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翌日,趙洪晉清晨就出了府,趙府眾多鋪子都是他在打理,以前就算病魔纏身都未曾落下,趙府經營百年,是為東盛皇商,雖說沒落,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趙府明面上周多商舖都是二房在打理,百年皇商,私底下沒些營生,這話誰都不信,這些年二房與高總管暗中爭鬥,遲遲沒出手,這其中緣由,未曾不是沒算計趙府藏在暗處的東西。
然,這些除卻趙洪晉,就連在趙府待了數年的穆夫人,都無法知曉,更何況他人,高總管追隨趙老爺身邊數載,可畢竟不是趙老爺看重之人。
趙府暗處的商舖,他自然沒資格觸碰,他不是沒想過買通爺身邊的榮德,無奈人家壓根就不吃他那一套,只得含恨收手。
「夫人,可是醒了!」翠柳隔著帷幔輕喚道,貴婆子一行人恭敬站在一側,喜兒、夏荷幾個丫頭手中都端著洗漱面巾。一晚過去,幾個丫頭面上還帶著羞色。
聽了翠柳的話,唐嫣動了動身子,四肢酸澀手連上抬都十分吃力,更別說下身那處火辣辣的疼,昨晚事後擦了身子,未曾沐浴,身上有些粘意,唐嫣不舒服皺眉,心裡咒罵幾句,這……真不是人幹的事!
「嗯,翠柳準備熱水,我要淨身。」有氣無力開口說道。
「是,奴婢這就讓人送熱水過來。」回頭,朝安婆子點點頭,示意安婆子親自去趟廚房,唐嫣貼身用的、吃的她都不暇別人之手,月華院打從夫人住進後,清了兩次,爺後來又清了一次,不過,有些事還是自己人放心。
得了翠柳的眼色,安婆子轉身出了門。
翠柳上前挑開帷幔,貴婆子立在一側,小心扶著唐嫣起身,喜兒幾個丫頭都退在外屋候著,看著唐嫣滿身紅印子,翠柳眼底閃過心疼,貴婆子一臉喜色,夫人這天仙般的人兒,哪是高氏那膚淺的人能攀比的,夫人總算是苦盡甘來。
「嗯!」嚶嚀幾聲,唐嫣倚著木桶,身子算是爽利了兩分,沒讓翠柳伺候。
拿出瓷瓶滴了兩滴,透熱的熱水瞬間變為乳白色,散發淡淡清香氣味,許是滴了空間水,四肢舒適了幾分,頃刻後,空間水慢慢被吸收,熱水再次恢復原狀。
唐嫣讓翠柳進來,伺候穿衣,隨即才慢慢洗漱。
「慶哥兒沒醒?」唐嫣歪在踏上,翠柳雙手輕輕在腰間捏著,脖頸處露出幾個紅印子,襯得唐嫣愈發水嫩,女子十八變,這話確實不假,唐嫣這身子一日比一日好看,讓屋裡丫頭婆子嘖嘖稱奇。
「醒了,吵著要見夫人,奴婢讓奶娘抱著在耳房那邊坐著。」翠柳回道。
「喜兒去說聲,讓奶娘抱慶哥兒過來,待會一起用早膳。」慵懶歪在踏上,伸手接過喜兒遞來的熱茶抿了小口。
立在外屋的丫頭,低頭走了進來,在貴婆子耳邊輕聲說了幾句。貴婆子點頭,面上帶笑,說道:「夫人,高姑娘過來請安!」
二房聶氏,及孫氏那邊是不用每日前來請安的,除非有事,才能來月華院問安,高氏不同,高氏是趙洪晉院裡伺候的人,唐嫣入府三月,請安這事一直被她擱著,她這才圓房,高氏這般等不及,就憑這點心思,還想做趙府夫人,真是癡心妄想。
唐嫣嗤笑,高氏真不知是真傻還是假傻,一個侍妾,連姨娘都稱不上的女人,妄想跟她這個正妻叫板,她還真以為自個是趙府半個主子。
