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仔男一路尾隨秦修和沈徹,這期間是偷拍了不少兩個人一起的照片,但都沒有特別異常的,他正有點洩氣,就見目標二人又起身,忙又跟了上去,七拐八拐地跟著兩人來到一棟空置的洋房,這房子在《MONSTER》電影裡出現過,這會兒沒有劇組在這邊扎戲,三層樓的洋房空曠又安靜。
這種時候跑來這麼偏僻的地方肯定有鬼,狗仔男帶著略興奮的心情,循著頭頂傳來的說話聲躡手躡腳地跟上樓,一直跟進頂樓的大露台。
露台很大,看上去不像偷情勝地,倒很有些鬼影憧憧,男人拿著相機,小心四下打量,然後就聽到身後「哐啷」一聲,回頭一看,露台的門被從外面咔噠一聲扣上了。
「喂!喂!」狗仔男慌了手腳,忙去拍門,「秦修!沈徹!放我出去啊!」
秦修掃一眼頻頻震動的門扉:「你是哪家的記者?」
「放我出去啊,我有恐高症!」狗仔男急吼吼地嚷著,奈何門外完全沒有響應,只得大喊,「YOKU網!我是YOKU網的記者!」
「好,我會把你的地址發給YOKU網娛樂頻道的主編,讓他派人來救你,再見。」
「哎別別別!是《娛樂早報》!我是《娛樂早報》的記者!」
秦修神情霎時凝重下來。沈徹剛剛就聽秦修說懷疑對方是《娛樂早報》的記者,竟然還真是。
從洋房出來,聽著露台頂正對著他們破口大罵的狗仔男的聲音,兩個人都有些心事重重。沈徹覺得再不說點什麼自己就快溺斃了:「對了,忘了恭喜你了,入圍最佳新人獎!」
秦修慢慢走在前面:「現在恭喜太早了,等我拿到再說吧。」
「那四部我都看了,我相信自己的眼光,」沈徹笑道,「不頒給你都沒天理。」
「沈徹,你不害怕嗎?」秦修忽然打斷他,回頭道,「我們之間的關係有朝一日曝光,就什麼都完了。」
沈徹看著表情嚴肅的秦修,要說完全不害怕不擔心是不可能的,這牽扯的不止他一個人的前途,還有秦修的。可是,要不然要怎樣?
「低調一點就好了,沒什麼大不了的。」捲毛青年笑著聳聳肩。
秦修沒說什麼,從左右衣兜裡分別掏出兩隻真知棒遞給沈徹:「太晚了,我明天還要錄音,先回去了。你也早點休息。」
沈徹一臉菜色地接過秦修遞來的棒棒糖,你到底買了多少真知棒啊……
.
「叮咚。」
「叮咚。」
「叮咚——叮咚——」
「開門啊!都特麼死了嗎?!」被鍥而不捨的門鈴聲搞得不勝其煩的賀蘭霸風風火火拉開書房的門,朝樓上爆吼,「沈徹一走連個開門的都沒有了?!都特麼挺坐得住啊?!」
三字經噼噼啪啪飆出來,樓上三扇房門趕緊一疊聲兒地都打開了。
歐哲倫揉著惺忪睡眼,一看樓下的賀蘭霸:「我靠!你都走到客廳了為什麼不去開門啊?」
「老子這一身褲衩背心鳥窩頭怎麼見人?」賀蘭霸朝上面三人掃了一眼,彎腰作勢就要投擲拖鞋,「傻愣那兒幹嘛?!還不下來接客!!」
秦修和歐哲倫身子不約而同震了一下,轉眼兩人就同時卡在樓梯口,不上不下。
「算了,」凱墨隴雙手撫了撫額頭兩側的頭髮,無奈地走上前,「還是我去吧,都是些不成器的……」
