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相思毒蠱
翌日清晨,陽光照射的藥書閣內,坐在地上的幾天幾夜沒合眼的滿是憔悴的慕笙忽然一臉驚喜地從一堆的醫書堆中站了起來,向樓下飛奔而去。
當慕笙滿面春風地站在君清絕的房門外推門欲進之時,一道雪白光亮刺眼的劍光閃入眼前,雪痕劍鋒利的劍鋒正刺向他的封喉之處,只差毫釐他慕笙便要命喪九泉了。
“你想死就自個上路別拉我,我可還沒活夠。”
慕笙側身退開避掉雪痕劍鋒利的劍鋒,抬手摸了摸自己有些微涼的脖子,不悅地瞟了一眼毫無表情收劍回鞘的君清絕,那張本該是世間最絕色的容顏卻永遠帶著一副宛如千年冰雪般的棺材臉,真是讓他又欣賞又討厭。
“我已經查到了,你中的是海棠教的七日相思蠱,此毒的毒引用的是鎖情鐵海棠花與果,無色無味,中毒的七天內不會有任何的感覺,但七天後便會開始毒發,每隔七天毒發一次,而且每一次毒發時的苦痛都是加倍,一共毒發七次,七次之後若還沒有解毒,就會死得極其慘烈,慘烈到無法形容。”
記得師父曾經對他說起過,鎖情鐵海棠花,五十年才開一次花,百年結一次果,而普天之下也只有在南疆的仙榭山才有那麽一棵鎖情鐵海棠樹,所以,七日相思蠱世間難見,連師父都沒有見過的毒,沒想到竟讓他慕笙遇上了。
“如何解。”
聽完他的診斷結論,君清絕只是淡淡地問了一句,仿佛中毒之人並非他自己。
“毒從何來便從何處解,你與海棠教教主自小一起長大,他應該不會見死不救。”慕笙眼角帶笑好正以暇地望著君清絕說。
君清絕面若冷霜,俊眉一蹙,語氣又冷了幾分說道,“你既知毒是他所下,何必多此一言。”
“我不過是實在好奇得很,一向對你癡迷成狂愛慕有加的海棠教教主怎麽會突然頓悟要大義滅親為民除害?”相較於對七日相思蠱的興趣,現在慕笙更加好奇的是他君清絕中毒的背後有什麽樣讓人生趣的來龍去脈。誰叫他君清絕從來都是風調雨順,天下太平,從來沒有人敢惹他,更遑論去整治他。這次總算是老天有眼,風流輪流轉,倒楣到各家,誰也躲不了。
“何時你能把你那落井下石的毛病治好。”
君清絕此時的臉色極其不悅滿是戾氣,冰綠的眼瞳冷若利刃直泛寒光,瞪了一眼此時正一臉興災樂禍的慕笙說道。
慕笙在這晴天暖日下被君清絕瞪過來的目光凍得活活打了個冷顫,“恕我醫術淺薄,勸你還是早日上路趕去南疆解毒罷。”
慕笙直接下了逐客令,一臉恕不遠送的表情。
君清絕自知今時今日,自己已是命劫難逃,不論是人為還是天意,他日他必將雙倍奉還。
君清絕三言兩語意簡言賅地將事情的始末全盤托出,聽得慕笙卻是目瞪口呆了片刻隨後又是笑得坐在地上直不身來。
事情的禍端是君清絕他自己本身。
君清絕是統領整個北境的北漠王的獨子,盛雪城的少城主,也是北都之地絕世無雙的美人。他生來性子冷冽,不喜與人親近,似乎除了這個以外,他是完美得不能再完美,北境子民眼中宛如神衹般少主。
人就是這樣奇怪,他君清絕越是不喜與人親近,就越是有成千上萬的人想要親近他,從小到大,能夠粘在他身邊的人便只有統治南疆的海棠教教主冷淪嵐漪,西北之境伽瀾公主,還有東北之境蒼祈王,此三人無所不用其極,用盡手段來討好君清絕。從三人從君清絕五歲便開始一直糾纏,至今已有十五年。按照慣例,他冠禮之後便立妃。於是,那三人用盡手段來進行最後生死一搏。君清絕早有預料,借著外公忌日離開北漠來到江南回來祭祀,實則是為了避開一切煩人的禍事。
但不想他的父王竟然不動聲色地暗自站在了冷淪嵐漪那一邊,作了幫兇下了這七日相思蠱。
自從那日在灼華山祭祖時君清絕的七日相思蠱便開始毒發,他雖不知自己深中何毒,卻是知曉是何人下的毒又是何人作的幫兇。仗著自身百毒不侵他並沒有將此放於心上。直到於溫泉池中再次毒發時,他發現自己體內的真氣根本無法化解此毒的毒性。他來到鏡湖竹塢,是為了第三次毒發作以防萬一的一手準備,讓他回去乖乖解毒那是絕不可能的事情。
“你信不信,我會讓你這輩子沒辦法再笑出來。”
君清絕眼神冰冷地望著如得了笑癲的慕笙,慕笙這才平靜緩和下來,心裡卻仍是歡喜不已,看吧,老天給你如此好的一切,卻也不會虧待你,自然是要順帶製作一些麻煩補回來。
“那你信不信,七日相思蠱其實是毒不死人的。”慕笙一臉微笑得意地說。
“不會武功的普通人中了此毒毫沒有影響,只有武功高強的人中了七日相思蠱才會毒發,待七次毒發之後便會武功盡失,此生都不可能再練武了。”
慕笙相信,這對君清絕來說,還不如死了算了。
“我不信。”
“用不著你信,等七次毒發之後便知真假。”
“我是不信,你沒有辦法。”
“當然有辦法,你現在有兩路可選,第一武功盡失,第二,乖乖回去。”依他慕笙對君清絕的瞭解,哪一條他都不會選。如果沒了武功,君清絕以後的日子絕對會很不好過,他一向是個沒安全感的家夥,是絕對不允許事情不在自己的掌控之內,而跟冷淪嵐漪成親嘛,如果真的有心勾搭早就搭上了,再說那個冷淪嵐漪也太看高自己,看來他是將自己看作唯一能配得上君清絕的人,不然也不會下這種毒。
“你該知道什麽時候什麽玩笑開不得。”
君清絕此話一出,慕笙便知玩笑是不能再繼續開下去了否則小命堪虞,便直言相告。
“不是我不告訴你解毒之方,只是你必定不肯用這法子。我還不如不說,免得你要罵我明明治不了還出爛方子誆你,你要說我庸醫無能全悉隨尊便。”
站了好老半天,說了那麽長時間的話,慕笙已是口乾舌燥,不管站在一旁已經氣得七竅生煙的君清絕,慕笙逕自走進房間內的圓桌前本想倒點茶水解渴。
!────
剛拿上手的茶杯卻突然跌落在地,碎成四分五裂,慕笙目瞪口呆地怔在原地,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