「請安,我怎麼不知道趙府有個高姑娘。」唐嫣欠著身,高氏在她入府第二日請過安,卻未曾奉茶,不知是她太自信,還是太傻。
唐嫣沒接過茶,這高氏算是沒被夫人認可伺候爺的人,這規矩難道趙府沒人教她,這會過來請安,也得看她樂意不樂意。
聽了唐嫣這話,不說貴婆子傻眼,連翠柳都僵著身子,瞪圓眼看著唐嫣。
「夫,夫人……」
「怎麼,我這話說錯了。」不是她不留情面,這高氏太不會做人,戲子出身故作清高,不說她貴女嫁入趙府,就算其他女子入府,她這般失節,焉能有好日子過,她不惹事,不是說她沒性子。
「戲子出身,她還真當自個精貴,這月華院門檻高,我擔心她邁不過,請安就免了,趙府是體面人家,府裡規矩不可廢。」唐嫣語氣輕柔,抑揚頓挫,可話裡意思,半點不含糊,擺弄著細長的指甲套。
翠柳斂眉,說道:「夫人所言極是,不過是個戲子。」
貴婆子點頭,高氏是個不安分的,劉氏當年那點事,她真當爺不知情,爺懶得出面,這女子還真以為爺寵著她,怎麼這麼些年過去了,高氏一點都沒長進。
這府裡,就算爺不喜夫人,夫人相府貴女也不是她能編排的,現在夫人連她敬茶都免了,日後誰還認她是爺院裡的女子?
「怎麼這麼久?」高氏站在月華院外,雙手絞著手帕,神色難看。
陳婆子小心候著,有些不安看著高氏,高氏身份不高,朱門有些規矩她不懂,可陳婆子不同,以前伺候過精貴的主子,其中門道她多少知曉。
夫人這意思估摸不想讓高氏請安,陳婆子入府不久,比夫人還短几日。要不是兒子不爭氣,她不願入府伺候,朱門規矩多不說,其中齷齪事不少,沾染了就甩不掉,看了眼香菊和春燕,今兒這事怕是很懸。
高氏在月華院外都站了半個時辰了,日頭都出了,夫人都沒開口叫高氏進門。
「姨娘可曾給夫人請過安?」陳婆子低聲問道,渾濁的眼閃過絲憂色,先前聽高氏說夫人入府第二日,她請過安,可今日瞧著,不大對勁,不由便開了口問道。
高氏冷著臉,說道:「不曾敬茶,怎麼了?」
「什麼……」陳婆子高叫一聲,不敢置信看著高氏。
她原本沒指望高氏有多大能耐,可如今瞧著,她真高看了高氏。
不曾敬茶,這代表什麼?她哪能不知,高氏在趙府算是老人了,怎麼連這點規矩都不懂,狠狠瞪著香菊和春燕,這兩個丫頭在高氏身邊幾年,怎麼連這個都不知道提醒高氏,香菊偏開頭,春燕一臉懵懂。
「怎麼了,陳嬤嬤?」高氏見陳婆子反應這麼大,臉沉了三分,怎麼連個下人都敢給她臉色,一大早憋著一肚子怒火,當下就忍不住打算發落。
陳婆子見高氏面色不善,摸清高氏脾性的陳婆子,自然懂得此刻高氏只怕想發作她,急道:「姨娘,趙府是高門朱戶,規矩森嚴。夫人是爺八抬大轎娶進門的嫡妻,入府後,下面姨娘丫頭得每日請安敬茶,請安是規矩,敬茶則是身份,姨娘你不曾敬茶。算,算不得爺院裡的人……」
陳婆子顫聲說完,看著高氏一臉慘白。
「這,這……」高氏好好的一張臉,時青時白,甚是難堪。
香菊低著頭,眼角閃過絲嘲諷,春燕木著臉,看不清想些什麼。高氏顫抖,由著陳婆子扶著,看著月華院高高的大門,一臉驚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