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9、更新 ...
衛太后聽到太上皇遇難的消息,當下驚的茶盞落地,面露驚容。
李平舟是痛苦失聲,哽咽難言,那模樣,知道的是太上皇出了事兒,不知道的還以為親爹死了呢。李平舟泣道,「太上皇恩威齊天,心繫萬民,怎知路遇山險……」話至此處,李平舟哽咽難言,抽了一抽道,「臣乍聞此訊,六神無主,還得請太后娘娘拿個主意。」
原本衛太后想說的話,竟然叫李平舟搶先一步說了。暗歎一聲,衛太后用帕子拭了拭眼角兒,「如今皇帝病著,我一個婦道人家,國事全賴內閣拿主意。我看,還是先請慎王叔等宗室長輩過來,大家一道商議為好。另外,太皇太后年事已高,這消息暫不可給老人家知道,否則老人家可怎麼受得了呢。」
「是,臣遵旨。」
過一時,內閣諸臣都到了,連同在家休假的徐三也腿腳俐落的進宮來。更有以慎親王為首的宗室公侯等人,黑壓壓的站了滿屋子。
大家商量來商量去,太上皇出了這檔子事兒,帝都首先得派刑部過去查一查,原因是啥?天災?還是人禍?
儘管可能查不出什麼,但是,總得查個原由出來向天下人交待。總不能憑白無故的,太上皇咕咚就死了吧。這話若說出來,純粹討罵呢。
其次,就太上皇之事,要不要向鎮南王府問罪,這也是討論的重點。
鎮南王府向來地位超然,現在的鎮南王又是太上皇的親弟弟,兄弟倆關係不錯。再退一萬步說,哪怕鎮南王真有啥歹心,人家也不至於在雲貴境內動手,這不是一瓢贓水潑自己嘛。瞧著鳳景南的智商,真不像這種人。
當然,也會有人想,鳳景南就是反其道而為,故意出其不意,做下此案。
衛太后道,「王爺與太上皇手足情深,太上皇出了這樣的事,又是在雲貴地界兒,王爺已是傷心欲絕,朝廷若再下旨訓斥,讓王爺情何以堪。」
再怎麼著,衛太后也脫不去鳳景南嫡妻的身份。鳳景南名譽受損,於衛太后是沒有半分好處的。有關下旨訓斥鎮南王之事,衛太后焉能同意。
不過,也有反對的。閩靖侯自被降爵後,對衛太后暗恨不已。若是明湛降他的爵位,沒的說,人家是皇帝,名正言順。可衛太后不過是代政,當時就是在宣德殿偏殿裡與內閣發生衝突而已,區區小事,衛太后就敢降官降爵的處置,簡直完全沒有將宗室放在眼中。
閩靖侯道,「太上皇在雲貴遇襲,朝廷自當問詢一二。再者,鎮南王為雲貴藩王,雲貴一應事宜皆由鎮南王做主,朝廷不干雲貴政事。如今太上皇在雲貴出事,安危難測,鎮南王府難辭罪責,朝廷自當下旨訓斥,命鎮南王上折自辯。」
「再者,朝廷亦該派出刑部大理寺,速去雲貴詳查此案,並嚴命鎮南王府無條件配合,以勘探究竟。」閩靖侯瞅衛太后一眼,見這女人喜怒無辯,心道,難怪聽說這女人在鎮南王府不受寵,天天對著這樣高深莫測的一張臉,恐怕鎮南王睡覺都不得安穩。閩靖侯閒閒道,「臣啟太后,萬不可因您與鎮南王的私情,而有失偏頗。」
衛太后淡淡道,「閩靖侯既有此話,為避嫌疑,我倒不便多說了。李相,你們的意思呢。」
李平舟已有成竹在胸,正色道,「臣以為,朝廷當下旨問訓鎮南王,不過,用詞要慎重,畢竟如今太上皇安危尚未有定論。」問,是要問。但是在事實沒有搞清楚前,在這個皇帝久病、太上皇生死不知、小皇孫尚在稚齡的時刻,不易與鎮南王府交惡。
衛太后並未再堅持,點頭道,「既如此,你們先去擬好聖旨,去雲貴調查的事,你們推薦幾個人選。」
李平舟領旨。
