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承諾

　顧涵寧笑睨了慢慢站直了的盛曼曼一眼，笑眯眯地和趙承予解釋：「對盛曼曼同學來說，一日三餐外加點心宵夜，同時也是她的精神食糧。別人餓了肚子，不過是身體難受，對她來說，還能摧毀她的靈魂。」

　「尤其是別人請客的那種！」盛曼曼同學舉手，表情極認真地鄭重補充。

　顧涵寧大笑了起來，盛曼曼同學永遠為她是個徹頭徹尾的吃貨而自豪！

　趙承予把視線移到笑得開懷的顧涵寧臉上，唇角輕勾。

　看在盛曼曼挺有自我娛樂精神的份上，暫且原諒她的沒有眼色吧。

　「起德發了短信，他們在樓下了，讓我們下去。」趙承予揚了揚手機，立即獲得了盛曼曼同學的熱烈歡呼。

　晚餐還是在學校附近，因為盛曼曼同學說那麼久沒見，大家應該喝一杯，作為買單者的趙承予看了身邊的顧涵寧一眼，心裡一熱，唇角微勾，點了點頭。

　盛曼曼堅持趙承予是他們當中唯一有收入的人了，這次不應該再喝什麼淡得像水的啤酒了，應該上紅酒。

　「趙姐夫，你說是吧？這點小酒你還是很願意請的吧。」

　趙承予笑著點頭，聽著那「姐夫」兩字便覺得很舒坦：「隨你點。」

　「好！姐夫果然豪邁！我家寧寧果然沒有看走眼！」盛曼曼眯著眼，嚥著口水，連忙起身跑到包廂門口叫人：「服務員！來瓶紅酒！不是，是先來三瓶！」

　「曼曼，別叫那麼多，等下喝不完。」崔何苗朝著盛曼曼揮揮手，連忙勸阻。

　「沒關係，吃不完就兜著走！」盛曼曼極豪爽地一擺手，走回自己位置上，拆了筷子，敲著碗沿，「怎麼還不上？」

　趙承予把手伸到桌子底下，握住顧涵寧的左手，輕捏了捏，低頭湊在她耳邊輕聲說道：「等會兒你也喝一點？」

　顧涵寧眯眼抿唇笑著轉頭看向笑得挺自然的趙承予，想起上次自己喝酒，正好是他們公司建立在他們出租房裡吃的小型慶功宴，自己在宋學姐的熱情勸說下，喝了兩杯啤酒，結果便醉醺醺了，最後被趙承予扶回去的路上，可被吃了不少豆腐，呃，雖然其實也有她自己太過主動往上湊的關係……

　顧涵寧在那次才深刻發現，原來自己在喝多時，會格外的，興奮……這對趙同學來說，或許是好現象，顧涵寧想，她應該是從趙承予的眼裡看到了期待？

　不一會兒就上了不少菜，三瓶紅酒也拿了過來。

　「全打開！」盛曼曼豪邁地揮手，笑嘻嘻地搓著手。

　「等等，先開一瓶吧。」顧涵寧只覺得額頭冒汗，盛曼曼是打算喝多少啊？在場的人，酒量都很一般好不好？

　「哎呀，寧寧你這麼快就幫著姐夫節省了，真是賢妻良母。」

　盛曼曼嬉笑著伸出大拇指表揚，卻換來顧涵寧一個白眼：「你是個酒鬼嗎？」盛曼曼笑嘻嘻地點頭：「寧寧你真是慧眼識英雄啊！」

　酒菜上齊，盛曼曼興奮地全場跑替一個個都斟滿了酒，然後笑著舉杯：「來，慶祝我們再次聚會！」

　顧涵寧笑看著盛曼曼調動氣氛，不知不覺竟然也喝了一杯下去。盛曼曼很快就往她杯裡有倒得滿滿的，顧涵寧只喝了半杯就停下來，再也不肯多喝。她的頭已經很暈了，就剩了一絲清明，她很有自知之明，不能喝就不勉強自己。

