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 ...

　　六月底的滬市，剛送走綿綿的梅雨轉向晴朗，炎熱的夏季正是開始。章景新坐在室溫23度的辦公室，只感覺手腳冰冷，好似度在寒冬中。

　　手機給他扔到辦公桌上時，力度過大，趟過辦公桌滑到了地板上，章景新看都沒去看一眼，只用手撐住額頭閉目定神。杜臻今天沒說完的話殘忍揭示了他們相處的本質。他章景新費盡神思維持的一段感情，不過建立在杜臻還恩的基礎上，兩年多水乳交融的柔情都是他單方面的想像。難道這段情真是他的想像嗎？兩人間那麼多次的熱烈情愛都是他章景新一個人導演出來的？杜臻在自己身下高潮時的情不自禁也是假的？是裝出來的？如果一個人真可以兩年如一日的假裝，那世界影帝都得給杜臻拎鞋跟。

　　章景新想到這裡，猛地站起，他現在要回別墅區等杜臻，等杜臻下班回去問個一清二楚！他就不信，以他如此優秀條件、真心誠意的對杜臻，杜臻會一直是無動於衷。

　　章景新出了自己辦公室，才發現外面秘書室光線很暗，室內的照明燈已經關閉，原來現在已經是下班時間，秘書辦公室裡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難怪章景新在辦公室裡坐那麼長時間，都沒有下屬去打擾他。

　　章景新走在通道上，準備乘公司高層專用電梯去地下停車場，坐自己的寶馬回別墅。

　　章氏大樓大部分辦公室裡的員工都已經打卡下班，辦公室的門和燈都已經關閉，但也有幾間辦公室裡的員工沒有走，還在處理當天沒處理完的工作。其中一間辦公室裡好像人很多，說話聲音有點嘈雜。

　　如果在平時，看到員工如此敬業，下了班還在討論工作，章景新可能會去巡視一下，以示表揚。但今天的章景新心事重重，只想趕快去見杜臻問個清楚，所以經過那間有很多員工的辦公室時，腳步一點都沒有慢下來，急沖沖掠過。門裡傳出的清脆女聲提到的一個人名，讓章景新的兩腳一下子就頓住了。

　　「這是我們D大人氣最高的校草杜臻。」

　　「要命！一個男人長成這樣，簡直是斷我們女人的活路啊！」

　　「暈！這樣的極品得先下手為強，先抱回家關起來。」

　　「他的女朋友得給多少人嫉妒啊！」

　　「我猜你們學校的這校草，為了維護女友安全，戀情直到畢業才曝光的吧？」

　　「這照片取鏡取得真好，比那有名的時報廣場勝利之吻都浪漫！」

　　章景新走進這間辦公室，只見一台電腦前圍了三個年輕女子，正聚精會神面對螢幕議論著，連辦公室裡多出一個人都沒有發覺。

　　章景新181的個子，輕輕鬆鬆從三位女員工頭頂看清電腦螢幕上的畫面。

　　畫面上一位丰神俊朗身穿黑色學士服的學子，正溫柔地和一位穿著黃色連衣裙的少女接吻。

　　少女一手搭在男友肩膀，一手摟住男友脖子，踮著腳尖仰著頭陶醉在溫情中，她的男友低垂著頭，兩手正要緊抱住女友，畫面溫馨，一種無法言語的愛意漫布其中。

　　這丰神俊朗的學子正是杜臻。

　　正在電腦前對著照片品頭論足的幾個女人，感覺頭上罩著黑影，回頭一看，『唰』地一下，齊齊立正。

　　「章總！」把杜臻照片拿出來曬的是杜臻的一位女校友，她給分配在秘書室當助理。

　　「章總，你好！」幾個女員工心中忐忑，雖然是下班時間，可給老闆逮到在評論帥哥，感覺很尷尬。

　　章景新沒有理睬自己員工的招呼，逕直走到電腦前，按住鼠標查看。

　　這是D大校園網站帖子上貼出來的照片，帖子用了「莎劇結良緣！兩年始曝光！」這樣的標題。裡面有兩張圖片，一張是清秀女生給杜臻化妝朱麗葉的照片，這張照片大概是手機拍的，畫面不算清晰，但即使是這樣不清晰的照片，依然可以看得出，正在化妝的兩人間有種默契。再一張就是那張接吻照。

　　樓主在帖子裡說明，杜臻和清秀女友親熱正好給她撞見，樓主說她是校草杜臻的同系同學，當時正到處取景，看到這一幕只覺得美好，想都沒想就抓拍了下來，細看照片，發覺清秀女生面熟，好像是給杜臻化妝朱麗葉的化妝師，結果一搜舊帖，終於給她扒到這張手機照，D大最具人氣的帥草，竟然在兩年前就有了女友，直到畢業才被樓主的火眼金睛給發現。

　　章景新沒去細看回帖，只注目那張手機照和接吻照，一張是兩年前拍的，一張是這個月初的。兩年前杜臻演出莎劇，是他親自在學校外等候接回，到今天，他還記得杜臻嘴角的微笑，在新舊交替的大樓鐘聲響起，自己握著杜臻互賀新年時，心中是多麼滿足，為著終於能和心心相念人在一起共度時光，不想這一直相念的人，當時心中想的卻另有其人，如今畢業，杜臻要和女友公開戀情，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煩躁，杜臻他在想著脫離自己！

