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無關

　聞言，趙承予轉頭看過去，客廳那邊的幾個人，二舅媽臉上的笑意，低著頭看不清表情的魯靜雅，林正、林誠和他的正宗表妹林敏坐在不遠處在聊天，他的心底微微一嘆，抬腳走了過去。

　「承予，你和靜雅一起過去幫著你表哥表妹一起招呼客人吧。」

　說著，魯琴拖著魯靜雅站起來，半推半拉著她站在趙承予身邊，轉頭笑著對林老太太說：「媽，你看，承予和靜雅站在一塊，像不像金童玉女，看著登對吧？」

　趙承予眉心一皺，往旁邊跨了一大步，也不管僵住的魯靜雅，只抬頭對著魯琴說道：「舅媽，我有女朋友了，這種玩笑以後請您不用再開了。」

　魯琴笑容一滯，轉頭狐疑地看了眼魯靜雅，心裡詫異著這麼重要的事情，她怎麼都不知道事先說一聲。

　「你、你這孩子，你和靜雅感情那麼好，難不成交了個女朋友就生分了？況且，舅媽也知道，你們年輕人對什麼戀愛都不認真，今天交上，明天說不定就分了？我都知道，你和靜雅在學校裡關係也好著呢，你們既算親戚，又是同學，靜雅一個女孩子在外地，也多虧著你照應呢，否則我還指不定有多擔心呢……」

　趙承予皺著眉，由著二舅媽把話說得差不多了，這才忍不住開口。

　「舅媽！我有女朋友了，她叫顧涵寧，是個非常非常好的女孩，我對她很認真，認真到，只要她願意，我便能對她承諾未來！我和魯靜雅在學校裡也不太見面，關係從來說不上好。」趙承予淡淡地說著，絲毫沒注意咬著下唇，紅著眼的魯靜雅，和笑容幾乎都要維持不住的魯琴，「況且，魯靜雅在學校裡，言語上對我女朋友很不客氣，如果她還想和我維持這一層親戚的關係，以後就不要故意再說什麼曖昧不清的話，這會讓我和我女朋友都覺得不舒服。」

　魯靜雅想著趙承予對顧涵寧的深情體貼，對自己的冷漠無情，一顆心又痛又酸，站在原地，低著頭，咬著下唇，無聲哽嚥著，眼淚便止不住地往下掉。

　魯琴，連忙走過去，一把摟住了魯靜雅，臉上極心疼地說道：「靜雅，別哭了，乖孩子，姑媽知道你傷心了。承予，你這孩子，怎麼能這樣說話啊？你和靜雅認識多少年了？就為了一個才剛認識的女孩就這麼傷靜雅的心？你這樣也太不顧情面了！」

　趙承予沒什麼表情，眼神甚至沒有往魯靜雅身上挪一分，他明白，事情，如果必須在今天做一個了結，那麼他就得把話說清楚，說明白！

　「舅媽，就是因為我還顧著點親戚的情面，所以才會忍耐著，把話說明白。同樣的意思，我在學校裡，已經和魯靜雅說得很明白了，既然你們喜歡一再提起，那麼我不防最後再說一次，我非常非常喜歡顧涵寧，我們倆都是很認真地在經營這段感情，所以，不要因為我們年輕，便否定我們的感情！而魯靜雅，我從來只把她當成我的另一個表妹，除此之外，不會有其他的感覺！因為魯靜雅，一次又一次地刺探我的底線，讓我很不耐煩，從今以後，如果在學校裡碰到，願意，就打個招呼，不願意，就當沒看見我。今天，現在，我把話說明白，以後就不要再當做沒有聽見！要記得，人的臉面是靠自己掙的，你自己不要，就算別人想給也給不了。」

　魯靜雅把頭埋在魯琴的懷裡，傷心地幾乎不能言語。

　魯琴又不放棄，瞪著趙承予沉著臉斥道：「承予，你才幾歲，就說什麼認真不認真的話？你還有沒有把你爸媽放在眼裡？把我們這些長輩放在眼裡？你……」

　「好了！孩子的事情，你多攙和什麼？」

　魯琴嚴厲的聲音一滯，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開口呵斥的林老爺子，趙承予也有些意外，心情卻放鬆起來，他不擔心二舅媽，就怕外公為著當年的情誼，除了自己的兒子，還想做主外孫的婚事，那麼他會非常為難，畢竟，林老爺子一向強硬慣了，一旦他做了決定，旁人很難動其分毫。

　「爸？我這不是……您和媽不是都挺喜歡靜雅的嗎？媽還總說靜雅孝順，比阿敏強多了，這麼好的孩子，我們親上加親不是皆大歡喜嗎？」

　魯琴視線轉向沉默的林老太太，一臉的討好。

　林老太太只是沉著臉，斥道：「你又說什麼混話了？靜雅是好，可好姑娘多的是，王家的小小，隔壁歐家的晶晶，都是好姑娘，難道我們承予還一個個都娶回家當老婆啊？人再好，還得承予自己喜歡！況且，我也信承予的眼光，他喜歡的姑娘，肯定不會差！」

