧明明記得，高晨話裡話外都說趙承予和範意旻是他的好兄弟，可這兄弟做得到大二以後便慢慢疏遠了，就是範意旻也不過偶爾和他們吃個飯，甚至大學畢業後，就根本斷了來往。現在想來，或許除了她的原因，還有其他。

　高晨靠不住，這個她一直都知道，卻沒想到，原來，那麼早，他便算計兄弟了。

　顧涵寧心思恍惚地看完了整部電影，等到散場時傻愣在座位上，直到趙承予叫她。

　他們看的是六點開始的第一場，結束也不過七點半，兩人牽著手，順著散場的人群在學校裡隨意地散步。

　「你……那個競賽作品，有定下來了嗎？」顧涵寧低聲問道。

　「嗯，差不多就是我上次和你說的那樣，或者是智力遊戲，或者是射擊遊戲。」

　顧涵寧心底微微一嘆。

　上次她去找趙承予還手機，碰巧他不在。其實是他們系裡要組織學生參加全國大學生電腦比賽，趙承予、高晨，以及班裡另外幾個同學被班主任叫了去，便是宣佈學校的選拔比賽。

　這個比賽規格很高，二年一次，到明年四月便是第三屆。比賽專案有很多方面，譬如裝機速度，以及程式設計操作等等。

　以往幾屆，都是學校直接挑選學生組成比賽隊伍參加。而這次學校提前準備，先在校內挑選了各級的尖子生，每人提交一個自認為最能代表自己水準的程式，到期末之前，經過選拔，再確定明年正式比賽的隊員。

　當時，趙承予一說，顧涵寧便想了起來，便問趙承予有沒有頭緒。

　「我想設計一款小遊戲，畫面卡通、操作簡單，嗯，就好像現在紅起來的連連看這樣的。」

　顧涵寧一聽，心裡便是一動。

　前世裡，高晨便是最後選撥進入的正式隊員，可她記得很清楚，當時，高晨是整個大一生中，唯一一個正式隊員，而且，他曾經在提交作品之前給她看過，正是一款簡單的射擊遊戲。

　前世裡，她自然為高晨開心。可這一世，她才知道，趙承予平時的成績比高晨好得多。

　況且，她慢慢回想起來，最初，高晨曾煩惱過到底該做什麼，他甚至曾經想過設計一款按照課程提醒的鬧鐘，還被當時的自己稱讚過很實用，可最後，高晨入選的，卻不是最初的那款程式……

　高晨的人品值多少，她深有體會，如今，自然也不會認為高晨是個君子了，暗坑兄弟的事情，想來也能做出！

　而顧涵寧能做的，不過是防患於未然。

　「嗯，我覺得挺好的。不過，我覺得，你在寢室裡最好不要多說，甚至不要在寢室裡編寫。你不是說除了你，高晨和陳銘也會參加嗎？作為競爭對手，你足夠重視，也代表你對對手的尊重呢！」

　「好啊。」趙承予笑了起來，沒有反對。

　「嗯，那要不每次你寫的時候，我陪你啊？也可以幫你鑑賞鑑賞？」

　「嗯，好。」趙承予見顧涵寧如此有興致，當然沒什麼理由不同意了。

　「記住哦，要保密哦！這樣以後才有驚喜！」顧涵寧不放心，再次叮囑。

　趙承予笑著保證，見顧涵寧比自己還放心上，心裡自然覺得高興。

　顧涵寧這才略微放下心來。

　顧涵寧記得很清楚，這次選拔的隊伍，最後在全國競賽中獲得了第一名，全部五名隊員，回校後還獲得了校級最高獎學金和省教育廳的獎狀，更是獲得了直研的機會！

　顧涵寧是真心愛上了校園生活，前世不知有幾次，想著如果當初留校讀研就好了，如果既然重來一次，她當然想多讀幾年了。

　「承予，我們一起考研吧？」顧涵寧心裡微動，忍不住說道。

　「嗯？好啊！」趙承予笑著回答，沒有一絲勉強。

　「承予。」顧涵寧抿唇淺笑，微微一頓，見趙承予回頭看向自己，這才慢吞吞地說道，「聽說，我們學校研究生院，可以申請夫妻寢室樓。」

　顧涵寧吐字緩慢而清晰，笑看著趙承予，微微眯眼。

　趙承予回味了一秒，耳根慢慢變紅，心底狂跳。

　兩……兩人住一間嗎？！

　趙承予紅著臉轉回頭，目光直視前方，一本正經地說：「哦！挺好的！」

　畢業了，如果涵寧願意，他們就先領證，然後一起讀研，這樣就能申請夫妻雙人間了……嗯，婚禮就隨涵寧，她想什麼時候辦，就什麼時候……嗯，如果是要在本科畢業後就辦婚禮，是不是得提前準備了啊？上次大舅媽是不是說過，至少要提前個大半年的，才能訂到合心意的酒店？這次寒假回去，要不要和爸媽商量商量……

