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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早朝結束時,明湛喚住徐三道,“趕明兒把朕的盤子還回來,給你吃楊梅就算了,連朕的盤子都一併吃啦?”
徐三笑,“陛下的玉盤實在精巧可愛。”
“那也不給你。”
徐三很會順竿兒上爬,不但把明湛的盤子還回來,還送了明湛兩小壇醃菜,據說是徐三的母親親手醃的,算是回禮孝敬。
明湛常在早上用來拌白粥喝,嘗起來,的確是味道極好。
明湛有明湛的智慧,他與阮鴻飛念叨著,“一個官員貪,可以砍頭;兩個貪,也可以砍頭;若是再多了,滿朝以此為慣例,全都砍了頭,誰來幹活兒呢。”
阮鴻飛握著明湛的一隻手捏著玩兒,“這要是發愁,可得愁死你了。怕是從三皇五帝開始,就都為這個愁呢。”明小胖手也生的好看,肥嘟嘟兒的好捏的不行。
“飛飛,你是怎麼幹的?像天樞搖光他們,不貪你銀子麼?”明湛問。
“我啊,我提前先立了規矩,給的銀子自然不是這些官員可比。每月拿的多了,誰要是再敢伸手——”阮鴻飛頓了一頓,做了一個傾泄的動作,“海上的規矩,誰偷拿了多少,這些銀子全都化成銀水,如數灌進誰的肚子裏去。”
“你算是開國之君了,一般開國之時沒多少貪官。”
阮鴻飛道,“你與我不同,我是海匪頭子起家,若無一二酷厲手段,怎壓得住下麵的人?你是繼承了大賤的位子,大賤總是遲遲不肯死,你這皇帝就做得憋屈。”
“別這樣說,我一點兒不憋屈。”要不說紅顏禍水兒呢,飛飛時時不忘挑撥一下父子關係。唉,明湛憂鬱的說,“飛飛,虧得你不喜歡鋒火戲諸侯啊?”要不明湛覺著自己得落個周幽王的下場。
阮鴻飛聽明湛將他比喻成褒姒,頓時火了,抽袖子罵,“操!我喜歡鋒火戲你爹!”當即把明湛揍的哭爹喊娘。
明湛求饒了幾句,才不用繼續遭受皮肉之苦,哭喪著臉道,“說著玩兒的,你也可以說我嘛。你說我是蘇妲己投胎行了吧?哪里有玩笑也惱的!”
阮鴻飛給明湛氣的哭笑不得,“哪有你這樣的胖狐狸精?”抹去明湛臉上的淚,問,“疼啊?沒下重手。”
明湛嘿嘿一笑,摟住阮鴻飛咬一口,反正他向來哭跟玩兒似的。
徐三認為自己已得到了帝王的信任,並且,他很為這份信任感到喜悅。
明湛還召見了徐三的小兒子徐秉堂。
這次徐秉堂春闈,倒是榜上有名。不過在徐三看來,還不若名落孫山的好。想他堂堂大鳳朝史上連中三元的人,竟然生了個同進士的兒子,一想到此事,徐三就恨不能把徐秉堂踹死。
簡直,丟人現眼。
要徐三說,這人哪,有沒有本事才能的在第二位,關鍵是得看你有沒有運氣。
像徐秉堂吧,別看是小兒子,徐三從來就瞧他不大順眼。
成日間書也不好生念,天天除了搗鼓些歪門兒邪道,不幹一點兒正事兒。徐三心性不順時,常把徐秉堂出氣。
這次,也不知道明湛打哪兒得知了徐秉堂的名聲,點名要見徐秉堂。這界春闈,就是狀元榜眼都沒這樣點明道姓的被帝王獨自審召,可見必有原由。
徐三正在為徐秉堂的前程著急,如今真是嗑睡了有人送枕頭,天賜良機。
徐三回家後把兒子從木匠房裏拎出來好生收拾了一番,足足唾沫橫飛的教導了徐秉堂近兩個時辰,最後總結道,“皇上不會無緣無故的召見誰,這次,定是有緣由的。不論皇上問什麼,你只管老老實實的回答。還有,把你身上的木匠味兒洗乾淨了!”
