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過年厲陽要回本家，問到我，我說去方姨家。二十八晚上把我送到了蛋糕店門口，他才安心的離開。

　　一進門，方姨就給了我個大大的擁抱，傑哥看見我也是一笑。

　　「曉愛姐呢？」

　　我記得我搬出去沒多久，她就住進來了。

　　傑哥說：「曉愛回家兩天，三十那天再過來。」

　　有點慶幸，但一想到早晚要碰面，心情就無比沉重。

　　許久沒見，便總是有著說不完的家常話，一直聊到深夜。聊著聊著就感覺眼皮被灌了鉛似的，沉得不行，在沙發上就昏昏睡去了。

　　醒來發現自己在傑哥房裡，身旁邊傑哥背對我睡著。

　　有點驚訝，但隨即又想起來，我的房間已經給曉愛姐住了。

　　二十九各家開始貼福字，我吸取了打工時的經驗教訓，這次貼的格外順手。然後就是置辦年貨等等，忙的不亦樂乎。

　　晚上洗過澡，我去幫方姨洗碗。突然想起什麼，一拍腦門。

　　方姨看著我奇怪的舉動，問：「怎麼了？」

　　「我換下的衣服還在浴室忘記收起來了。」

　　方姨沒關係的笑笑：「就放那裡吧，我一會就幫你洗了。」

　　我臉微微一紅，「都這麼大了怎麼好意思。」說完，把濕手在身上抹抹，往浴室走去，身後傳來方姨咯咯樂的聲音。

　　輕輕推開門，看到裝著我衣服的籃子放在櫃子上。我走過去抱起來，聽到簾子裡面傳來「嘩嘩」聲，應該是傑哥在洗澡。

　　轉身剛要走，突然聽到那「嘩嘩」的水聲中好像夾雜著低低的呻吟聲。

　　傑哥不是受傷了吧？

　　偷偷把簾子掀開一條縫，往裡面看。

　　「啊……」驚叫聲被我捂進嘴裡。

　　只見裡面的花灑開著，可傑哥卻光裸著身子坐在另一邊角落。

　　他用一條內褲裹在自己紅漲的□上，雙手用力搓弄。眼神渙散，以致完全沒有注意到我的存在。緊緊咬住下唇，但還是忍不住洩露出他舒服的呻吟聲。

　　他手裡的那條內褲……

　　我趕緊翻看手裡的籃子，果然，沒有。

　　顫抖著雙腳往後退，退出浴室，輕輕關上門。

　　不知自己是怎麼走到客廳的，我窩在沙發的角落，腦子裡空白一片且嗡嗡作響。直至吃飯時，他們說了什麼我也完全聽不進去。

　　傑哥看我呆滯，伸手摸上我的腦袋，關心的問：「寒寒，怎麼神不守舍的？」

　　看著他的手向我伸來，突然又想起了剛剛浴室的情景，這隻手拿我的內褲包裹著他的那話。

　　「啪！」

　　反應過來時，我站起身，椅子倒在旁邊。而傑哥的手，紅了一片。

　　「對，對不起。」我趕緊道歉。

　　不能讓傑哥知道我看見了，絕對不能。

　　「寒寒是不是不舒服？」方姨扶上我額頭，我趕緊點點頭，然後逃開客廳。

　　沒有去傑哥房間而進了方姨的房間，不開燈，就這麼坐在黑暗裡，腦子裡突然想起了那天星巴克裡曉愛姐和我說的話。

　　「你太漂亮了魏寒，漂亮到讓我嫉妒，或者說讓我不安。」

　　「雖然我認識阿傑的時間比你少，但說到瞭解，還是我對阿傑瞭解的更多。」

　　「你的存在對我們的感情是威脅。」

　　「是你打破了平衡，沒有你，我們將會是幸福的一家。」

　　女人的感覺真是敏銳的可怕，原來她說的都是真的。

　　原來，傑哥對我早已不僅僅是兄弟情。是不是五年前，他的那句「讓我來照顧你」就已經不是對一個兄弟或是朋友說的了呢？

　　突然感覺好害怕，她說的沒錯，我一來，什麼都亂了。方姨就這麼一個兒子，是我打破了這個家的平衡，是我使得這個家扭曲了。

　　我不應該回來的，我早就該走了。

　　我果然是不被需要的。

　　燈突然亮了讓我眼睛極度不適應，方姨看見我在裡面，嚇了一跳。隨即走過來坐在我旁邊，問我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我猶豫了一下，決然道：「明天我就走了。」

