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進度

　趙承予得到通知的時間和顧涵寧差不多。她坐在書桌前，盯著電腦上寢室群聊得興起，趙承予也接到了孟起德的電話，走到陽臺上聊了不少時間。

　當時顧涵寧沒有注意，只顧著在群裡聊天，雖然只有四個人的寢室群，卻難得地聊得熱火朝天，喜氣洋洋。她是真心為崔何苗祝福。雖然有過少許阻礙，可他們到底是走過來了，如今也算守的雲開見日出。等她打算關了電腦，一轉頭便看到趙承予握著手機，皺著眉，若有所思地盯著自己，也不知道看了多久，那灼灼的目光，讓她下意思地心底一跳。

　「怎麼了？」顧涵寧被趙承予在燈光下閃閃發光的專注眼神盯得心裡有些發毛，小心翼翼地收斂了臉上的笑意，輕聲問道。

　「剛才孟起德說，崔何苗懷孕了。」趙承予仍舊皺著眉，手指摩挲著手機螢幕，回想著剛才孟起德的話，他確定自己是聽出了一絲炫耀。

　「哦，這事啊，我知道啊，所以他們國慶要結婚了嘛。」顧涵寧毫不在意地點了點頭，想到有個小小的生命，此刻便窩在崔何苗的肚子裡，便覺得生命很奇妙，再過二百多天，便會有一個像崔何苗或者孟起德的寶寶呱呱落地，想想就覺得不可思議。

　「我想，我們的進度嚴重落後了。」趙承予放下手機，踏著沉穩的腳步走到顧涵寧身前，握著她的手拉著她起身，低著頭，目光專注地與她對視。

　「啊？什麼進度落後？」顧涵寧不明所以地疑問。

　「我明明結婚比孟起德早，如今生孩子反而落後他了，太沒面子了，咱們家囡囡也會生氣的。」

　「她生哪門子的氣啊？」顧涵寧失笑，甩著手，試圖掙脫，「快放手，我要去刷牙了！」

　「囡囡當然要生氣的，論理應該她是老大的，如今要屈居老二了，如果她爸媽動作再慢一些，說不定連老二都輪不到了。你說她能不生氣嗎？」

　趙承予言辭灼灼，目光灼熱之中卻帶著一絲笑意，拉著顧涵寧的手，沿著她纖細的手臂一寸寸地往上撫摸：「我嚴重覺得，我們應該加快進度，至少不要落後太多。」說著，燙熱的唇舌已經落了下來，重重地堵住了顧涵寧試圖抗議的嘟囔聲，精壯的身體緊貼而至，緊密地完全不留一絲縫隙……

　趙承予以自家囡囡為藉口，努力耕耘了幾天後，顧涵寧家的大姨媽還是如期來拜訪了。當時顧涵寧坐在馬桶上，小腹隱隱有些抽痛，她低頭看著內褲上點點紅漬，心裡劃過隱約的失落，隨即失笑地搖了搖頭。好吧，這幾天趙承予每天念叨，倒讓她對寶寶也有了一種期待和嚮往，心底也多少做好了欣喜迎接的準備，就好像是被洗腦一般，對於懷孕這事，竟然沒有了一開始因為忐忑和緊張所以略微抗拒的心理。可惜，有希望就會有失望。

　顧涵寧回過神來，朝著浴室外喊道：「承予，給我拿一片蘇菲。」

　趙承予正在外面看電視新聞，聞聲頓了頓，過了幾秒才回答：「夜用的還是日用的？」

　「夜用的。」顧涵寧抿唇無聲笑了起來，心底默念：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哦，410是吧。……嗯，好像沒有了。」不一會兒便傳來了拖鞋吧嗒的聲音，浴室的門被打開來，趙承予的半個身子探了進來，伸手遞過來一片淺粉色的小塑膠袋，「只有日用的了，你先用著，我現在下去買，順便買點餐巾紙。你還要其他嗎？」

　「不用了，就夜用一包。」顧涵寧笑睨了他一眼，伸手接過。

　「好。那我下去了。」趙承予點了點頭，退了出去。

　顧涵寧捏著手中的貼心棉寶寶，抿唇笑了起來。

　趙承予只下樓了十分鐘，很快就上來了，把餐巾紙放進櫃子裡，拿出墨紫色包裝的塑膠包遞給顧涵寧：「我給你煮杯紅糖桂圓紅棗茶吧。」

　顧涵寧每次來例假的第一、二天總會肚子痛，趙承予有一次無意中向自家丈母娘提起，然後便在丈母娘會心一笑後得到了這個小偏方。顧涵寧不注意的時候，家裡就多了好幾包的桂圓和紅棗，她當時心裡就滴汗了，就算她每天喝，也得吃個一整年的吧？可她倒也沒有多說，免得打擊自家老公的積極性，總之這份心意是難得的，最多她多喝點，順便偷偷拿一些送人吧。

　晚上睡覺，因為小腹有些抽痛，顧涵寧過了好久都睡不著，旁邊趙承予的吐息低沉，輕輕的鼾聲近在咫尺，她小心地翻身。黑暗中，趙承予輕聲地嘟囔了一句，大手已經撩起顧涵寧睡衣的下襬，貼在她的小腹皮膚上了。溫熱的觸感讓顧涵寧輕舒了口氣，果然要舒服許多。