傅玲見半天沒人開門,以為是屋裡沒人,都要轉身走人了,背後的大門忽然又開了。短髮女孩回頭見到眼前高大英俊的混血男子,怔了一怔:「凱……凱大手?」她只聽沈徹說和秦修住在一起,倒是沒想到同居室友中還有凱墨隴這樣的重量級人物,「啊,凱導你好,我是傅玲,沈徹的經紀人,」邊自我介紹邊探頭往凱墨隴身後探,「沈徹他現在在嗎?」
凱墨隴有些詫異,回頭看了一眼客廳裡同樣詫異的三人,對傅玲道:「你是他的經紀人,你不知道他去拍戲了嗎?」
「拍戲?」傅玲一愣,「是《少俠請留步》嗎?這戲前天就殺青了啊。」
客廳裡四人面面相覷。
十分鐘後。
「解約?!」四人異口同聲。
沙發上的傅玲點點頭:「事情就是這樣,我問過他原因,他死活都不肯說,想找他談,手機也一直關機。」
秦修忽然想到了什麼:「違約金大概是多少?」
「具體數字我也不清楚,但應該不會少於五百萬。」傅玲回答。
「五百萬?!」歐哲倫張大嘴,左看右看,「……越南盾?」
賀蘭霸手裡夾著煙,憤憤地翹著二郎腿:「你們公司也太坑爹了吧,沈徹賬戶上總共還沒一百萬,你們這不是逼著他去賣腎嗎?」
歐哲倫嘟囔:「兩個都賣了也不夠……」
「違約金什麼的我不懂,」傅玲蹙眉道,「我就是想知道為什麼他情願支付天價違約金也要和公司解約。如果是因為我的原因,他可以直接提出換經紀人啊,我知道我的確不算太能幹……」
「沈徹不是這種人,」秦修冷冷地打斷,看一眼面露愧色的短髮女孩,「你做了他將近一年的經紀人,連他的人品都不清楚嗎。」
傅玲低著頭,很是想不通:「……那到底是因為什麼原因,他莫名其妙突然就提出要解約?」
「難道是有新東家看中他了?」歐哲倫想了想,「也不對啊,他個收視毒藥誰願意要他啊?」被賀蘭霸和秦修一瞪,歐天王連忙收聲,「啊,我是說要是有新東家願意幫他攤違約金什麼的,他幹嘛還想賺快錢啊?」
賀蘭霸抽一口煙,將煙頭擰熄在煙灰缸裡,放下二郎腿:「沈二那小子不會不知好歹,他既然決定要解約,又不肯告訴我們原因,肯定有自己的苦衷,不管怎樣,我支持他的決定。」
傅玲沒料到這出,還以為室友們會幫著她勸沈徹:「可是……」
「不用可是了,沈徹那小子我最瞭解,一旦下了決心肯定拉不回來,」賀蘭霸起身道,「要真說心裡話,我倒希望他能繼續留在你們公司,可是這是他自己的事,我們也做不了主。」
歐哲倫切一聲:「你說得輕巧,搞不到那五百萬,好吧,除去沈二賬戶上的,算他四百萬,那也是天文數字,他怎麼解約?解褲腰帶的約!」
「不就四百萬麼,沒見過世面。」賀蘭霸冷嗤一聲。
「怎麼?」歐哲倫盯著鳥窩頭的宅男編劇,「別告訴我你是阿布扎比的王儲啊!」
「我不是王儲,」賀蘭霸徐徐轉向凱墨隴,「凱墨隴……」
歐哲倫激動地搗住胸口,目光震驚又憧憬地投向玉樹臨風的凱大手。
「……也不是王儲。」賀蘭霸一口道,歐哲倫一臉吃癟的表情,賀蘭霸繼續道,「不過你們凱大手有個超流弊的律師朋友,解約談判什麼的不在話下。」他轉向傅玲,「回去告訴你們主子,這約不好意思咱們解定了。」
傅玲看著這一屋子山霸王,趕緊地拾掇拾掇閃人了。
.
