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愛欲其生
一直沈浸在手心被寫下的那一句喜歡之中的鳳傾雅久久沒有回過神,那副呆若木雞的可愛模樣令君清絕的心上又歡喜又疼痛。
他知道,鳳傾雅心裡一定不相信自己喜歡他這件事情,就像當初自己不相信自己會在意這個人一樣。
君清絕神色溫柔地將驚呆的鳳傾雅輕輕擁入懷中,低下頭親吻著鳳傾雅失明的眼睛,然後一直綿延地吻到漸漸紅潤的臉頰後來再到羞澀發燙的耳朵,最後溫柔纏綿地吻住了鳳傾雅誘人的朱唇。
感覺已經很久沒有這樣親密過,所以拼命的想要用盡力氣來不斷地向對方索取和給予,這是一場既溫柔熾熱而又漫長激烈的親吻,恨不能將對方融入自己的身體一般。
如果你看得見,一定會看到我眼中,滿溢的愛意;如果你聽得見,我一定會親口告訴你,我喜歡你。君清絕在心裡默然歎息著說道。
“咳咳咳……”
已經候等了好半天的雨橋實在忍不住咳嗽了幾聲來打破這滿室的旖旎之色,並非他有心要做這敗興之人,只是某君親著親著就把鳳傾雅的衣服剝開了,剝著剝著就開始在鳳傾雅的身上一陣輕舔吻咬,惹得鳳傾雅的口中漸漸溢出魅惑人心的呻吟之聲。
少主也真是的,公子還在生著重病呢,心裡這樣犯著嘀咕的十分心疼和擔憂鳳傾雅的雨橋就膽大包天地打斷了君清絕的情不自禁。
“少主,慕先生說,公子雖然失去味覺了,但必須還是要吃飯,不然就會像昨天那樣一直暈迷不醒,體力不支。”
這時,君清絕方才停下了嘴上和手上的動作,溫柔細緻地為鳳傾雅整理好被自己扯開半敞的衣裳,並在他的手心輕輕地寫道。
“吃飯才有力氣養好病,我喂你,好不好?”
鳳傾雅雖然看不見也聽不見卻也猜得到一定是雨橋端了飯菜進來了,不然君清絕也不會突然停下來對他說這句話。一想到方才那如此親昵旖旎的畫面被雨橋給撞見了,心中甚是覺得羞卻與尷尬不已,頓時面容豔比桃花,低著頭輕輕地點了一下頭。
君清絕望著因羞赧而臉頰通紅的鳳傾雅,不由得失笑,心想,他怎麽會如此可愛,那麽容易臉紅。
雨橋站在一旁一直靜靜地看著他們兩人,心裡又高興又難過。
他還從沒有見過這麽耐心而溫柔的少主,之前冷淪嵐漪假裝公子,少主雖然待那假公子溫柔體貼看似一片情深似海的樣子,但其實只要用心仔細地去察覺就能感覺到細微的破綻。再加上,對比那假公子看他家少主的眼神與以往的公子截然不同,所以雨橋第二日便知道鳳傾雅是假冒的,雖然他不明白事情來龍去脈,但還是極力配合地演得若無其事的樣子。
雨橋不由得想起,以前公子病時少主喂粥喂藥時那一副催促著不爽的彆扭模樣。再看現在,如此發自內心的溫柔體貼還有小心翼翼,讓人有種想要落淚的感覺。
雖然失去了味覺,吃進嘴裡的任何東西都嘗不出絲毫的味道,但鳳傾雅卻因為君清絕的溫柔體貼和耐心細緻而感覺無比歡喜而又受寵若驚。因為心裡是甜蜜的,嘴裡便也有種甜蜜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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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如果聽不見也看不見,還能做什麽呢?雖然鳳傾雅表面上一直裝作什麽事也沒有,什麽也沒有關係的樣子,但其實心底裡深深藏匿著不願意讓人發現的難過與悲傷。
儘管他也常常在心裡寬慰著自己,雖然他現在聽不見也看不見了,但至少還沒有癱瘓,還可以走路。可是,他心裡還是忍不住會覺得自己對君清絕來說是個大累贅,他想離開卻又捨不得。他無法想像,如此現在這樣的自己沒有了君清絕的支撐,沒有了執念,他還會不會有求生的念頭。一想到帝都皇城的父皇母後還有皇弟們,他心中便是難過不已。
君清絕其實又何嘗不是痛苦掙扎不已,他一面告訴鳳傾雅他的病會治好,一面卻心裡沒底地一日一日煎熬地等著慕笙的到來。他甚至完全不敢去想像,若到時候真的無藥可救,回天乏術,自己會是什麽樣子。所以,他只能裝作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樣子陪伴在鳳傾雅的身邊。
而雨橋一直看著強顏歡笑的二人,心裡滿是難過不已地哀聲歎氣著,公子這麽好的人,怎麽會遇上這種事?