徐秉堂其實生的不錯,相貌堂堂。
而且,最令徐三痛恨的是,蒼天無眼,他三個兒子,其實資質最好的就是徐秉堂。大兒子是近三十歲才中的進士,倒有上進之心,只是有時候許多事實在是需要一點兒天份的,如今外放為官,並不算出眾。二兒子不必提,被他攆回老家學規矩;徐秉堂是老生兒子,今年不過十七,因素來有個古怪名聲,門當戶對人家兒的姑娘,都不願意嫁。可是若要兒子遷就,徐三這裏就接受不了。
徐三是個精明人,他是打算讓兒子先考個進士出來,把“才子”的名聲坐穩了,這樣不論仕途還是婚娶,就容易的多。
徐三的設想很好,可是他也明白,進士的難考程度與舉人可是大不相同的。鑒於徐秉堂臨陣磨槍蒙了個舉人出來,又正趕上皇上登基,開了恩科,機會難得,徐三立逼著徐秉堂去報名考春闈,而且有言在先:中不了進士,就把徐秉堂那半院子破爛兒燒了!
結果,徐秉堂中了二百二十三名,貢士第三榜。
徐三知道兒子的名單在三榜貢士名單的時候,倒也並不生氣,畢竟兒子年紀還小,能有這個成績已強過許多人。他打算著不讓兒子參加殿試,自願放棄進士的身份,以期下科再考,若得上三鼎甲之類的,豈不讓他老人家臉上有光?誰曉得徐秉堂答應的好好兒的,轉臉就偷著去考殿試,果然,穩坐同進士的名頭兒。
把徐三氣個半死!
徐秉堂卻認為,不管同不同進士的,總之,他這也算中了進士,也算可以給家族給父親一個交待了。
考中同進士後,他也不去選官,就窩家裏搞發明,拖著個大風箏又跑弘明寺的九層塔上跳了一回。徐秉堂跳的多了,倒無性命之憂,只是給帝都城又添了一笑料,給他們相爺爹臉上抹黑而已。使得徐三每每看一眼徐秉堂就是一肚子的暗火兒,不抽打兩下簡直要鬱出病來!
偏這樣欠抽的小子就極有時運,給皇上瞧中了。
徐三生怕兒子錯失這樣的好機緣,心情緊張的一夜沒睡好,第二日一大早,用過早膳全帶著兒子去行宮面聖。
今日明湛休息,天熱了,他不樂意到處亂跑。而且,阮鴻飛又一次拋棄他,跑到帝都城裏處理人自己家的事了。
明湛死活要跟,阮鴻飛直接說,“再不講理,我就得回島上處理事務了。”
“難道你還不信我?”明湛頓時委屈,“我理事可從沒背過你。”
阮鴻飛根本不理會,“什麼時候等你不做皇帝,再帶著你。”他雖然喜歡明小胖,不過也得承認,在政治問題上,明小胖沒有任何節操可言。阮鴻飛借給明湛的銀子,提了幾回要明湛付利息,結果明湛別說利息,銀子給他完全就是肉包子打狗,害阮鴻飛虧了一筆。
當然,阮鴻飛身家豐厚,明小胖死活不還,他也不能怎麼著。更讓阮鴻飛來火的是,明小胖仗著跟他關係親近,知道他家船造的好,還想免費從他這兒得到大船的製造工藝以及遠涉重洋的海圖。
阮鴻飛真覺得明小胖別的本事不大,這沒臉沒皮的本事實乃天下無二,這樣的話,換第二個人絕對開不了口。哪怕能開口,在阮鴻飛鄙視的目光下,也應該羞愧的去覆面自殺,結果阮鴻飛不可思議的瞧了明湛半晌,明湛還是喋喋不休的跟他嘀咕:現在國家有多困難,多麼需要飛飛你的幫助……
總之就是一連串的狗屁話。
反正,按阮鴻飛的眼光看,明小胖說的那些狗屁話,完全跟江湖騙子一個套路兒。
先訴苦,說自個兒多麼困難多麼可憐,引得人們同情;接著,再誇你一通,咱倆感情似海深,馬屁拍得你熨帖;最後,說出你這麼好,不如幫幫我吧?我沒錢,就先欠著,等以後有了錢在還?
明小胖人模人樣的,竟然不肯說句人話?
先前阮鴻飛在他身上虧了上百萬,哪里再肯腦殘的給明湛“幫忙”,還是這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