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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戶》第99章
親人

 陳熙聽著皇太后說:“你兄弟家有個姐兒,只比東宮大哥大半歲,我要叫他兩個做個娃娃親。東宮若識趣兒,正好借此和解,兩處再無間隙,也顯我誠意,如何?”一口險沒提上來,比之他將打了個勝仗便叫調回京裏還要憋悶。

 縱知道這般問有些個大逆不道,陳熙心裏忍不住卻想:她是怎生一路做到皇太后到今天的?陳熙跪且跪不穩,搖搖晃晃兩下,壓了壓心裏的火兒,抬起臉兒,懇切道:“娘娘,此話休再提起,侄女兒滿月尚且未過,如何看得出來將來賢良不賢良?”

 皇太后聽他這話,便是不贊同之意,不禁問:“難道不成?”陳熙真個哭了出來,雙目流淚,不住叩首道:“請娘娘三思,上一回這般一意想將娘家女孩兒往天家嫁的,我只想著一個人——高後呂雉。”

 話音未落,皇太后一掌拍在扶手上,氣道:“你以呂氏喻我?”淑妃亦從旁勸道:“你這孩子,怎生說話的哩?快與娘娘賠罪。”

 陳熙流淚道:“現在不說就晚了!”因苦勸皇太后,“如此未免有逼迫之嫌,東宮心裏不痛快,多少手段使不得?!咱既退讓了,索性好人做到底。”好說歹說,方將皇太后勸住了。

 陳熙將眼淚一抹,再抬頭時,看皇太后臉上皺紋兒也深了,眼中精彩也沒了,又是一陣心痛,再叩首道:“請娘娘暫為忍耐。我看東宮也不是想生事的人,東宮本是過繼來,原就要比尋常人要小心些兒,輕易也不會為難娘娘。彼此相敬如賓,已是求之不得了。人便是如此,離得遠了,反倒好相處,離得過近,難免有磕碰。”

 皇太后長歎一聲:“罷了……都依你罷。總是我三哥早早去了,”又看淑妃道,“你的大哥也去了,人總爭不過命。”淑妃曉得她說的這個三哥,乃是皇太后親生的兒子,不幸早夭,未能冊為太子進而登基。

 陳熙松下一口氣來,道:“娘娘還是官家的母親,是東宮祖母。”皇太后頗覺索然:“也就是聽著好聽罷了。”沒了親兒,自身沒指望了,便又盼著娘家好,一想如今原侯家也就指著陳熙了,想陳熙外頭掙下若大功勞來,想來看得深遠,興許他說的也是不差。這便是生做女人的不便之處了,遇上大事,難與男子抗衡,甚而至於她想的是對的,也要猶豫。

 陳熙勸過了皇太后,又勸淑妃:“姑母還有三娘,遇事多想想她。”又勾得淑妃哭一場:“我苦命的兒啊!”又說起陳大姐來,也是惋惜。陳熙又陪著哭了一回。不多時,有宦官來提醒:官人是時候兒回府了。

 淑妃道:“且慢,先打了水來與大哥洗一洗臉。”與陳熙洗了臉,略敷一下眼睛,又理一理衣裳,才放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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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哭完,心頭一松,陳熙陪哭一場,心頭越發沉重起來。因著陳大姐,他又想起家裏那一弟二妹來!原侯本有三子,因家裏混亂弄死了一個,如今只剩了這兩個,陳熙兄弟陳烈因少時跌傷了腳,身有殘疾,並不能做官,又非長子,身上只有個七品蔭職。平日裏也不讀書,也不習武,只與一干婢女廝混。

 女孩兒裏頭,陳大姐是個殺伐果斷的,卻又隨齊王叫趙王一鍋端了。陳二姐空有陳大姐的脾氣,卻無陳大姐的手段,如今出了門子,卻與丈夫三天兩頭吵鬧。陳三姐原是好的,不幸家裏人糊塗,又將她訂與了燕王家七哥,熱熱鬧鬧放了定,悔都悔不得!

 陳熙出了慈壽殿,卻不好先回家,先往樞府交了信印符節等物,將北地兵事交割完畢,再往兵部裏去,領他新職之告身。兵部尚書親在衙裏等著他,眼看簽了告身,又笑對他道:“一路辛苦,上命與你一月假,好生休養,亦可走親訪友。一月後來報個到,環衛官事並不多,卻不可離京,一旦有事,便要披掛上陣。”又勉勵再三。

 陳熙立好聽著,倒叫兵部華尚書心裏驚訝:這般懂事,倒不像是原侯的兒子了。原來這陳熙一母同胞的兄弟陳烈,因身上有殘疾,還是個沒法遮掩的殘疾,一行走便要露餡兒。每一出門便覺人眼睛都看他那條殘腿,嘰嘰喁喁都是在嘲笑於他。原只是孩童淘氣,及長便漸漸弄做性情暴戾,因腿不好,出門便常騎馬,以高坐馬上人便看不出他跛腳,除非那馬也是個跛腳馬。