　盛曼曼哪裡肯依，可趙承予拿過顧涵寧剩下的半杯，一仰頭就喝了下去。

　「我代，可以嗎？」

　喝都喝了，才說，難道還來得及說不可以啊？盛曼曼心裡腹誹，可想到人家可是請客的金主，只能把滿腹牢騷埋在肚子裡，專攻孟起德和崔何苗小情侶了。

　今晚總得灌倒一個人吧？

　酒足飯飽，一行人沿著來路回學校。盛曼曼一個人幹了一瓶紅酒，砸吧著嘴巴，覺得還沒喝過。崔何苗已經差不多了，被同樣暈乎乎的孟起德攙扶著。

　顧涵寧只覺得腦中一半清明一半迷糊，夜風吹拂而過，帶走幾絲燥意。她嗤嗤笑著，緊緊靠著趙承予，由著他把自己攬在懷裡，慢慢地走在最後。

　「趙承予，月亮真好看。」顧涵寧抬頭嘆息。

　「嗯，不如你好看。」趙承予低頭看著月光下，越發柔和了五官的顧涵寧，忍不住在她額頭上親啄了一下。

　「呵呵，你就會說好話。說，這話和多少女孩說過？」顧涵寧猛地停了腳步，靠在趙承予懷裡，扯了他的衣襟，眯著眼湊進了問。

　趙承予微微嘆息，心想今天是真的讓她喝太多了，現在都不是微醺了，完全是醉了。

　「沒有其他人，就只有你一個。」雖然知道，顧涵寧其實喝醉了，現在說的，她明天不一定還記得，可趙承予還是極認真地回答。

　萬一記得的就麻煩了。

　「哼！最好是這樣！否則你就給我小心點，我肯定會把你的嘴縫起來！」顧涵寧眯著眼略微滿意地點頭。

　顧涵寧就是這樣，喝醉了，語言邏輯還是有的，當然，今天不過是小醉，他還真沒見過她酩酊大醉的模樣。

　趙承予看著顧涵寧眯眼威脅的模樣，不由得低頭輕聲笑了起來，此刻他們剛走進學校東門，幽徑的道路上安靜得只有他們兩人。

　其他三人早就走在前面了，這個時間，回學校的人還很少。

　滿月之下，顧涵寧精緻的臉龐上因為眉眼都染上了紅暈，顯得比平日更加嫵媚。趙承予輕聲嘆息，雙手收緊，忍不住低頭覆上了顧涵寧柔軟的唇瓣，用灼熱的唇舌緊緊地糾纏，深深地撫慰。

　電話響起時，趙承予心底很是懊惱。他和女朋友親熱被打擾的次數實在太多了，讓他惱怒到幾乎想把立即在學校旁邊買套屬於自己的房子，或者先租一套也好。

　學校裡的情侶一起在外租房的不是沒有，只是顧涵寧堅決不肯同意，他也無可奈何。

　電話鈴聲很是執著，響了好久仍舊沒有停下的意思。

　趙承予心底滿滿都是遺憾地抬起了頭，一手仍舊抱著被親得頭更暈了的顧涵寧，一手拿出手機。

　「喂？裴學長……」

　顧涵寧靠在趙承予的胸前閉著眼，直到呼吸都平靜下來了，這才微眯著眼抬頭看著趙承予。

　趙承予微微擰著眉心，似乎電話那頭的事情有些麻煩，說了好一會兒才掛了電話。

　「涵寧，我先送你上去吧。裴學長那裡有事，我等下就要過去了。」趙承予雖然這麼說著，抱著顧涵寧的手卻沒有鬆開。

　這樣溫軟寧靜的懷抱，他都等了一個多月了，美好地他幾乎不捨得放手了。

　微涼的夜風不時撫過，顧涵寧覺得腦中的昏眩似乎好了一些，抿唇笑著，墊腳在趙承予的下巴上輕咬了幾下，這才笑著收回腳，看著趙承予嘆息：「好久沒有咬了。」

　「口感怎麼樣？」趙承予唇角輕勾，低頭在顧涵寧的鼻尖也輕咬了一口，「我覺得肯定是你的口感好。」

　「還行的，糙了些。」顧涵寧笑著皺皺眉，彷彿有些嫌棄，月光在她微眯的眼眸裡灑入璀璨光華，看得趙承予幾乎想就這麼沉溺其中。

　「涵寧，我會一直一直都對你好，只對你好的……所以，嫁給我，好不好？」趙承予低柔著聲音，額頭輕抵著顧涵寧的額頭，極虔誠地在她的唇上印下一吻，似乞求又似輕哄。

　灼熱的氣息撲在顧涵寧臉上，讓她覺得剛才彷彿稍退的昏眩又覆了上來，她的心裡微微嘆息這，只聽到自己一個輕柔的「好」字，隨即，趙承予帶著狂喜又珍重的纏綿的吻便一點點地落在她的唇上。顧涵寧微微抬頭，由著趙承予與自己唇瓣相抵，親密地交換著彼此的氣息。

　其實，承諾並不重要。因為，這世上，每一天，失效而變成笑話的海誓山盟，太多太多。

　可這一刻，她心裡既寧靜又澎湃。

　為自己，還有愛，還相信愛的能力。她願意衷心感謝老天，感謝趙承予，感謝，自己。

　第二天醒來時，顧涵寧閉著眼躺在床上，長髮微微淩亂地鋪散在枕頭上，嘴角輕輕翹了起來。

　昨晚，他們在學校幽靜的小道旁，鄭重交換了對婚姻的許諾。雖然不是馬上就要兌現的，可卻預示著，他們已經願意讓彼此的人生進入下一個階段了。

　大三了，確實有不少事情需要好好計畫了。

　到底是要考研，還是工作。趙承予急切地想把婚宴提起日程，她卻覺得，或許可以在畢業後先領證，至於婚宴，就再做打算吧。

　大學說是還有兩年，其實能留給他們從容安排的的時間，並不多了。

　顧涵寧突然便覺得有些心急，大學報到前，她計畫了好多事情，要看好多書，如今，日子過去了一半，可她要完成的事情，彷彿還有那麼多。幸好她對這一輩早有規劃，不能大富大貴，至少能過安逸的生活，陪著爸媽，陪著心愛的人。這一輩子，她還想生兩個可愛的孩子，來彌補上一輩子她另外的一個遺憾。

　這一輩子，想做的事情還有太多。她沒有時間再拖拉了，顧涵寧連忙爬下床鋪，洗漱完，便看到崔何苗已經從外面帶了早餐回來。

　盛曼曼睡得正熟，而顧涵寧昨晚雖然有些醉了，可睡得卻挺好，就是好像還沒睡過似的。果然，紅酒的助眠效果挺不錯的。她穿好鞋，剛打開手機，便聽到了「叮咚」的短信提醒鈴聲。

　「醒了沒？我在你樓下。好久沒有一起運動了，要不要去晨跑，然後一起去吃早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