閩靖侯與魯安侯心情格外的好,當然,現在這個時候,斷不能把心情好壞露到外頭去。故此,兩人只是表現出超一流的親善來。
死的太是時候了。
若是太上皇真的順利到了帝都,還有他們什麼事兒啊。
現在多好,太上皇遭遇不測,多半兒是活不成了。就等著皇上一嚥氣兒,衛太后天大的本事也不能登基為帝啊,小皇孫一立,衛太后代政生涯就此結束。
以後,就看各家本事了。
鎮南王府。
鳳景乾坐在榻上。
鳳景南烏黑著一張臉,「看來明湛真的出事了。」不然,依明湛的脾氣,絕不會讓人對鳳景乾下手的。
「阮鴻飛或許已經與衛太后聯手。」鳳景乾的臉色也不大好看。一個心狠手辣的婆娘就夠叫人頭疼的,再加上阮鴻飛那賤人,倆人聯手,再有九門兵馬在手,運作得當,顛覆大鳳江山都不是沒可能。
鳳景南猶豫,「難道明湛是被他們給害了?」否則,明湛身體一向很好,怎麼會說中毒就中毒呢。
「不大可能,衛氏畢竟是明湛的生母。」這種可能性雖然也有,卻並不大。
「當初,武則天為登基為帝,連廢三個兒子的帝位。」
鳳景乾搖搖頭,「明湛與衛氏一向關係極好,自他登基,就有意無意的提高女人的地位,對衛氏沒有半分不好。再者,哪怕衛氏有此野心,現在的時機也太早了些。再等幾年,她的把握會更大。」
「再過幾年,哪裡還有賤人的什麼事兒。」鳳景南一想到他兒子可能給老婆與阮鴻飛給害死了,頓時一陣難受。明湛身上毛病多,又是天生反骨,與鳳景南不對盤。不過,後來明湛漸漸長大,與鳳景南的關係反倒是緩和了許多。這會兒,明湛落個不死不活的下場,鳳景南惡狠狠道,「若明湛有個好歹,我定要衛氏與阮鴻飛償命!」
「別急,再等等看。」哪怕衛家已掌九門兵馬,自己老娘與孫子都在衛太后之手,但是,西北雄兵,除了宋遙是明湛提拔起來的,其餘陝某平陽侯、遼東方漸東、宣府劉易山,甚至在淮揚的永定侯,都是他在位時的重臣。衛太后哪怕想奪權,也得掂量掂量。
鳳景乾溫聲道,「倒是明淇,心思越發縝密了。」雖然他也有所準備,不過亦未料到會有人用這種手段。
鳳景南沒說話。明禮溫文儒雅,翩翩佳公子,但比起明淇的心機城府,不是差了一點兒半點兒。
女兒這樣的能幹,想到壽安公的衛太后,鳳景南不由頭疼。
其實鳳家兄弟沒擔心多久,很快,他們收到了阮鴻飛與明湛差人送來的信。
阮鴻飛的信先到,其內容如下:
親愛的賤人兄長們:
見信安。
當然,我安,不一定你們安。
聽聞大賤兄長想回帝都,結果命喪泥石流,至今連屍身都沒下落。我由衷希望能刨出個胳膊腿兒的啥的,否則一代賤人帝王,其生死也是賤人界裡的大事,若是長埋泥石之中,豈不叫人笑話。
以往我來雲貴時,聽小賤兄長提起過泥石流的利害,恐怕靠人手挖很難挖到大賤兄長的龍體了。我給你們想個法子吧,訓練一隻聽話的狗,拿兩件大賤兄長的貼身衣物給狗聞上一聞。賤人自有賤味兒,再讓這隻狗為你們引領正確的方向吧。
看到此處,鳳景南已經給阮鴻飛氣的臉色鐵青,恨不能將信撕成碎片。倒是鳳景乾道,「看來賤人知道我沒事。」開篇就是寫給他們二人的。
鳳景南只得接著看:
現在你們應該已經猜到了吧,我也猜到了。
憑二位賤人的膽略,自然不會讓大賤明晃晃的坐在儀仗裡,那裡面多半是空的,抑或是假的。不過,還得請大賤牢記自己的身份,既然已退位,帝都的事就不牢你操心了。
你若是厚著臉皮再來,我當然不會宰了你。
但是,你家老娘以及那三個小王八蛋就危險了。
當然,我的威脅或許沒什麼效力,你連四個兒子的生死都不放在心上,其他人的性命又怎能威脅到你呢?
