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代
勒森醒來時,寂靜森林外圍的天空早已透亮。唯獨森林內部,彷彿被籠罩在一個悶罐頭裡,暗暗的,灰灰的。陽光沒有眷顧這片連綿幽深的森林。
勒森起身,這裡和昨晚睡下的位置不同。
他的動作引起了陸彧的注意,「醒了?」
「這是哪?」
勒森環視四周,然後目光移到陸彧身上,最後定格在陸彧被手臂上被撕裂的衣袖,隱約可以看見裡面深紅的抓痕。勒森大概知道他們昨晚經歷了什麼。真可笑,自己居然在那種情況下都能睡得昏天地暗。
「昨晚的看家犬們,以多欺少。」陸彧露出憤懣的表情,「打累了,就帶著你逃了。」
「陸彧,過來。」勒森招手。
陸彧很順從的挨了過來,被人緊緊圈在懷裡。勒森鼻尖嗅著他身上殘存的血腥味,低聲說,「辛苦了。」
「是辛苦。」陸彧抬手拍拍他的背,「你太沉了。」
「你是希望我減肥嗎?」勒森輕笑。
「嗯……減了,這個還有嗎?」陸彧抬手掀起勒森的衣擺,手指戳了戳他緊實漂亮的腹肌。
勒森捉住他的手,「不知道,也許會沒有。」
撇撇嘴,「那算了。沉點沒關係,不要像我。」
陸彧同樣撈起上衣,觀察著自己平坦的腹部,和勒森的八塊腹肌認真做對比。
最後得出結論,抬頭紅色的眼裡印滿期望,「我也想要。」
有那麼一秒,勒森想,讓陸彧一直停留在吸血殭屍的狀態,其實很不錯。
想法一縱即逝,他拉著陸彧起身,牽到他的手後一直沒有放開。只是側頭微笑,「走吧。」
「不准再用瞬移了。」
「好的。」
陸彧乖乖的任由勒森牽著,這次倒是輕易的妥協了。昨天勒森強行使用瞬移來到這片森林,接近目的地了,卻放棄用簡單方便的方法到達。
『啪』的一聲,踩斷腳下的枯枝。
「該隱沉睡的具體位置,你不知道吧?」
……
「殭屍先生,你變聰明了。」
「謝謝。」
「我們可以把這當成一次徒步旅行。」
「好的。」陸彧點頭,雖然在一片死氣沉沉,時不時有野獸出沒的地帶旅行並不值得高興。
不過,這個人還在自己身邊,就很好。
勒森感受到對方的視線,側過頭回視他,「怎麼了?」
「我們接吻吧?」
勒森當然不會拒絕。
這片森林毫無生機,沒有鳥叫,沒有蝶舞,沒有蟲鳴,即便是生長的樹木都因為稀缺陽光而呈現灰敗之色。至少他們還能呼吸混合了青草香氣的清新空氣。這便足夠了。
「走吧。」勒森心情愉悅的把手搭在陸彧肩上,他們的身高剛剛好,這個動作看上去合適極了。
精湛的吻技快讓陸彧神魂顛倒了,他傻兮兮的抬手抹掉嘴角來不及嚥下的口水,另一隻手搭上勒森的腰。
勾肩搭背的兩人看上去真的像是出來旅行的同性戀人一般。
「陸彧,老實說,我覺得我們迷路了。」
「這裡風景不錯。」
有時候,幸運之神的確會垂憐某些人。
比如勒森和陸彧。
在森林瞎轉悠一整天,他們幾次正面遭遇了該隱飼養的『看門狗』。在數量佔下風的情況下,兩人毅然決然選擇不與之纏鬥,抓住時機就溜。
在一次被十多隻野獸同時窮追不捨,胡亂逃跑之時,偶然闖進了一片繁花怒放的漂亮叢林。
連樹枝上都長滿了的妖艷的花朵,勒森鬼使神差的以此聯想到了該隱那張臉。
不過,勒森最初看見的臉不是該隱的,而是一位說不上是敵是友的老熟人。如果非要分清的話,是曾經的敵人。
「真高興看見您還沒有死。」勒森看向坐在小木屋前,同樣驚訝的望著自己的男人,他將一隻手放在胸口,微微欠下身體行禮,「我尊敬的二代,以諾大人。」
「德拉法恩?你怎麼會來這裡。」被喚作以諾的血族目光掃向站在勒森身邊,直勾勾盯這自己的陸彧,「還帶著一隻,失敗品。」
「我以為你死了。」勒森把『失敗品』摟在胸前。
「是的,我也以為自己會死。」以諾自嘲的笑笑,「可是我沒有,而是作為最後一隻二代苟延殘喘到現在。」
「並且居住在該隱沉眠的後花園裡?」
「是的。」
兩人對視一陣,短暫的沉默,氣氛很詭異。
勒森微笑,又說:「在這待了那麼久,該隱知道你一直守在這嗎?」
「不,他不知道。」以諾嘆氣,「他在這布下了結界,我不想進去打擾他。」
勒森抬頭看著不遠處,籠罩在一片半透明狀結界裡的古老古堡。
「需要我幫你帶話嗎?」勒森提議。
「我希望你不會觸到他的逆鱗,我們都瞭解他的脾氣。」
「是的,他是個神經病。」
以諾苦笑,他看向勒森灰藍色的眼睛,「我很好奇是什麼事情讓你虛弱成這樣,也許是因為你懷裡這只對我虎視眈眈不知禮節的小傢伙?」
「你也好不到哪去。」勒森望著以諾近乎灰白的眸色,很久以前,以諾的眼睛是耀眼的金色。「你的狀態比我更糟糕,再這樣下去,你離死亡就不遠了。」
以諾搖搖頭,不再說話。他扯了扯破舊的衣擺,整個人窩回椅子裡,彷彿在享受頭頂這不能徹底穿破結界的陽光。
在勒森帶著陸彧離開的前一秒,他說,「幫我告訴該隱,對不起。」
「需要加上署名嗎?」
以諾一愣,又一次搖頭,「不,不用了,謝謝你。還有,讓你的小傢伙別再瞪我了,告訴他我不是壞人。」
「陸彧,微笑,這位算是你的祖父了。」
「……」陸彧扭曲的扯出一抹怪異的笑臉。
「真乖。」獎勵般拍拍陸彧的腦袋。
陸彧側頭『啊嗚』一聲輕輕咬住勒森的手腕。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正在把我當小動物耍著炫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