　本來趙承予也想泡個熱水袋的，可是大熱天的，她又怕熱，堅決不要。沒想到睡下了反而更痛了。

　或許是舒服了些，顧涵寧很快就睡著了。早上醒來時，趙承予正在穿衣，見她睜眼，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髮，輕聲笑道：「再睡一會兒。」

　顧涵寧也覺得有些困，便嗯了一聲，又閉上了眼。下了床，趙承予又湊了過來：「懷孕了，有好久不用來例假呢。而且，我聽說，生過孩子，就不會痛經了。」說完，便自顧自地進浴室洗漱去了。

　顧涵寧閉著眼，抿唇笑了一會兒，才挪了挪腦袋，臉頰在猶帶著自家老公體溫的枕頭上蹭了蹭，迷迷糊糊地又睡著了。

　幾天後的晚上，顧涵寧洗漱完，換了睡衣躺進被窩裡，原本正聚精會神看著電視的趙承予，一隻手伸進被子裡，往目的地探去，一下子便覆在了薄薄的布料之上，心底一熱，知道今天終於解禁了，手指輕撩，便觸到了被隔離了好幾日的嬌嫩之上，手隨心動，食指快速地往裡探了一小截。

　顧涵寧身子一頓，失笑地抓住了他在被子下搗亂的手，轉過頭微微紅著臉瞪了他一眼，硬把他的手從自己身下抽離：「專心看電視。」

　趙承予一手被拽著，一手握著電視遙控器，抬手一按，快速關了電視，把遙控器往旁邊隨意一扔，身體一側，就輕輕壓了上去，聲音低啞：「不看了。」

　顧涵寧心底一顫，上下都已經失守，身上一涼，很快又變得更熱了。

　「我覺得，我們應該從今天開始執行更密集的作戰計畫。」重重的喘息聲中，趙承予在她耳邊輕語，溫熱的癢意彷彿從耳垂一直蔓延到心裡，她只能低吟著，舉手投降……

　剛踏出莫老師家門口，顧涵寧便拉了拉衣領，呼吸著清新微涼的空氣，彷彿胸腹之間那股悶氣也漸漸消去。

　「沒事吧？」身後的戚琪快走了幾步，走到她的身邊，平淡的聲音中，隱約含著一絲關切。

　「沒事，可能是這幾天沒睡好，胃有點難受吧。」顧涵寧輕撫了撫腹部，微微鬆了口氣，難耐欲嘔的感覺真的輕了幾分。剛才在莫老師家，她幾次捂著嘴巴，抑制住想嘔吐的衝動，受不住了衝到浴室，卻只是幾聲幹嘔，吐了幾口唾沫，可噁心的感覺還是驅之不去。所以她便提前告辭了，戚琪便跟著一起出來了。

　「嗯，我看你這幾天好像是有些不對勁，臉色也不好，胃口也差，明天叫你老公帶你去趟醫院吧。」

　微冷的聲音，聽習慣了，便可以自行摸索出幾分熱度，顧涵寧抿唇淺笑，收下戚琪的關心。

　「嗯，應該沒事的。就是胃有些不舒服，以前沒有的，也就這幾天……」聲音一頓，顧涵寧仔細想著自己是從哪一天開始不舒服的，心裡一跳，有個模糊的想法，越來越清晰。

　應該不會吧？！

　這幾天趙承予很忙，每天她睜眼時，人就已經不在了。晚上經常也要很晚回來，昨天甚至直接睡在了出租房那裡。她也不是一直不舒服，就是偶爾聞到不喜歡的味道，就會有點噁心，便也沒放在心上，更沒有和趙承予提起。如今這麼一想，心裡卻多了幾分篤定。

　「呃，戚琪，你回寢室應該走那邊。」顧涵寧勉強按捺下心底的思緒，轉頭便看到仍舊走在自己旁邊的戚琪。

　「嗯，你不是不舒服嘛，我送你回去。這幾天也沒看到你老公來接你，把你送到房間門口我就回去。」戚琪只淡淡了睨了她一眼，「走吧。快點回去喝杯熱茶，也許會有一些。」

　顧涵寧笑著點了點頭，倒也沒有多推辭。難得戚琪熱心一次，不接受就太不給面子了。而且，這樣寧靜的夜晚，身體有些不舒坦，身旁有人陪著，確實感覺安心許多。

　第二天上午，顧涵寧去了一趟學校門口的藥店，手中捏著幾包的小塑膠袋，又忐忑又雀躍地回了寢室，在廁所裡呆了十多分鐘才滿臉笑意地走出來。

　為免操作錯誤或其他原因，她索性買了五包試紙，小心翼翼地按照說明書測試後，得到了五條印著紫紅色雙槓的試紙條。

　昨晚上，她才想到，自從上次大姨媽造訪後，這次已經失約五天了。她的例假，偶爾也有不准的時候，這幾天因為偶爾一個人睡，幾個晚上沒有睡好，她一開始還以為是身體不適，造成了例假晚到。

　顧涵寧笑眯眯地，找了張乾淨的餐巾紙平鋪在書桌上，小心地把五條驗孕試紙都放在上面，翹著唇角看了好一會兒，這才拿出手機撥號碼。

　「喂，承予，現在有空回寢室一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