　林老太太說得斬釘截鐵，把魯琴一肚子的話都噎在喉嚨裡，吐也不吐，不吐也不是，心裡微微懊惱自己太心急了！不過是大學裡的小戀愛，能成什麼事？還不如慢慢等著熬著，等到大學畢業了，正經找物件了，到時候如果還沒成，就再推一把，如果倒好，直接搞砸了，以後再籌謀，就顯得名不正言不順了。

　趙承予心裡則微微感動，其實他小時候，很少來S市，和外公一家見得也不多，一直到高一時轉校到S市，住在外公家裡，這才熟悉起來，林老爺子話不多，對他的功課監督得很嚴厲，而林老太太卻很溺愛孫兒輩的孩子，就是魯靜雅這個不正宗的「孫女」，也一向一視同仁。今天，林老爺子的開明，林老太太的果斷，讓他心裡既有些意外，又覺得很溫暖。

　「媽，我這不是……」魯琴僵著臉，不知道該怎麼緩和一下氣氛。

　「二嫂！我家承予的事情，請你以後不必費心了！如果你擔心他不把我和他爸放對位置，那就更不用擔心了。」林鏡湖推了推眼鏡，板著她一貫的冷臉，看向魯琴。

　魯琴心裡一顫，竟然不知道什麼時候林鏡湖已經走了進來，也不知道剛才她聽到了多少？

　林老爺子或許能聽懂自己的意思，可也不一定會反對，可林鏡湖，她心裡倒真有些怵著她，所以，才故意挑她不在的時候。

　「爸、媽，承予談戀愛的事，我早就知道了，也是經過我和他爸同意的。就像媽說的，能讓承予喜歡，肯定是有優點的，我也不擔心他會帶什麼不三不四的女孩回家，就是想讓他早點帶回來，省得我總好奇著，或許哪一天忍不住了，就自己去他學校看去了。」

　林鏡湖說到後來，眼神帶了笑意，看著自家兒子，揶揄地道。

　趙承予摸了摸耳垂，有些尷尬地道：「媽，你陪外公外婆聊天，我去找表哥！」

　說著，趙承予便朝一直往這邊張望的林正、林誠那裡走去。

　反正有他媽鎮場子，他就不用擔心了。

　魯琴尷尬地有一下沒一下地繼續撫著魯靜雅的背，如果說，一開始魯靜雅是多少有些傷心和不甘，如今卻更多的是尷尬和難堪。

　「好、好了，靜雅，你去洗洗臉，等會兒去找你表哥說話吧。」魯琴擠出一個有些難看的笑容，拉著魯靜雅，推推了她。

　一旁的魯傑夫妻，則一臉尷尬地陪著笑。

　「林叔，你看，這孩子就是不懂事，好好的日子，惹得大家都不開心了！」魯傑訕笑著對林老爺子說道，轉頭看向魯靜雅，一臉的惱怒，「還杵著幹嘛？快去洗把臉，這樣像什麼話！」

　「好了，你也別怪孩子了。阿琴，你帶靜雅去洗個臉吧。」林老太太和藹地笑道，心情好得似乎絲毫沒有受影響。

　趙承予頭也不回地往小餐廳走，心裡舒了口氣，今天過了明路，以後再有什麼，就不用留什麼情面了。

　「嘿，你小子，夠爽快！就該這樣，我看著那丫頭在你旁邊嘰嘰呀呀的，就覺得心煩，平時那麼嬌蠻任性的人，偏在你面前裝著乖巧懂事，看著就心煩。」林誠笑著說道，絲毫沒有給自家親表妹一點面子。

　趙承予腳步一滯。

　難道，除了他自己，其餘人都看出來魯靜雅對自己不一樣嗎？

　在他不識情愁滋味前，他和魯靜雅不過是逢年過節見過幾次，等他開了竅，卻是因為顧涵寧，從此後，滿心滿眼都只有那麼一個人，魯靜雅的示好，在他看來不過是普通的親戚同學交情，從來沒想到歪處過。

　所以，這能怪他嗎？！

　「你們都看出來，她，嗯、可能喜歡我？」

　「哧！瞎子才看不出來呢！」才讀高二的林敏嗤笑著睨了趙承予一眼，「不會表哥你真心看不出來吧？所以才由著她做作？」

　林敏往洗手間方向努了努嘴，一臉嬉笑地打量趙承予。

　趙承予輕咳一聲，決定揭過這個無聊的話題。

　「人還沒到齊嗎？」

　「嗯，還有王爺爺他們家。我們等一下也出去幫忙吧。」作為大哥的林正笑著接過話，「不過，我上次在你手機裡看到的那個照片，就是你說的，什麼顧涵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