　　章景新感覺自己渾身的力氣都在消失，不需要去當面質問了，杜臻確確實實演技超過影帝，這二年多來，杜臻一直和他同床異夢，人在他章景新這裡，心卻在他女友那裡，因為符小衛的原因？杜臻他把自己的戀情瞞了兩年嗎？

　　三位女員工看著老闆一聲不響查看電腦，看完依然沒有對她們說上一個字，只把電腦桌上的兩張複印件拿著徑直離開她們的辦公室。

　　「咱們老闆認識你們學校的校草和他女友？」其中一名女員工詢問杜臻的女校友。

　　「我不知道，難道校草的女友和章總有什麼糾葛？」杜臻的女校友很茫然，如果老闆真和校草或者校草的女友有什麼關係，以老闆的臉色看來，也一定不是什麼好事。這會不會對她以後在章氏工作有什麼影響啊？她可還沒有過試用期啊！

　　「啊啊啊！我的複印件！」第三位女員工終於反應過來，她的老闆招呼都沒打，就把她複印的兩張照片複印件帶走了。

　　章景新手中拿著女員工放在電腦前複印的兩張照片複印件，幽魂一樣乘電梯到地下停車場，坐上了自己的寶馬。章景新的司機一直呆在停車場，老闆一來，他馬上上車發動寶馬開往新江別墅。章景新的司機從反光鏡中看到老闆無色冷然的臉，知趣地把和老闆打招呼的聲音縮了回去。

　　見到自己老闆從車上下來，王姨急忙迎上去。

　　「章先生！杜先生已經回來了，是不是馬上就開晚飯？」

　　「杜臻人在哪裡？」

　　「在樓上，大概在書房裡。」王姨聽著章景新的詢問感覺不對勁，等章景新上樓梯，她才反應過來，今天老闆竟然直呼杜先生的名字，這在以前是從來沒有的事。章景新和別墅員工提到杜臻都是口稱杜先生，他自己私下和杜臻說話，從來都是喚杜臻小名『毛毛』，今天稱呼的反常，加上一臉的冷然，讓王姨直覺風雨欲來。

　　章景新推開杜臻的書房門，杜臻正戴著耳機在遊戲，對章景新進入書房一點都沒有覺察。章景新站在杜臻身後，直盯住杜臻的後背，想在上面燒出一個洞來。扔給他章景新殘忍的話語後，下班回來的杜臻竟然一點心思都沒有，依然在若無其事的玩他的遊戲，這是把他章景新看得多輕，才會如此對他不以為意？

　　杜臻下班回到別墅，心神不寧，等章景新回來以後，他不知道要如何和章景新攤牌，而章景新會不會就此放他離開，杜臻心裡也非常沒底。無意識地開了電腦，把小老鼠寶寶上到遊戲中後，杜臻戴著耳機，一邊把小老鼠寶寶扔在城中不動，一邊聽幫會裡的玩家侃大山出神。

　　突然一隻手重重壓到他肩上，杜臻一驚，回頭一看，是章景新俯在自己頭頂。

　　「杜臻！這是誰？」章景新把兩張複印件放到杜臻電腦前。

　　「這是學校的學妹。」杜臻拿掉耳機，看著眼前的複印件，是學妹幫自己化妝朱麗葉的照片，這是誰偷拍的？他怎麼不知道？

　　「你們早就認識？」

　　「給我化妝朱麗葉才認識的，怎麼了？」杜臻奇怪章景拿這照片是什麼用意，這照片可沒什麼出格的地方。

　　「認識以後，你們就相愛了，是嗎？」章景新的呼吸就在杜臻耳邊。

　　「相愛？」杜臻猛回頭看住章景新，這莫須有太莫名其妙了吧？

　　「不是相愛？這張如何解釋？」章景新拿掉上面那張化妝照，露出接吻的那張複印件。

　　杜臻低頭一看，這不是畢業留影，那女孩強吻自己的那次嗎？是誰無聊搶拍的？

　　章景新見杜臻只低著看那照片，並不辯解，心中的憤怒再也克制不住，他一腳把電腦桌給踢翻，電腦桌和台上電腦倒地，發出『轟』的一聲巨響，把杜臻驚得一下站了起來。

　　「杜臻，你可以明說不愛我，明說了我不會不放你走，可你做了什麼？你一邊和我同居，一邊背著我私下談情，你把我章景新當成什麼？你太侮辱我了！」章景新臉色鐵青，額角青筋跳動。

　　杜臻站在狼藉的書房中，剛想為自己辯護，是章景新誤解了他和清秀女生的關係，可看著地上那張擁吻的複印件，一個聲音在他心底發出：杜臻，趕快承認，這是你離開章景新的機會，只有如此血淋淋地斬斷，你才會徹底脫離開他！以後你們之間就再無一絲可能！

　　杜臻兩手緊握成拳，整個人身體繃直，用盡力氣抬頭直視章景景，對還指望著他做最後辯解的章景新，輕聲說出了三個字。

　　「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