 陳氏因一門二後,又有些兒權勢,他每疑心有人嘲笑他殘疾,便揚手中馬鞭兒打人。京城地界,甚都不缺,自然也不缺權貴,好幾回與朝廷大臣、勳貴家爭執,也有憐他殘疾不與計較的,也有畏慈宮之勢不敢計較的,也有因原侯道歉及時不及計較的,總是將他這臭名揚得風聞十裏。也催生出好幾個禦史不畏□的美名來。

 至於狎妓弄婢,家宅不寧之事,更是不可勝數。虧得原侯夫人手狠,非止治原侯的姬妾厲害,整治陳烈的姬妾也不手軟,方沒叫鬧出大事來。

 有這樣一個兄弟比著,無怪華尚書看著陳熙便覺驚訝了。

 陳熙鄭重謝過華尚書指點,懷揣了告身與一應印符,這才往家裏來。他自有品級,于北地時又領兵,故而也有一、二十親兵隨來,便一總帶往家裏去,這卻並不違制。

 到家時,家裏早將中門大開,陳烈不情不願,扶著個小廝兒立在門首等著他。陳熙門前下馬,親兵們兩溜兒隨在身後,端的是威風凜凜。也有些個人圍觀,看的人指指點點,都說:“陳家這是要翻身麼?”陳烈卻站得不耐,將兩隻腳來回來換著,看著陳熙,磨磨蹭蹭端著走過去,只求顯得腳不那麼跛。

 陳熙早搶上一步,把著他的手臂,親親熱熱兩兄弟往內走:“幾年不見,想煞我也。”陳烈咧嘴兒一笑:“我也想大哥來。”陳熙看他一副流子相兒,又想他跛腳,便忍住不在門首說他,只吩咐府內管事:“這些是我親兵,與他們一處院子安置了。”陳烈將眼兒一斜,看那十余老兵,道:“大哥帶的好人,趕明兒借人使使,好往城外打獵去。”

 陳熙道:“我有一月假,要去時,一併去。”陳烈一撇嘴兒,不言聲了。陳熙心更沉了。

 到得正堂,先拜父親,陳熙還在家時,便常常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模樣兒勸諫原侯,是以原侯雖知嫡長子之重,實與他親近不起來。反是近年來離得遠了,父子間見得少了,陳熙又常常寫些個情深意切的信函來,又掙出了功勞,原侯面上有光彩,看這兒子便親切不少。

 陳熙上來納頭便拜口稱:“不孝兒拜見父親大人。”原侯見他也長成一副頂天立地模樣,心下歡喜道:“回來倒好。”親將他扶起,仔細看來,更覺歡喜,問他些個近年來經歷,又問以宮中奏對事。陳熙想,事情不是這片刻便能說完的,幸而自己往後便在京中了,倒可從容計較。便只揀那好的說,將原侯哄得開懷。

 陳烈初時覺著無趣,漸聽著陳熙說話,又驚奇:大哥甚個時候這般不討人厭了?因驚奇,他便留神聽,也不作怪了。

 原侯與陳熙說一回話,叫陳熙往見原侯夫人,原侯夫人見了他,不免又一套哭。又有陳熙的妻子,連回娘家的陳二姐、未出閣的陳三姐,並成原侯兩個庶女,一齊哭了一回。再喚他一子、一女來見父親,兩人皆七、八歲年紀,都不甚記得陳熙了,一齊上來拜見,想是有人教過。

 又開宴,只揀好聽的話來說。宴罷,他妻子周氏忙將他迎入了房兒裏,卻叫兒女再見父親。陳熙看他兒子大郎八歲了,帶著一個乳母、兩個使女,竟沒個小廝兒伴著。女兒大姐兒將七歲,卻是吃口茶都要叫遞到唇邊。不由一陣頭疼,道:“忙了一日,都歇了去罷。”又說周氏,他捎一些北地土儀回來,叫她整治了,分派送人。

 周氏打發他吃了醒酒湯,要他睡下歇個晌兒,他又往看親兵一回,見住得齊整,囑咐著不許亂跑,不許往後驚擾女眷,自己卻尋陳三姐去。陳三姐道:“虧得大哥回來了,再不來,三哥恐要生事。”陳熙道:“這二年虧得你與我寫信,我好知曉些個事。”又說與燕王家親事委屈三姐。