若不是看在明湛的面子上,我更加期待能與你再次博弈的機會。
像你這樣的賤人,還能悠悠哉的躲到雲貴享清福,老天果然厚待賤人麼。
落款:知名不具。
鳳景南咬牙切齒,大罵阮鴻飛。
第二日,他們又收到了明湛的信。
鳳景南裁紙刀都沒用,直接撕開,明湛的信如下:
親愛的父皇、父王:
見信安。(想到那賤人寫的信,以及有恃無恐、幸災樂禍的賤人口氣,如今鳳景南見到這三個字就堵心。)
你們別擔心,更不要想歪,我沒事。
現在也好的很。
這是我使的計策,在裝病呢。你們怎麼就信以為真了啊。不過,我相信以父皇的天縱英明,儀仗什麼的,肯定是假的吧。
哈哈哈,這正說明了咱們父子心有靈犀間的默契啊。
歪打正著的,父皇幫了我的大忙。
如今既然儀仗出了問題,父皇你就繼續裝一下失蹤吧。父皇你在雲貴地盤兒上失蹤,朝廷必定會下旨訓斥鎮南王府的。
父王,你就暫且低一回頭,等我回了帝都,再給您平反。
鳳景南眉毛一跳,「明湛不在帝都?」
鳳景乾道,「這小子膽子也太大了,姓阮的就這麼可靠?」眼見明湛無事,也就省的與衛氏、阮鴻飛發生衝突,老娘孫子都保住了,鳳景乾鬆了口氣。
「管他呢,隨他去死。」鳳景南沒好氣道,「我幹嘛平白無故的遭人訓斥,什麼都要照著他的安排,美不死他。」
鳳景乾笑勸道,「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失身,機事不密則害成。明湛先前不露風聲,也有他的考量。明湛素來實在,如今與那賤人在一處兒,哼,他哪裡有賤人心思深密。這件事,明湛先前定是不知道的,聽聞風聲方來的信。」已自發為明湛辯解起來。
「你就委屈一下吧。」鳳景乾道。
鳳景南明顯不樂意,挨罵的事兒就找上他了。
鳳景乾示意,「接著看信。」
明湛果然為自己辯解:
我本來早就想跟父皇你們說一聲,結果誤中我家飛飛的奸計,就忘了說了。但是,我估計以父皇的智慧,應該不會以身涉險的。
(鳳景乾微笑,明湛一向會說話,如今嘴巴越發的甜了。說出的話,令人格外的喜歡。)
十月之前,我會回帝都。
父皇、父王勿需掛念。
落款:永遠愛你們的明湛。
本來這信也就到此了,結果明湛想起什麼,又在後面加了一句:不知為什麼,每次給你們來信,寫下「父皇、父王」四字時,我都覺得你們之間好像有一種未競的情愫啥的。真的沒姦情嗎?
其實如果有的話,我已經成年,並不介意。你們完全不必顧忌我的心情,都這把年紀了,放心大膽的戀愛吧!
「這個混帳!」若是明湛在跟前兒,鳳景南得一巴掌把人抽飛,啥話都敢說,就是欠揍!
鳳景乾倒不以為杵,反沒心沒肺的呵呵笑,「這麼一說,還真有點兒像啊。」
「皇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