秦修在ATM櫃機上查了下賬戶上的金額,離開櫃機後卻並沒有徑直回公寓,而是走向路邊停靠的一輛現代SUV,敲了敲車窗。
等了一會兒,車窗終於姍姍降下來。佩希一臉半夜偶遇的表情:「秦修?真巧啊,有事麼?」
秦修示意外面:「下車,我們談談。」
冷冰冰的氣場很有壓迫感,八卦雜誌女主編看著走到車頭旁等著她的一八五美男,總有一種如果她現在開車閃人,秦修能直接用眼神讓她爆胎的錯覺,只好下車,頗不耐煩地一撩長捲髮:「有什麼好談的?」
秦修看她一眼:「天天在我公寓下面蹲點,你和你的狗比私生飯還死忠,我該不該給你簽個名啊。」
「那倒不用,我和私生飯不同,我不圖你什麼。」佩希淺笑,既然對方都看穿了,她也懶得再否認,「順便說,你戴黑框鏡很好看。」
秦修沒什麼表情,冷冰冰道:「看在JASON的份上我才對你一忍再忍,你現在的行為已經嚴重影響到我的生活。」
「影響到你哪方面的生活啊?」佩希湊過去一笑,「不能再光明正大地和沈徹約會了?」
挑釁似乎沒起作用,秦修依舊面無表情,只是話裡漸漸有了一股狠勁:「下次再讓我看到你,或者你的狗跟在我後面,我會用自己的方式解決。」
佩希被那冰山眸子後透射的狠戾鎮了一下,目視秦修轉身離開,逞強地哼笑一聲:「你不敢的,你是明星。」
秦修腳步一停,轉身又倒了回來。佩希正有點發虛,就見秦修冷不丁停在她的SUV車前:「我不介意當個壞偶像。」
然後就是吱呀一聲冗長刺耳的刮擦聲。佩希目瞪口呆地看著秦修暴行完畢,舉起鑰匙鏈朝她晃了晃。
八卦女主編奔到車頭一看,引擎蓋上果然被秦修用鑰匙劃出老長一條痕跡,頓時怒不可遏,轉頭沖自顧自離開的秦修喊:
「你給我站住!」
高挑俊逸的背影充耳不聞,佩希一肚子火:「好啊,你讓老娘不開心,老娘也不讓你舒坦!」懷著滿滿的惡意衝口就道,「你是不是對那個最佳新人獎很期待啊?得不到那個獎你會哭吧?」
這話果然起了作用,秦修一下站住腳步,回過頭來,聲音森冷:「你說什麼?」
佩希抱臂一步步踱到秦修面前:「要不要姐姐我稍微透露一點內幕給你聽啊?」
秦修來回審視眼前神情挑釁的女人,眉頭擰了一下:「金枝獎從來沒有內定一說。」
「以前是從來沒有,現在嘛……只能說你倒了八輩子的黴,」佩希抬頭看著雖然氣場駭人但是一張臉依然養眼至極的美男,「你沒有關注過跟你同場競技的另四部作品吧?」見秦修沒說話,呵呵一笑,「我就知道你有這麼自負。其中有一部叫《誕生》,有印象嗎?」
《誕生》?秦修默唸著這個名字,很快想起來,那是年初時上映的一部電影,可那不過是一部……想到這裡猛然睜大眼看向佩希。
「沒錯,飾演電影裡那位建國功勛的演員,恰好也是新人。」佩希笑得格外舒心,「要論片子質量,老實說,連我都看得出那是個爛片,可是誰叫今年是人家誕辰一百週年呢?誰叫人家是文化部的重點項目呢?金枝獎面對這麼個怪胎也很尷尬的,你說不頒個獎給它吧,這麼紅色主旋律的電影,那肯定說不過去,要頒給它個最佳影片,那又未免太昧良心,頒個最佳攝影最佳剪輯又太敷衍,權衡來權衡去,最好的法子就是犧牲最佳新人獎。」
秦修聽著佩希的聲音,像是靈魂出竅般沒有反應。
「金枝獎的其它獎項的確都沒有內定,也沒有貓膩,唯獨這個獎,今年只能走個過場。」佩希遺憾地輕輕拍了拍秦修的胸口,「你看姐姐我多貼心,提前告訴你,免得你到時候失望得哭出來,梨花帶雨的多不好看。」
佩希反擊得手,哼著歌兒上了車,發動車子前還對著路邊一動不動的秦修隨手拍了一張,傳上微博:路上偶遇秦修,是什麼讓你們的秦爺如此大受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