度日如年,大抵如此了。
黃昏入夜時分,鳳傾雅坐在塌上依偎在君清絕的懷裡,他們一個用手心寫字一個用口說話地方式正聊著天。
這時,雨橋匆忙地從外面走進來向君清絕稟報道。
“啟稟少主,慕先生和司空先生都來了。”
君清絕聞言心中一動,離約定的五日之期提前了一天來了,是否有了一線希望?
疾步邁入廳堂內的君清絕一見到慕笙和司空磬不及入座便開口問道。
“藥方。”
“笙兒他這日不眠不休一直在努力地找解救的法子,可是這毒讓人實在一點法子都沒有,清絕,我看還是……”
“我只要藥方。”
司空磬解釋的話還未說完就已被君清絕冷冷地打斷了。
一旁一直緘默無語不發一言神色憔悴不已的慕笙此時卻幽幽地開口道,“即使代價是令你武功盡失,以命換命,你也願意麽?”
“是,只要能救活他。”
君清絕眼睛都不見眨一下地斬釘截鐵地說道。
“那你有沒有想過,昀舒他肯不肯?如果他好了以後……”
慕笙質問的話語才說到一半,君清絕就已決然地截斷了他的話語。
“不需要他肯。”
“君清絕,這樣太殘忍太自私了,你想讓他一輩子活在害死自己所愛之人的痛苦譴責當中麽?”
慕笙他深深地瞭解鳳傾雅對君清絕的感情有多深,深到可以為君清絕犧牲一切都心甘情願,如果鳳傾雅病好了以後知道了一切,他不敢想像那種痛苦將會如何折磨鳳傾雅。
“那你是要我活在這譴責之中麽?”
君清絕的一句反問,頓時讓慕笙怔然無語。
司空磬亦是怔驚之色,當初是誰說,我是絕不會留下一個對我沒有用的人,他只不過是一個解毒的工具,而今又是誰如此情深似海。
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
君清絕因為喜歡鳳傾雅而想讓他好好活著,冷淪嵐漪因為憎恨鳳傾雅而想讓他痛苦死去。一個欲其生,一個又欲其死,最痛苦的始終是鳳傾雅。
燈火通明的屋內,雨橋守坐在鳳傾雅的床塌邊。
看著熟睡過去的鳳傾雅,雨橋滿心的祈望早日找到可以解救的法子,可是一想到慕笙進門時那副苦喪的臉心頭又是一陣難過。
“少主,公子已經睡著了。”
雨橋恍然回過神轉首望向掀簾而入的君清絕說道。
君清絕的目光凝落在熟睡的鳳傾雅的臉上,輕拂了一下手,雨橋便恭敬地退下了。
窗外月色清明,淡淡的月光照落在鳳傾雅安詳的睡顏上。
君清絕坐在床邊伸手輕撫著鳳傾雅白瓷般光潔白皙的臉頰,情不自禁的低頭淺吻著他的額頭。
“以前的我習慣孤獨喜歡寂寞,可你卻偏偏闖進了我的世界,將我藏匿至深的心挖了出來,把我的心整個占得滿滿的。”
“你可知道,如果當這滿滿的位置被剜空,會有多痛?”
“也許我有可能這輩子都沒有機會對你講出我喜歡你,但當我對你說出口的時候,便是我永遠束縛你的時刻。”
“不論以後你願不願意,你必須永遠陪在我的身邊,我不會再讓你離開我,永遠都不許你離開我。”
如果從來不曾得到過,那麽就不會因為失去而痛苦。
但是,還是不後悔。因為,已經得到過。這樣的感情,絕不會再有,也絕不會消卻。
君清絕憶起曇燈節那夜,他曾對鳳傾雅說過的話。
“再美又如何,不過一瞬即逝。”
“我想,有些事情雖然很短暫卻也有可能成為永恆。”
當時的那人目光堅定地望著那一大片如雪海的曇花,輕輕地說道。
至今回想起來,君清絕滿心翻湧著苦澀卻又夾雜著一絲溫暖。
他想,也許在這世上真的有永恆存在的東西,就算有些事情有些人短暫的出現在生命中,卻也有可以成為永不消卻的永恆的記憶。
作家的話:
寫得好糾結,都快神經錯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