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熱鬧

　顧涵寧在浴室裡刷著牙，陽臺門全打開著，外面熱鬧地聲音已經持續了一個多小時，似乎還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哦~第一次我說愛你的時候

　呼吸難過心不停的顫抖

　哦~第一次我牽起你的雙手

　失去方向不知該往哪兒走

　那是一起相愛的理由

　那是一起廝守～」

　竭力嘶吼的男聲，把這首溫柔的歌曲硬唱成了略帶搖滾的風格，不過還挺好聽的。顧涵寧隨著音樂隨意搖著腰肢，輕聲跟著哼唱。

　等顧涵寧從浴室裡頭出來，換好了睡衣，外面已經換了一首歌了。她先倒了一杯水，捧著茶杯，走到陽臺倚著欄杆，邊抿一口水，邊探頭往下看去。

　「這都唱呀、喊呀一個多小時了，也沒有喝口水，比明星開演唱會還強！」盛曼曼看得津津有味，連洗漱都不肯去，就在陽臺上探頭往下看著，手上不忘抓著菜園小餅，哢擦哢擦咬得很開心。

　「也不知道花了多少錢呢。」崔何苗也笑著盯著樓下。

　「唱得還不錯。」顧涵寧點評。

　617寢室除了習慣晚歸的白羽欣，三個人都靠著陽臺的欄杆，往下打量。不止她們寢室，學五樓和前面學四樓寢室裡凡是有人的，都在陽臺上，聽著樓下的表演了。

　八點左右時，顧涵寧在陽臺曬衣服，便發現樓下，學五樓和學四樓中間空地上，有幾個人在來回忙碌。她一開始沒有在意，等到她過了一會兒去陽臺拿拖把，便發現樓下的聲響更大了。

　今天是週六，呆在寢室裡的人其實不多。如果不是趙承予在晚飯後又被裴睿哲急電找回去了，她也不會那麼早回寢室。

　等到後來盛曼曼和崔何苗陸續回來，陽臺外已經傳來了一陣還算悅耳的歌聲。

　三人在陽臺上趴著，往下張望了一會兒，盛曼曼同學便堅定出樓下是學校裡還小有名氣的「明日樂團」，好像都是大二男生組成的。

　單單他們唱歌，也許還弄不明白是什麼事情了，但是配合他們在旁邊道路上用紅色的依稀是玫瑰的花擺出一個大大的紅心，中間又擺了好幾顆蠟燭，所有觀望的人都了悟了。

　這是要告白了！

　「真是浪漫！如果也有個人這樣向我告白就好了。」盛曼曼同學手上拿著上次看足球賽時準備的望遠鏡，不時描上一眼，「你說，這個團長叫啥凱的，也長得挺帥的呀。為什麼女主角到現在還不肯下樓？」

　「是我的話也會很尷尬的，如果喜歡還罷了，如果不喜歡，這不是很難下臺嘛。唯一的辦法，也只能當做沒有聽見了。」顧涵寧純粹是看戲。

　「那個女主角叫啥寧的，好像是住四樓的，我們同一屆的，上個月，大一剛開學不也有個大一學弟攔路告白嘛。嘖，真是有弟弟緣。」雖然沒有望遠鏡，崔何苗也看得很仔細，連她平時不怎麼戴的眼鏡也裝備上了。

　「我怎麼都沒有聽說過？」顧涵寧也被勾起了好奇心。

　「嘖，都大三了，現在戀愛也太晚了，明年就要實習了，這學弟要晚畢業一、兩年的，變數太高了。」崔何苗從現實角度出發，不看好大三女生的「黃昏戀」。

　「姜沐寧！我喜歡你！」

　「姜沐寧，周天凱喜歡你！」

　隔兩首歌，他們就要喊上這麼一嗓子，比演唱會還熱情。

　「這都十點了，難道女主角不出現，他們就一直唱、一直喊嗎？我還怎麼睡覺啊？」顧涵寧看了看時間，突然憂愁起來了。

　剛才也看到有女生走過去，在和那個英國是周天凱的人說了幾句，拿著望遠鏡的盛曼曼同學報告說周天凱搖了搖頭，又繼續唱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女主角叫人去勸說的。

　旁邊陽臺裡不時傳出女生的助威、加油、噓聲各種嬉鬧的聲音，甚至還有人衝下面喊：弟弟，姜沐寧不要你，姐姐願意接收你，快到姐姐的懷抱裡來吧！

　顧涵寧心裡大汗，這大三女生果然就要饑渴很多……

　樓下的蠟燭被夜風吹滅了好幾次，又一次次被點上，旁邊又多了一大束紅玫瑰，似乎是打算獻給女主角的。難道是真的打定主意一定要等到女主角？

　顧涵寧心裡有那麼一點點的羨慕。

　倒不是羨慕這種形式，大庭廣眾的，她還真的受不了，就是羨慕年輕人肆無忌憚的熱情，揮發青春的感覺，真的挺美好的。

　說起來，趙同學連一朵花都沒送過呢，就算是什麼節日，也就是送過幾次巧克力，有一次還是徹底忘記了，在路上看到別人捧花拿禮物的才想起來，然後在路上拉著她拐進小超市，買了一小包六塊錢的巧克力……

