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孟孟想起方懷安冷漠的臉偶爾露出的一絲溫情，想起那個甜膩的蛋糕，想起方懷安很多沒有說出來的話，心裏有些怪怪的感覺。

未來會是怎麽樣，孟孟并不清楚，唯一能看清的就是，他對方懷安，決不是從前那種崇拜或迷戀。那是一種什麽樣的感情？等着時間告訴他答案。孟孟輕輕甩頭，端起了酒杯。

飯吃到後來已經完全被喝酒給代替了，一群人不停地欺負孟孟，一杯又一杯地灌孟孟，逼着他說他和方懷安的故事。到散場的時候，孟孟覺得一米外的人都看不太清楚了。不過孟孟酒品還是很好的，一直堅持到把小玲送回家了才倒下。

孟孟軟的跟泥似的，被三個基友和羅薇丹架回了家裏。羅薇丹把孟孟往床上一丢，然後大手大腳地把孟孟給扒得隻剩一條内褲了。

“小東西，大腿可真是白！怎麽做到的……”羅薇丹摸着下巴，色眯眯地打量孟孟。

孟孟在隐約感覺到有人在摸他的大腿，還有幾句誇張的呼喊聲：“你們看這是什麽！一個男人的皮鞋！”

“小樣，還不承認……”

孟孟翻了個身，徹底地昏睡了過去。

差不多快要天亮的時候方懷安才回來，這個時候孟孟已經不知道做了幾輪美夢了。方懷安輕手輕腳地走進卧室，沒有開燈，借着窗外透進來的微弱的晨光，認真地看着孟孟。

孟孟一絲也沒有感覺到方懷安的到來，虛着眼睛，說明他睡得很熟。

方懷安輕輕地坐在床邊，靠近孟孟的臉，一股到淡淡的酒味沖了出來。方懷安凝眉，伸手戳了下孟孟的臉。

孟孟扭動了一下身體，繼續虛着眼喃喃道：“丹姐……内褲不脫……”

方懷安挑眉，一下捏住孟孟的下巴，冷聲道：“你衣服誰脫的？”

“方總？……”孟孟沒有睜眼，迷蒙中支支吾吾幾聲，又睡了過去。孟孟睡着了以後，除非他睡飽了否則根本叫不醒，之前有一次直接摔在地上了孟孟都還在睡。況且今天還喝了酒。

方懷安非常不爽地揉了下孟孟的臉，心裏對羅薇丹的好感度頓時降到了冰點。

“你以後老實點，再和那個叫羅薇丹的鬼混，看我不收拾你。”方懷安不顧孟孟根本聽不到，自言自語地發出了威脅以後，放低身子靠在孟孟的身邊，閉上眼休息。他并不能睡，隻能在孟孟身邊短暫地休憩。

不過，這也夠了。足夠讓他的心恢複甯靜。

旭日初升，樹枝上響起了第一聲鳥啼。

孟孟起床的時候方懷安又已經出門了。孟孟爬起來床邊丢着方懷安換下來的領帶和西裝。

“方總？”孟孟艱難地起身，一邊揉着太陽穴一邊喊着方懷安的名字。不過沒有回應。

“這麽早就出門了？”孟孟小聲地嘀咕，然後起床開始梳洗。連續宿醉兩天，孟孟覺得自己渾身都難受的要命，走路的時候腳下都有些虛浮。

餐桌上擺着方懷安做的小米粥和煎蛋，孟孟一出來就看到了。孟孟坐下來，一口口地吃着粥。心情有些不好。

也許是這一月以來，已經習慣了和方懷安在一起，一下離開了他，也不知道做什麽好。

羅薇丹要上班，他宿舍的哥們兒要認真學習，連小玲都要上學。就他一個人沒什麽事情可以做。

“要不給我的客戶們發消息說我回來了，可以開始做生意了？”孟孟剛做出了這個決定又立刻自己否決了。隻怕萬一方懷安有什麽事要找他又走不開。

“啊……”孟孟無聊地趴在了桌上，望着窗外那顆大樹。郁郁蔥蔥，在陽光下的樹葉都亮晶晶的。

從前這個時候，孟孟都在做着什麽呢？忙着摘菜，削土豆，切肉……忙過了中午以後，吃點飯睡一會，又起床開始準備晚上的生意。

和方懷安在一起以後都變了，孟孟沒有再整天呆在廚房裏，身份變成了演員，随時随地就像影子一樣跟着方懷安。同時，也帶着孟孟見識了很多不一樣的世界。不過一個月而已，他就徹底改變了孟孟的生活軌迹。