 三姐沉默片刻,道:“終是我年輕,不懂事,沒能一硬到底。都是命。事都過去了,後悔也於事無補,不如放眼將來。三哥脾氣越發不好了,弄得他那院子裏亂七八糟,爹也管不住他,娘也縱著他,十分不好。大哥必要管一管他才好,惹出事來,是一家子的麻煩。大嫂倒想教好侄兒侄女,卻有些慣縱了。二姐與姐夫都是硬脾氣,姐夫初時還忍她,現也不忍了。四姐、五姐,婚事還未有著落哩……”

 陳熙一歸來,便聽著這許多事,家裏人竟無一個叫人放心的,家宴上吃的那些個酒,都化作愁緒,跌跌撞撞回房裏躺著歇了。睡著前失口罵了一句:“胡人馬匪都比你們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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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熙埋怨家人時,京城裏另有一個人與他頗有同感,彼此秀英罵的卻是:“兩宮官家都比他們省心!”

 原來這洪謙與秀英往江州安葬林老安人,與林老安人娘家又有些個牽扯,將林家一個孫兒林辰攜至京裏來。安排進了太學裏讀個書,那張家兄弟張三郎在太學、張四郎卻入了石渠書院,三個都讀書,雖不拔尖兒,也不愚笨,總能過得下去。長此以往,過二年考個秀才也不在話下,卻是頗為省心的。

 秀英因林辰與林老安人有親,也算是她半個娘家人兒,素日裏冷眼看著,他倒是個可人疼的孩子,便也與他置新衣,也與他銀錢花。他衣裳受了,銀錢卻一文不動,都攢將起來,反拿出錢來與洪家置予的僕役吃茶。秀英見他人情也漸通了,自是歡喜。

 這世上有叫人歡喜的親戚,便有叫人著惱的親戚。初時林秀才想著抬舉林辰,林秀才娘子卻偏疼個林皓。洪謙眼裏,若林皓是個勳貴子弟,因會做人,有個蔭職,混個五、六品散官,運氣好時混到四、五品也未可知。他又不是,真本事並無多少,吃喝玩樂倒會著些兒,又會哄人,固不至太差,卻也好不到哪里去。京裏最不缺的,便是這等人。是以只拿林秀才說事,單帶了林辰一個。

 林辰到了京裏,修書回去,道是已安頓下云云。因江州地處要衝,往來客商也多,尋個常往京城與江州兩地來往販運貨物的商家捎書信也是方便。往來書信不絕,卻是林秀才娘子也識幾個字,常夾個條子,催促林辰,叫他與林皓說些個好話,也謀個前程。

 林辰初在江州時便不好說話,不會與人交際,到得京中,雖學了些兒眉眼高低,卻知這內裏門道。若與洪謙一個姓兒時,林皓這等腆起臉兒來也能求個出路,如今親緣既遠,人又不特別出挑。林辰真個張不開這個嘴。

 無奈家書一封一封催來,林秀才娘子又說林辰父親:“人都說辰哥如今長進了,到京裏了。縱不求親戚,他自家難道就不提攜一下兄弟來?”林辰父親叫母親說動了,也寫信問林辰:“叫皓哥尋你去,可否?”

 林辰幾乎要愁白了頭髮,只得寫封信回去道:“兒且寄居君侯府上,皓哥來,我與他一道搬出來賃房兒住罷。”住至江州,林秀才娘子卻說:“叫他兄弟兩個一處住也好。”

 林辰原是個書呆子,實是拿這些個家人沒個辦法。他固知與洪家並不甚親近,連他也是勉強依附而居,洪家並不欠林家多少。且洪謙若肯,早將林皓一併攜了來,哪里用眼下這般磨?只因祖母素喜皓哥,方致有此一劫。洪家與林皓沒甚干係,他與林皓卻是堂兄弟,不可不管。

 思來想去,太學裏旬考他便考得不好,洪謙看了榜,喚他來問。他吱唔不肯說,巧了江州他母親央人捎帶了東西來,內裏有一包月姐的針線,做的是孩童衣衫,卻是與章哥的。秀英因思月姐與玉姐幼時交好,此物雖不好就送入宮中穿戴,卻也是一片心意,又喚林辰來說話,看他愁眉不展,便問為何。

 林辰道:“京中藏龍臥虎,這回沒考過他們。”秀英道:“並不礙的,下回用功便是。”見他無精打采,還吩咐了晚間與他燉好湯來吃。

 林辰不說,江州事卻是瞞不住的,卻是林秀才娘子打發了林皓往京裏來尋他!

 若只尋親,也還罷了,無論喜與不喜,留他住幾日,不歡喜了便尋個由頭打發了走,看著順眼了,留著做個幫閒,也好有個跑腿兒的。哪料這林皓卻帶了兩三個女娘一道來,到了北鄉侯府門首上一敲門兒,道是夫人江州親戚,堂兄弟正在這家裏住,今番祖母使他尋親來了。

 秀英聽門首上來報,林皓自入了來,卻叫兩個女娘等在外頭,便知不是個事。她曉得林皓並不曾娶妻,因祖母疼愛,總想與他尋個樣樣出色的娘子。不想林皓一無功名、二無家財,他瞧上人的,人便瞧不上他,人瞧上他的,他又瞧不上人。不曾娶妻,哪來的女娘跟隨?縱京中勳貴子弟,若是遊個學,也沒這般做派的!