　唉，顧涵寧突然有種意難平的感覺。

　趙同學光顧著幫別人娶老婆，就不擔心自己老婆跑了啊？

　電話鈴聲響起時，顧涵寧正和盛曼曼點評著剛剛結束的那首歌，看了眼手機上的名字，嘴角微微翹了翹，這才接了起來。

　「喂。」顧涵寧把視線從陽臺外移了回來，看著陽臺門淺笑。

　「還沒睡嗎？不是說今天要早點睡嗎？」電話那頭傳來趙承予低沉的聲音，帶著安穩人心的力量。

　「外面吵著呢，怎麼睡啊。」顧涵寧微微嘟嘴，輕聲抱怨。

　「怎麼了？」

　「你沒聽到嗎？外面有人唱歌告白呢，都唱了一個多小時了，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停。」說起這個，顧涵寧倒真有些犯愁，她都有些犯困了。

　「那怎麼辦？宿管有去管嗎？要不要來我這裡，今天房間就我一個人。」

　顧涵寧心底一顫，只覺得趙承予最後一句話聲音又低了幾分，聽在耳朵裡，帶著幾分纏綿。

　「熄燈時間還沒到，到了的話宿管可能會去說吧。」旁邊的盛曼曼饒有興趣地看著顧涵寧打電話，被她一掌把那張奸笑的臉給推開了，「唱得倒還不錯，就當聽演唱會了。」

　「嗯，我唱得也很好啊。」

　「呵，是啊，比不上你，不過你很久沒唱給我聽了。」顧涵寧握著手機，往旁邊走了走，避開盛曼曼灼灼的眼神，崔何苗已經回浴室洗漱了。

　「明天下午我就空了，要不要去KTV？」

　「不要。」顧涵寧抿唇淺笑，聲音又放低了幾分，「說不定你明天又沒空了，還是不要給我開空頭支票吧。」

　「那好，明天再說。那，要不要我現在唱一首？」趙承予那邊建議道，也沒聽顧涵寧的回答，輕咳了幾聲，電話那頭就傳來他低沉的歌聲。

　「說不上為什麼我變得很主動

　若愛上一個人什麼都會值得去做

　我想大聲宣佈 對你依依不捨

　連隔壁鄰居都猜到我現在的感受

　河邊的風在吹著頭髮飄動

　牽著你的手一陣莫名感動

　我想帶你回我的外婆家

　一起看著日落一直到我們都睡著

　我想就這樣牽著你的手不放開

　愛能不能夠永遠單純沒有悲哀

　……」

　熟悉的歌詞，趙承予唱起來卻完全是另外一種風格了，顧涵寧只覺得很好聽很好聽，一開時卻沒有想起來是什麼歌。

　她緊緊握著手機，唇角上翹，認真地聽著趙承予唱到最後，樓下彷彿又重新唱起了另外一首歌，可她已經聽不到了，那些激烈的搖滾歌聲，一個字都比不上現在手機裡那低沉的清唱，一字一句，都敲打在她的心裡，每個音符都帶來一絲輕顫與暖意。

　這場小型演唱會，到最後，不過是讓兩幢女生寢室看了場熱鬧，到最後，女主角也沒有現身，而一開始躊躇滿志的的男孩，到最後，只能在宿管的勸說下，黯然離開。

　十一點半到了，就算是週六的夜晚，學生寢室樓也必須熄燈了。

　這件熱熱鬧鬧的告白事件，在第二天起來後，仍舊是女生寢室樓裡最大的新聞，盛曼曼便和隔壁寢室互相交換著資訊，回來便神神秘秘地告訴顧涵寧，那位姜沐寧是四樓的，建築工程學院，據說昨晚上就在寢室裡，只是一直沒有露面，據從她寢室裡傳來的消息，那位明天樂團的主唱，已經告白過好幾次，被拒絕好幾次了。

　這種八卦消息，顧涵寧自然是當個閒話聽一聽的，這種事情，每個學期至少要有一次，只是目前來看，成功率並不高。

　也是，如果是兩情相悅，還那麼麻煩幹嘛。

　顧涵寧現在都不知道該不該後悔一下，當初自己答應得太過爽快了，應該太跌宕起伏一段時間再接受的。

　唉，誰叫自己對著趙承予容易心軟呢。

　顧涵寧對八卦的好奇心就那麼一點點，洗漱完就不放在心上了。等她從浴室裡出來，趙承予打來了電話，說是中午一起吃飯，然後叫上盛曼曼和崔何苗、孟起德，一起去市區唱KTV。

　趙承予的意思呢，是中午飯，他們兩個人吃，其餘人，就午飯後直接到KTV吧。

　顧涵寧自己下樓吃了早飯，在圖書館看了一會兒，便收到趙承予的短信了。

　「你是在圖書館嗎？我到南門了。」

　顧涵寧看著短信，抿唇淺笑，出了圖書館，沿著道路小跑著往南門過去，還差了很遠的路，便看到趙承予走了過來。

　「感覺好久沒有約會了，離午飯時間還有點時間，你想去哪裡？」趙承予幾步便走到了顧涵寧面前，笑著牽了她的手，閒步往公車站走，「嗯，要不我們先去KTV？叫個小包廂，中午去旁邊吃飯，正好等起德他們到。」

　顧涵寧笑睨了一本正經往前走的趙承予，也挺認真地回答：「兩個人有什麼好唱的，不如去逛街吧。」

　趙承予心裡一嘆，轉過頭，睜著眼看著顧涵寧：「你不是不喜歡逛街的嘛。還是唱KTV好，安安靜靜的。」

　「KTV裡安靜什麼啊。還是逛街好。」

　公車在市區到站後，趙承予還是不死心地想勸說顧涵寧去KTV，直接被顧涵寧用手捏住了上下嘴唇。

　「我要去書店！」

　趙承予說不了話，又不敢真用大力，只能睜著眼瞪著顧涵寧，無奈地點了點頭。

　真希望今天沒人去書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