窗外的樹随着風輕輕地搖擺，孟孟看的出神，腦子也開始神遊。

電話鈴突然響起來的時候，孟孟被吓得抖了一下。

在看到号碼以後，孟孟的臉頓時就垮了下來。

來電人：爸。

猶豫再三以後，孟孟咂咂嘴，按下了接聽鍵。

“喂，什麽事啊？”孟孟盡量保持着聲音的平靜。

孟才良的聲音通過電話傳了過來，還是向以前一樣，慢悠悠，帶着些不在乎和不屑：“你今天不忙啊？中午回來吃飯吧。”

孟孟一驚，道：“爲什麽啊？”

“前兩天你不是過生日嗎？回來吃頓飯吧，順便給你說點事兒。”

孟孟對孟才良沒那麽多期待，他的重點根本就是有什麽事，說他惦記孟孟的生日，孟孟才不相信：“有事就在電話裏說吧。”

孟才良頓了一下，道：“回來說方便點，就這樣定了啊。我叫你文姨給你做幾個菜。早些回來啊。”

孟孟還沒回話，那邊就挂了。孟孟簡直震驚地無以複加。難道孟才良現在良心發現了，想起孟孟也是他的兒子了？

不管怎麽樣，孟孟還是決定了回去一趟。正好他也有事要找孟才良幫忙，态度要放好一點。孟孟努力擠出一個笑容來。

站在單元門樓下的時候，孟孟有些恍惚。想起來，在市裏讀了三年大學，也就開學的時候來過這裏一次，現在是第二次。孟孟想着，這個家，如果沒有他這個污點存在的話，幾乎就是一個令人羨慕的模範家庭。夫妻恩愛，父慈子孝，和睦幸福的一家人。

可惜因爲當年孟孟他媽鬧得太兇，整個小區的人都知道了，看起來溫柔的文靜其實是搶人家老公的小三，而文質彬彬的孟才良，不過是個抛棄妻子的混蛋罷了。

這麽多年，大家都還沒有忘記這些事，當年文靜被打得噴出來的鼻血似乎還在小區門口沒有洗幹淨。沒有人忘記過。每次孟孟出現，都會引來注目。

孟孟一點也不在乎，昂首挺胸地走進了單元門裏。一步步地爬上樓梯，地看着那扇緊閉的房門。門口貼着個倒着的“福”字。這些年來，他早就看淡了，這一家人的事，和他沒有關系。孟孟聳聳肩，按下了門鈴。

開門的是文靜，三年不見了，她似乎胖了一點，可眼裏那些淡淡的幸福和知足一直都在，沒有散去。

“來了啊，穿這雙拖鞋吧。”文靜雙手在圍裙上抹了一下，拿出一雙拖鞋來給孟孟換，而後道：“先進來坐吧。”

文靜對孟孟的态度一直都是那樣淡淡的，她從來不爲難孟孟，但是也不會對孟孟好。她不喜歡孟孟，她這麽多年來，對孟孟他媽耿耿于懷。她一點也不掩飾。

孟孟對她的态度也是一樣的。他同樣不喜歡文靜，沒有給過文靜好臉色。但他本性裏的善良讓他無法對文靜做出惡劣的事。

混一混一輩子就過去了，何必與陌生人計較？

孟孟這樣想着，走進了客廳裏。

孟才良坐在客廳裏看着報紙，他快要五十歲了，可身材保持地不錯，年輕時那些翩翩風流的氣質也都還在，不過……還是明顯見老了。

“十一點半了，先過來吃飯吧。”孟才良放下報紙看看表，然後對着廚房喊了一聲：“可以把菜擺出來了。說着他便徑直走到餐桌前。孟孟猶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孟才良開了瓶白酒，給孟孟也倒了一杯，孟孟有些疑惑，這是要真情流露的節奏？

“孟思遠不在啊？”孟孟左右瞧了一眼。

孟才良道：“嗯，說是又出去拍什麽新聞……午飯也不能吃。真不知道這工作有什麽好的，又累有苦的。”

孟孟沒說話，小口地抿着酒。白酒的味道有些辣，孟孟并不是很喜歡。

文靜來來回回的上這菜，始終沒有說話。孟孟知道這是他們家的規矩，女人不能上桌吃飯。

有些好笑，孟才良被孟孟他媽打罵的時候從來不敢開口頂嘴，而和文靜在一起以後，卻經常對文靜大呼小叫，甚至在人前都從不給文靜留面子。

這大概就是一物降一物。

“聽思遠說，你現在在一家食品公司上班，做老闆的秘書？”孟才良一邊剝着花生米往嘴裏塞，一邊漫不經心地說着。

孟孟滴汗道：“額……總裁助理，說是秘書也沒錯……”

孟才良點點頭，道：“你的那家公司挺不錯的，你現在能在你們老闆面前說上話嗎？方便的時候給思遠引薦一下，讓他在你們公司工作，把那小記者給辭了。思遠是名牌大學畢業，什麽地方都搶着要。”

“額……”孟孟實在不知道說什麽好了，孟才良果然是有事找他，甚至都不委婉一點，孟孟一口菜都還每吃他就直接開口了。