 將人喚至面前一問,那林皓雖僕僕風塵,依舊進退有據,看著倒似個好人。那兩個女娘一個頭上也戴幾樣首飾,身上也穿綾羅,另一個卻一身布衣,見是一主一僕。一說話,秀英便聽出端倪來了。那穿綾羅的,會說官話,卻帶絲口音,既非江州,更不是京師。那布衣的說的方言秀英固聽得懂,卻不曉得是個甚地方的!

 秀英看那自稱銀姐的穿綾羅的女娘約摸二十歲年紀,已梳起了頭,作婦人妝扮,臉便黑了,問林皓:“這個是誰來?去年家去,我不曾見著。”林皓原想將這婦人留在外頭,賃房兒與她居住,卻好私會,不想入京便晃花了眼,一時尋不著安置之處,只得權帶到門首來。待與秀英稟明了,哄好了秀英,才好安置這婦人。

 秀英原以為他也是來求入個太學或是好書院讀書來,不想他:“無家無室,卻帶著女娘投親,簡直胡鬧!”登時動了真怒。

 那婦人卻往前一跪,道:“夫人容稟。”自陳是道遇林皓,兩情相悅“情願與他為妻為妾,奴也有兩帕子私房,並不要花費他甚物事。”秀英更不敢輕易答應了:“哪家好女兒無事帶著貴重細軟,道上遇個漢子便隨了他?!你是人逃妻還是逃妾?休瞞我,說與君侯,一紙書信,便能查你底細。”

 那婦人吃她逼問不過,只得啼泣道:“奴命苦,原也是好人家兒女,因家中逢災,不幸賣與個商人為妾。買奴時說得好,道是外頭做夫妻來,不想他家中原有大婦,委實厲害,聞得有妾在時,帶著人打上門來。奴吃她驚擾不過,故而逃來……”

 秀英一字也不肯信:“她厲害,你還能卷了細軟私逃,你才是真個厲害!”叫人去請洪謙,要將這婦人送官。

 不想林皓急了,他原是不肯上京的,他心裏,在江州,他家是書香門第,人也敬他。又有,因著親戚洪家發達了,在江州他也有頭有臉,人皆讓他三分,他於此處如魚得水,實不想挪動。江州至京城,路遠長程,京城人又多,且有個林辰在,洪謙明著喜歡那讀書好的,他何必去討這個沒趣兒。不想祖母愛他深切,必要他去謀個前程。

 不得已,整裝出發,攜了兩個小廝兒。路上卻遇著個女娘,生得貌美,又有一分私房,他升起英雄之心、愛護之意,與她買個使女服侍。更聽這女娘說:“相府的丫頭還七品的官兒哩,縱不想讀書,往侯府裏轉一圈兒再回轉,與你那江州府君的公子好生處一處,得他們書信回來時,也好與府君牽個頭兒。”林皓聽得有理,攜她一路往京城而來。

 做女人的,一盼夫婿好、二盼子女爭氣、三也盼娘家長臉,秀英親戚少,林家也算一門“近親”,娘家晚輩如此不長臉,真個老羞成怒了。一路喊打喊殺,林皓往她跟前一跪,死活求饒。

 畢竟是“家醜”,秀英又不能真個將他送官,問個拐帶婦女的罪名。只得將他兩個權在前頭收拾一個跨院出來安置了,命人看好了,不許叫他出門兒,家下人等,一個字也不許與他答話。

 一面使人往太學裏叫了林辰回來,又叫人尋洪謙,叫他一得閒便回來,有事相商。

 洪謙與林辰前後腳兒回來了,秀英一道捶桌兒,一道如此這般一說:“也不知是哪輩子結下的冤孽來,竟生出這樣一段故事。拐帶逃妾不說,逃妾還卷了細軟。”

 洪謙道:“且將人扣下,我寫封書信往江州問上一問,請江州來人接了他回去罷!這樣人,我實不敢留了。”又叫林辰亦修書:“問一問家裏究竟是打發他來做甚的!”林辰臉都羞紅了,低應了一聲,疾回去寫信。

 秀英臉都氣黃了,對洪謙道:“兩宮、官家都比這些人好應付!”

 洪謙道:“這回不好應付了,你的親戚便是我的親戚,便是玉姐的親戚。拐帶逃妾……瞞下來,日後應景便是罪過。不瞞,大義滅親聽著好聽,看著涼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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