　　「為什麼？」方姨有點激動。

　　「朋友家裡出了事，不能回家過年，我去陪他。」

　　「是誰？阿浩？阿陽？把他叫來啊，我們一起過。」

　　「不行，方姨，我必須得走。」我已經無力再撒謊了，求求你不要再問了。

　　方姨還要說什麼，我一把摟住她，「方姨，明天我真的要走，今晚我陪你一起睡，我們好好聊聊。」

　　「寒寒，方姨或者你傑哥是不是做的哪裡不對，讓你不高興了，你幾次要走？」

　　「沒有，方姨。」是我不好，你怎能這樣想：「你對我來說就像媽媽一樣，傑哥就是我的哥哥，我永遠愛你們。」

　　「方姨也是啊，我不管你以前那個媽怎麼想，你永遠都是我的兒子。」

　　心一痛，方姨，如果你知道了傑哥對我的感情，你還會不會這麼關心我，會不會把我當成你的兒子。

　　我們聊天聊到很晚，方姨睡了，而我睜了一夜眼。不是不想睡，一閉上眼，就是傑哥在浴室裡的情景。

　　天剛濛濛亮，我輕手輕腳的收拾東西，沒有告別的離開了。

　　不想看見傑哥，我怕看見他不知該說什麼。

　　回到公寓，兩天沒人裡面冷冷的。

　　我把行李放好，坐在沙發上團成一團。

　　這個年，怕是要一個人度過了。

　　一個人，年也是要過的。年間各個店都關門了，所以吃飯要靠自己了。

　　我在超市的菜攤前徘徊良久，最後毅然決然的往方便面區走去。

　　紅燒牛肉，香辣牛肉，香菇燉雞，海鮮……我拎著一袋子各種口味的方便麵，美滋滋的走在街上。

　　相信只要有康師傅在，我就不會被餓死！

　　林浩應該已經集訓完畢，現在在奶奶家過年了吧。尹泉打一月中就沒信了，不知跑哪去瘋了。

　　厲陽……從沒聽他提起過他的家人，不過也應該是熱熱鬧鬧的過年吧。

　　回到公寓，翻開抽屜，拿出老闆給的剩下的福字。貼在屋裡，看起來還喜氣點。

　　打開電視，抱著一碗熱騰騰的泡麵，綣在沙發裡看春節晚會，也挺幸福的是不是？

　　可為什麼不論泡麵有多熱我的手都是涼的呢？

　　為什麼電視開多大的聲音我都覺得這麼冷清呢？

　　為什麼我現在這麼想哭呢？

　　大年初一我睡到了中午才起床，接著是不變的泡麵。電視裡不停地重播著昨晚的春節晚會，我都快能默背主持人的台詞了。

　　實在無聊，拿出課本開始預習下學期課程。

　　我笑笑，不過再怎麼學也超不過厲陽吧。

　　厲陽……不知他過的好不好，好想他。

　　睡覺，泡麵，電視，泡麵，課本，泡麵，睡覺……

　　我的年就是這麼過的，所以當厲陽一進門看見我滿嘴泡麵的畫面，真的不需要感到這麼的驚訝。

　　初二中午他就回來了，當時我剛起沒多會兒。泡好面正要往嘴裡塞，就聽到門「咚」的一聲打開，然後就是厲陽氣喘吁吁的站在面前看著我。

　　他好像是跑著上來的，我下意識的瞅了瞅他身後，確定沒人追他。

　　他看看我手裡的泡麵，問：「為什麼在這裡？」

　　我笑笑，低頭戳著有點泡爛了的面，不來這裡我還能去哪。

　　他見我不答，走過來一把抓起我的手，讓我面對他。

　　面灑了一地，我生氣的抬頭瞪他，卻在望進他那汪深色潭水中時，把話咽進了肚子。

　　他的薄唇緩緩開啟：「出什麼事了？」

　　「別問好嗎？我不想騙你。」我勉強的笑笑，這些日子撒得謊實在太多了。

　　他坐在沙發上，輕輕把我攬入懷裡，我沒有反抗，任他抱著。

　　「你怎麼今天就回來了？」

　　「我打電話到蛋糕店拜年，方姨說你去和朋友過年了。我找了林浩，他卻什麼都不知道。然後我就想你是不是回來了。」

　　「厲陽……」

　　我抓住他的手臂，聲音哽咽。抬起頭看著他，淚滑下臉龐流進嘴裡，好鹹也好苦，「除了這裡，我已經沒有地方可以去了。」

　　他托起我的臉，溫暖的雙唇吻去我的眼淚，最後在嘴上輕輕停留，「魏寒，以後你哪裡也不用去，呆在我身邊就好。」

　　看著那雙漆黑色的珍珠眼波流動，我重重的點了點頭，然後抱住他。

　　厲陽，你也是喜歡我的，對不對？

　　可是你和我不一樣，你有家。

　　就讓我暫時待在你身邊吧，如果有一天需要我離開，那時就讓這感情隨著我的心一起爛掉，去它們早就該去的地方。

　　有了厲陽的新年每天都很開心，有時我們去林山看日出，有時會去逛逛街讓他的消費觀刺激一下心臟。平時就是看看書，看電視，雖然平淡但只要在一起就會很幸福。

　　打工在二月中旬再次開始，然後三月份，迎來了新學期的開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