　趙承予心底浮想聯翩，握著顧涵寧的手開始微微冒汗，又緊張又期待……

　顧涵寧偏頭，好笑地打量了心不在焉的趙承予一眼，抿唇笑著，也不說話，由著趙承予牽著自己，在校園裡來回亂走。

　不過，趙同學，你到底有沒有發現，咱們繞著食堂大樓，已經走了兩圈了？

　顧涵寧並不能確定，到底當初，高晨是在什麼時候下手的，是一開始剽竊了趙承予的創意，還是最後偷了所有的程式？

　但不管是哪個時候，最後，趙承予都退讓了，沒有揭發。

　如果這一世，高晨仍舊下手了，趙承予或許也會為了高晨的未來，而放棄追究，也或許，當初高晨曾在趙承予面前痛哭流涕、悔不當初，以此來請求原諒。

　高晨其實也聰明，他比趙承予更圓滑，雖然這個時候的高晨，比將來出社會後，還稍顯稚嫩。可他應該也知道，強硬以對，不過是讓事情激化，誰都得不到好處，不如只在趙承予面前委屈，讓他心軟，主動按下事情。

　因為不確定，所以，她只能從每一個過程來防範。

　每天除了上圖書館查資料，顧涵寧便和趙承予找個偏僻的自習教室，天氣漸冷，顧涵寧每次還帶上兩個熱水袋，極賢慧熨帖地陪著趙承予，偶爾提個意見，其餘時候便自己看書，準備選修課的論文和必修課的期末考試。

　每天忙碌著，時間也飛快流逝，等到趙承予初步完成整個程式，日子已經滑入了一月，大一第一學期，即將在半個月的考試期後，正式告一段落。

　顧涵寧翻著日曆，心底微微有些恍惚。

　真快……這，都半年了？

　因為陪著趙承予，顧涵寧連元旦也沒回家。

　一月一日那天，姚慧雅打來電話，叮囑來叮囑去，翻來倒去便是注意身體、好好讀書，以前曾經會覺得煩悶的話，現在聽來，每一句都是那麼溫暖！

　過了元旦，被顧涵寧起名為《保護綿羊》的射擊遊戲就出爐了，雖然總體畫面很簡單，卻也挺耐玩，一隻綿羊在畫面下方來回走動，上方不停地有各種等級的灰狼逼近，玩家要操控的便是架在綿羊前的槍，不停地掃射，積分上升後，還可以升級為鐳射槍等。

　等到趙承予把最終完成的作品交給了班主任，顧涵寧也真正放下心來了。

　期末考試對顧涵寧來說，已經是很久遠的事情了，遠都她對於當時的試卷沒有了一點印象。

　正式考試之前，顧涵寧忍不住開始緊張，尤其是數學和電腦，那真心不是靠背就可以了，幸好還有理科尖子生趙承予同學在，連著幾天特訓，顧涵寧勉強算是鞏固了基礎。

　最後的期末考試，考一天休息一至兩天，也算是學校給了個臨時抱佛腳的機會，顧涵寧只對理科科目有些犯怵，其他專業課可聽得極認真的。

　考完一科，大概過了兩天左右，便會公佈考試成績。

　除了大學數學和電腦兩門課，不過是七十幾分，其餘成績都是優秀。

　最後一門科目是顧涵寧極拿手的專業課，還沒開考，顧涵寧便開始準備起回家的行李。

　趙承予大一的課程少，自然提前幾天考完了。

　火車票已經買好，只等著顧涵寧考完，中午便回去了。

　這次的行程，只有顧涵寧和趙承予兩人。

　顧涵寧沒有問，白羽欣也沒提，但是顧涵寧還是從崔何苗嘴裡知道，白羽欣會多留幾天。

　最後一門科目，顧涵寧檢查了一遍，便提前交捲了。

　這種迫不及待想回家的心情，讓她在交卷時有種熱血沸騰的感覺！

　這種充滿期待的感覺，很美好！

　出了教室，顧涵寧笑著迎向已經拎著兩人的行李，等候在教學樓門口的趙承予。

　一起，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